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五年十月中旬 川北游記之若而蓋篇
10月18日 松潘 -- 若而蓋
出了九寨,本想租綠色的士回松潘,據說價錢只需80大元而已,然寨口堆滿了黃色的本地的士,而且價錢堅挺的很:200!朋友好不容找了部180的。綠的呀綠的...你在哪裡...我們需要你...。車子出了寨口二三百米,一部綠的!二部!又一部!..., 見鬼,原來綠色的士不許停寨口。冤了一百元喲。
回到松潘,已經是七八點,投宿交通賓館。在川游歷過的驢們的對交通賓館應該不陌生了,幾乎到處生根。松潘的交通賓館下面就是車站,太方便了!80元四人間,是入川以來住過最干淨的一間。賓館李經理是個精練的人,一口流利的外語,不斷為進進出出的鬼驢們解答。趁松閑時,和李經理打聽花湖的情況,李經理聽了直搖頭,十分詫異我們去花湖的念頭 -- “你們一定會失望的!現在那裡沒什麼可看的!”。聽後有些動搖,早就聽說六七月才花湖盛開的好時節,而現在很可能是李經理口中的“只有黃草”。四人再次商議,投票結果:去!
趁晚飯的空閑,領略了一下松潘的夜。昏亮的道路,傍路的小店,他人眼光中,我們是可以帶來一些經濟好處的富裕的獵奇者,而我們的感覺只有一個:這裡,我絕對是一個匆匆過客。
回到交通賓館,一幫鬼驢們正在研究國粹麻將,可惜太累了,明天還要一早起床趕長途班車,否則去湊合一下也不錯。
李經理人真的不錯,按照囑托一早就替我們買好去若而蓋的班車。草草填飽肚皮,搭上六點五十的車,我們出發前往若而蓋。
車中大都是當地的川民,千百年來的交融,許多已經難辨藏漢了。滿員的班車開始在並不平坦的路上顛悠著,望著窗外時而劃過的荊叢林,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新都橋的紅葉正當是時了吧,現在稻城的黃楊林下,是否游人如貫而至?花湖的秋色,可否為我們停留片刻?
進入高原草坯地帶,雖無雪山大景,但高低起伏的草丘,隨處可見的牛羊,景色別有一番自然。後排的一位鼻中淅瀝,於是遞上紙巾,感激之下,請我喝可樂,自然微笑婉拒了。令我詫異的是這裡的人非常喜歡喝可樂,不過沒有留意到是“可口”的,還是“非常”的,呵呵。可樂是謝了,瓜子卻是無法再拒,於是也磕了起來。閑聊中得知他是買犛牛的,然後運回松潘屠宰加工。紅原的水草和蟲草滋潤了一方農畜,犛牛體格健壯,肉質一流,本有念頭研究一下如何將這些好處多多的極品直接送到沿海的超市,轉念一想,罪過罪過,我們已經罪孽深厚了,何必再侵擾這片悠閑的土地呢。
中午時分,車暫停一小屋旁,借此下車透透氣。同下的還有幾個鬼驢,察言觀色,辨其鄉音覺得是意大利的驢,忍不住上前求證,錯!是以色列的。也難怪呵,都是拉丁語系嘛。問去往何處?“laug-mu-chue”,開始沒聽出,忽然大悟,她們是要去郎木寺!據我所知,郎木寺在鬼驢心目當中是相當重要神聖的地方,或許那裡的天葬台是他們感悟Tibet神秘的必經一站。我不得不告訴她們,此車不去“laug-mu-chue”,不過到達若而蓋後可以轉車或包車前往“laug-mu-chue”!西方人的思維方式與東方人有所不同,他們一但認定了目標,就不會太在意於過程。可以想像她們只學了一兩句“謝謝”“對不起”之類的簡單詞彙,就出發前往,完全不像我們那樣出發前要做足功課,研究再研究。人生目標的實現也不過如此罷,兩種走法,該當如何?
車到達若而蓋已經是下午二時半,按照原來的計劃,我們必須在下午游完花湖,第二天早上出發前往米亞羅。可是飢腸轆轆的我們究竟能否及時租到車前往花湖?途中又有什麼驚險在等待著我們呢?
待續.....
