高原徒步前一天上山的朋友告訴我們如果去過九寨,那牛奶海五色海不去也罷,因為那條路由於連日下雨變得異常泥濘,簡直就不是人走的。我們半信半疑,一方面覺得辛辛苦苦到達亞丁,不去可惜了;另一方面想到昨天上山時那段山路,滿是稀泥和馬蹄印,要徒步全程確實不那麼容易。但是當早上起來看到天邊透出些微粉紅色的霞光,又看到同住營地的朋友陸續出發,我們也決定試一試。阿鐘陪Tony先下山,出發的只是我們三個女生。把大包寄存在食堂,背上相機和水,我們踏著別人的腳印前行。魚仔身上掛了N個麻袋(防水袋)走在最前面開路,活像丐幫五袋弟子。這家伙帶了一個賓得傳統單反相機外加個長鏡,一個卡西歐數碼相機,還有一個DV。再加上雨衣,水,早上吃剩的饅頭(我們的午飯),林林總總,纏在腰上一大圈,令人敬佩的是她居然還能健步如飛。據我所知她現在又看上了數碼單反,要是果然買了,至少外帶廣中長三個鏡頭。哇,親愛的魚仔,預祝你早日榮升丐幫九袋大弟子,並依然身輕如燕。路果然難走,泥濘不堪,有好些地方難以下腳。好在有專業人士前頭開路,我這新驢跟得也不算太辛苦。我自認體力尚可,但是平衡性極差,所以上坡容易下坡難,不免還摔他個幾跤。當然這和路的難易程度也有很大關系,同一條路下雨和不下雨,難度系數就是兩個級別。好在當天路雖不好走,但天還不錯,至少沒有下雨。這一路上鳥語花香,還不時有溪水潺潺。只是這溪水在路邊還好,可它偏不走尋常路,橫桓在路的中央,我們必需走過那些被水衝得滑不溜秋的石頭。三個小時過去了,當我們在山道上轉了無數個彎後,突然一汪碧藍的湖水印入眼簾。遠遠望去,牛奶海仿佛碧玉鑲嵌在雪山之中,純淨安詳,與世無爭。我慶幸自己做了個正確的決定,徒步上來了,否則我豈不錯過如此美景。誰說去過九寨就不用上牛奶海?盡管九寨的海子也很美,可是九寨永遠也不會有這裡的環境,她的每個海子周圍都圍了一圈的人,人聲汽車聲吆喝聲聲聲入耳。可是牛奶海卻遺世獨立,我想她已經在這裡等待很久了,寂寞竟讓她如此美麗!山無聲水無言,我輕輕地走近她,環繞她,又離開她。相比一山之隔的五色海,我更鐘情於牛奶海。由於地勢的關系,你可以最近的距離親近牛奶海,她就在你的身邊,但五色海是需要俯視的,她離我們的觀測點有一段距離,有些遠有些隔閡因此也有些陌生,盡管她的顏色也很夢幻,甚至比牛奶海更豐富多彩。如果你有心事,那就在海子邊上盡情地想吧,如果你沒有心事,那就借這方寶地狠狠發一把呆吧!這是個沒有人來打攪的地方,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記憶裡。對我而言,這是旅途的一部分。旅行是為了什麼?很大程度上,旅行之於我是換種方式生活,是脫胎換骨,是做個沒有背景的純粹的自己。在這裡我想我可以做到。後來魚仔問我:“當時看你在牛奶海邊上呆坐很久,你在想什麼?”我忘記自己在想什麼了,想也是想一些快樂的事吧。我們總是能記住感情中美好的東西,忘記痛苦,就像每一次旅途過後,留下記憶的也是那些精彩的風景,而忽略艱辛。感情好似旅行,在感情中,我們用時間獲得一份經歷,在旅途中,我們用金錢換取一段回憶。無論這經歷還是回憶,但願都是一份感動和美麗,在某個時刻,可以拿來品味與記憶。在牛奶海邊上呆坐的時候,走在後面的英子也上來了。她還在半路上撿了個五味。五味,男,身材勻稱,芳齡不便透露,職業乃武漢一骨科大夫,這次也是孤身上路,但方向正與我想反,他從雲南過來,稻城已差不多是他旅途的尾聲。我們幾個在牛奶海邊上,分享了魚仔一路背上來的饅頭,五味的火腿腸和英子的榨菜,竟吃得津津有味。臨走時,我還不忘取一瓶牛奶海的水,味道甘甜清涼,沁人心脾。陽光海子,雪山倒影,這是怎樣一幅瑰麗的風景畫?如果你去亞丁,如果你體力尚可,如果天公也作美,那就別猶豫,徒步牛奶海五色海吧,當你在千辛萬苦後來到這裡,你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風景總在遠方,就像生活在別處。下撤了,同樣的路花了和來時差不多的時間。