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烏代普爾據說在烏代普爾，當局為了建立良好的旅游形像，汽車火車站都有預售出租車票的服務。不過我到達的不知道是一個什麼站，並沒有享受到這麼有序的管理。7點多鐘下車的時候大腦還處在一種並不十分清晰的狀態，即便這樣也發現這裡的司機並不難纏。雖然路上他也像其他地方的司機一樣，推薦旅店，但經過的時候，我只是坐在車上，笑著搖頭，他也就罷了。原想去的那一家，他說房價會比較貴，路也遠一些，於是我就告訴他第二個選擇，Lalghat Guest House，因為LP上介紹那裡有宿床，這永遠是我旅行的第一選擇。旅店在一個小斜坡的轉角處，一進門，就看見四五個游客在院子內圍著篝火取暖。去看了房間，比想像的要好很多，干淨，方便，舒適，大有歐洲青年旅館的風格，而且它的地理位置也很不錯，一眼就可以望到拱形大理石柱的露台外平靜的湖水，真是價廉物美，令我非常滿意。放下行李，衝涼，然後就上樓頂的餐廳吃早餐。所謂餐廳，只是在敞開的露台上擱幾張桌椅，雖然這裡不似隔壁那幾家，裝飾一新，可是卻非常的令我心儀，在我看來，一個全開放式的觀湖天台就已經是最好的裝飾了。時間尚早，露台上只有兩個客人在用餐。我揀了一張空桌，面湖，坐下。說什麼好呢，只是感覺太棒了。正前方的湖面上是一個庭院式建築，廢墟琥珀色的外表有些脫落，露出斑駁的黑色石質，廊柱的雕刻花紋很美，其間是郁郁蔥蔥的樹和雜草。看遠處，就是那聞名暇耳的白色水上宮殿，現已經改建成為印度數一數二的皇宮式酒店City Palace，酒店屋頂的露台上裝飾有一圈開的正艷的紅花，在初升的陽光中非常奪目。湖水中清晰的倒影被偶爾掠過的水鳥化開，蕩漾起一圈圈的閃著點點金光的漣漪。再遠處是一些民宅和台階，望見幾個女子在湖邊的台階上有說有笑的洗著衣服，還有小孩躍入水中游泳嬉戲。右邊一座黑色的樣子古樸的木橋飛跨湖上，依稀可以看到路人的身影。靠岸邊的湖水，是種油畫般的墨綠色，水花輕輕拍擊時，墨綠色就變幻出豐富的幾何圖形和顏色深淺變化，隨意而且自然。這裡靜極了。坐在這裡，衝著和煦的陽光，微睜著雙眼，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全身心的享受這清新，明媚，寂靜的早晨了。點了份芝士煎蛋三明治和印度奶茶。定單要送到樓下的廚房裡，然後再送上來。可是坐在這裡的誰又會吝惜等的時間呢，眼前的秀色也一樣是道美味的早餐。就這麼一直的坐著，看著，享受著。。。10點多鐘的時候，上樓來的客人漸漸多起來。與我同桌的是一個來自西班牙，現在土耳其教西班牙語的小個子青年胡戈，戴著副眼鏡，長相很斯文。心中一直很羨慕能以教授本國語言為生的旅行者，那種與生俱來的一技之長，完全可以實現以旅行為全職的夢想。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能以教中文來環游世界呢？他告訴我，現在的土耳其在下雪。那現在的上海呢，又是怎樣。正說話間，湖面上空開始飄蕩起那抑揚頓搓的穆斯林祈禱聲，非常的美，在這裡，少了份埃及的肅穆，卻多了份印度的寧靜。胡戈更是深有體會，因為他常年居住在土耳其，那裡的居民幾乎全是穆斯林教徒，禱告聲會一個接一個的從你周圍的每一個角落慢慢的響起，直至最後融合在一起。我能想像那種感覺，衝擊人的起先是耳畔，然後是思維和心靈，讓人不由的被整個城市上空的一種聲音所代表的無上權利所征服。我想，這就是宗教的魅力。終於打算離開露台，去City Palace and Museum。在印度，有許多頂級的豪華酒店，除了指它的外觀和內部裝飾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它們的前身是皇宮。這些改建而成的酒店有時會辟出一小部分建築做博物館，向民眾開放。City Palace and Museum就是這樣，它是一個綜合區，裡面有博物館，皇宮酒店，花園餐廳和自己轉用的碼頭和湖區。參觀券可以是套票，亦可以自由組合。進博物館之前，發現左手邊有一個小小的雕刻品展覽區，描繪的是印度教的諸神，有些年頭的樣子，雕刻品大多殘缺不全的。門口有張很詳細的列表，介紹每個神名字的含義，非常清楚，看明白了，也有助於理解展區內的雕刻作品。博物館是棟三四層高的小樓，門前熙熙攘攘，除了游客，還有許多本地市民和學生。每回看到學生去博物館，就會聯想起在梵高美術館外看到的那句話：Go to the museum as often as you can。一走進博物館，迎面就是張大事紀表，羅列從公元566年至今的歷代烏代普爾國王的在位時間，最短2年，最長65年。這個王宮則由國王Maharana Udai Singh II於1559年始建。博物館的標識作的很清楚，在小樓裡迂回曲折，沿途可以看到許多價值連城的小展廳和一些精工細作的裝飾品。我感興趣的是這裡展出的繪畫作品。