走出了亂哄哄的若而蓋車站,轉左,前行五十米,覓得一間謂之“紅星”的旅館,一樓房間的價錢相當便宜,十五元/人,還帶電熱毯,殺!迅速安頓好,馬上就出去覓食,時間有限呵!進入一小飯館子,點了飯菜,趁老板娘下廚忙活的間隙,我等兩個出去先買好了第二天一早前往理縣的班車票(83元/人),然後安排租車事宜。若而蓋縣城雖是連接甘肅四川的必經之路,可那麼就一條主干道,小長安們都聚在車站附近等待著寵幸,也有一兩部切諾基。以色列的驢們已經租好了車,正打包准備前往郎木寺,Bye~~Good Luck! 沿路問了幾部長安車,要價都在200以上,理由無非都是說去花湖的路不好走,再問了部切諾基,也不低於200。天,看來150的底價是無法達到的了。切諾基旁邊還有部三菱,懶得去問了。
回到飯館,飯菜還沒有上。兩女伴問起戰果如何,遂如實稟報,並指著外面的切諾基戲說到:“你等可否將此車殺多20?”女伴旋即磨拳起身前往。心中暗笑,怎麼可能?未幾,女伴滿面得意而回:搞定!180!WHAT?! 切諾基肯180?女將們更加得意:不是,是三菱180 ! Oh, my god....
飯畢,看表近三點半了,匆忙出了飯館,發現三菱不見了,也怪不得人家,君子協議,此處不通。繼續尋車,此時有幾部車想做我們的生意,價錢上有些松動,繡球終於拋到了一部出價170的小長安上,雖然看得出車主滿臉的不願意,大叫我們沿海的人太會砍價。
車還沒出若而蓋縣城,司機就嚷著先要七十塊錢加油,惱怒之下卻也不想浪費時間了,先出了五十元當作是預支的車費。加完了油又要加氣,真是干著急!不知怎的,司機和加氣的人爭吵起來,即而大打出手,旁人勸都勸不住。處於下風的司機突然衝回車旁,從駕駛座底下抽出一把亮澄澄的藏刀,轉頭又衝了過去,見此,大駭,心中念頭湧動:趕快把車門關上?下車快溜?.....加氣的家伙更是嚇的掉頭就跑。素聞小部分藏區司機頭腦易熱,沒想到今個真的撞上了,與狼共車,苦也~~~~。
也許是余熱未散,司機將這部可憐的小長安在顛簸的路上開足了馬力,在副駕駛位上的我自是驚魂難定,趕忙挑些好話實行安撫政策....透過倒後鏡看到的是司機陰霾的臉面,得,說了也白說。通往花湖的路正在修葺,坑凹不說,不時還得繞出路旁,前翻後仰。然而藏不住的是那川北高原的好風光呵,遼闊的自由自在,若不是開車的是個可能隨時爆發的炸彈,肯定要將這一路的美景收藏下來,可惜了,那遙遠高坡上的藏牛羊,猶如撒在綠毯上的黑白配,只能定格在我的記憶當中。
車到花湖入口處,十元/人(要門票的話二十/人)入場,看表:五時半,陽光還充沛。門口到木棧道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水泥路,不過司機不肯送我們進去了。花湖徒步正式開始....
雖然高原的白晝相對長些,可是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這片中國最大的濕地上的草原湖泊嗎?另外還有什麼未知的事情在等待著我們?
待續.....
陽光懶洋洋地四處張望著,遠處的花湖在泛著誘人的粼光。信步在前往花湖的小道上,寒風雖然依舊刺骨,卻難以帶走興奮的熱情。哼著不時被冷風刮走調的小曲,心情格外的舒坦,那盡頭的遠山,那李經理所說的遍地黃草,那零丁的牧馬,那土老鼠堆砌的“地堡”,還有那不時好奇飛近的麻雀,都構成了我鏡頭中無處不在的秋,花湖的秋深了。
花湖這一兩年逐漸被外界所識,其六七月的花海與唐克的黃河第一灣成為川北的聚焦點,不過秋天的花湖似隱入秋紗,花去人稀,若廣闊的濕地,只剩四影相隨。步行二十分鐘後,踏上了通往湖區的木棧道。蕭瑟秋風尤傳牧馬嘶鳴,心境徒然漾起一絲孤戚,遠望夕陽,忽然發覺半小時前還充沛的陽光已經變的柔弱了許多,天邊的暮雲漸濃,再看看前方,湖區依然遙遠,暗暗叫了聲:糟糕!沒時間了!悠閑信步立刻變為小跑前進!一口氣來到湖邊,夕陽已落入雲端,只剩些許光線穿過薄雲透出氣來。就是這些許的余輝挽救了秋之花湖暮色呵!來不及樹腳架了,調好光圈,定好曝光,Feel好意境,趕快搶救性拍攝!此時是無言,此刻在天邊,如何一幅難以名狀的景色!
