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天晚上的星巴克，熱鬧得像間教室。同事抄過一本雜志，指著上面一幅照片問我：這是哪裡？
我說，西塘。
今早，從被窩裡被叫起,說是要去西塘了。
一．第一顆豆---乍浦
天是陰的，我咬著面包，還是不能確定為什麼同伴們要去西塘，甚至來不及帶夠洗漱用品，只帶上了必須的隱形眼鏡藥水，也不知道晚上到底回來不回來。
有人提議說，反正有時間，不妨先去烏鎮看看，那邊也很干淨，每家窗台上放著鮮花，還不錯。
也好，干脆把小鎮掃盡。
我不怕坐車，喜歡坐在車上的漫無目的，看著窗外灰灰的天，突然無比想念高原天空那種透明的深藍。
一車豬開過，有白豬有黑豬，不知道豬們談戀愛否？
事實證明，在高速上走，是要全神貫注的，看了半天的地圖，一不小心，還是錯過了桐鄉的出口。只好在嘉興出口下了。
打開本本研究地圖。我突然想起來有個地方叫強蛟，那裡可以海釣，想必在這般寒冷的天氣裡，不會有很多人。可是一查地圖，在寧波，方向是反的，馬上氣餒。
地圖上的每個地名，看上去都是新鮮的。有人提議往回開再去烏鎮，一查是20多公裡；我說那不如去乍浦吧，在平湖，往前開也是二十多公裡，免得走回頭路。
我贏了。很多年前我去過乍浦，那裡有個九龍山海濱浴場，水是黃的，海灘是泥地，可是當時還是玩得很開心，晚上去小攤上買西瓜，因為平湖就是瓜鄉，小小的，很甜。然後坐在簡陋的路邊攤吃魚。
可是今天的瓜鄉人民在修路，一路塵土飛揚的到了乍浦，早已經不是先前見到的模樣，取而代之是新建的樓房和街道，與任何一個小鎮無異。
在一家小飯館吃飯，海鮮便宜又好吃，可是我們很沮喪。
第二顆豆---同裡
買了點水和水果帶上，一行人一心一意地向西塘去。
路再也沒有開錯，終於看到了西塘的路牌，我拿出手機開始給死黨發短信，她今天從上海出發也去西塘，打算嚇她一跳。
只要往左一拐，西塘就到了,偏偏路牌上的另一側，寫著一個羅曼蒂克的地名：黎裡。
黎裡!
同行的T一口咬定在某個地方聽說過那是一個美妙的去處，於是，我說，那往前開吧，等下再轉回來西塘，想必也不會太遠。
可是開出十多公裡還不見黎裡芳蹤，停車問路人，路人一片茫然。
只好再次打開本本研究地圖，眼睛不知怎麼就瞄到了蘇州，39公裡，有人說那去蘇州吧？
蘇州!!
其時，暮色四合。鄉間的泥路兩邊，不時躍出大片的水塘，落光了樹葉的水杉像剪影一樣映著灰暗的天空。這一路開過，極少有車，時常心生疑惑，仿佛今天不是2006年的第二天，倒像是除夕的下午。
終於轉上一條大路，看到很多做工精致的廣告旗，一頭寫著蘇州，一頭寫著同裡。
沒有絲毫懸念地，我們到了同裡。
初踏上同裡的石板路，真的有些失望。許多臨街的小鋪子，賣著當地的特產豬蹄和各式糕點，還賣著全國各地小販都賣的一些偽古董和紫砂壺。有點奇怪，周莊也出豬蹄，萬山蹄。
為什麼他們都賣豬蹄？
穿越小販的熱情和紅燈籠的光暈往裡走去，漸漸喜歡上這個地方。
同裡不小，比另幾個江南小鎮都大。因為已近黃昏，游人也不多。老房子都籠在一層暮色之中。一顆老樹孤獨地站著，它的身邊，一盞灰白燈罩的路燈剛剛亮起。
幾個有名的園子，早已經關了門。當地人說進鎮子是要80元門票的。我們到得晚了，想是買門票的已經下了班。
臨河的人家，在河邊放下藤桌椅，鋪上方格台布，這情景，有點像麗江。但是又因為不像，顯得有點不倫不類。想來這也是很矛盾的，有游客的地方，當地人必然會想出生財之道來；而我們又最好他們什麼也不做，保持原樣。
同裡的水多，橋多，天色迅猛地暗了下來。每踏上一座橋，我並不知道它的名字，只是留戀地看著橋下的水在黑暗中流動的光影。河兩邊的宅子，沉默著。每幛宅子的窗戶都出奇地美麗，而且花紋絕不重復。
這是一個適合養老的地方。
江南陰冷的冬天，在天完全黑後，發揮著它的威力，我需要不停地吸著鼻子不讓鼻涕掉下來。很多窄小的巷子口，都打著XX客棧的招牌，但是同伴們都說今晚要去蘇州。
