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牧馬,西邊放羊――有感姑蘇
題目取自鳳凰傳奇的《月亮之上》中一句歌詞,最近我著魔一樣喜歡這自由的像風一樣的字句,也許還有理想,等同於海子,許巍以及呼倫貝爾大草原,上凜冽的北風……
像去杭州一樣老天爺根本沒有給我絲毫的好臉色,一出家門雨就下個不停,也活該我挨澆,每次都因為懶惰而放棄打傘的權力。公交車慢吞吞的往前挪動腳步,大部分人都在趕著去上班,我呢?破天荒的六點半起床居然直到八點二十七分才到火車站,看著那些忙忙碌碌的人們,心裡多少有些失落,雨點挺涼,耳機裡前兩首歌是《忘了哭》和《一直下雨的星期天》,合情合理寓教於樂。
我是個天天過禮拜天的人了,郁悶歸郁悶,可生活還是要繼續,上了火車雨還不見停,還好買到了返程的車票,晚上八點半返回上海,這就意味著無論蘇州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要在八點半之前上火車,因為火車從來不等人,開走了,這一趟就不回來了,下次永遠只是下次,可惜生活還不如火車,走了就是走了,連下一趟都沒有,馮小剛在《星夢奇緣》裡面擠兌劉德華的時候說的義正詞嚴,生活是可悲的,因為它不能重來,生活又是可喜的,因為它不必重來。仔細想想,沒什麼大錯,只是放到我們身上都不合適,因為我們還年輕,總以為時間還有一噸一噸的,用也用不完……
一天下來蘇州給我一堆印像,比如節奏遲鈍,美女絕跡卻情色色情不分,三輪車司機比較牛b等等,破敗和陳舊當然不可能,只是劈頭蓋臉的都是嗆人的塵土味兒,可能也跟天氣有關,跟我的心情有關,反正just so so,蘇州的兄弟姐妹別不愛聽,我還沒開罵呢,捎帶發一牢騷而已。
下了火車萬幸的是雨停了,不幸的是我的蘇州園林之行少了許多詩情畫意,對所謂浪漫的盲目追求讓我逗留蘇州的不到十個小時裡面備受摧殘和打擊,從此再也不相信“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類的鬼話。在火車站看到碩大的繁體蘇州站三個字,遇上文化程度稍微低一點的估計就要喊警察叔叔問這是什麼地方了,火車站旁邊是kfc,再往遠處看是samsung的大廣告牌,帝國主義的文化侵略無處不在,躲都躲不過,眼不見心不煩,找旅游公交一號線未果,打了第一輛出租車,司機告訴我拙政園封閉了,下午才開,我當然不相信,於是被第二個司機拒載,在我排隊等第三輛出租車到來的時候遭到幾男幾女的唾液轟炸,分別是乞丐,黑車司機以及所謂的導游員,估計他們沒有見到我胸前的導游證,哦,那時候我還沒來得及掛上。
拙政園四周確實在大興土木,當然全中國都在搞城市建設,我早已見怪不怪,信步走了進去,曲徑通幽,移步換景,拙政園還真像那麼回事,有山有水的,比較欣賞裡面的秋色,不僅僅是落寞,還有內斂的氣質,像個老貴族,絲毫沒有半點的破敗相,繞了幾個圈子之後心想幸虧沒有活在那個年代給人家當奴才,不然肯定要經常迷路,不過在這裡迷路不算什麼,當人生迷了路,那就不可收拾了。園子裡有口古井,很多老外一邊往裡張望一邊把刺鼻的高級香水味兒弄得哪兒都是,我老遠的看著,想到一個詞――飲水思源,不知道怎麼就想我媽了,也想北方,北方有許許多多值得思念的地方,但我還是要繼續在江南流連下去,不管生活是什麼樣子,變好還是變得更壞。也正是因為如此,下午在留園給老媽買了一條絲巾,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就權當它是真的吧,估計她也不會真戴上,愛戴不戴吧,反正心意到了,誰讓她是我媽呢。
從我出了拙政園就不斷的有三輪車司機騷擾我,大概是看我年紀輕輕的小伙子一個人溜達吧,個個湊上來要帶我轉悠江南水鄉,去看小橋流水人家,然後再找個小姐陪我玩玩兒,另外十五塊錢可以去看艷舞表演……我靠!這事兒在我七點多吃完晚飯去火車站之前就沒停過,四大園林,觀前街,太監弄,都什麼地方啊!他們這麼明目張膽就不怕遭報應?玄妙觀啊!三清大殿啊!艷舞,××節目,公然拉客……原來以為杭州的娛樂生活豐富多彩,沒想到蘇州真是和天堂比肩!
