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游記之鳴沙山、月牙泉

作者: Marya

導讀飛機是北京直達敦煌的,每天僅此一班,7點多起飛,9點多就到了。下飛機後一看,只見小小的一個機場,我們那架飛機孤單地停在那裡,廖廖二十幾個乘客,和我們熟悉的擁擠,龐大的機場大不一樣。我和Lars都有些不習慣。 走出機場,耀眼的陽光撲面而來,明亮而又強烈,如同過濾了一般純淨燦爛,但並不太熱,還微微有些涼意砭膚。空氣十分新鮮、清冽,我們遠離了大城 ...

飛機是北京直達敦煌的,每天僅此一班,7點多起飛,9點多就到了。下飛機後一看,只見小小的一個機場,我們那架飛機孤單地停在那裡,廖廖二十幾個乘客,和我們熟悉的擁擠,龐大的機場大不一樣。我和Lars都有些不習慣。

走出機場,耀眼的陽光撲面而來,明亮而又強烈,如同過濾了一般純淨燦爛,但並不太熱,還微微有些涼意砭膚。空氣十分新鮮、清冽,我們遠離了大城市的污染,乍然來到這裡,都禁不住深吸了幾口氣,有點兒貪婪呢。

和飛機上認識的兩個希腊男人一起乘的士,15分鐘即到市中心,住進了同一家酒店,酒店不大,但房間設施還算齊全,也還干淨,160元每間.晚。

在房間洗了澡,稍事休息,我和Lars決定到街上去看看。轉了一圈,發現這裡其實不能算作市,規模只相當於內地的鎮。不多的幾條主街道,環境還算整潔,居民也很友善,有很多的酒店,外國游客隨處可見。但這裡大部分店鋪和商品都有點兒落後的氣息,我們認為這樣才是最好――我們不願它過於現代,過於商業化,願意它像現在這樣,有點兒閉塞,有點兒落後,有點兒樸素。

早就聽說這裡的葡萄好,在市場上一看,果真如此,品種多,價格便宜。紫的,綠的,一串串新鮮欲滴,我實在是嘴饞,於是每種都買了點兒,回酒店拿水洗後,一嘗,哇!滿嘴的新鮮果汁果肉,甜滋滋的,於甜中又帶一些些兒酸,真是好吃!

鳴沙山

下午三點,我們和希腊朋友在酒店門口會合,一起乘巴士去鳴沙山和月牙泉。從市內出發,一條大路直通鳴沙山公園,二十分鐘左右即到。

鳴沙山是真正的沙漠。站在公園入口處,只見連綿起伏的沙丘,映襯著碧藍的天空,在明亮的陽光下,猶如金色的山峰橫亙在我們面前,一隊隊駱駝載著游人從沙丘底部出發,一路向上,蜿蜒在沙丘間。

我們決定不坐駱駝,自己爬上去,好更深切地體會沙漠。我們沿著駱駝留下的蹄印前行,一路風景宜人。

金黃的細沙柔軟細膩,一陣風過,在沙丘表面形成圈圈海浪般的紋路,彎彎的弧形,層層漾開。間或有零星綠色跳入眼簾,那是沙漠裡的奇跡――駱駝刺,它身形很矮,葉子如同莖,抵御著風沙的肆虐和陽光的暴曬,頑強地綻出一抹淺淺的綠,嬌嫩新鮮,賦予沙漠以生命和靈氣。

然而在沙漠中行走畢竟不如在陸地上輕松,每一步都會微微陷進去,把腳從小小的凹坑裡拔出來,然後再走一步,再拔,再走,如此反復,始終無法快行,況且又是陡坡路,十分艱辛。走不多久,我們就已經口干唇燥,氣喘吁吁了。抬頭看看,天空碧藍如洗,沒有一絲浮雲,那火辣的陽光,明亮而又刺眼,似乎沒有經過厚厚的大氣層,而直接將光芒傾瀉在我們身上了。細細的汗珠落在沙裡,很快就不見了,喉嚨早已干澀,想咽口唾液潤潤,卻連泡沫都吐不出來了。我覺得自己頭昏眼花,想要暈倒在這無邊的沙漠裡,Lars說若坐下來就再也不想走了,我管不了這些了,一屁股坐在了沙裡,一動不動,任自己暴曬在陽光裡。稍息片刻,爬起來正待繼續走,猛然查覺細細的沙子已經從我的腰際處鑽到了褲子裡,緊緊貼著皮膚,弄得我好不尷尬。

終於爬到了山頂,正待換口氣,只見鄰近這座沙山的另一座山更高更陡,尖尖的山頂巍然聳立,吸引著我們去親近它。於是吸一口氣,開始緩緩地攀登這更高的山峰,這次更加艱辛。坡面呈九十度,幾乎垂直,沒有碎石擋腳,沒有樹木攀援,軟軟的細沙一步一滑,後來我們索性甩掉鞋子,卷起褲腿,光著腳丫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前進,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滾下去。走在我前面的女孩,爬到半山腰時,手裡的包包突然掉了,只見那包包骨碌骨碌,眨眼工夫就翻滾到了沙山腳,女孩眼巴巴地瞅著停不下來的包包,哭笑不得。

