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斷時光-深圳印像

作者: Gean

導讀掉路上的時間,在深圳只停留了三天。因為是一個人的行程,出發之前被叮嚀囑咐了無數遍:那個城市的治安不好,夜間不要獨自出行,諸如此類,種種。臨行之前沒有期待,只是開心可以暫別令人壓抑的工作環境,在異地享受短短的自由。 (一)初識 像所有南方的城市,踏出艙門瞬間的感覺就是潮熱。那樣的氣息使得我這個北方土著暫時失去思考的能力, 只好面無表情地 ...

掉路上的時間,在深圳只停留了三天。因為是一個人的行程,出發之前被叮嚀囑咐了無數遍:那個城市的治安不好,夜間不要獨自出行,諸如此類,種種。臨行之前沒有期待,只是開心可以暫別令人壓抑的工作環境,在異地享受短短的自由。

(一)初識

像所有南方的城市,踏出艙門瞬間的感覺就是潮熱。那樣的氣息使得我這個北方土著暫時失去思考的能力, 只好面無表情地挎著背包觀察過往的旅客。行李傳送帶旁站著一個嬌小的女子,艷黃的緊身T恤如同第二層皮膚,雖然相貌平凡,但胸部異常豐滿。不止是“波濤洶湧”,因為目光所及的胸部已經分不出是兩部分,而是突然高聳的一道堤壩。我疑惑長著那樣胸部的女子若低下頭去,是否會看到自己的足尖。於是試探性低頭去看自己的腳:很遺憾,不但腳尖,我的腳跟都被一覽無余,深吸一口氣,才看到自己的胸部不情願地微弱起伏了一下。 面對此情此景,只好做個鬼臉,感嘆此個和彼個是如此的不同。

從機場駛向市區的道路兩旁是滿目的綠色。有別於北方的樹木,這裡的綠色層層疊疊,錯落有秩:深色的樹冠,嫩綠的初葉,每一片新生的嫩芽都展示著城市鮮活的生命力。令我心生喜悅的是街道兩旁的樹木,豐茂而濃重,細圓的葉子在枝頭散出淡淡的妖嬈。試探著問身旁的司機可否知道樹的名稱,“芒果樹啊,你沒看到那上面結著的小芒果嗎”他笑著做答。果然在枝頭看到一顆顆綠色的小小果實,飽滿而富有彈性,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跳躍在果實上,充滿靈動的色彩。一直喜歡芒果甜美濃重的味道,可是從沒想過在繁華的都市與它“全方位”相逢,如此的不期而遇,讓我的心中充滿了驚喜和溫情。深圳,一下子變得親切了。

(二)閑散時光

一切收拾停當,坐在窗台上發呆,看到對面樓頂上的“空中花園”,小巧而精致,淡淡的喜悅充盈在心間。呆呆看了很久,累了後想甜美的小睡一夜,然而神經纖細敏感的我在異地總是不能成眠,只好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恍惚間卻也淺淺地沉入夢鄉。一早醒來,疲憊感和逐漸淡去的新鮮感讓我心生漠然,一個人甚無興致地在餐廳用餐。然而,就在我不經意間向窗口望去的瞬間,心情被倏然間點亮了。天空漂著細雨,棕櫚樹靜靜地立在不遠處,便利店裡的茶蛋和關東煮冒著溫暖的市井氣息,行人步履匆匆地趕在上班的路上。平凡無奇的街景,卻因為身處異地和換作一份悠閑淡然的心情觀看而讓我的心頭湧動著陣陣幸福和感動。面前的城市剛剛醒來,清新自然,絕無造作,像一個著盔甲前襲一身棉布長褂的武士,祥和恬淡,眉宇間看不到一絲殺氣。喜歡看一個城市的醒來和睡去,因為那時的它沒有職業,不設防不修飾地完完全全袒露在看客的面前。一個早晨,就那樣望著窗外,奢侈地大把大把浪費時光,看眼前這座城市波光流轉的眼神,晨起時的惺忪睡眼瞬間變得堅定自信,繼而穿戴整齊後奔向廝殺的戰場。

