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新西蘭(3)-跨越庫克海峽

作者: 我是你的血雨腥風

導讀從地圖上看,南、北島之間的庫克海峽更像是個海上迷宮,通行的船只在南北兩端都必須在露出海面的山脈形成的通道中輾轉穿行,200多年前英國的極地探險者庫克船長跑這裡溜達了一圈兒,然後就大言不慚地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這個海峽。 渡輪的售票廳就設在船塢旁邊的大棚裡,從一個友善的印度移民售票員那裡直接拿到boarding pass,登上了Challenger號,一個略有些不祥味道 ...

從地圖上看,南、北島之間的庫克海峽更像是個海上迷宮,通行的船只在南北兩端都必須在露出海面的山脈形成的通道中輾轉穿行,200多年前英國的極地探險者庫克船長跑這裡溜達了一圈兒,然後就大言不慚地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這個海峽。

渡輪的售票廳就設在船塢旁邊的大棚裡,從一個友善的印度移民售票員那裡直接拿到boarding pass,登上了Challenger號,一個略有些不祥味道的名字,盡管這條船號稱是Interislander公司最新的一艘渡輪。

上船後人們就四散開來,渡輪本身像個俱樂部,分布著各式的艙室,有的干脆隨意安置成Lounge的樣子,船頭船尾的Lounge都罩在玻璃斜屋頂下面充分享受著陽光。

我順著味道直接扎到頂層的餐廳。簡單的售餐區類似國內的學生食堂,排隊順次挑選飲料、領取餐盤、選取服務生遞上的食物,出口處結帳,最後從個面包欄裡拿餐具和隨意數量著名的Anchor黃油以及幾乎同樣包裝的鮮奶。我前面的人無一例外對所有服務生的推薦都一概點頭,包括一個十來歲的華人小孩兒,咱也不能跌份兒啊,一路YES地捧著滿滿一盤子和在一起的食物去結帳,$15.5,心在隱隱作痛。找個位子坐下,扒拉著再數一遍,我今天的早餐共計:吐司兩片、熏肉兩塊、土豆餅兩塊、瘦肉腸一根、番茄面一馬勺、炒蛋一馬勺外加橙汁一瓶。環顧四周,滿眼全都是肉,放在盤子裡的和塞在椅子裡的,新西蘭人中常見的可怕身材終於有了正解,告戒自己不能再如此放縱。

船在我漆裡喀嚓手嘴緊忙活過程中離了岸,趕緊加快頻率嚴格做到毫不浪費,我巨大軍包砸在肩上的一刻順勢借力把胃再壓縮兩下頂實,一路小跑到甲板上和陪了我一晚的Wellington作別。

原來這是個全部生長在山坡上的城市,坡底就是海邊,城裡的房子沿著山脈和海岸一線展開,到某處斷壁上才會停下。那些蓋在坡上的房子,好像小女孩櫥櫃裡的洋娃娃,錯落而無秩地綻放在綠樹叢中,如果其中有一棟屬於我,一定會將頂層那間用玻璃裝成通體的外牆,每天睜開眼躺在床上撳個按鈕窗簾往兩邊滑開,海峽剛好在大腳趾之間展現,只有刮風的時候晃進視線的枝杈才會提醒我自己不是懸在空氣中。在這裡生活,我發誓會天天鍛煉身體,每天早上沿著坡上的小徑一路慢跑到山頂,衝著南太平洋放聲大喊到濁氣無限下降。

越來越大的冷風把我拉回到現實世界,船在我流浪者慣有的春秋大夢中已經開到北島峽區的最外緣,一架白色的飛機在頭頂繞了一圈從南邊低飛著順山脈的方向扎進城市,有人從天上來到這裡,而我只在離開時才想起稍作端詳這個城市。

陰天南半球的海風順著甲板吹來顯得強勁無比,很快人們已經都撤回艙室裡,只有我們幾杆煙槍縮在凹進的出口外抓緊過癮,不時幫裡邊的人打開被風頂住的門。即便是陰天海水依然顯得很藍,是那種深深的藍,反而讓我不像預想那樣心潮澎湃。打開MP3回到餐廳記錄兩天多來的歷程,忍不住開始想像著南島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期待還是未知更多一些,悲傷的歌曲讓心情越來越低,這就是漂泊的狀態吧起伏無端,正如我現在,於是人開始發倦,腿開始變軟,周圍人們其樂融融的樣子更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異端,這個假期我也許更該回家一趟。是不是所有的漂泊者都是無法面對現實的處境、感情而一味慣性般用對遙遠的渴望來麻痹自己,於是只有用不停向遠方延伸的腳步才能踩出思鄉的情緒來,用最終籠罩全身的冰涼告訴自己其實風箏是最不靠譜的浮萍。

廣播裡說已經進入南島的峽區,振奮情緒幾乎是衝出餐廳跳到甲板上,這時候船速慢了,太陽出來,風也不似剛才那樣大,眼看著海上的山脈從兩邊把我們吞下,迂回著為我們空出條航路,於是我們就像穿越一個接著一個的高山湖泊似的,接近著傳說中的南島。

海水已經呈寶石藍色,岸上植被時而翠綠時而深青,間或著又被染上大片大片的油菜黃,讓你仿佛置身江淮的運河兩岸。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景色如畫,就是寂無聲裡山海雲天端坐,凡人和上帝一同失語,痴呆呆中寒暑皆忘,眼巴巴裡心緒難言。一條被刷成全黑的三桅帆船靜靜從眼前劃過,這才提醒我仍在人間。放眼看去,遠處的水上岸邊已有簡易的私家碼頭通到山林下的木屋門前,近些的地方甚至能看到游艇上伸出的釣線忽閃著反射著陽光,仰頭望去,有人在山頂的motohouse旁撐開桌椅准備進入午餐時間,這樣一個寧靜的國慶節中午,歷經3個多小時的航行來到南島北端,停靠在峽灣邊的小鎮 - Picton。


(恐怖的早餐)



(Wellington海邊坡上的房子)



(全黑的三桅帆船)



(Interislander的另一艘渡輪)



(進入Picton峽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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