下午四點到達洛絨牛場。我們早上八點出發,整整徒步8個小時。盡管體力幾乎消耗殆盡,但我心滿意足,此行我沒什麼遺憾了。只是到達牛場就被告知沒馬,要麼等待要麼繼續徒步。下山的徒步就不僅僅是徒步,還要負重。我們每人都有一個不少於60升的大包。還好我英明,和英子一起把山上用不到的東西都寄存在新社區裡,所以盡管體積有些大,但還不至於太重。沒有別的選擇了,只有走。我們一路牽掛阿鐘、Tony到了哪裡,一路快速前進,因為天色已經不早了。前半段的路還好走,都是沙石路面,只要避開馬糞和水塘就行,但後面的路就越來越糟糕,那就是我不止一次提起的泥巴路。天又下起雨來,衝古寺卻還沒有出現在視野之中。我邊走邊詛咒這該死的天氣該死的路,想走快也不行。我一路擔心下山會沒有車,以我們的速度如果到衝古寺還找不到馬,那徒步至停車場恐怕要七八點甚至更晚。今晚就不得不宿亞丁村而回不了蹈城。還好手機剛有信號就收到阿鐘發來的信息,他和Tony分別搭別人的車回去了,讓司機在山下一定等我們下去。我不禁感動於他的周到細心,看來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確實如此,他為我們訂好了原來的房間,安頓了Tony,當中還有一些意外,晚上直到10點多才吃了晚飯,最後還等我們回去一起洗溫泉。那天我很想謝謝他,我忘記謝了沒有。如果沒有,我在這裡補上。旅行的好處是能讓你時時有機會感動,一半來自風景,一半和人有關。18:30,衝古寺。衝古寺的草場不亞於洛絨,但是沒有時間了,我匆匆看了一眼,就不得不繼續趕路。有馬!坎價,牽馬,上馬,利索得不能再利索,我們向停車場前進。司機已經在催了,再晚恐怕山路就不好開。從稻城上來的那條路異常顛簸,130公裡要開3個多小時。一直以來都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亞丁不去修一條專供人行走的道路?就像九寨,有公路有棧道,游客與車互不干擾。現在的路既走人又騎馬,天晴還好,若一旦下雨,路被馬走過人就很難行走。難道他們害怕一旦這樣,牽馬的藏民就會減少收入?還僅僅是財政投入不夠?在四川走過的地方,覺得九寨是管理最好的,只是事難兩全,若亞丁到了那一天,是否也會和九寨一樣人滿為患?我喜愛的海子是否還能擁有一片安寧?這次出來聽說九寨的門票漲到300元,令人匪夷所思,我在猜測這到底有如官方所宣布的那樣單純為了控制游客人數,還是因為九寨龐大的管理成本讓這個赫赫有名的景區早已入不敷出?司機丁真師傅果然信守承諾,在山下等我們。偌大的地方,只剩下我們一輛車了。這裡是亞丁,別指望有什麼班車,尤其在這淡季。車上除了比我們先一步下山的五味外,還有一位帥哥。帥哥很酷,酷到不和我們說一句話。本著英雄不問出處的驢子精神,他不說我們也就不問。停車吃晚飯時,我們熱情地邀請他共進晚餐,被他無情地拒絕了。人家就是有個性!不過後來也許寂寞難耐,帥哥自己說話了。我們才知道他來自北京,和朋友一起從瀘沽湖穿越到洛絨牛場,整整走了九天。怪不得他對我們從洛絨徒步至衝古寺的“壯舉”不屑一顧,說我們走的那還是路,他走過的就根本不能叫路!直覺告訴我,徒步已經不稀罕了,馬上就要流行穿越了。同志們,趕快行動起來吧,不然又趕不上趟了!回到稻城,夜已深,稻城在下著大雨,好人阿鐘還在等我們,等我們一起去茹布查卡溫泉,洗去一路風塵。離別寫下“離別”這兩個字,心頭便彌漫開一種傷感的情懷,就好像那天的稻城,雨淅淅瀝瀝,我把所有能穿的衣服穿上,還是抵不住絲絲寒意。我喜歡這個小縣城,它小得讓你覺得很溫暖很親切,小得隨隨便便走進一家飯館就能碰到熟人,小得讓你有一種錯覺,覺得天下一家。那天我和阿鐘在稻城街頭游走,碰到魚仔和她另外一群廣東朋友,碰到走環線過來的小周(那是阿鐘的朋友),碰到好些在亞丁山上見到的朋友。喜歡這種游蕩,無拘無束。記得有一個傍晚,和阿鐘散步至遠處的白塔,俯瞰整個稻城。好個干淨的小城!路燈刻畫出它簡單的輪廓,一橫一豎兩條道路便概括了它的全部。