本來沒有對獅子林抱多大希望,沒想到卻是蘇州幾個園林裡面最好玩兒的一個,那一簇簇的假山不僅像極了憨態可掬的獅子,而且迷宮一樣百轉千回景隨步走,明明路就在眼前,可是非要繞幾個彎子才能走過去,明明前面是黑乎乎一條死路,可是一低頭再抬眼就豁然開朗了!幾個來回上山下山折騰的我居然汗都出來了,不禁想到百年前那些老書生老地主們吃飽了在院子裡散步怎樣的一個滑稽場面,據說乾隆老爺子在獅子林幾進幾出搞出不少風流韻事,沒准哪個小旮旯就是萬歲爺寵幸愛妃之處,胡思亂想著就看到了風流皇帝的御賜金匾――真趣,真趣啊真趣,不知道真是有趣還是人間真正的樂趣就在此間,果然回味無窮妙不可言啊,也怪不得連頤和園裡面都有幾處仿獅子林了……
走在幽靜的巷子裡面我發覺時間一下子變得很慢很慢,硬生生的邁不開步子,街頭巷尾也沒多少人,就像不設防的巴黎一樣靜悄悄的,比西安還拖泥帶水,連我這出奇的懶散的家伙都覺得不太適應,寬闊一點的西北街總是讓我想起西北大來,皮市街也喚起了對西安大皮院兒的回憶,但是人少,美女自然就少,即使有也不知道都躲到了哪裡,按說這裡是盛產美人的地方,歷史知識早都想不起來一點的我卻對《天龍八部》記憶猶新,金庸老先生讓大理國小王子段譽在姑蘇城外粘上了傾國傾城的王語嫣,害的多少年後不止是那個詩人空對江水喊叫“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連我這個俗人都不得不跟著感慨美人難覓艷遇沒戲。稀裡糊塗在“畔水人家”飯店就被擺了一道,一瓶四百多毫升的小瓶太湖水超爽就要了我十塊大洋,飯菜的味道倒也罷了,比起晚上在太監弄的“潤天堂”來倒也不差,人家的大瓶太湖水才六塊錢而已,鹹鹽罐子裡長大的我真是吃不慣清淡的蘇州菜,喝起酒來自然就不痛快,加上又是一個人,一會兒就朦朧起來,晃悠出門,不辨東西。
到了下午幾乎就可以說是耗時間,網師園的水和樹木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像,至於留園,就是那些紅鯉魚和馬頭牆,sony給我留下了不多的還算滿意的照片,一個是網師園的枯樹,直挺挺的在空洞的天空張牙舞爪,後來給半仙小飛看了被他看成是誇父,也不知道他怎麼看出來的;除此之外我還拍了半截馬頭牆,爬滿了半青半紅的“爬牆虎”,也是孤零零的躲在天空裡面,背景一片幽怨,恰似暮色中的心情,即使牆角的菊花開的再燦爛也不能抹去那股傷感,就好像人類社會再多的智慧和力量,再發達的經濟和科技,也總有那麼一小撮沉默的如同羔羊般的人們在經受苦難,比如那些被我心裡罵了不止千百遍的三輪車夫,看著他們傴僂的背影和兩鬢花白的頭發依然讓人心酸不已……
晚飯前我在觀前街坐那種上海的南京路上常見的電動車玩兒,朦朧間仿佛真的是在上海,或者在杭州,西安,北京,天津,隨便一所城市,kfc門口那個笑眯眯勾引著人們花錢買垃圾的老頭兒陰魂不散,真維斯、森馬、安踏們和耐克、阿迪達斯打得不亦樂乎,周大福永遠不是現在的我能夠消費的地方……無處不在的打折促銷吐血大甩賣,凄婉動人的霓虹燈,“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的故事,現在還算是故事嗎?蘇州早就不是那個蘇州,中國也早就不是那個中國,也許只有火車停靠下來之後車站上那些慘白的字體才能說明我們究竟身在何方,而在何方,又何妨?電動車徐徐經過一面寬大的櫥窗,明朗而溫暖,一個背影清秀的女孩兒痴痴的望著裡面,我知道那是新華書店,裡面有數以萬計的文字積累成的書本,有的有靈魂,有的則形同廢紙,但是不管怎麼說,對於知識的渴望永遠不會從我們的心底消退,不管是功利的還是發自內心的向往,都值得繼續下去,讀書,寫字以及持續行走,正是我的目標,也是我的朋友們的願望,不是嗎?當然不是。不過有什麼關系呢,生活還在每天繼續著,不緊不慢,水一樣溜走了……吃過晚飯我再次經過書店,櫥窗前空無一人。
晚風水一樣的涼,又開始下雨了,上車才發現回去的車是軟座,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秋雨,五十五分鐘以後我又回到了上海,天空越發哭得厲害,車窗外的水蚯蚓一樣肆意流淌,讓街道和燈火都曲折起來,像是我們的生活,又不太像,就那樣流淌著,一直沒有停……
如果有一天,能夠在呼倫貝爾大草原上,和你一起,迎著山風,牧馬,放羊,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