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美的地方:127天丹麥童話之旅——一個北大女孩在哥本哈根的生活與愛(7)(陝西師大出版社)

作者: victoria1110

導讀2月7日:西方歷史和丹麥鄰居 上午在家讀歷史學家Eric Hobsbawm的《極端的時代——短暫的20世紀.1914—1991》。一開頭就引用Edward Grey的話“全歐洲燈都滅了”,作者對20世紀的批判和不滿躍然紙上。不禁聯想到在東方的一些國家裡,寫歷史大多是“群體行為”或“官方行動”,絕不可能讓Eric這樣一個人來搞定,因為人們給寫作本身賦予了太多的意義。中國古代史官寫史也不能叫 ...

2月7日:西方歷史和丹麥鄰居

上午在家讀歷史學家Eric Hobsbawm的《極端的時代——短暫的20世紀.1914—1991》。一開頭就引用Edward Grey的話“全歐洲燈都滅了”,作者對20世紀的批判和不滿躍然紙上。不禁聯想到在東方的一些國家裡,寫歷史大多是“群體行為”或“官方行動”,絕不可能讓Eric這樣一個人來搞定,因為人們給寫作本身賦予了太多的意義。中國古代史官寫史也不能叫“寫”,而叫“修”,言語之間就多了幾分鄭重,也透著那麼股拘謹。自然在行文中也很少見到這樣感情強烈的詞彙,這大概是歷代史官修史的遺存,用一個“弒”字都是難事。而我們圖書館裡的歐洲史大多是出自個人之手,每一本的風格和評論都不同。就拿這個Eric來說,他的字裡行間都是對20世紀二次戰爭的憤懣之情,嬉笑怒罵,酣暢淋漓。這樣的歷史自然談不上客觀,但也少了一份拘束,多了一些真實。當年,黃仁宇的《中國大歷史》就曾引起史學界的一些爭議,可是無論如何,他開了一種風氣。事實上,有哪一本書、哪一篇文章能夠做到徹徹底底的客觀呢,即便是歷史教科書,也總要受到各種各樣的意識形態和社會觀念的影響,因為執筆者不論是個人還是集體,都不可避免地要受到他/他們所處環境的影響——不如索性像Eric這樣亮出個性,反正是個人視角下的歷史,任憑他人去指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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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丹麥弟弟Frederic回家度假,他們學校的春假早。弗蘭克是一個有著淡黃色卷發的男孩,15歲,歐洲人身體發育早,他看上去已是個棒小伙,完全不是我想像中小男孩的樣子。晚上我們一起去鄰居Liza家裡作客。主人准備的晚餐很豐盛,燭光淡淡地暈染出屋子裡溫馨的氣氛。我面前的盤子裡是一個切開的小面包,上面敷了一層切碎的西紅柿。面包太硬,餐刀又鈍,我好容易才把面包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其他人盤子裡的食物早已被消滅了一半。吃完面包,Liza又端上主菜:一盤烤牛肉片,一盤奶油土豆,一盤炒豆角(丹麥人酷愛二豆:豆角和豌豆),各取所需。

Liza告訴我,西餐禮儀中,客人若將刀叉分別放在盤子的兩側,那就表明沒有吃飽,還要一份,而如果把刀叉齊置盤內,刀柄向右,則表示已經吃飽並且對主人的晚餐很滿意,這時主人可將餐具撤去。在撤餐具的時候,客人要向主人說:“Tag for med(丹麥語:謝謝你准備的晚餐)”表示對主人的感謝和尊重。?

Liza對中國所知有限。她讀過一些中國歷史,比如末代皇帝,比如1949年新中國成立,比如毛澤東時代和文化大革命,但遺憾的是,她和許多外國人一樣,對於現代中國幾乎一無所知。我不得不調動起所有的腦細胞,用英語和簡單的丹麥語為她細細描述一個今日的中國:給她講改革開放,講我們經濟的飛速發展。說實話,就我這些天的觀察和體會,某些北京人的生活水平比這裡的一些家庭要明顯高出很多,比如歐洲的數碼產品就很昂貴,一般的家庭中很少有數碼相機,更不用提什麼數碼攝像機了,我帶來的那個數碼相機很多人都不會用。我向他們談起這些,他們居然都感到驚訝。聊著聊著,Liza突然問我一個詞“concubine(妾)”,她那本英文字典裡的解釋是“a women who have sex with a man but not married him(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發生性關系但是沒有和他結婚)”,附注裡還有一條解釋,“Chinese Emperor can have several concubine but just one wife(中國的皇帝可以有好幾個妾但只能有一個妻子)”。Liza問我這是為什麼,說一個女人和男人生活在一起卻不同他結婚,是不是類似今天的“未婚同居”,讓人啼笑皆非。我只好花了整整半小時解釋中國古代的多妻制——歐洲人總是對這些古中國的東西保持興趣,因為那在他們看來很神秘,也很不可思議。

我不得不承認,一些丹麥人對中國的了解只限於皇帝和大能貓,像Liza這樣還知道文化大革命的人似乎不太多。相比之下,我們對歐美的了解確實豐富得多。Liza的女兒——一個很漂亮的十六歲女孩——問我中國人是不是每頓飯都用筷子,因為她不可想像用兩根小木棍能把食物從盤子裡夾到嘴裡。?

