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1日：布拉格之春
布拉格是捷克的首都，今年的5月1日捷克將成為歐盟的成員國，但現在時間稍早了一點，我們不能免簽證，也不能使用歐洲火車通票（通票只能在歐盟15國內使用）。一張從德國到布拉格的火車票價格為29歐元，合人民幣300元左右。我們乘坐的這趟火車號稱是國際列車，其實感覺跟丹麥的國內火車沒什麼兩樣，一路上停站的時間也很短，除了在德累斯頓停了有二十分鐘左右之外，中間的很多小站只略停片刻。歐洲的列車的條件都不錯，雖是座票，卻都是包廂式的。這趟車人少，車票又沒有座位號，我們三個人舒舒服服地占據了一個包廂，可以睡上一個午覺。大部分乘客都在德累斯頓下了車，整趟車上和我們一起到布拉格的乘客還不到50人——對於我們這些經歷過中國鐵路春運高峰的學生來說，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客運量。
布拉格素有“百塔之城”的美譽。車窗外一路風光無限。下了車，又趕上個晴空萬裡的好天氣，查理大橋下面，成群的白天鵝悠然地浮在水上，遠處遙遙可見各式各樣的屋頂，有拜占庭式的、也有哥特式的。這裡的水清澈見底，灌木、天鵝和各式塔尖的倒影映在上面，宛若進入了水晶凝成的仙境。
查理大橋原名是“Judice”橋。相傳過去每年發洪水時，橋都會被水衝垮，後來國王查理四世重建大橋時，有人說只要用雞蛋做橋基，大橋就再也不會被衝垮。於是，整個布拉格城的居民都紛紛把自己家裡的雞蛋送到建橋的工地上。果然，從那以後，每次洪水再來，大橋都穩穩而立。2002年布拉格再次受到洪水的侵襲，這座建於11世紀的大橋巍然不動。今天，橋上的游人來來往往，不知道橋下的雞蛋是不是還在那兒撐著橋呢。
大橋上有很多雕塑，這些雕塑大部分是黑色的，只有一個是白色的。關於它也有一個民間的傳說，過去查理大橋是處決囚犯之地，一旦有人觸犯法律就被活活裝在麻袋裡沉入伏爾塔瓦河（Vltava）。但是有一個囚犯被沉時恰逢河底有一個旋渦，於是麻袋隨著旋渦一起又旋到了河面上，久久不肯下沉。當時的人們認為這是神明的旨意，於是不但沒有處決他，還在橋上建了一座白色的雕像來紀念他。相傳如果摸一下這座雕像的足底，再許一個願望，這個願望就能夠實現。可惜我是回旅館後才聽說這個故事的，因此沒能許上願。?
大橋西面的丘陵上是著名的布拉格城堡，也是捷克的要塞，在公元第九世紀時布拉格的王子首先在伏爾塔瓦的山上蓋了一座城堡，此後他便在此開始統治他的捷克人民和土地，至今已有1000多年歷史。長久以來，布拉格城堡反復重建整修。如今，整個城堡占地45公頃，涵蓋了1所宮殿、3座教堂、1間修道院，分處於3個中庭內。這裡從來就是布拉格的政治中心，60多年來，歷屆總統辦公室均設在堡內，所以又稱“總統府”。如果城樓上國旗飄揚，說明總統在城堡裡，如果沒見國旗，則意味著總統外出了。直至今日，這裡仍然是總統與國家機關的所在地。
城堡最主要的建築是聖維塔大教堂（Katedrala sv. Vita），這是布拉格城堡最重要的地標，也是布拉格城堡王室加冕之地與辭世後的長眠之所。這個教堂最初出自一名法國建築師之手，他為教堂設計了一個拜占庭式的主體。可惜在教堂建到一半的時候，他就辭世了。於是另一位建築師接下了這項任務，他為教堂設計了一個哥特式的屋頂。於是，這座教堂就成了兩種風格混合的產物。如今，慕名而來的游人遠遠地就可以望見它哥特式的尖頂高聳入雲。
