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散記(成都-四姑娘山-亞丁-康定)

作者: 帕克斯

導讀西 行 散 記(一)四姑娘山 三萬英尺。 我試著附庸迪克牛仔的風雅,努力呼吸稀薄的空氣。現代文明的發展如此之迅速,以至於坐在寬敞機艙內的我,根本看不見雲間美麗的風景,也沒有聽見傳說中的麻將聲,就這麼掠過兩千裡路的雲和月,跟隨團隊抵達成都。 2005年7月2日,我懷揣一份忐忑與新奇,踏上了這次四川的紅色之旅。 成都的味道和北京截然不同,北京就好像都市 ...

西 行 散 記(一)四姑娘山 三萬英尺。 我試著附庸迪克牛仔的風雅,努力呼吸稀薄的空氣。現代文明的發展如此之迅速,以至於坐在寬敞機艙內的我,根本看不見雲間美麗的風景,也沒有聽見傳說中的麻將聲,就這麼掠過兩千裡路的雲和月,跟隨團隊抵達成都。 2005年7月2日,我懷揣一份忐忑與新奇,踏上了這次四川的紅色之旅。 成都的味道和北京截然不同,北京就好像都市麗人,嚴肅、古板、大度而又忙碌,只有在燈紅酒綠的轉瞬間才流露出風情萬種;成都給我的第一印像是一位小鎮姑娘,悠閑、豐滿、嫵媚而不失端莊,舉手投足都透著一絲愜意、一分幽雅。 如果說成都的街景讓我們暫時撇開旅途的疲憊,那麼豐盛的午餐則徹底讓我們忘記了對高原反應的擔心和恐懼。一道一道的成都小吃,擔擔面、竹葉粑、龍抄手……吃得不禁讓我懷疑起當年阿鬥身在他鄉怎會有“樂不思蜀”的念頭!就在一飽口福的時候,導游小偉無意間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態,衝我說了一句後來才明白其深意的話: “吃吧吃吧,吃飽了就送你們上路……” 於是不明就裡的我們就酣暢淋漓的飽餐了一頓成都的美味,然後奔向紅色之旅的第一站——四姑娘山。座位是最後一排,左右都是行李,於是嘴裡還回蕩著樟茶鴨的余味,聽著車上大家的歡歌笑語,我靠在一堆箱子中間,美美的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被一陣顛簸驚醒了,意外的發現車內的氣氛好像緊張了起來。我們的團隊已經來到海拔4000米以上的巴郎山頂,車窗外大霧彌漫,氣溫驟降,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像彩色的肥皂泡一樣破滅了,團隊裡一半以上的人,多多少少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應,有的呼吸急促,有的頭暈腦脹,甚至有個別同志開始嘔吐……就連體質最好、反應症狀最輕的人,說起話來也氣喘吁吁。客觀的說,高原缺氧、長途顛簸和心理作用這三大因素,是我們團隊首先面臨的考驗。 我是屬於昏昏欲睡型的,在巴郎山頂有了第一次的高海拔體驗之後,又沉沉睡去,再次醒來時,我們已經翻越了巴郎山,來到了四姑娘山的腳下。 旅行車停在了四姑娘山腳下“貓鼻梁”處,從這裡遠眺四位美麗的姑娘,恰到好處。風華絕代的四位麗人淡妝素抹,正襟危坐在我們面前,縷縷白雲纏繞腰間,平添一絲嫵媚。尤其是那姐妹中最漂亮四姑娘,似乎不願見到我們這些遠來的不速之客,一直害羞的躲在白雲之後,始終不肯露出嬌美的面龐,反而增加了我對她的心馳神往。靜靜看著浮雲緩緩在她們身邊滑過,空曠的山谷中只有遠處小溪潺潺地響,我根本感受不到時間在流逝,直到導游催促我們上車繼續前行。 於是我們向著四姑娘山更加走進了。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言簡意賅的詩句往往能替代長篇累牘的描述。就在我們投入四姑娘懷抱的一路上,她們不停地配合著雲彩的變幻,轉換各自的姿勢,時而靈動飄逸,時而溫婉端莊,時而嬌羞嫵媚,時而輕舞飛揚……我在顛簸和缺氧的車內如痴如醉的欣賞著她們的演出,終又再次昏昏睡去。醒來時,我們已經進入四姑娘山中,再也尋覓不到她們神秘的芳蹤。 (二)雅江和日瓦 丹巴——雅江——理塘——稻城——日瓦 我們在川西地圖上劃下一道美麗的弧線,代價是顛倒的五髒六腑和支離破碎的臀部。 