2月8日:丹麥城堡Frederiksborg Castle

在丹麥這片不大的土地上卻散落著很多宏大而輝煌的王宮和城堡,今天我去的Frederiksborg Castle就是比較有名的一個。?

Frederic告訴我,這個城堡離我們家很近,坐一站火車,再步行十分鐘就到了,完全沒有必要去學校乘旅游大巴。我剛來時學會了問路,這兩天又學會了看地圖,Elizabeth拿出一本大大的地圖冊,把從家到城堡的那一頁撕下來交給我,我就一個人出發去找城堡,聽起來有點像唐吉珂德。?

按圖索驥,下火車往右拐,穿過一條小路,轉到步行街上,在花花綠綠的店輔中穿行了五六分鐘,一大片碧綠的湖水陡然跳入眼簾,遠處城堡的塔尖高聳入雲,一時間恍然如入畫境。走到門口,學校巴士正好也到了,我便和剛下巴士的同學們一起步入城堡。?

這是一座中世紀的宮殿,當年年輕的丹麥國王Christian Ⅳ(克裡斯汀四世)對歐洲尤其是法國的那些宮殿已經羨慕多時(他是一個傑出的建築家,丹麥很多優美的城堡都出自他的設想),又看中了丹麥Hillrød地區的森林,認為這裡是一個打獵的好地方,於是決定對原有的一些建築進行翻修,在此基礎上建一座輝煌而壯麗的行宮,於是就有了現在的Frederiksborg。入口處一座巨大的鏤空拱形門展示著它的典雅和富麗,但它只是這個建築序曲的第一個音符而已。轉過這座門,整個城堡正式亮相:我們所有的學生不約而同地“Wow”了一聲,有個美國女孩驚叫:Beautiful!

Frederiksborg很好地保存了歐洲古代宮廷的樣式,整個院落呈長方形對稱,門窗均飾有圓柱,雕著繁瑣的中世紀流行的花紋,重重疊疊的尖頂烘出一派皇家氣勢。步入其中,在議會廳上方的回廊上漫步,可以清晰地看到屋頂上精美的宗教故事的雕飾。倚著那些雪白的柱子,想像著幾百年前克裡斯汀四世就在樓下召集會議,想像那些戎裝的大臣們是如何畢恭畢敬地低下他們尊貴的頭顱——幾百年對於這些廊柱不過是一瞬間吧。轉過身來,在巨大的玻璃窗前駐足,這又是真正的極目遠眺,窗外是藍天、白雲、田野、河流,每一扇窗都是一處畫框,框住了流動的風景。?

我不是學建築的,卻被這座建築的宏偉和精美所折服,1602年,當年輕的克裡斯汀國王開始這項建築計劃的時候,他想到的可能只是自己的休閑和娛樂,不經意間卻給後人上了一堂建築美學課。另外,這些國王、王後、王子和公主們的寢宮裡所有的物件都是開放的,游人可以自如地在這些桌椅條凳間行走,一如王宮貴族們當年那樣,人們也可以隨意撫摸那些他們用過的華麗的床幔,坐他們坐過的軟椅,從觸覺上感知幾百年前的故事。這又讓我想起中國的故宮。若論建築之精美,故宮絕不在它之下,但當你走進紫禁城的院落,走進皇帝的起居之地時,往往在門口就被一根冰冷的繩子擋在外面,於是只能用眼睛盡力地去尋找那些擺在遠處的舊日寶物,倘若是近視的話就更糟。這在無形中給人以距離感和生疏感。相比而言,這裡展示歷史的方式更親近、更平易、更有人情味,在不知不覺中隱去了游人和歷史之間的疏離。?

在紀念品處買了兩個羊皮做的書簽,花去30克朗,又看見有印著世界地圖的餐巾,雅然可愛,終於又掏了錢包。以後每當我看見這幅世界地圖,那些富麗的鏤空的雕飾;那張垂著華麗簾幔的大床;那窗外數不盡的如畫的風景;還有我的同學們的年輕的臉龐,應該是都會浮現在眼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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