傍河從它身旁緩緩經過,給這個小城又平添一份詩意。人們說秋的稻城有天堂的色彩,我對此深信不疑,而這夏的稻城經過雨的洗禮也有別樣的美麗。當那天下午,我倆散步到楊樹林,感覺空氣被雨淋得異常清冷新鮮,而那些挺拔的楊樹雖沒有秋的色彩,但也綠的青翠欲滴。阿鐘的立體聲喇叭在放著 “兩只蝴蝶”,不知道為什麼這首網絡歌曲追隨了我一路,盡管後來被朋友斥為沒有品味,說在那樣的地方那樣的時刻,應該聽“雪域高原”而不是“兩只蝴蝶”,但我依然喜歡。“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我覺得它符合我的心情,世俗得非常徹底。誰讓我們都是凡夫俗子,盡管紅塵煩憂,卻依然醉生夢死,不屈不撓。從亞丁下來後,阿鐘就像只失魂落魄的小動物,到處找人收留。由於Tony的高原反應,英子無心戀戰,只想原路返回,盡快抵達成都。阿鐘還是想找人一起走環線,無奈魅力不足,別人絕塵而去,剩下他手足無措。不過在我看來,阿鐘是一個很好的旅伴,一路小心照顧,財務報表也做得有聲有色,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正在MBA的道路上孜孜以求,做個小團隊的財務總管對他來講簡直綽綽有余。想到明天大家就各奔東西了,再也聽不到他爽朗得有些誇張的笑聲,看不到他由於想得太多而愁眉苦臉的表情,禁不住對身邊這個胖子生出些依依惜別之情。亞丁徒步讓我們彼此間親近許多。魚仔以及半路撿到的五味都和我們一起住到亞丁人新社區。五味是個很有意思的家伙,下雨給他打把傘,他就說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估計是這一路走來太孤獨。他還背了個帳篷來,不過一路上都沒能找到機會搭,這讓他非常郁悶。由於他從雲南過來,我不免拉著他東說西問。他不僅慷慨地給了我N張旅店名片,還鼓勵我從Highway 徒步虎跳。他說虎跳是個值得一去的好地方,很多人說雨季徒步多麼危險,那是一派胡言。我去的時候路就很好,輕輕松松就走到了。可是五味啊五味,你可知道,泥石流、塌方還有洪水,在之後的旅途中,都讓我和魚仔撞了個正著。可見這世界也不是整天胡說八道,聳人聽聞。6:00 稻城—康定6:30 稻城—中甸離開的那天我起得很早。站在新社區二樓的陽台上,我看著英子、Tony、阿鐘、五味相繼從我眼前離開。天還沒亮,頭燈一路照耀,照出的是路,也是一條離別的軌道。我和魚仔隨後出發。兩輛車,兩條路,兩批人馬,兩個方向。感覺稻城在那一天走空,這兩輛車幾乎被驢子們獨占。後來,我知道英子從成都直接回了深圳;Tony一到成都就恢復體力,隨後去了九寨黃龍;阿鐘自然要彌補遺憾,瀘定橋、武侯祠說什麼也不能再錯過。據他自己講感動於大渡橋橫鐵索寒,那天他幾乎抱著鐵索睡著了。同志們,這可是一個共產黨人崇高的精神境界!新旅程新朋友看著好友離開,我心中不免有些空空蕩蕩。雖然有魚仔相伴,但那時我倆還處於曖昧狀態,沒有最終確立“戀愛”關系。所以在稻城—中甸的班車上,她坐在車的右側,我坐在左側,風景都在她那邊,她舉著DV拍了一路,我聽著MP3睡了一天。她說那天其實很想和我坐在一起,但看我沒有主動提出,她也就不好意思說了。這年頭,怎麼男人女人都要我來主動,我不如死了算了!車晃晃悠悠到了中甸。魚仔死活要見識一下龍行客棧傳說中英俊的老板,於是為了滿足這個小女人的願望,大家一起入住。撇開長得還算可以的老板,我還真喜歡上了這個地方。龍行有些像北京的四合院,當中是個小花園。兩層木質結構的小樓房,細細品味,有些古意有些味道。它的公共洗手間和淋浴房也設計得不錯,干淨整潔。後來拿它和著名的藏地青年比了一下,還是覺得它好。一路上住了很多像龍行這樣的青年旅舍,覺得它們簡直就是驢子們的天堂。到了這裡就能放松心情,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第二天,和魚仔兩個在街頭晃蕩,我們要找人一起包車去屬都湖或碧塔海。