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新西蘭(5)-酒鬼和抹香鯨聚集的Kaikora

作者: 我是你的血雨腥風

導讀KAIKORA之小甚至超乎你的想像,整個鎮子就是海邊一條街以及後面散布著的一些民居、MOTEL什麼的。街面上的酒吧、餐廳外已經坐滿了人,其中很多看起來是附近趕來度周末的KIWI,更多的半大小崽兒三五成群地在街上閑逛著。 一下大巴就遭到幾個喝得半醉的傻妞兒騷擾,十七八歲的樣子,拎著酒瓶子排隊和我握手擁抱歡迎我光臨醉貓之城。所以說盡管喝酒挺爽,但酒醒後反省 ...

KAIKORA之小甚至超乎你的想像,整個鎮子就是海邊一條街以及後面散布著的一些民居、MOTEL什麼的。街面上的酒吧、餐廳外已經坐滿了人,其中很多看起來是附近趕來度周末的KIWI,更多的半大小崽兒三五成群地在街上閑逛著。

一下大巴就遭到幾個喝得半醉的傻妞兒騷擾,十七八歲的樣子,拎著酒瓶子排隊和我握手擁抱歡迎我光臨醉貓之城。所以說盡管喝酒挺爽,但酒醒後反省是不是做了丟人現眼的事兒的確是一段挺心驚的心路歷程。

停車場對面有家叫SLEEPY WHALE的背包店,盡管價錢挺貴但懷抱著夢中聽到鯨的鼾聲的期待,忍痛住下。店老板長得極像魔戒的導演PETER JACKSON,耐心地把旅店的門卡還有一大串密碼教給我,他的女伴也在旁邊不停叨叨著詛咒可惡的陰天,聽那意思這樣的天氣裡能不能看到抹香鯨全憑老天是不是願意眷顧我了。一切完畢,JACKSON指了指斜對面的INFORMATION CENTRE說“去那邊可以確認明天的行程,他們工作到5點”。我看了看表,當地時間下午四點,“沒問題,時間足夠”,道了謝便出門直接去找IC的顧問聊聊。還沒過馬路,就聽JACKSON在後邊叫“回來吧,快回來,今天開始用夏時制,已經5點啦”。KAO。

瘋狂的早餐終於徹底被消化,人也自然被FISH & CHIPS的招牌吸引,曾經聽老爸介紹過這是可憐的英國人最熱衷的食物。簡單的店堂空蕩蕩的,黑板上的各式品種分類看起來都似懂非懂像是吃這玩意兒的行話,估計類似蘭州拉面的毛細,成都抄手的紅油白湯,北京涮羊肉的韭菜花兒多多糖蒜來來來之類的。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把8塊錢前面的那段給服務員念了遍,順手從櫃台的籃子裡抄了個番茄醬料包,於是打出單子成了8塊5,氣得我牙豁子直疼,要不是後邊排著個長著韓國臉的日本人,我真恨不得立即把番茄醬丟還給她,哪有小料還收錢的,還是國內好啊,我們每次出去吃餛飩什麼的,最後總要拼命往碗裡加醬油醋辣椒,總之桌上有什麼來什麼,調制出個五味至尊難以下咽湯,小嘬兩口才會咧著嘴心滿意足地去結帳。遠遠看著廚師在滾開的油漕裡把一堆黃澄澄的東西上下翻弄著,這樣的廚師,整個兒一操作工。從櫃台上接過來的是個大號牛皮紙口袋,底下摸起來是土豆條,上面8大塊包著面粉炸得金黃的鱈魚,沾著番茄醬咬下去,裡邊果然是濕滑細膩新鮮無比的美味,不錯不錯。

一路溜達著邊吃邊走,卻總覺得有眼睛在神秘的地方盯著我,心裡不自覺地有些發毛,仔細觀察才發現前後上下左右各個方向都有海鷗貪婪地向我行著注目禮,目光裡甚至流露出一絲凶狠的神情。我吃得越香,那些眼光就越發犀利,有些喪心病狂的家伙竟然俯衝著從我頭頂一次次略過,不知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還是想拉屎到我美味的袋子裡,逼我放棄食物,多險惡啊。我在一個小噴泉廣場坐定,有些挑釁地繼續大口吃魚,海鷗們越聚越多,神態一秒比一秒迫切,跺步和嗚咽的頻率一秒比一秒緊張,眼看就要被饞嘴折磨到崩潰的時候,我刷刷刷丟出三根薯條在三個方向,馬上是三場混戰,有幾個的三次都沒搶到的倒霉蛋肯定已經瘋了,跳著腳不停地蹦,對天嘶鳴幾下後就衝我直撲過來,嚇得我趕快友情奉獻幾根,心想“希區柯克這家伙一定是當年在這裡受了驚嚇,才弄出個《鳥》來嚇唬大家的”。

回去躺在露台的椅子上繼續看那本《無法悲傷》,可外頭的嘈雜讓我無法看書。街上的小崽兒越來越多,一伙人在停車場打開了後備箱裡的高分貝喇叭,就著成箱的啤酒瘋狂地打鬧,隨著夜色降臨,人們開始海鷗般地狂躁起來。

