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美的地方:127天丹麥童話之旅——一個北大女孩在哥本哈根的生活與愛(61)(陝西師大出版社)

作者: victoria1110

導讀代序:最聰明的王煜 文/ 阿憶 有一種書,一經讀過,你會對它的作者肅然起敬。 1998年,我為中國傳媒大學電視學院電視編輯系代課一學期,教授《電視節目寫作》,王煜是這門課的佼佼者。有一次,她用幾首簡潔古詩,完成了我布置的作業,我給她了100分。此後,我便留意她,知道她不止是我這一門功課的佼佼者,基本上是所有課程的寵兒,令同學們望塵莫及。2002年,王 ...

代序:最聰明的王煜

文/ 阿憶

有一種書,一經讀過,你會對它的作者肅然起敬。

1998年,我為中國傳媒大學電視學院電視編輯系代課一學期,教授《電視節目寫作》,王煜是這門課的佼佼者。有一次,她用幾首簡潔古詩,完成了我布置的作業,我給她了100分。此後,我便留意她,知道她不止是我這一門功課的佼佼者,基本上是所有課程的寵兒,令同學們望塵莫及。2002年,王煜報考北大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我連想都沒想便說,“沒有你考不上的大學”。不用問,王煜順利進入北大,從此我們有了共同的母校。

後來,凡我在北大開課,王煜只要有時間,就來旁聽。可想而知,更多的時候,我一直是把她當作非常可愛的好學生。當她忽而告訴我她要去丹麥短期學習,當她時常發來在丹麥生活的見聞,當她忽又重新出現,匆忙中送給我從丹麥帶回的巧克力,我依然覺得,這只是師生之間的暖意,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成長,不曾想到過她已從用功的讀書人變成不錯的寫書人,信手寫下了在丹麥學習的4個月。我曾以為,那無非是小女孩寫下的小資隨筆。

直到我去西雙版納錄制《實話實說》,在往返的飛機上,我決定忙裡偷閑,抽空看一看電子書稿。我第一次被學生的筆觸所吸引,開始一字字細讀此書。我開始意識到,我昔日的好學生,已成為很棒的創造者,一個獨立的女孩子,一個不再需要指導的年輕人,甚至許多地方反過來需要我向她去學習。

王煜怕我太忙,建議我重點跳看書中“第三個月”和“第四個月”,說相比起來,這兩部分更有價值。我沒聽她的話,抽出時間看了全書,覺得除了“三”和“四”,“第一個月”和“第二個月”也很值得看,甚至更值得看。

依我的經驗,國人第一次出境,前兩個月雖然懵懵懂懂,但反應最為質樸直接。王煜也不例外。當她看到丹麥本土的宜家,付錢和取飲料之間有著不短的距離,但卻無人免去付錢而直接去取飲料,當她去劇院看演出,發現後排座上的人絕不會自動前移,去占據前排始終空著的座位,只因為他們買的票價低於前排,當她發現丹麥人過馬路,無論有否紅綠燈,汽車都會大老遠放慢速度,甚至停下來,揮手示意行人先過,於是關於公德和秩序的中西對比,便縈繞在她腦際,被樸素地表達了出來。

實際上,對於一些封閉自大的國人來說,每一次出境,都是一次靈魂淨化,一次精神意識上的反省。這種淨化和反省十分復雜,多是在心底感到撕痛,深深地為我們自己的社會秩序和道德良知狀況感到羞恥。看留洋書,這是一個無法跳過的基本看點,怎能略去呢?

留洋書的第二大看點,大概是撥開重重迷霧,讓沒有能力出境的國人,知道貨真價實的的西洋世界。

2005年,是丹麥童話大師安徒生誕辰200周年,中國內地聞風而動,准備大搞許多活動。但王煜會告訴你,丹麥人並不十分喜歡安徒生。這個消息,一定會讓相當多的國人震驚。安徒生被翻譯到中國,從來不曾傷害過這裡的道德,反而給中國人帶來最美好的童話,我們於是忽略了他是否傷害過他自己的國家。

在中國內地的各種作品中,經常充斥著西洋人一擲千金的離奇故事,但實際上,這不過是國人的憑空想像。不是嗎?在王煜筆下,那些美國女同學的節儉,嚴重甚於中國最小氣的生意人。在很長時間裡,我們想當然地認為,西方有著最先進的家用電器,新的出來,老的就扔掉。但在王煜書中,你會驚訝地發現,歐洲人很少像中國人那樣普遍擁有數碼產品,甚至不會使用,他們的汽車也常常因為服役時間過長,隨時可能拋錨。