河對岸傳來電視裡面黃梅戲的調子，我很舍不得，我說，再走一圈吧。
同裡唯一一家影劇院，我走進去，門廳裡放著老式的台球桌，真讓人有時光倒流的感覺。
夜晚的同裡，並不像別的一些已經成為著名景點的小鎮那樣，它還是暗的，朦朧的，僅有幾盞必需的路燈照明；紅燈籠也不過分，只在河邊亮起一小串。
許多的小巷和宅子隱沒在黑暗中，更讓我生出一探究竟的心來。
下次吧，留待下次。
第三顆豆---蘇州
開車出同裡，一下子又迷了路，跑去路邊一家工廠問，傳達室的大爺指著一輛正從大門開出的車說，這車就去蘇州，跟著吧。
去蘇州的路特別地好，進入吳江的時候，開上一座非常寬闊氣派的大橋，燈火點點，十分漂亮。
前面那輛引路的車慢下來，一只男人的手從車窗裡伸出來，示意我們往前開，我們的車開過他身邊，搖下窗，跟他微笑，道謝。
蘇州的夜景非常漂亮。我去過蘇州，知道白天它並不是這副樣子的。
三三兩兩的人們從超市裡出來，提著東西。是偶然也是必然，他們生在這裡，有著各自的生活和各自的喜怒哀樂，在這個城市的某一處，有他們的窩。
在陌生的地方，常常會發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我們誤打誤撞地進了一條小街，街不寬，燈火通明，兩邊五彩繽紛的小店，一間連著一間，還有茶餐廳，煙紙店，KTV，日本風味的酒店。
路牌上寫著：十全街。
同行的MM很喜歡，強烈要求停車住宿。
我第一時間跑去買了吊帶背心晚上睡覺穿，不然要裸睡了，呵呵。
深夜，我們喝了粥一路走回酒店，看到KTV門口少男少女成群結對，煞是壯觀。
酒店的床單很白，有寬寬的條紋。一直迷戀在陌生的地方睡覺，喜歡醒過來剎那不知道在哪裡的感覺。15塊錢的遙遠的客棧，有著寬大庭院的青年旅館，帶干淨衛生間的客房，需要全副武裝才敢睡下的肮髒的床鋪，都可以。
第二天早上醒來，窗外的樹枝在風中發出響動。打開窗子，是我印像中的蘇州，灰的天，窄的街，青灰的房子。褪去了脂粉，帶些許憔悴。成片的樹葉掉在地上，還是和昨天一般陰冷的天。
第四顆豆---寒山寺
蘇州的園林，可能是我不懂，一直未能明白它的妙處。只剩一個寒山寺，是一直想去而沒有去過的。
昨天進城的時候，路邊隨處可見指往寒山寺的路牌，今天真有心去找，卻一塊也找它不到。
只是因為太喜歡那首詩，所以鍥而不舍地將它找到。可是近了寺前，看到一個小小的寺院，祝賀新年敲鐘儀式的大紅橫幅懸得到處都是，塔樓上也不例外。
不，這不是我想像中的寒山寺。我在寺外徘徊，不願意破壞了多年來的想像。
在寒山寺的寺門前，很多人在那裡留影。突然看到一個小女孩夾雜在一堆大人中間，她穿著長過膝蓋的白色毛線大衣和寬松的黑褲子，十分地趣怪，好像剛從卡通中走出來。
終究還是進了寺，小小的寺院內很干淨，新年才過去一天，似乎還留有2006年零時敲響新年鐘聲的余音，到處是紅燈籠和黃色的紙鐘，錯落地掛在殿與殿之間的樹上，在慘淡的天色下，飄過來飄過去。游人中倒有很多日本人，也許是因為寒山寺和日本有些淵源。大雄寶殿右側的那口鐘原為日本人所鑄，一模一樣的兩口鐘，一口運了來這裡，一口在日本館山寺。
一位男子，為她的妻女拍照，那兩位女子一色穿著黑衣服，容貌並無出奇之處，卻有著溫婉的笑容，我醒悟過來，他們肯定也是來自那個國度。
楓橋夜泊無疑已經是寒山寺的最大賣點，碑廊上也全是各種它的書法版本。於是讀了無數遍。
最後我登上了塔樓，向遠處望。真是奇怪，一牆之隔，就是兩個世界．
寺內的每個角落，都有它的梵音。
第五顆豆---又一次錯過
回去的路上，我們本打算繞回西塘，但是，我們又一次開錯了路口。
。。。。。。
記得有個朋友對我說過，有時候，種瓜是會得豆的。
他說得真是上天入地的對。
最後，我抱著我無意間得來的涼鞋豆，回家了。
(寒山寺門外的小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