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記‘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裡。’這是我搬到倫敦後,見到的第一輪圓月。 當我第二十四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就可以飛越大西洋,回到那個真正屬於我的角落,那個座落在黃金海岸上的一隅。往前看,二十四次的盈滿圓缺,‘路漫漫,其修遠兮’;往後看,聖地亞哥的如水月光,‘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上一次的圓月,恰是仲秋。 能夠和寶兒一起度過我在美國的第十個仲秋節,得感謝公司律師的一個美麗的錯誤。 源於他辦事不利引起的耽擱,我和寶兒先是得以去黃石過了一個田園牧歌式的勞動節,之後,我們分別抵達聖地亞哥去欣賞那兒的海上升明月。聖地亞哥, 給了我平生所經歷的最美的夜晚:神秘的藍寶石一樣的蒼穹上,鑲嵌著一枚圓潤飽滿的珍珠;珠心裡長著婆娑的桂花樹,樹下的玉兔好奇地凝望著人間的燈火闌珊 -每一處的閃爍都醞釀著一出苦辣酸甜; 站在聖地亞哥的HARBOR ISLAND, 聆聽著波濤輕吻著腳下的礁石, 仿佛感到了大海對堤岸無盡的傾訴;看遠處的CORONADO大橋牽引著聖地亞哥市中心和CORONADO島,仿佛看到了兩顆心跨越千山萬水的追隨;而那些平素讓我覺得嘩眾取寵的霓虹燈, 搖曳在深邃的帷幕下,跳躍在低吟著的浪花上,似乎也演繹成畫龍點睛的一筆,姹紫嫣紅地將聖地亞哥的夜裝飾地分外嫵媚嬌嬈。岸邊有一家加勒比海風味的餐廳。洋溢著異國風情的音樂舒緩地隨海風從餐廳飄進耳鼓。 餐廳的門口點著很多高高的火炬。熠熠跳躍著的火苗,驅散了海濱之夜早秋的清冷,將一股股暖流灑進我們的心田。我和寶兒不言而和地走了過去。 不出所料, 那兒室內的座位需要訂座。 於是,我們選擇了室外花園裡臨海的位置坐下。許是因為周五的關系,即便花園裡也是人頭攢動,觥籌交錯。高大的熱帶樹木將茂密的枝葉婀娜多姿地罩在顧客的頭頂。每一個座位旁也都點著一盞火炬,火光曖昧地串騰著,映照在衣著華麗的人們的臉上和心上。我和寶兒乘興點了色香味皆誘人的雞尾酒。 但在如此美妙的夜,酒實在是有些多余了。深藍的天,皎潔的月,飄忽的雲;凝重的海,起伏的浪,蜿蜒的岸。。。 那一刻,即使沒有美酒相伴,我們的心都已經醉得淋漓盡致,似乎忘卻了今夕為何年。聖地亞哥,對我來說應該不算是陌生的城市。 五年前,我和朋友,趁著年輕氣盛,一路驅車來到這裡, 遂完成了我們自駕東西橫跨美國大陸的心願。依慣例,第一次探訪聖地亞哥,我們不落俗套地去參觀了動物園,水族館,並出海看了鯨魚等等。這一次,我們准備走進聖地亞哥的心髒,細細地體會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一方土,一抹雲。。。巴爾波亞公園 - BALBOA PARK公園位於聖地亞哥市的東南角,據說是美國最大的城市文化公園。是不是美國之最,我無從考證。 但是我相信, 她應該算是我在聖地亞哥的最愛了。深受西班牙文化的熏陶,這座公園,裝飾上,不管是建築還是庭院均高貴典雅華麗; 內容上,從歷史到藝術到科技,大小十幾個博物館包羅萬像,讓人目不暇接。 更不必說那著名的聖地亞哥動物園近在咫尺。所以,巴爾波亞公園以其豐富的內涵,華美的姿態,使得男女老少都能尋到流連忘返的景點。