由此可以想到,與洋人比過了消費,現在該比比安詳了。

如此種種見聞,隨便閱讀一處,可以勾起我們大段大段的聯想和議論。


聰明,是王煜這本留洋書的第三大看點,也是王煜其人的一大突出特征。這種聰明,表現在讀書人身上,首先是敏銳和練達。且看王煜的書中語言——

如果每個人的世界都是一個圓,那麼彼此的兩個圓之間相互share的那一部分,便是愛的基礎……一些人在舊式包辦婚煙中也找到了愛情,其實說白了,就是兩個人在歲月的磨礪中漸漸形成了默契,好比兩個圓被硬生生地拽在一起,時間長了,也就長在一起了。

這樣形容兩個人的世界和愛的共同基礎,許多50來歲的作者,未必寫得。而聰明人寫聰明字,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用語有節制,字間有見地。再來看看王煜談到英國歷史學家Eric Hobsbaum時,信筆寫下的關於中西史家的比較——

古代史官寫史也不能叫“寫”,而叫“修”,言語之間就多了幾分鄭重,也透著那麼股拘謹。自然在行文中也很少見到這樣感情強烈的詞彙……歐洲史大多是出自個人之手,每一本的風格和評論都不同。就拿這個Eric來說,他的字裡行間都是對20世紀二次戰爭的憤懣之情,嬉笑怒罵,酣暢淋漓。這樣的歷史自然談不上客觀,但也少了一份拘束。

沒錯兒,豈止是司馬遷司馬光這樣修史,直到今天,除了已經離世的黃仁宇博士,頂多還有個李敖,此外無人像西方人那樣抒寫歷史。阿憶寫了《共和國日記》和《民國日記》,一幫人便來追問,國家日記,怎麼能由你個人來寫?故此,這兩部史記,至今無人問津。

王煜的聰明還在於,一個女孩子身上,竟能淡淡地存放著詼諧的力量。請看她如何描述丹麥蘋果電腦不接受她的移動硬盤——

計算機部的高手一到,我的硬盤果然乖乖工作了。其實毛病不在硬盤上,而是出自那些傻乎乎的蘋果電腦——我的硬盤裡有兩個分區,但是這兩個分區都是中文命名的,電腦就不認識它們了。這就好比我在國內叫王煜,到了這裡按照西方人先名後姓的習慣改叫Yu Wang,我的好朋友們因為我的稱呼變了就不認識我這個人了。

換一個人,可能不這麼表述,多半是會用半生不熟的術語來解釋另外一些術語,就像絕大多數在內地進行貿易的產品說明書一樣。然而,王煜有慧心,一個比喻,道破玄奧的技術秘密。

留洋書還有一個看點,是作者的批判。對於西洋經驗,我們不願看到左派的批判,但也不願看到右派的阿諛。王煜不左不右,她就是她自己。她愛上哥本哈根,因為它質樸自在。但她不大喜歡巴黎,那裡多少有些急功近利。來看看她的這段文字——

塞納河邊的舊書市一度是體現老巴黎文化的地方。當我遠遠看見那些小攤的時候,腦海裡閃過的是巴爾扎克、雨果、莫泊桑這些熟悉的名字,然而走近了才發現,今日的攤主們都有著相當敏銳的商業嗅覺:為了吸引游人,他們無一例外地將書攤變成了兜售旅游紀念品的小店,書籍反倒成了次要的點綴。走過這些所謂的書攤,我真的在懷疑:這是不是那個巴爾比克筆下的巴黎,是不是雨果、莫泊桑們的巴黎?

這個歲月,但凡有點智商的女孩子,總是若有所思,充滿心事。王煜對歐盟諸國的這種心事,我願與她分享,並也像她一樣,每每聯想到過度開發的內地名勝。

幾年前,我曾用“請看某某描述什麼什麼的語言”,向王煜講述語言和思維的傳奇。現在,我用同樣的模式推銷王煜表達心事的方式,並真心地對這個女孩子屢屢涉及的意像——鋼琴、油畫家、博物館、書籍——感到做為一名普通讀者的迷醉,這是教書先生與三好學生的顛倒。我喜歡這種顛倒。有道是,教師最崇高的願望是,讓所有的學生都超過自己。看到王煜的第一本隨筆,能有成熟的筆觸,我感到心滿意足。

此後,她不再是我的學生,而是我的同事。

最後要對王煜說一句話,恭喜你,後來的年輕人,你是我所見過的最聰明的女人。

北大新聞與傳播學院

2005年4月25日子午


精選遊記: 哥本哈根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