其後的這兩天的行程,除卻飽覽四姑娘山雙橋溝的美景之外,主要是承受顛簸之苦,對抗各種各樣的高原反應。每天平均十多個小時的顛沛流離,幾乎讓每一位同志都深切接觸到了身體的極限。在這兩天中我的座位一直是在最後一排,不要小看這咫尺之隔,絕對是天堂到地獄般的差別,也許只有經受過這種考驗的同志才會有同感:在崎嶇顛簸的山路上飛馳,你必須同時對抗顛簸時的地球引力和轉彎時的左右離心力,緊緊抓住前排座椅的靠背,在不斷的翻轉跳躍中找回自己的重心,確保被甩飛的身體能夠安穩的落下,同時忍受著缺氧帶來的各種高原反應,心裡默默的算著余下的路程。 然而旅途並沒有因此而變得枯燥乏味,忍受煎熬的隊友們很快就找到了共同的樂趣:伴隨一路的顛簸,大家一起數著屁股離開坐墊的次數;每次“起飛”都響起一陣合唱,有女高音、有男低音……隊友們互相之間不斷變換座位,讓年紀大的同志和身體虛弱的同志坐到最舒服的位子上。我經常在後面看到隊友們之間殷切的關懷,相互噓寒問暖,可是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誰也不會比誰好過一些,但是就是憑借這種團隊精神,讓我們互相支撐著渡過了最難熬的兩天。 在這兩天中,我見到了、聽到了、感受到了平日在辦公室裡不可能體會到的同事間戰友般的溫暖:老同志謙讓年輕同志,年輕同志關心老同志;大家都把最舒服的座位讓給最需要的隊友,輪流坐在後排;領導們永遠是最辛苦的,自己承受最大的痛苦,還不時需要照顧每一位隊友的身體狀況,安排打理旅途中的各項事宜。 在這一路上,我第一次這麼深切的體會到集體的溫暖和一個團隊的凝聚力。走在當年長征的路線上,我不禁比照起紅軍的長征來,雖然現代文明的富足和奢華讓我們吃苦耐勞的承受能力大大下降,但是我想:我們同甘苦、共患難的意志品質是沒有退化的。只不過這種相互關心、相互愛護的感情,平日湮沒於局促狹小的辦公室裡和緊張忙碌的工作之中了,而當我們踏上這次紅色之旅,充分釋放出自己的心情和思想的時候,我們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一個個單獨的個體,而是一個團隊,於是在共同前進的道路上,很多同事從不認識到認識、從認識到熟悉、從熟悉到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幾天裡,沒有人因為睡懶覺而遲到;沒有人因為身體虛弱而倒下;甚至沒有人因為旅途疲憊而抱怨,因為大家都明白我們是一個團隊,不能因為個人問題而影響隊伍整體。於是我們就這樣保持著樂觀的心態,牽掛著身邊的隊友,共同經歷了一場場不大不小的磨難與考驗。看著同志們嘴邊永遠凝固的微笑,我不禁佩服院領導的英明睿智和深謀遠慮起來:短短七天的行程,我們集體所提高的凝聚力和戰鬥力,是在辦公室裡幾年也收獲不到的! 人生就像一場旅行。有人說:“人生的意義不在於目的地,而在於沿途的風景。”而我覺得,人生的意義也不在於沿途的風景,而在於看風景時的感受和心情。正是因為大家都始終保持著高昂的鬥志和飽滿的精神,我們才能克服沿途上遇到的種種難題。這幾天裡,我們在郁郁蒼翠的叢林間品嘗沐浴過聖潔的贊拉河水,我們在點點繁星的夜色中親密接觸過巍峨的巴郎神山,旅途給我們帶來了一連串的驚喜和意外,我們憑借堅強的意志和樂觀的心態不斷戰勝考驗,最終圓滿完成此次紅色之旅的任務。 (三)香格裡拉 香格裡拉——尋夢的地方。 從稻城開始,我們就進入了“心中的香格裡拉”。客觀的評價,這裡只能算是“四川人民心中的香格裡拉”,真正的香格裡拉我認為還是在雲南。——不是因為稻城的風景遜色,而是因為她比麗江缺少一份悠閑、浪漫的人文色彩。然而正是因為稻城和亞丁具有這樣一種獨到的純潔和自然,才有了她們獨特的美麗之處。 其實,種種“香格裡拉”不外乎以下幾種景色組成:藍天、白雲、雪山、草地、海子。相同的物體、不同的排列組合,於是勾勒出一幅幅美侖美奐的瑰麗畫卷。而在稻城和亞丁,這裡最多的就是山了。 紅色之旅歸來,曾有朋友問起我川西高原的景色,讓我用“最簡單、最經典”的話來形容,我於是給他念了《青藏高原》的歌詞:“我看見,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連。