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散記

作者: 卷簾

導讀早就有計劃和老公一起游歐洲。他去過幾次,說來還算比較熟悉(當然也是自己吹的,具體是只熟悉到城市地名,還是已經熟悉到大街小巷,我也不得而知),很多年以前就拍過胸脯,說最好是八九月份約幾個朋友,一起自助游歐洲,他安排線路當導游,然後再請旅行社的朋友幫忙定好酒店機票和車輛。 然而眼見老公從北京到上海,從工作到上學,如人海孤鴻,四出飄蕩。我 ...

早就有計劃和老公一起游歐洲。他去過幾次,說來還算比較熟悉(當然也是自己吹的,具體是只熟悉到城市地名,還是已經熟悉到大街小巷,我也不得而知),很多年以前就拍過胸脯,說最好是八九月份約幾個朋友,一起自助游歐洲,他安排線路當導游,然後再請旅行社的朋友幫忙定好酒店機票和車輛。

然而眼見老公從北京到上海,從工作到上學,如人海孤鴻,四出飄蕩。我的這個夢想也隨之成為鏡花水月,越來越遙遙無期,我對老公的期望一天一天的幻滅。

歲月使我漸漸成熟而現實,婚姻道路越走越長,老公臉色越看越多,也就越發了解人貴自立,無欲則剛的道理。

眼下歐洲開放在即,雖然不由得為了國家日益強大,國人在世界地位日益提高而歡欣鼓舞,可是私心裡又擔心以後的歐洲如新馬泰般人群洶湧,繁榮昌盛。

今年八月恰好我時間比較寬松,於是下定決心和父母一起去歐洲了。

自助游是沒希望了,老公不爭氣,我只有參團,參團!認了!

最終在國旅選擇了所謂“芬蘭-意大利-梵蒂岡-瑞士-法國”的精品線路,說是十一天,其實除去路程也就剩了九天,想來也是個跑馬觀花。更可怕的還有11國十六天的線路。我實在想不出來,那麼多地方,除了每天拉著行李跑,還能剩下什麼?據說連壯馬都會嘔血倒地,何況年邁的父母?嘿嘿,還是算了。

臨行前和老公電話彙報旅行社的具體景點路線,老公嗤之以鼻,“這什麼?芬蘭沒甚麼好玩的,羅馬?你們連西班牙廣場都不去?不去維羅那?那可有朱麗葉的故居!沒有比薩?!沒有巴黎聖母院?凡爾賽宮?你們這算什麼歐洲游。”

聽得我火冒三丈,“那誰讓你以前說的都是廢話,要不你現在帶我去!”

老公理虧,聽了河東獅吼立時服軟,“好好好,以後我帶你去,不過我告訴你,你如果有時間,可以自己去啾啾啾。。。歐洲天氣變化快,要帶啾啾啾。。。巴黎的夜總會很好,別舍不得啾啾啾。。。去威尼斯要去吃啾啾啾。。。一定要穿雙舒服的鞋子,上次我給你買的那雙旅游鞋不錯的,啾啾啾。。。”

“你少管我穿什麼衣服,穿旅游鞋那我的裙子還怎麼穿啊,我偏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四出招搖,到時候,哼哼。。。”

“好好,隨便穿,隨便穿,我就是擔心意大利帥哥迷上你,我好怕哦。”玩笑的話卻沒想到真的一語成讖。只不過那不是什麼意大利帥哥,卻是個意大利禿頭。

鞋子其實早選好了,黑色的布鞋,只在前臉和側幫繡了一只牡丹,輕便舒適,還可以搭配各種裙子。穿著中式的繡花鞋,走在歐洲的街道上,想來別有風味。



回來給朋友看照片,“哇,這張好,有創意,像征中國傳統的小腳繡花鞋踏在像征法國的愛菲爾鐵塔上,哈哈,這張最好。”

獨行的女人

關於獨自遠游,有人樂此不疲。或者是喜歡品嘗孤獨默默行路,或者是喜歡與當地人攀談,與有緣同道的人結交。

然而我卻是個不喜歡獨自出門的人,因為素來不喜與陌生人搭訕,所以如果一個人遠游,只會覺得長路漫漫,再美的風景也難敵心中寂廖不安。

但雖是如此,我卻很佩服那些可以孤身上路的人,尤其是女人。

話題扯到這,其實我想說的是和我同屋的那個女人。她姓王,我們後來稱呼她王老師。

第一次見面,在機場集合,到那裡我們才知道,因為很多人被拒簽的緣故,我們團一共只有19人,而且是全國各地彙集起來的。

我看到她時,她一個人站在靠牆的地方,左右看著。我以為她在等同伴也沒太在意。

後來聽領隊發護照時叫到她,說她是一個人。我有些詫異,於是仔細打量她一會兒。

她看上去四十歲左右,保養得很好,皮膚白皙,穿一條白色運動褲,一雙系帶涼鞋,上衣穿了一件合身的粉色開懷運動服,燙的短發,一付金絲邊眼鏡,看上去很斯文。左臂背了一個黑色單肩小皮包,右手只提了一個40*30*20的小手提包。我懷疑那裡面能放多少東西,洗漱用具?衣服?鞋子?