正晃蕩到藏地青年門口,見到一對男女走了進來。男的瀟灑,女的漂亮,總之一眼望去令人賞心悅目,很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觀。一問之下,這兩位剛下飛機,也想去屬都湖或碧塔海。之後的行程是梅裡和虎跳,和我們的計劃相當一致,於是兩分鐘裡我們四人決定結伴。這就是我們雲南之旅的新朋友:高潔和軍娜,一對來自天津的夫妻。其實我結伴是有原則的,一般來說不結情侶、不結夫妻,原因地球人都知道。但凡事都有例外,人在旅途要學會靈活處理,特事特辦。高潔很不放心地問我們介不介意和他們夫婦一起,魚仔搶著說:“只要你們不介意,我倆就不介意。”當然了,我倆也是見過世面的,關鍵時刻,兩只電燈泡會自動關掉的。人和人之間就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一眼望去就能明白彼此是否合得來,當然魚仔除外,她屬於第二眼美女。我們這四人團隊在之後的日子裡本著有甘同享,有難同當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完成了非凡的雲南之旅。中甸印像屬都湖和頌贊林,讓我怎樣描述呢?走了這麼些天,我還沒碰到過旅行團,所以這讓我忘了世上還有旅行團這麼一個事物的存在。可是一到雲南,旅行團便撲面而來,戴著小紅帽小白帽,一路呼朋喚友,招搖過市。大家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詆毀旅行團,我只是想說一入雲南,就見識到了這個旅游大省的風采。屬都湖和碧塔海,兩者風景類似,取其一即可。聽我們包車的司機李師傅介紹,屬都湖只需30元的門票,碧塔海除了門票外還需進山的車費,本著精簡節約的原則,不用考慮,我們就去屬都湖了。沿湖走了一走,很多表面看上去是草地的地方,其實是濕地,一個不小心,鞋就很容易陷進去,路不那麼好走。不過草原的野花還是很漂亮,8月是個鮮花盛放的季節。微風過處,吹皺一池春水。去頌贊林寺就是走馬觀花。我對藏傳佛教知之甚少,所以別問我心得體會,唯一的體會就是頌贊林寺像個旅游工藝品的大賣場。不過它的建築很有特色,也許談不上雄偉,但是有很好的層次感,在夕陽的余暉下,色澤飽滿,層次豐富。遠遠望去,只見有很多鳥在上空盤旋。我高興地以為是鷹,魚仔冷冷地說那是烏鴉。我感到非常喪氣,我討厭烏鴉。但魚仔安慰我說拍出來別人就不知道那是老鷹還是烏鴉,只是一種動物,可我拍出來,有同事問我那是不是髒點,讓我覺得很失敗。剛下飛機那會兒,高潔和軍娜還沾沾自喜他們沒有高原反應,我以過來人的口吻好好教育了他們:等睡一覺再說自己有沒有高原反應。果然如此,不用等睡一覺那麼久,下午開始他倆就為高原反應所折磨。這兩個有錢人從天津直飛昆明,又從昆明直飛中甸,敢情一路是坐直升飛機上來的,沒有高原反應才怪。經過四川的洗禮,雲南對我和魚仔來講就什麼都變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們兩個精神飽滿,鬥志昂揚。晚上相約泡吧。走出客棧大門,微風撲面而來,讓我精神為之一震。龍行位於健塘古城內,往後走沒多遠就是那兒的酒吧一條街。這裡還真熱鬧,晚上10點多了,街上的游人還未散去。其實一下車,我就覺得中甸比我想像中干淨整潔,繁華熱鬧。想來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從更名後,它一時聲名遠播,現在中甸這個詞就快要被人遺忘了,它自己都管自己叫香格裡拉了。街上的酒吧披紅著綠,讓我和魚仔挑花了眼。最後我倆商量了半天,走進一家書吧。進屋後發現,這家酒吧驢子們不多,都是當地人在捧場。後來問了老板,才知道中甸的酒吧和麗江不太一樣,都是當地人在開,平時泡吧的也是當地人居多。不過酒吧的盛行和驢子們的生活方式脫不了干系。