呀啦唆——那就是,青藏高原。”是啊,沿途看過的一座座山,起伏蜿蜒、連綿不絕,大多數山都是高原草甸,不論走到哪裡,也不管你的視覺承受能力,大片大片的綠色不停的在你眼睛裡跳躍,在你的腦海裡翻騰,在你的心中流淌,侵擾得你直到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還都是那一幕蒼翠碧綠,伸展到遠處的天邊。 人間六月,山花爛漫。有名字的、沒名字的野花鋪滿了山坡,紫色、白色和黃色為主要色系,中間不時夾雜紅色、藍色和其他顏色的點綴,初始還有同事忍不住誘惑而下車采摘,後來見得多了也就沒人采了,因為我們就身處在一個大花園內,摘一把拿在手裡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有時候在翻山途中,我們會在最高處的開闊地上停車照相,這裡是欣賞高原天空最合適的地方。我發現在高原上藍天並沒有那麼遙遠,也許是因為這裡的天空尤其純潔,所以會看到白雲就在頭頂流過,有種觸手可及的幻覺。遙望遠方山端雲層與草地的彙合處,空間變得沒有界限,天與地的距離就在這裡被縮短了。然而奇怪的是我非但沒有感到壓抑,反而越發覺得遼闊起來,令我忘記了缺氧的困擾,任憑大風呼嘯撫面,鼓動著身邊嘛呢堆上的經幡烈烈做響。 第四天從日瓦來到亞丁景區,紅色之旅的隊伍下車上馬(騾),進入“日松貢布”(三座神山)境內。由於身材過於奔放,我被要求換乘一匹九歲的大騾,騾夫的名字叫多則才讓(音譯),一位三十多歲的精瘦漢子,他非常的健談而且和善,向我介紹了很多川西藏區的風土人情。他告訴我今天這一趟下來,他們每個馬(騾)夫能收入130-140元,有時候運氣好了能趕上兩趟,那就是非常“嘎西”(可能是“高興”的意思吧)的事情了。正在我驚訝於他們的高收入的時候,他又告訴我每年他們周邊村子裡的藏民會輪流來當騾馬隊,每人只能在這裡掙上兩個星期的錢。“就這兩個星期掙的,足夠我們一年的開銷啦!……”他興奮的感嘆著世間的美好生活,清澈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富足表情,足足讓我嫉妒半晌。 一路聽著才讓略顯生澀的普通話介紹,我們終於來到羅絨牛場,來到亞丁兩座神山的腳下。說是牛場,也沒看見許多犛牛,不過是山谷中一片空曠的草場,然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卻在這裡留下了怎樣的美景啊:頭頂上是遼闊湛藍的天空和漂浮的朵朵白雲,腳下是碧綠豐腴的草場,草地上散落著星星點點的牛馬,無拘無束自在地享用午餐。貢嘎河在這裡起源,曲曲折折,唱著清亮的歌曲,邁著迷人的舞步,從山谷中跳躍而來。就在天與地之間,巍峨聳立著聞名遐邇的亞丁三大神山中的兩座——央邁勇(文殊菩薩)神山在東方,夏諾多吉(金剛手菩薩)在南邊。我仿佛一個朝覲者,終於到達朝思暮想的聖地,心情油然地虔誠起來,久久凝視著眼前這兩座貫穿天地的神山,欣賞他們高大魁梧的身姿,想像他們端正威嚴的神態,體會他們剛正挺拔的境界,品味他們巋然不動的情懷…… 是啊!狂風驟雨、滄海桑田,雪山永遠挺立著他們堅強、高傲而聖潔的脊梁面對世事變遷。這何嘗不是一種人生追求的境界? 忽然我想起鄭振鐸的一句名言:“男兒立於天地間,當有大海之胸襟,雪山之脊梁。” (四)紅色之旅 第五天清晨,我從亞丁景區多人間裡醒來,來到木屋前的空地上“拜別”陪伴了我們兩天的第三座亞丁神山——仙乃日。對於這位觀音菩薩來說,我並不是唯一的造訪者,這一點並不奇怪,很多隊友都在選擇此時向她告別。大家的方式只有一種,——靜靜的、默默的凝視,偶爾有實在忍不住拍照的聲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打破這裡的寧靜。仙乃日就在這樣安靜的清晨裡安靜的蘇醒,用朝霞映照的火紅的雲彩梳洗一番,然後才不慌不忙的露出半邊臉來。仙乃日不像四姑娘那樣嬌羞,也不同於文殊和金剛兩位菩薩的威嚴,她只是同樣靜靜的、默默的凝視著我們,那麼和藹慈祥、那麼溫柔大方,冷俊的外表下深藏著火熱的胸膛,纖秀的身體裡積蓄著無窮的力量,她把一種東方女性特有的品質詮釋的如此之完美,以至於幾乎所有的隊友最後都聚集到了這片空地上,一同欣賞,一同告別這片我們“心中的香格裡拉”。 