注意到我的目光,她衝我笑了一下。我登時羞愧起來,覺得和她一比,自己就像個鄉下人准備進城一樣,小家子氣立現。我的那個拉杆行李箱裡有一半多裝的是衣服,鞋子,還有一包是各種充電器電池,吹風機,化妝品。而且因為是全家旅行,所以我們的洗漱用具,像洗發香波,護發素,沐浴露,潤膚霜都只帶了一套,而且還裝在媽媽的箱子裡!

我一邊對比,一邊對她越發的敬仰,這顯然是個走南闖北閱歷豐富的旅行者,精干,簡練,如此寫意,知道什麼是最輕便的行裝。我暗暗揣測她是否是個女強人?掌管大型公司?還沒有結婚?現在正稱著假期獨自享受旅行的樂趣?

換登機牌的時候,導游和她忽然不見了,我們焦急的等了半天,他們才回來,說是給她手裡沒有歐元,剛才導游陪她到機場的中行換歐元去了。

我很有些奇怪,歐元不是該早換好嗎,難道她只帶了人民幣?美元?沒道理啊!到歐洲去,怎麼也會先換一些啊,因為我們的護照是在機場發,所以臨行前我特意在黑市上換了些,帶加上信用卡也就夠了。可是她怎麼?沒時間?我相信,她是手裡沒有現金,當初就打算在機場換一些的,所以雖然有點奇怪也沒有多想。

因為我們團裡只有她單身,我則因為和父母一起而獨立出來,所以理所當然的這一路都是我們兩個分在一間。

第一個晚上,在芬蘭的一個泰國餐館吃飯的時候,大家聊聊天,我才知道她今年四十六歲了,是個成人大學的英語老師,每周也就兩節課,老公是主治大夫,聽起來很能掙錢的樣子。孩子高中了,學習不是很好,兩口子經常為這個苦惱。正值暑假,她在家無事,老公忙也無法陪她出來,她就自己出來玩了。

我雖然覺得她與我當初的猜測出入頗大,但是還是相信,她肯定是每年沒事就出去玩玩散心的太太,大概也走了不少地方。

回去的時候,她的磁卡怎麼也開不開門,我接過來試了試,門開了。晚上洗澡的時候,她說這個水龍頭好像出問題了,我們找人來修吧,我進去調了調,熱水很好。哦,原來這個把手是活的。她看了看說。

我們去的那幾天,正是奧運會的後期階段,在酒店看電視的時候,可以看看體育台,雖說聽不懂解說,不過好在體育項目還可以看得懂。

前幾個晚上的一天,我看完了乒乓球半決賽,就倒在床上看我的小說。

“你看,你看,看人家的服裝,多美啊,歐洲就是時髦,你看看這裙子的款式。。。。雖然聽不懂,不過這個電影真好看。。”

我只得回過頭去,附和幾聲,抬頭看電視,卻發現正在播的居然是希區柯克六十年代的經典作品《鳥》。那衣服是很優雅,可是時髦??我懷疑。。。也許現在看來算是時髦的復古。

再倒下,書沒看兩頁,又聽到一聲驚叫,“唉啊!這是什麼啊?!嚇死我了。”我回頭看見她正誇張的撫著胸口。有點奇怪,“怎麼了?”她指著電視,一付驚魂未定的樣子,氣憤的說,“怎麼還能放這些!”

我看看電視,那是收費台的黑屏,原來是撥到成人電視台。酒店裡的收費台通常是在你跳到這個頻道的時候,給你放三到五秒鐘的畫面,然後轉成黑屏,只有付費後才可以開通。我想大概是她看到妖精打架。不過那一聲尖叫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在幾個夜裡,我被呼嚕聲驚醒,好在平時也受過老公的訓練,盡管他們分屬不同聲部,通常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後就也能睡去了。

幾天後,當我覺得睡前要聽她講工作孩子老公幾個話題這件事實在有點難以忍受,於是不得不改為先到父母的房間洗漱,然後回去直接睡覺的方式了。

來的這一路,她一直和我們念叨要在瑞士給自己買塊歐米加。說實話,我對這個很不理解,一個成人職大老師的初級英語老師,一周兩天上課,其余時間都在家裡,帶這種名表能給自己帶來多大滿足?不過一個人一種觀點,如果能讓自己快樂,那麼就算是帶著金表買菜做飯,或者放著設燈照著的玻璃櫃子裡當擺設也是值得。只是問題在於她帶的錢不夠,也沒有信用卡,所以執著的結果就是,讓老公千裡迢迢家裡把錢彙到向導的卡上,由向導付錢退稅。

在巴黎出境的時候,因為機場發現可疑物,關閉了部分區域,所以沒辦法辦理退稅。因為商場是用向導的信用卡擔保,倒讓他好一陣緊張,還好在芬蘭機場辦好了,不然這退稅的金額怕是要向導付了。