木棧道靜靜地隨淌著,或直伸,或蜿蜒,隨風而盡;秋水微粼,漸漸沉沉,惟有一陣秋風方能揉醒它朦松的睡意;萋草漫漫,在經歷了春的新,夏的盛,如今生氣已褪,只余蒼茫。沐浴在秋暮中,整個花湖融為偌大一幅絕色晚秋圖。如果我是詩人,我不會吝嗇任何美的言辭去形容它;如果我是畫家,我不會吝惜任何美的色彩去描繪它,可惜我都不是,不過幸好我還是半個攝影師。
遠方傳來鳥的歡鳴,只見幾只黑頸鸛翩翔於晚霞間。據聞花湖是國內黑頸鸛最大的棲息地之一,如今秋已至,大部分的黑頸鸛業已遷徙罷?這是此次花湖之旅唯見的黑頸鸛了。
七點,花湖准時落下了夜幕。
好冷呵!不知不覺,夜風愈加刺骨,白天帶上的衣物根本不足以抵抗花湖寒秋夜晚零下的冷溫,更何況還有無處不入的寒風!天~~~。唏瑟中踏上回程的路,將一切可以裝備的的東西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還是冷,小跑前進...。走出木棧道,碰到一隊剛從花湖撤出來的游人,人家的司機已經很自覺的將車停在棧道口等待著,而我們的司機呢?一絲不詳的預感湧現心頭。好心的游人讓我們搭順風車去到花湖售票口,我們的車正靜靜地停在門口,司機呢?他在想什麼?我們擔心的事情會不會發生呢?
待續.....
小屋亮著燈。懷著惴惴的心情,推開門,一股暖風迎面撲來,舒服啊!迫不及待地迅速閃身進入小屋。屋中央一鏜爐火正旺,柴火劈啪響,散發著一股芬香的熏烤味。爐膛旁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花湖售票的大叔,另一個,正是我們的司機同志!司機同志抬頭望了我們一眼,臉色依舊陰霾,在閃耀火光的撩撥下,愈發詭秘。唉...我們怎麼會挑了這樣一個司機呢?“呃....我們....我們回來了”,仿佛是做錯了事的小朋友,我們不得不降了一個語調。司機沒正眼看我們,冷冷的說“回來啦?幾點啦...都八點鐘了!我都等了你們這麼久了!怎麼辦?你們說怎麼辦!”。嘿,終於上正題了,我們早就猜到了。怪不得下車的時候問他游完花湖要多久的時候,他的回答是半小時;怪不得他不肯開車送我們到木棧道口,步行到棧道口也要近二十分鐘!花湖裡就算不停留的兜一個圈也要近一個小時!可是我們現在沒有辦法了,在這寒冷漆黑的夜晚,在這荒蕪的高原中,被砍吧。加到二百!“二百?”司機頭都懶得搖。穩住氣!再次試探性報盤,結果還是遇到冰冷的對待,眼看大盤指數就要衝破二百五大關,司機依然愛理不理,看來還是要他先還盤。真要他出價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咿咿呀呀半天...:“你們就隨便給個三百五吧”。豈有此理!這個價格足夠去到郎木寺了!!看來又要出動集體的力量了!四個人,四張嘴,車輪戰,你砍罷,我方休。司機開始語無倫次了,嘿嘿,亂方寸了吧!?還沒完呢!轟他!售票的大叔也幫著我們說好話,司機開始動搖了...“那...那三百吧...”KAO!繼續砍!司機開始崩潰了...“那....那就二百五吧...”,哈!之前已經給了五十大元的加油費,當然要算進去。這位司機同志不會算術,嘿嘿...於是和他玩起數字游戲。左加右加,司機總覺得不妥,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交割價:180+50元,哈哈哈。“你們是有文化的人,我說不過你們...”司機無可奈何的搖頭。嘿嘿,硬刀子不行,軟刀子咱還不會嗎?!