夜徹底降臨,我所坐的酒吧在街道的頂頭上,客人基本上是真正的旅游者,還都正襟危坐溫文爾雅,而街面上其他酒吧已經徹底被瘋狂顛覆,很多人干脆聚集在酒吧門口借著酒勁兒大呼小叫,一會兒工夫,衝著牆撒尿的,臉對臉噴著唾沫星子飆歌的,帶著史萊克面具滿地打滾兒的都來了,迪更斯筆下倫敦的下層酒館估計就這架勢。說實話,當我拎著個漢堡從滿街的醉鬼中念叨著“借光借光”地鑽行時,由衷地感到了害怕,像是游走在十字軍士兵中的異教徒,思鄉的情緒在那一刻暴漲到了極限。

2號早晨,天仍是陰沉。“你保證我會看到鯨,是嗎?”我盯著WHALE WATCH的售票員的眼睛又問了一遍,“是的,我保證。”那個可憐的人終於用誠實而無奈的眼神說服了我,把$120從我手裡生生扯了過去換成收據給我,順嘴說道“但最終決定是由上帝做的”。頓時我有了把那廝的小辮子從他腦袋上揪下來的衝動。

在碼頭等我們的是條藍黃兩色的雙體游艇,烏雲密布下我們告別海岸沒入鐵灰色的南太平洋。一個船員在前面操縱著投影解說著這一帶的海底地貌、水文、鯨的棲息特點等等,最讓我興奮的是得知船上配有高性能的聲納可以追蹤到鯨的蹤跡,這可比上帝來得可靠多了。

我正隔著舷窗抓拍浮在海面上的水鳥,印度裔女船員一聲口哨把大家全都招呼到船頭,順著手指的方向只見一個尖尖的小黑點露在水面上,我們正和另一條船正把它夾在當中,兜著圈子小心翼翼地逐漸靠上去。尖尖的是背鰭,我沒想到會這麼小,和漸漸露出水面的強健的背部肌肉比起來簡直不成比例,再靠近些赫然發現在最前面的背上有個大洞,撲哧一股水氣噴到兩三米高的空中,我痛苦地發現自己又被《兒童畫報》的編輯們騙了,一直以來都以為鯨噴水應該類似小孩躺在地上對天撒尿水珠還要分不同方向落回來那種,實際上卻更類似重傷風患者在陽光照射下打出的,富含湯湯水水的噴嚏。

這只鯨就這麼露著背部在水中劃行,不時噴出股水霧,絲毫不在意我們的圍觀。船上的人分布在兩層甲板上,攝像機相機手機一通兒猛招呼。我寧願趴在船舷就這麼盯著看她,想像著那噴水的孔便是她的眼睛,想像著我們是在對視著。她流線的身姿在波中蕩漾,游動的樣子如同蛙泳選手只管悶頭使勁兒,不時向前上方噴出水霧算是換氣了。盡管陰霾但海面平靜,無盡的波紋像是繡在她身上的蕾絲,這樣的大洋這時仿佛成了她的浴缸,讓我甚至有種偷窺的感覺。倏倏地有黑影從她身旁的水面上弧形地躍出又落回,分不清那是海豚還是海豹,如同我不知道她頭頂盤旋的到底是那種海鳥。新西蘭的景色總是這麼輕易地讓人失語。

正痴呆呆時,她背部一隆,既而整個身體順著軀干的走向扎入大洋深處,最後眾望所歸地甩出美人魚的尾巴來了個標准的TAIL SHOT,船上人們一陣哇哇的贊嘆聲中船員告訴我們,她這一去至少要兩個小時才會重新回到海面。

真是不虛此行啊,看來老天對我還不錯,正告慰著自己,卻驚詫地發現我們實際上早已陷入鯨群的包圍。船舷的兩側,遠遠近近至少散布有5條抹香鯨,游艇簡直成了誤入狼群的英國商船了。於是忽左忽右不時“噗”地一聲白霧升騰,我的鏡頭也隨她們瘋狂地不停ZOOM IN – ZOOM OUT。寧逸的氣氛中,澎湃的心潮逐漸安穩,鯨潛入水中用尾巴和我們告別,馬上又有新的黑點噴射著白霞衝我們召喚,動靜交雜中你忘乎所以,所留下的只是深深地被生命所感動,真是幸運啊,我們不是這世上唯一的生物。

告別了這片蘊藏著無限生機的海,在回程的船艙裡,來時還陌路的我們已經開始互相交換著相機炫耀拍攝成果了,是那些正潛在海底的生命教會了我們彼此珍重吧。至今還後悔光顧著要那個漂亮的印度面孔女船員給我留影,忘了和她合上一張。何時能再見啊!

回到鎮上已經下午兩點多了,昨夜的醉鬼估計很多還沒醒,至少街邊停著的車裡就睡著不少。禮品店旁邊有家二手書店,店主是個很老的老人,我告訴他送他的是一本中國小說,敘述了一個凄涼的有關愛情和誤解的故事,老人很開心地說這是他店裡第一本中文書,一定會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回頭隔著窗門還能看見老人揮著他的《無法悲傷》和我作別,我把背包掄到背上走向海邊的火車站,估計那一掄從後面看,應該像極了海裡的TAIL SHOT。

再見了,這奇妙的海邊小鎮,燦黃而老舊的火車頭已經直頂到眼前,兩小時行程外是我的下一站,CHRISTCHURCH – 基督城,一個夢境中的城市。



(FISH & CHIPS)



(TAIL SHOT)



(結伴)



(解說員)



(賊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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