撐一把傘漫步在深圳的街頭,穿梭在高高低低的建築之間,終於禁不住櫥窗裡漂亮衣服的誘惑,步入一家百貨商店。走近後卻發現全然沒有了購買的心情,只在其間走走停停,翻翻漂亮的宣傳彩頁,看看過往的顧客。走累了,找一家干淨的面館坐下,點一碟小菜,叫一碗拉面,就著隔壁面包店傳來的陣陣香氣開始我的“饕餮小餐”。如此這般,久居都市的紛雜浮躁心緒被另一個都市熨貼得平整而溫暖。

(二)雨中的荔枝公園

步出商店才發現已近傍晚,雨卻加大了,一瞥間又看到那排芒果樹,果實在雨中閃爍著精靈般的光彩,像一把把小小的豎琴,天然成就的曲線散發著無聲的音符。曲線,曲線,即便“太平”如我,也一樣愛你。下榻的酒店就在荔枝公園的對面,咫尺之遙,卻還未去過。想著雨中漫步或許會別有一番滋味,也就沒有計劃地信步前往。穿過小平的巨幅畫像,就是公園的大門,有一點點的迫切,盼望著和荔枝的浪漫邂逅快些上演。深圳的市內公園不收門票,這讓我有點受寵若驚,滿心是占了小便宜後的竊喜。因為是雨天,公園裡原本就稀少的游人都聚集在湖邊的亭下躲雨。我也停留了一下,猶豫要不要繼續,最終還是決定“冒雨游園”。貫穿公園的小徑只有我一個人走著,煙雨中的湖水和建築顯得遙遠而不真實。雨似乎又加大了,頭頂的傘在風中搖曳,天色也愈沉了幾分,回頭,前望,只有我,亭下躲雨的人也逐漸淡出了視野,不禁心生惶恐,在這個久傳治安不好的城市,該不會出什麼事吧?兩旁的綠植現出猙獰之色,似乎向我壓過來,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恐懼。硬著頭皮前行,期盼著能遇到個把游人。轉彎,再轉彎,在一棵大樹旁,謝天謝地,我看到了一個撐傘的中等身材的男子,面容祥和。長舒了一口氣,先前的恐懼煙消雲散。喜歡靜處,總是抱怨人聲嘈雜的我這才發現原來真正的離群索居是如此不易,短短的10 分鐘後讓我重見同類的心情是幸福得無與倫比。如今氣定神寧的我笑問身邊的男子:“偌大的公園,怎麼不見荔枝樹啊?”他笑了,指指旁邊的那顆大樹:“那就是荔枝樹啊。”因為沒有果實,無從辨認,但我認定那是一棵能夠給人幸福的荔枝樹。

荔枝公園小巧精致,不像北方公園要麼是蕭瑟的秋冬,要麼在艷陽的暴曬下盡顯疲憊之態,這裡的一草一木看上去都是潤潤的感覺,讓你的心中充滿寧靜。據說今天的荔枝公園已經是著名的“同志”活動基地,無從考證,想想不管是什麼樣的情侶都需要背景的安靜和從容吧。從深圳返回的當天,我特意讓司機繞道經過荔枝公園,想看一眼陽光下的它。在通向公園的路口擁堵了很久,終於通過後,司機在不耐煩中一腳油門,還未看清公園的標牌就疾馳而過的我卻又在瞬間重溫了那片溫潤的綠色。

(三)紅樹林:純淨的邂逅

雖然深圳是個移民城市,但你可以感受到現住居民對它的認同和熱愛。每次搭乘出租車,司機了解到我不是本地人後,都會問上一句:“怎麼樣,我們深圳漂亮吧?”,“我們深圳”,喜歡這樣的說法,即便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但是因為那份深深的認同感,他們的言語間充滿了對這座城市發自內心的驕傲和熱愛。