最後的兩天行程,我們就同奔騰不息的大渡河水一樣,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一口氣來到了瀘定橋旁,也是我們這趟紅色之旅的最後一站。 瀘定橋初建於公元1706元,康熙皇帝取“瀘水”(即大渡河舊稱)、“平定”(平判西藏准噶爾之亂)之意,御筆親書“瀘定橋”三個大字,從此瀘定鐵索橋便成為連接藏漢交通的紐帶。1935年5月29日,紅軍22勇士強渡大渡河,突破天險,紅軍才取得了陝北會師的勝利,因而瀘定鐵索橋也成為紅軍長征史上的一座裡程碑,被載入歷史史冊。 站在瀘定橋上,注目凝視橋下大渡河水奔騰而過,遙想那一幅驚天動地的歷史畫卷:在一個電閃雷鳴的長夜裡,紅軍勇士們冒著槍林彈雨,他們的呼喊聲交織著河水的咆哮,一樣堅定不移、一樣勢不可擋,衝過橋去,終於書寫出中國革命歷史新的篇章。這是何等波瀾壯闊的一幕,——歷史與地理的長河瞬間交彙在這座橋上! 時過境遷,千古風流已隨大江東去,只留下這座鐵索橋以供游人紀念先烈們的豐功偉績;不變的,是橋下依舊翻卷奔騰的大渡河水,在訴說、在吟唱、在回想。歷史的長河也是同樣,無論你是權貴顯赫、還是億萬富豪,任何人身處其間都顯得孱弱渺小。只有當年那些度過這座鐵索橋的紅軍將士們,他們的名字被永遠鐫刻,他們的事跡被永遠銘記。或許我的信仰還沒有他們那麼堅定,我的信念還沒有他們那麼執著,我的胸襟還沒有他們那麼廣闊,但是我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血液在澎湃,當我站在瀘定橋上,凝視大渡河的那一刻。 每個人都只是河水裡的一朵浪花,我不屬於這裡,不屬於高原上的香格裡拉,我羨慕高山巔迎風搖曳的雪蓮,羨慕草場中絢爛綻放的鮮花,更羨慕海子邊無拘無束的犛牛和駿馬,但是在這一路之上,我都只是一個匆匆過往的看客,直到大渡河邊才發現這一切正像這河水一樣流淌不息,永不回頭。旅行到了終點,我才如夢方醒,沿途的美景只是釋放了自己的心情,等到夢醒的時候我還是要回到屬於我的地方。——那個真正屬於我的地方,應該是在紅領巾橋畔的一棟大樓裡,那裡沒有香格裡拉的美麗風景,只有樓前高高懸掛的一面國徽,每日裡迎著朝陽閃閃發光。在那裡我應該不讓時間白白流逝,在那裡我應該追隨先烈們前進的腳步,在那裡我應該像雪山一樣挺起聖潔而堅強的脊梁。 因為事實上——那裡才是我自己的“香格裡拉”——尋夢的地方。 結束了瀘定橋的游覽,心潮澎湃的我在車上堅定的痛並快樂著。行將作別這美麗的地方不免令人遺憾和悵惘,但是好在我明白了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明確了自己今後努力的方向。窗外正在閃過最後一幅美麗的風景,延綿的山谷中聚集起一片雲海,希冀喚起我的流連。 微笑著,揮一揮衣袖,作別西天的雲彩。 (五)後記 離開洶湧奔騰的大渡河,穿過二郎山隧道之後,旅行車漸漸順山勢而下,終於踏上了成雅高速。直覺告訴我們正在遠離美麗的高原,返回紛繁嘈雜的文明世界。我來不及向這次紅色之旅的每一處景點告別,也沒有那麼多筆墨將這次旅行完整的記錄下來。比如雙橋溝奇異瑰麗的冰川風貌,比如海子灣那滿山珍珠一樣的高原湖泊,比如亞丁的木屋營地,比如新都橋的神秘面紗,還有那康定小城的傳奇風光…… 暫且讓它們存儲在大家的記憶庫裡吧,希望並不久遠的將來,能夠有時間將它們采擷,看著照片一一整理出來。不知那時,在我們的心中,是否還會有這樣空曠嘹亮的歌聲飄揚回蕩: 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 是誰留下千年的企盼? 難道說還有無言的歌? 還是那——久久不能忘懷的眷戀?……

2005年7月



(川西高原上就這麼靜靜地散落著許多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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