從教堂一直往後走，就到了黃金巷（Zlata Ulicka）。黃金巷原本是僕人工匠居住之處，後來因為聚集不少為國王煉金的術士，因而有此名稱。在19世紀之後，這條小街收歸民用，逐漸變成貧民窟，作家卡夫卡就在這條街的22號住過。如今，這裡已經成了城堡裡的紀念品一條街，惟有其名依舊。
4月1日：布拉格擠滿了藝術和文化
白天看到的太多、太亂，勉強從腦海裡搜出幾個關鍵詞，才提筆寫今天的日記。
（一）莫扎特。
布拉格郊外有個莫扎特故居，莫氏的《費加羅的婚禮》就是在這裡完成的。出地鐵站口，再乘10路公共汽車，路邊的風景漸趨幽靜，我知道，快要到了。
這是山坡上一個小小的安靜的院落，游人不多，走進古樸的明黃的院門，就可以看見花木掩映著一棟橙黃的二層小樓。空氣中隱隱飄出莫氏的鋼琴曲。順著外設的樓梯上到二層，就進了一個小門廳——這裡是售票處，門票才合人民幣15元，這讓我對莫扎特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從門廳向右拐，赫然入目的便是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琴上的燭台已是鏽跡斑斑，這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牆上釘著一大冊莫扎特生平簡介，書頁是活動的，方便游人閱覽。這個琴房沒有窗戶，光線幽暗，過一個小走廊，進到起居室，方才明朗起來。窗上吊著乳白的紗幔，透過窗子向外望去，山坡上綠意蔥籠。窗下的壁爐和座椅保持著當年的陳設，對於它們來說，幾個世紀不過是白駒過隙——仿佛它的主人昨日還在這裡小憩。穿過起居室後就來到了另一間琴房，這裡給人的感覺更溫暖些。一架古舊的鋼琴顯然是當年的遺存，琴上放了一支新鮮的玫瑰花，想是工作人員早晨從屋前的小花園裡采來的。屋內的光線柔和而甜美，莫扎特在這裡寫出了天籟般的音樂，是不足為奇的。
據說莫氏對布拉格很有感情，不僅在這裡寫出了《費加羅的婚禮》，而且從這裡傳出了名聲。他的故鄉維也納是音樂之鄉，大師雲集，這位年輕的音樂家並沒有獲得維也納人特別的看重。而在搬到布拉格之後，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歡迎。因此，他深深地愛上了這塊土地，靈感也在這裡迸發。
（二）卡夫卡。
布拉格還出了一個文學藝術的大家：卡夫卡。他的故居離著名的老城廣場（Staraměstskě）不遠，就在最繁華的商業街上，本來位置並不難找，但幾乎被大大小小的紀念品商店給湮沒了，成了真正的“大隱隱於市”。?
故居的左邊有一個很大的音樂書店，賣很便宜的CD。右邊是一家比較大的餐館。左右夾擊，只給卡夫卡留了中間一個小門。推門進去，統共就一間展廳，還被紀念品櫃台占去了一部分。展廳內陳列著卡夫卡的生平資料，左邊牆角放了台電視，播的是卡夫卡的傳記片，由於解說是捷克語，我只能根據畫面猜測大致內容——總而言之，這個卡夫卡博物館似乎不那麼讓人滿意。
卡夫卡的《城堡》就誕生在這裡，也只能誕生在這裡——沒有什麼比這兒更能讓人體會到“城堡”的含義了。順著老街往下走，路邊的城堡幾乎沒有重樣的，什麼拜占庭式、洛可可式、巴洛克式……全都擠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建築展覽。生活在這樣的城堡群落裡，卡夫卡寫出《城堡》是天然使然。?
（三）老鐘。
?
昨天來過老城廣場了，但只是匆匆一瞥，今天借拜訪卡夫卡之機，又順腳來看了一眼。?