深圳的確很漂亮,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使得這裡四季常綠。鱗次櫛比的高樓昭示著城市現代化的進程,而鬧市中的規劃齊整的片片綠蔭讓你感受到陣陣溫情。想來對於那些到深圳尋夢的年輕人而言,摩天大廈是堅持下來的動力,而街邊的常綠是疲倦和受傷時無言的撫慰。喜歡深圳這種現代和自然的和諧融合,對比強烈,卻不失衡。漫步在城市,忽而想起那句話:不要行屍走肉地活著,無論你經歷了什麼,請認真對待生命。逐漸學著去體驗生命中的“小幸福”,平淡如水,波瀾不驚的生活也充滿了溫馨和期盼。

紅樹林公園坐落在濱海大道旁。跑去那裡沒有任何的計劃性,只因為在返程前一天的下午獲得了真正自由的片斷時光,只因為偶然間駛過如畫的濱海大道旁司機告訴我路的那一側就是海。臨行前對公園包括位置,大體情況都沒有任何概念,這對熱衷於出行前查閱大量資料,制定詳細計劃的我實屬例外。有點心虛地向司機報出目的地,怕他看出我的倉促後“欺生”。“紅樹林公園?你說的是在濱海大道上的那個公園?”司機向我確認位置。“當然,要不然還有哪一個?”故作熟悉的我低頭間看到胸前掛的相機,不禁啞然失笑,明明就是個“老外”嗎,還自作聰明。

下車後有點手足無措,不相信疾馳而過的公路旁就是可以看到海的公園,記憶中去過的公園都是要走過挺長的一段巷子。 試著前行了幾步,看到一棵巨大的橡皮樹靜靜立在細雨中,心中默念到了。

因為下雨,公園裡游人稀少,零星散落在蜿蜒的小徑上。路旁精巧的木質指示牌上淡淡的紅色箭頭旁寫著:通向大海。心中突生些許緊張,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其實是個拘謹多慮的人,平時看似談笑風生的我很多時候其實滿懷不安和羞澀。因為期盼,所以心緒微微波動。前行中不斷聽到鳥鳴,而後看到一片荔枝林中不知名的雀類在林中穿梭盤旋。定睛細看,青色的小荔枝精致得有些不真實的掛在枝頭。沒有第一次看到芒果時呼之欲出的驚喜,卻被那份清新深深感染。眼前出現一片椰林,間隙中影影綽綽映出海的影子,前方的小路溫柔地轉彎,而後,毫無猶豫地指向深圳灣。距離大海咫尺之遙的我突然之間不能前行,只有靜靜立在那裡,幸福得手足無措。雖然很多次見到海,但這樣被打動是第一次,不是因為它多麼美,而是在大都市背景襯托下的如此一片淨土讓我不能自己。有想流淚的衝動,強烈地想念遠方的他,希望他此時此刻就在我的身邊,和我一同面對這份純粹的靜謐。海邊的長堤有情侶牽手走過,滿眼的甜蜜和幸福。久久立在公園,不願讓這場我與海的浪漫邂逅早早謝幕。

(四)尾聲

住在深圳的朋友評論這是一個拜金的城市,到處是欲望的眼神和渴求的目光,所以心目中的深圳是個俗艷的女子。三天的匆忙一瞥讓我看到的卻全是這女子天成的清麗,那是第一眼的驚艷,還未細看就要離開,姑且讓她就這樣留些神秘和未知在我的心中吧。夜色中,從帝王大廈的窗口望出,燈塔上一閃一閃的的紅色信號像是城市的心跳,風中飄落的垃圾如同破滅的夢想,街邊不斷湧出的新綠像絕覺的尋夢人。欲望,幻滅,夢想,心碎交織在城市的上空,幻化為聲聲的嘆息和無奈,卻永不停止跳動。這裡,雖然有人在老去,但每天都有人奔向絢麗的青春,所以它永遠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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