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大概是某個千篇一律的夜晚,耐不住寂寞的我,決定去西塘。過了沒多久,我就昏沉沉的斜坐在一輛高速行駛的破爛客車裡,窗外越來越開闊。突然有怪異的味道飄進車裡,大概是泥土吧,立刻有人宣布: 快到了。
“早該了”鄰座的哥們忿忿。“臭死了!”
大客車絕塵而去, 把我們落在一個張燈結彩的市集裡。四周充斥著各種吃喝招牌和溫州式的攤鋪。
走進一條極長極長的小道,兩邊都是灰白牆,瓦在很高的地方, 頭上窄窄的一方是湛藍的天。
慢慢的小道變成了小街, 兩邊開始有窗戶, 有商鋪, 有人家。
當典型的西塘房子出現的時候, 她只能用樸素把你傾倒。和徽派建築不同, 它們裡外都不加雕琢, 就用光溜溜的椽和整根整根的圓木支撐著灰白牆面和細紋瓦當。一幢一幢,錯落層迭,似乎靜靜的呼吸,佇立, 千百年就這樣過來。
現有的古鎮只是沿河的兩條街而已, 不遠的橋後就是營養富集的池塘, 往外, 水泥的世界熱氣騰騰,犬牙交錯。歷史孤零零的在這裡, 好像我在上海博物館寂寞的大廳裡見到的碎瓷片, 毫無生氣, 只是為了賺取廉價的感嘆而存在。
一個人空蕩蕩的走著,認識和不認識的人簇擁而來,很是吵鬧。然而那些居民依然悠閑的或坐或立, 跟本不在乎一切。一大群當地老人在橋上坐的整整齊齊,輕輕的交頭接耳。他們都衣著干淨,人也頗有氣度。這種奇怪的習慣不知從何而來, 但想起舊時候江浙一帶鄉村共同體的權力,大多掌握在這樣的老者手中,雖然今天他們已經卸去重任,但這種元老院式的陣型仍令人心生肅敬。
過了橋, 我去買當地特產“粉蒸肉”, 買到的卻是個荷葉包。 打開, 醇厚的肉汁和糯米閃閃發亮, 這是盈齒流香的美味。
剩下的時間是吃飯, 照相, 接著買東西。讓人不由心生厭倦。我離開古鎮, 進入新城。
身在其中, 新城幾乎沒有什麼不好, 簡直應有盡有: 碟屋,美容間, 奶茶店, 中國電信等等等。
記得杜拉斯在一本小說裡寫道: 那個男人向我走過來, 他對我說:。。。。。。我喜歡你年輕的美貌, 但我更愛如今你備受摧殘的容顏。
這句曾讓人無比動容的話語, 我同樣也不理解。
或許要有一種感同身受, 才配回味這些老去的東西。
或許什麼也不要, 時間自然會讓你身在其中。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 和漸漸垂臨的黑夜相比, 它只是一個芥粒。
當我們被從巨大的高架上拋落的時候, 底下的世界一片轟鳴。
這時候天完全黑了, 卻有另外一千只眼睛在閃亮。
一切來的這樣突然, 以至我根本來不及包好關於西塘的碎片, 它就被淹沒在大上海無比的喧囂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