我和寶兒星期六在那兒先是走馬觀花地溜達了一圈,即便是走馬觀花,也用了我們差不多半天的時間。 畢竟漫步在‘白日麗飛甍’下,徜徉在‘映日荷花別樣紅’和 ‘庭院深深深幾許’間,率性之人如我者當然免不了掉進樂不思蜀的圈套。 鑒於下午有安排,我們只好意猶未盡地離開。
星期天在飯店裡用過早餐,我們就又徑直來到公園。先是細細地走過了日本及東南亞文化館和歐亞藝術館。雖然兩個館裡沒有什麼珍品,但是依然給我們揭開了很多神秘的面紗。 比如,文化館裡有一個演播廳,裡面正放映著一步有關巴釐島的很原始的記錄片。片裡描述了在巴釐島的山裡人新婚之日,新郎新娘一定要在一只大大的蛋上小坐片刻,以此來祈禱上蒼,保佑新人日後子孫滿堂。 作為僅有的兩個觀眾,我和寶兒禁不住捧腹。時至今日,回想起來我和寶兒還是會在電話上忍俊不禁。 那是一種多麼樸素的文化啊! 之後我們把大多數時間花在一座小巧別致的日本園林裡。 園林裡,有一泓人工泉,水裡的各色碩大鯉魚吸引了游客無數貪婪的眼神。 真不知道那些魚兒是吃什麼才得以長得那麼健壯,希望不是什麼想起來就讓人感到病態的激素吧。院子裡還有一叢高高的竹林, 一條小徑依竹林穿過,甚得曲徑通幽的妙處。 我和寶兒尋到一條原木長椅坐下。 頭頂上方是青翠欲滴的枝蔓,攀援著籬笆,縱橫交錯著。 燦爛的陽光透過枝葉,斑駁地落在古樸的石板地上。 我和寶兒的身上也跳躍著縷縷金光,牽引著我們的心去撲捉那份溫暖,悠閑和安詳。在那樣一個午後,我和寶兒能夠想到的最最浪漫的事,就是這樣一輩子看著對方,看著自己慢慢地變老。。。科隆納多島-CORONADO ISLAND科隆納多島,穿過聖地亞哥海灣,位於聖地亞哥市的西邊。上文提及的CORONADO大橋是連接島和城市的唯一交通要道,當然,如果為了近距離地體驗海,你也可以乘輪渡。這是一座沒有什麼喧嘩的小島,島上的建築也大都閃耀著西班牙文化特有的亮色。 來到這個島上,不得不提的是HOTEL DEL CORONADO。 寶兒告訴我,據說不愛江山的愛德華八世就是在這座飯店裡和他的美人邂逅的。所以,我們在這個島上小逛了片刻之後,就把目標鎖定在這兒了。 飯店外面就是綿綿的沙灘,沙灘上正有人舉行著婚禮。 我和寶兒都不是愛湊熱鬧的人。 於是我們就到了上面的露天餐廳。 寶兒點了一杯熱帶風味的雞尾酒,我則要了一杯芒果SMOOTHIE。海風迎面吹過,帶來了一絲清爽。碧海青天,佳人有約。。。 想來愛德華八世就是在這風情萬種的景致中把江山拋到腦後的吧?婁馬點- POINT LOMA婁馬點, 矗立在聖地亞哥海灣和太平洋之間,在半島的頂端像一個長鼻子尖兒一樣突兀出來。 從這裡往西看去, 雄偉的太平洋猛烈地衝擊著海岸;往東, 則是風平浪靜的聖地亞哥海灣。 東西社會,兩重天啊。早在1542年,葡萄牙探險家卡布裡奧率領他的艦隊駛進聖地亞哥海灣,宣告此地為西班牙國王的領土。為此,在這個像征著美洲大陸最西南的婁馬點,人們樹立起卡布裡奧的塑像紀念他 - 紀念他作為歐洲踏上加州領土的第一人,把歐洲的文化帶到了這片土地。塑像的對面,有一座建於1855年的燈塔,距離海面462英尺。 遺憾的是,由於海灣多霧,燈塔經常被水汽籠罩,1981年終被遺棄使用。 據說,每年的12月到二月間,不用出海就可以在這兒看到成群的灰鯨回流經過此地。 想起即便在阿拉斯加,我和寶兒都得乘游艇出海觀看鯨魚戲水,這兒的優惠是不是來得太容易了些?