老城廣場之所以舉世聞名，是因為廣場上那座建於1410年的鐘樓。每到整點，鐘上的窗門便自動打開，鐘聲齊鳴，12個聖像如走馬燈似地一一在窗口出現，向人們鞠躬。這個復雜而又奇妙的自鳴鐘，是15世紀中期由一位鉗工用錘子、鉗子、銼刀等工具建造的，幾百年至今，這座大鐘從未失時，因此堪稱神品。我們在旁邊的露天咖啡座挑了個正對著大鐘的位置。時近下午5點，大鐘前陸續集中了不少游人，人聲漸漸鼎沸。果不其然，4點55分左右，鐘上的窗門打開了，激起人們一陣歡呼，讓我想起新千年時北京世紀壇搞的倒計時活動。12小人出現，逐個亮相，如同排演好的一樣。繼而鐘鳴，聲音洪亮厚重，鐘聲止時，時針正指向5點。雖然早有耳聞，但百聞不如一見，的確是鬼斧神工。鐘聲響過，下面的游人也漸漸散去，唯有咖啡余香。而我的布拉格之旅，也將隨著夜幕的降臨而結束。?
（四）布拉格火車站。
在來布拉格的那天就感覺到這裡的治安不太好，火車站永遠有那麼一些游蕩的人，看人的眼神怪怪的，讓人不由得不加快腳步。我們今天晚上的夜車11點15才開，三個女孩在火車站裡呆著總覺得有點不踏實，而且當地人的英語水平不高，和我們有點語言障礙，這就更讓人心裡打鼓。我們三個先在長椅上坐下，不一會兒旁邊又來了兩個美國學生，感覺稍稍好些。兩分鐘後，過來一個乞丐，衝那兩個美國人伸出手去。我們三人商量好，如果他衝我們伸手，就給他一塊錢。嘉迅速摸出一塊錢硬幣遞給我，我眼看著那人向我們走來，正准備把錢給他，不料他徑直從我們面前走過，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天！我們白白緊張了一回！彼此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看來看去，似乎哪兒都不太安全，我們決定提前去把上午寄存的行李取出來，直接去站台上等火車。我從背包裡取出日記本，靠著火車站的一根柱子坐下，在膝蓋上為今天的這篇日記劃上了句號。
4月2日：布拉格邊境的歷“險”
愚人節之後的第一個清晨，趴在捷克邊境的車站寫日記——聽起來像是愚人節的玩笑。?
我們都以為火車可以從布拉格直接開到維也納，於是憑著我們的歐洲火車通票買了所謂打了折扣的314元捷克克朗（折合人民幣105元）的臥鋪票，打算好好睡一覺。誰知夜裡3點就被列車員叫了起來，說這趟車只能開到BRECLAV——捷克邊境的一個小城——至於有哪趟車能開往維也納，他完全不知道。於是我們三個只好拎著行李在冰冷的站台上四處問詢。信息服務台的大媽告訴我們5：24分有一趟車開往維也納，票價是520多克朗。我們這才明白，布拉格火車站的售票員根本沒有給我們什麼折扣——她認為我們可以使用火車通票免費搭乘這趟從捷克邊境到維也納的火車，出於為我們省錢的考慮，她就賣給了我們一張從布拉格到捷克邊境的票。可實際上，她的好心給我們帶來了莫大的麻煩：因為通票的期限是15天，如果現在就使用它，在返回丹麥時就不能用了，這就意味著我們至少要支付從阿姆斯特丹到哥本哈根的昂貴的火車票的費用，因此我們打算從4月4號才開始用通票。於是我們決定在這位捷克大媽這裡單獨購買到維也納的車票。大媽卻告訴我們她不收歐元——我們的捷克克朗早用光了，車站的提款機又沒有加入國際聯網服務。現在我們只有一個辦法——上車補票。在等候火車的這當兒，我在日記本上塗抹了上面的文字。“早安，維也納！”清晨，我走在維也納的大街上，已經困倦得幾乎睜不開眼，昨夜的“歷險”恍如夢境。坐在維也納市中心的咖啡館裡繼續寫著今天的日記，順便等待我點的維也納風格的烤肉和色拉。上午剛去了莫扎特在維也納的故居和維特根斯坦的紀念館，這些閃亮的名字都隱在維也納的老街上。莫扎特故居很小，保持著當年的老城風貌，從這裡走出來的，是一個平凡的莫扎特，也是一個樸素的莫扎特。今天星期五，入館免費，館內的人不多，每間房裡都設了耳機，拿起耳機可以選擇自己想聽的莫氏作品。聽音樂時，我的座位恰好正對窗戶，從窗口望下去，老街景色盡收眼底——倘若時間允許，我願意在這裡聽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