印度的繪畫分為兩個流派，分別是Rajput和Mughal。Rajput顧名思義起源於Rajasthan邦，它的特點是畫面造型比較統一，用色大膽，相對於現實感比較強的Mughal風格，Rajput的更帶些浪漫主義特色。這裡展出的畫是早期的Rajput風格，用料類似水粉，色彩鮮明，金粉勾邊，物件造型比較平面，筆法有些拙樸，可是非常細膩生動，有的甚至略帶點輕松和詼諧，讓我想起金山農民畫來，可是主題卻沒有那麼平民化，始終圍繞皇室生活，例如授勛儀式，慶典，出游，狩獵等等。我最喜歡的一幅是Maharana Udai Singh II with His Ladies at Jagmandir (1767 AD)，筆法細膩之極。另外，使我感觸頗深的是他們在居家裝飾方面用色的大膽，有個房間以綠色為主基調，深色的地毯，紅綠兩色鑲金邊的靠墊，桔黃色鑲銀邊的桌布，綠色帶金絲暗紋的窗簾，牆上掛滿了帶紅色鏡框的黑白相片。強烈的視覺衝突使我第一次真正領略了Rajasthan邦的印度色彩。在一個轉角處，發現以前國王用的體重秤，三腳支架，中間懸著國王的座椅，被設計成秋千的樣子，座椅上方有個巨大的秤盤和指針，整個造型非常有趣。還有件有趣的事是，發現上下樓道兩側貼的是白色的小塊瓷磚，感覺有點洗手間的味道，可能在那個年代，瓷磚才剛出現，自然是皇家貴族的專用品了，而現在看來，難免有些滑稽可笑。最後穿過到小樓側面的一個花園，轉到正門的時候，又望了一眼主樓入口處那道經常出現在明信片上的著名Tripolia大門。下午近2點鐘的時候，出了博物館，順著標記，走去位於皇宮酒店的水晶展覽廳。穿過一道鐵門，走進一個修剪整齊的花園，無人，很安靜，右手邊有條小徑，側面的整堵牆全部用艷麗的三角梅和綠葉裝飾而成，十分好看，再穿個這個門洞，發現自己來到了博物館後面朝向湖區的那一面。站在岔口上，發現一條是平整的車道，通向碼頭和停車場，一條通向湖邊平台上的露天餐廳和咖啡座，另一條則是通向酒店的側門。水晶展覽廳在酒店的二樓。這裡展出的稀世水晶是Maharana Udai Singh II於1877年從英國定作，可是當它運回印度時，國王已經作古，所以它們原封不動的在裝運箱中保存了110年，其後才被拿出做展覽用。這套珍品除了包括常見的水晶的裝飾品，燈柱，茶餐具等小物件外，還有令人瞠目的大件家具，有桌椅，沙發，甚至還有床。試想一下，自己節衣縮食買的斯瓦洛斯其的一個小掛件，在這裡都及床頭一個不起眼的小雕飾大，那你就不難想像這整套水晶該值多少錢了。印度可真是富裕啊。富裕的體現可能還不止這些。站在二樓回廊，望見一樓可容納數百人的豪華大堂Durbar Hall，正中一個巨大的水晶吊燈從二樓的屋頂垂下，那個大呀，折一個角下來，都可以做好幾個櫃台的斯瓦洛斯其掛件了。今晚正值聖誕夜，一棵巨大的聖誕樹已經亮起星星點點五彩繽紛的燈光，酒店的工人在緊張有序的布置晚上的冷餐會，這場景幾乎讓人覺得是身在歐洲，很難同外面的印度世界聯系起來。走出酒店，來到不遠處的露天餐廳咖啡座，白色的華蓋，艷麗的花壇，和波光粼粼的湖水，讓人非常心曠神怡，在那裡喝一壺淳濃的印度茶，藍天，陽光和微風中，都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印度了。出了City Palace and Museum，又回到人間的印度。走上5分鐘就看到了Jagdish廟，覺得有點圖片上看到的Khajuraho的味道。但是我一直堅信印度教藝術的至高境界，舍吳哥，其誰？出了廟，就開始漫無目的地沿著銀飾街一路瞎逛，一直走到鐘樓。漸漸遠離那些游客密集的地方，我發現只要自己放下戒備，就會發現印度百姓的魅力，走的渴了，當街買杯果汁，遞過來的時候可以見到友善的微笑，走的讒了，隨便找個座，要份小食，老板會特地跑過來，問我好不好吃，同店的客人見我對他的食物好奇，會隨手拿些給我嘗。街上問路，即便語言不通，笑容眼神和手勢會告訴我該怎麼走，所以我什麼也不用擔心，盡情的由得自己徜徉在陌生的小巷中。路上，經過一個菜場，蔬菜瓜果和女人們鮮艷的衣服，色彩美極了，充分體現了平民市井生活中充滿生命力的一面。我想這才是真正的印度風情。在露台上看日落的時候，認識了一個風趣的美國人Kevin，原來是作銷售員的，現在無業，已經出來旅游1年多了。大家聊的很多，很愉快。談話中突然彼此對巧克力蛋糕的喜愛，於是兩人立馬出去滿大街的找甜品店。Kevin在烏代普爾已經有段時間了，生性又好結交朋友，所以幾乎每個店裡的伙計都同他稱兄道弟，此外自然也都知道他的三大愛好。轉角一家店門口的一個當地人每回看到他，都提出要為他介紹女伴，我聽了，哈哈大笑，告訴他，明天等他一睜開眼的時候，會發現整條街上都會有他喜愛的巧克力蛋糕賣，以後我們也就不用這麼費事了。附圖一：閑情看日落附圖二：烏代普爾的菜場
(附圖二：烏代普爾的菜場)
(附圖一：閑情看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