一行人拖著酸痛的雙腿,精疲力竭地站在了沙山頂上,這裡自有另一番氣像。放眼望去,天空高遠,如同大塊水晶,藍得耀眼,沙丘波浪般起起伏伏,無邊無際,在陽光的作用下,投下道道陰影,色彩也隨之變化,褐紅,暖金,亮黃,深深淺淺,明明暗暗,層次分明,縱橫交錯,那最遠處更與天色相連,蔚為壯觀。沙山頂部的路俗稱“沙漠長城”,非常狹窄,只容一人行走,如同屋脊,又如巨大的魚背,更像黃色的絲帶蜿蜒飄蕩。風很大,吹亂了衣襟和頭發,也帶來了遠處的駝鈴聲,叮叮鈴鈴,在山間回響,清脆悅耳,熨貼溫潤------我忘了一路的辛勞,只覺得一陣激動,一股豪情在胸中回蕩:大漠啊,我來了。第一次,我的腳緊貼著你的肌膚,我的鼻子呼吸著你的氣息,我的心感受著你如血脈般起伏的背脊。我微微昂起頭,面向沙漠,迎著太陽張開了雙臂:陽光,沙漠和風啊,把我帶走吧-------

我們在高高的沙山頂上流連徜徉,不肯匆匆離去。希腊朋友操著專業的長炮筒――長焦距照相機四處瞄准,又問我是否願意在沙上用中文寫下“中國”,以便他們拍照,帶回希腊。當然願意啊!我欣然應允,在沙上寫了大大的兩個漢字――中國。他們也在旁邊寫了同樣大小的英文“Greece”。望著陽光裡的“中國.希腊”,我思緒翻滾,胸中一陣莫名的感動和自豪。拍吧,這是我們的鳴沙山,我們的中國。中國和希腊這兩大文明古國,同樣走過了滄桑千年,不知我們的祖先們,是否也曾驕傲地肩並肩寫下兩國的名字,是否也曾討論過孔子,老子,蘇格拉底,以及柏拉圖-------

駱駝

鳴沙山和月牙泉之間,有一個游客休息中心。我們在那裡停下來歇歇腳,喝杯水潤潤嗓子。大批的游客在此休息,也吸引了當地的居民趕著一隊隊的駱駝聚到這裡招徠生意。

一直都很喜歡駱駝,覺得它集健美、智慧、忍耐、堅毅、溫順、高貴於一身。

它健美:它輪廓清晰,線條流暢,頭部微昂,修長的脖子微彎,飽滿的駝峰高聳,渾圓的腰身鼓起。四肢健壯,尾巴靈活。還有那柔軟的毛發,呈深棕、深啡、土黃或乳白色,溫暖而又耐看。

它智慧:懂得將能量儲備在駝峰裡,懂得用高亢的叫聲引領同伴,懂得分辯如何沙漠中的植物,甚至從不會迷失在遼闊大漠裡,既使遇上狂風,也能在漫天風沙裡找到方向,順利抵達目的地。

它忍耐、溫順而又堅毅:從古至今,它背負著商人、騷客,還有文成公主,走過了唐漢,走過了宋清,在它的身後是絲綢之路,是邊疆嫁旅。無論周遭如何變幻莫測,如何惡劣凶險,它跋涉的四蹄從不曾錯亂,更不曾停歇。

它高貴:它的頭始終高昂,優美的脖子伸得長長的,那是它生命的姿態,那是不屈不擾,永不妥協,渺視一切艱難險阻的高傲,那是不容侵犯的尊嚴!

我最終取得了主人的信任,同意讓我牽著一匹駱駝四處轉轉。我摸摸它的毛發,又摟摟它的脖子,它抬眼看看我,我也看著它,且久久地凝視著它的眼睛,想要望進它的靈魂深處-------

月牙泉

月牙泉坐落在鳴沙山的右邊。四周沙丘環繞,它如一塊碧玉,又如一面明鏡鑲嵌在金色的臂彎裡。

月牙泉極小,只有一小片池塘的面積,水也不深,最淺處只有數米而已,但水質清澈,明淨透底。它兩頭尖尖,中間微豐,酷似新月。泉邊長滿了蘆葦,綠色的蘆葉和白色的葦花倒映在水裡,泉水的光波又折射在蘆葦上,相映成趣。

它是這大漠中最恆久的奇跡。千百年來,地質變遷,滄海桑田,狂風使周圍的細沙吹攏、聚散,無數次地改變沙丘的位置和形狀,但鬥轉星移,風吹沙埋,它從不曾被風沙徹底埋葬過,且泉水從未滿溢,也從未枯竭,始終靜靜地自成一泉,如一彎新月,護著幾米綠水。

它是沙漠的眼睛,更是沙漠的靈魂。在周遭荒蕪、粗礦的沙漠行走,難免壓抑煩躁,僵硬疲乏,沙漠中惡劣的太陽和狂風更是加重了身心的疲累。所以站在這清涼、柔美的泉水邊,心下頓時一片澄靜,身上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松施下來。於澄靜放松中,更有一股隱隱的感動充塞心田,眼睛被湧上來的淚刺得辣辣的,又難受又熨帖。試想古今多少駝隊曾路過這裡,運貨的商人,遠行的浪子,新嫁的女兒,甚至還有那征戰的將士,或許數日,或許數月,他們都在這荒漠裡跋涉,遠離親朋,遠離奢華,更遠離人煙,眼前是無邊黃沙,耳際是嗚咽西風,一路奔波勞頓,乍然見到這清泉和蘆葦,該是何等的激動啊,那奔過來的腳步也必是踉蹌的吧?他們拴好駝馬,在泉邊坐坐,歇歇,鞠一捧泉水潤潤心田,失意也好,得意也罷,都暫且拋開吧,整整衣襟,理理亂發,在這遺世獨立的泉裡重獲勇氣和慰藉,於是再遠的路途也可以從容繼續------

我去月牙泉時,Lars和希腊朋友都覺得沒意思,只遠遠地站著,不肯走近。是啊,對於一個異國游客來說,月牙泉無非是一潭小小的,波瀾不興的死水而已。它的神韻又豈是一個沒有中國文化底蘊的外國人所能理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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