如今的聖地亞哥,作為美國太平洋艦隊的總部,把婁馬點設成一個海軍基地。 往婁馬點的路上,有大片的(海)軍將士的墓地。 當初選擇這樣一個前哨來安置將士的英靈,也是頗費心機的吧。拉荷亞市-LA JOLLA聖地亞哥的海灘,離開市中心,往西北延伸開去有5英裡左右,之後,再往北拓展6英裡就把你帶到迷人的拉荷亞市。拉荷亞,迷人的如同西班牙女郎:熱情,自然,奔放。。。同時, 作為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所在地, 拉荷亞或多或少地也流淌著一份知性。 而海灘,到了拉荷亞也變得更加富有性格。除了連綿不斷的白沙,岸邊又矗立起千姿百態的礁石。 礁石上寄生著各種小小的殼類,比方說海紅和小海螺。 我是吃海鮮長大的,對於海,也情有獨鐘。每逢聞到海風中那絲絲又鹹又鮮的味道,心裡總不自覺地有種感動,濕潤潤地蔓延到眼眶。寶兒從未趕過海,對於礁石上那密密麻麻的殼類自然也無法‘觸景生情’。 於是,我一個人爬到臨海處,興奮地從礁石上撿起幾個小海螺。 這個東西, 曾給我童年和少年的日子帶去過多少歡樂啊。 在美國的一個朋友,太太是大連人。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們忘形地用只有我們懂的術語幸福地回顧過孩提時代的樂趣,其中就包括這趕海,和吃小海螺(我們管它叫做BO螺)的花絮。 記得當時朋友擠兌我們說:’你們在講些什麼私房話啊,竟然這般忍心地誘惑我們?’但是,這種野趣,真的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當我正開心地從礁石上挑選把哪個海螺摘下來的時候,一位女士好奇地湊近過來。 我不好意思地立起身,和她攀談起來。 她一開口,我就聽出來她是英國人。 原來她和她先生這個周末從英格蘭飛過來度假。 當我告訴她我不久得去倫敦工作的 時候,她談興大發,弄得我無法再去礁石上找尋我的寶貝。臨末了,她還提醒我別忘了把我手裡的小東西放回海裡,否則它們的生命就要沒了雲雲。 咳,真是掃興。 本來我打算撿一些回去煮給寶兒吃的。 這下可好,我不得不當著她的面,把那些幸運的小生命拋進海裡。。。看著夕陽的余暉一點一點地退去,我和寶兒選了一家臨海的餐廳吃晚飯,餐廳裡男女歌手現場演唱。 菜單上來,竟然是比利時風味。 於是應寶兒提議,點了比利時生產的野莓啤酒, 無比清新爽口。和著海風,聽著歌聲,吃著美味,看天邊雲舒雲卷,此生何求?開回飯店的路上,又看到了那輪圓圓的明月。 因為第二天,我和寶兒各自要飛回自己工作的城市, 我倆在車裡盤算著下一個月的今天晚上我們會在哪裡,又會在做著什麼。。。 後記事隔一個月了。聖地亞哥一別,橫在我和寶兒之間的不再是美國的兩座城市,而是兩個洲,一個洋。此刻,我坐在倫敦的CORPORATE HOUSING裡,對著寶兒在黃石公園拍的照片,聽著寶兒寄來的ABBA演唱組的‘THE DAY BEFORE YOU CAME’。 寶兒呢,還沒有起床。 夢裡,你可曾見到那輪月光? 2005-10-17

(巴爾波亞公園的一角)

(巴爾波亞公園的白荷)

(拉荷亞市臨海的街心公園)

(HOTEL DEL CORONADO)

(婁馬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