走出小屋,夜風如刀,冰涼的刀鋒劃過臉面,隱隱生痛。抬頭仰望,黑雲壓空,天邊明暗閃動,如風暴即臨般。趕快逃離這個寒冷孤戚的地方吧!
車內冷如冰窟,司機一連打了幾次火都沒能成功把車子開起來。剛稍稍安穩的心又懸了起來。司機又開始嘀咕起來:“不行咯不行咯...車子開不動了,今晚走不了咯...”,呵,玩起心理戰來了!我也冷冷的說:“不會的,肯定可以啟動的!你的車子平時也放在屋外的,怎麼可能現在才開不動?!請多試幾次!”一句值千金,車啟動了!Yeah...至少我們踏上回程的路了。
車子快一板慢一板的向前挪動著,我們的心也隨之而動,上帝保佑吖!!
繼續開了十分鐘,車速開始正常了...噯......
已經是夜晚九點鐘了,荒寂的川北高原公路上,燈火寥寥。黑雲依舊濃厚,天邊的明閃迅速地向前方的靠攏。此刻默默無語....。車又開了十來分鐘,忽然慢了下來,停了。司機關閉了所有車燈,拔下車鑰匙,打開車門,下了車,關上車門,一閃身,不見了。感覺到後排的女伴顫抖的語調:“他去哪裡了?他想干什麼??”。
他想干什麼??我瞪大了眼睛,希望漆黑的眼睛能在漆黑的夜晚,看見即將發生的一切.....
待續......
車內寂靜無聲,車外夜風呼嘯,透過車窗空隙飛滲進來。司機去哪了?他是不是反悔了?他....正在胡思亂想中,車門打開,一個黑影鑽進駕駛位,不一刻車燈大亮,是司機。見鬼,原來他停車野撒去了。
小長安在寒夜中奔馳著,時間從身邊流過,分分秒秒,歷歷在目。擋風玻璃蒙著一層濕霧,不時被車刮洗刷著,然後又“長”出毛毛的一層。在車前燈的眩耀下,發現原來黑夜中,已經飄起了雨沫。不一會,雨沫被雨點所取代,且越來越大,越來越密。車燈照耀中,鬥大的雨點呈45度角,劃出銀白色的軌線,打在車窗上劈劈啪啪作響。心中暗暗捏了把汗,知道如此地方如此天氣下,下雨可不是個好兆頭呵。過了不久,雨點變小了,卻猛然發現打在玻璃上的不再是四濺的水花,而是比黃豆大的冰雹。仿佛行駛在交響曲中,劈啪的降四小調變成了叮咚響的敲擊樂;前方的路如剛撒上豆子般,鋪上了一層尤在蹦跳的小雹子。車速絲毫沒有減緩的趨勢,我開始祈禱。冰雹越來越大,猶如半個鵪鶉蛋大小的冰雹打在車身上發出串串悶響,司機有些驚慌了,不斷叫苦,我們的心再次懸了起來......還好....萬幸....車子熬過了雹區。
雨雹過後的夜空略顯清朗。深深的吸了口氣,心情舒暢了許多。回想起前兩次的游歷,均經歷過難忘的夜,恍如一千零一夜故事般娓娓動聽,譬如在徒步瀘沽湖畔時,暮色降臨時發現自己身處於湖畔的阿注國村,為了及時送陪伴出游的阿客家的小妹回到落水村,不得不每人被砍60元,租了條小船夜渡瀘沽湖。我們親自劃了半個多小時,船家劃了二個小時,湖對面燈火燦爛的落水村似乎伸手可及;再努力一點點,再劃快一點點,就快到了....可就是怎麼也劃不到岸...呵呵,難忘,那清涼的湖風,那清朗的夜空,那船家的鄉歌...夜渡瀘沽湖!有多少人可以享受到那種清秋夜的泛舟快意?!
又經歷了走錯路,陷泥潭的驚險後,車到若而蓋已近午夜時分,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到了,謝天謝地!
付了余下的車資,旋即下車走人。可惜匆忙中沒有記下車牌號碼,否則堅決予以曝光!
累了....
第二天清晨,搭上去理縣的長途班車,飛也似地逃離若而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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