兩人點了一瓶啤酒,要了一份爆米花,本來就想和她這樣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哪知魚仔說起了在碰到我之前的色達佛學院之旅。我說過我對藏傳佛教知之甚少,覺得它神秘莫測,豈知坐在我對面的就是一個有佛緣的人,陡然間覺得魚仔在我心目中的形像高大了起來。我倆還交換了一些對旅途中所見所聞的看法,有些見解頗為一致,這讓我覺得彼此間親近了不少。午夜12點,兩人打道回府,明天就要去梅裡了。梅裡啊梅裡跟著兩個有錢人,我和魚仔的日子也一下子好過了起來。我們坐著專車興高采烈地一路向梅裡進發。李師傅是高潔他們找來的,技術還真不是蓋的!雖然214國道路況不錯,但一路彎道特多,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出事故。但見李師傅胸有成竹,不慌不忙,每個彎道都把握得恰到好處,最後總結下來就是坐他的車不累,基本都在勻速前進。雖說班車是我的缺省旅行方式,因為總覺得在班車上我們可以放低心情,體驗生活,與當地人有最近距離的接觸,但是如果能夠找到好的旅伴,我也不反對包車。包車可以隨叫隨停,而且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團隊會更親密無間,但前提是一定要有一個和諧的革命隊伍。 車過白茫雪山埡口時,氣溫一下子降了好多。山頂雲霧飄渺,讓我覺得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時常在想,人的忍耐力是不可思議的。我們路過上橋頭村的時候,李師傅帶我們去了一家藏民家。從他家的藏經閣就不難看出這是個家底殷實富裕之家。可是在這海拔超過4000米的雪山埡口,我也看到一頂簡陋的帳篷矗立風中,一只頗了腳的藏獒孤伶伶地被拴在柱子上,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對一個普通人來講需要付出多大的忍耐,承受多深的孤獨?富有與貧窮,自然與人類,這是我們永遠在思考在爭論在探討的話題。就像梅裡,關於梅裡91年山難,我聽說過好幾個版本。中國國家地理的官方報道是這樣的:91年中日聯合登山隊已登上了梅裡頂峰卡瓦格博,但在回撤途中,突遇雪崩,登山隊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後來統計各大雪山登山死亡率,梅裡以100%的可怕數字高居榜首。之後碰到一個在雨崩徒步梅裡的女孩,她從藏民那兒聽到的版本有些詭異:梅裡是藏民心中的神山,只能膜拜不可觸碰,更不允許人隨隨便便攀登。所以當得知中日聯合登山隊膽敢登頂,所有藏民聯合起來,在同一時間念同一句咒語,硬生生地把個萬裡無雲的好天念出個雪崩,登山隊在半路全軍覆沒。卡瓦格博依然是處女峰。我站在飛來寺,看對面躲在雲層間的梅裡,一邊感嘆當年英雄不在,一邊又敬重藏民的虔誠。藏族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民族,之所以喜歡是因為我覺得這是個有著豐富精神力量的民族,對宗教的虔誠信仰讓他們變得執著和善良,相信轉世輪回也讓他們不可能索取無度。所以藏民大多生活得平靜安祥,與世無爭。關於梅裡,關於山難,我想沒有對和錯,大家的角度不同,只是從此再也沒聽說有人要征服梅裡,而我自己也不太喜歡“征服”這兩個字。據當地藏民告訴我們,我們到的那天是兩周來天氣最好的。可是梅裡依然不願展露容顏,我們只有耐心等待。最後我看到的梅裡雲遮霧繞,欲說還羞。或許是我們後來沒有去明永,也沒去雨崩徒步,所以梅裡在我的印像中還是有些遠。我要選個好季節,再來一次。我要去雨崩,那兒可以看到冰河、神瀑,還有當年登山隊留下的一號營地。英雄是要被人崇拜的,自然也需要我們去敬畏。梅裡啊梅裡,我何時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