到梵蒂岡參觀的時候,大家都在廣場上拍照。媽媽見她一個人拿著相機站著,就讓我過去給她拍照。不過她卻拒絕了,說是只帶了一個膠卷,這裡就不拍了。“一個?你只帶了一個膠卷”我很吃驚,想到自己准備的記憶卡。

“是啊,老公讓我多帶幾個,我沒聽,覺得也沒什麼好照的。不過現在一看還真是應該多帶幾個來。”“那你路上買幾個吧,既然來了,還是留些紀念好些。”她想了想說,“還是算了吧,這裡膠卷太貴了。”這話倒真讓我哭笑不得。好像歐米加不貴似的。

我後來一直不很喜歡她,分析自己的這種心態,也許這只是因為我的最初猜測全盤錯誤,讓我心理落差太大,這簡直就是對我一向自詡過人的觀察力絕對的打擊。

不過也好,這倒是讓我以後再不敢以貌取人,誇口會看人。嘿嘿,什麼直覺,什麼第六感,全是胡扯。



許願泉前面的街頭藝人,三十幾度的天氣,穿著厚重的衣服一動不動,就是這份定力也不是普通人學得來的。

老夫少妻

去芬蘭的飛機上,我和媽媽聊天。媽媽說,那個男的看起來比那個女孩大很多。我說沒注意男的,倒是那個女孩好奇怪,怎麼穿著一條像孕婦裝的背帶褲。

後來才知道,那個女孩真的是懷孕兩個月了,因為前兩個月被拒簽了,沒想到第二次簽下來,可是因為拖了兩個多月,到把孩子給拖來了。

我們打趣他們,“這樣好,你們花兩個人的錢,三個人出來玩。只不過這次變成全家游,以後要把蜜月旅行補上。”說是這麼說,女孩子還是吃了點苦頭,因為剛好兩三個月,妊娠反應比較厲害,有時會惡心,要常吃東西,不舒服。。。

老公有三十九歲,看上去是很忠厚的那種人,是個“總”;女孩子二十四,漂亮,嬌巧,還是小的緣故吧,加上身體不舒服,感覺對老公有點任性,厲害。

老公對著懷孕的嬌妻自然更加小心呵護,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有點逆來順受。女孩子卻對我們說,“我寧願他和我吵。”

我聽了這話無語,忽然想起那首小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我無法也不想揣測這個婚姻是為了什麼?促成婚姻的因素有很多,寂寞、需要、安全感、面子,金錢,當然我最希望的是愛情。

去比薩的公車上,兩個人坐在我的斜前方,女孩和老公咬著耳朵說話,不知道老公說了些什麼,女孩就真的咬了他的耳朵一口。老公大概疼了,就笑著扭臉躲開,正好對上我的目光,笑容立時變得有些無奈尷尬。

去巴黎的路上要坐一天車,在中途加油站休息的時候,我看到那兩個人。女孩趴在老公的背上,他把她背起來,慢慢的走,兩個人小聲的聊天。

雖然同行的另一對老人不以為然的搖著頭。可在我看起來依然是很幸福的一幅畫面,天湛藍,上面浮著大朵大朵的雲,一邊公路上汽車飛速掠過,一旁綠草茵茵,青翠的葉子上微微反著光,一個男人背著心愛的姑娘,慢慢的踱步,輕聲細語。

我忽然想,我老公現在也是不大敢如此當眾與我親昵的,年少輕狂已隨歲月溜走,當然我也不大會有這種需求了。反而是他們一起,是她讓他年輕了,是她讓他像二十多歲男孩一樣的無畏勇敢吧,或者是因為他的寵愛,又或者因為這是在遙遠的異國他鄉。

很多男人喜歡和小姑娘在一起,光潔的額頭,蘋果般的面頰,天使般甜美的笑顏,也許他們就是想沾染這些青春的生命力。又或者是像喜歡一張白紙,可以隨心意在上面寫畫。

出機場分手的時候,我們道別,老公推著行李車,女孩坐在車上的行李上和我們揮手,連一旁路人也不僅多投上幾瞥。

如父親,兄長,愛人,如女兒,么妹,情人,幸與不幸,全靠自己。誰能說他們不幸福?

當然他們將來會有些由於年齡,思想而引起的問題,十幾歲的差距不是輕易抹去。

我只是希望愛情,愛情可以。



夕陽斜照在盧塞恩的六棱水塔上,老木橋散漫的穿過湖面,在碧藍的湖水上留下不規則的倒影,阿爾卑斯山脈在遠處優雅的伸展,雲彩的層次深淺不一,游人隨意的在橋上漫步。這是一個悠閑的小鎮,有著最和諧的組成。

向導

有人說,導游是個好職業,可是免費四處游玩。我奉勸愛好旅游的朋友還是不要這麼想,喜歡作的事情一旦成了職業,那就很難再找到樂趣了。山珍海味天天吃也會膩,何況三天兩頭的去一個地方,翻一座山,越一條河。

旅行和快樂這些東西,就像糖,只有偶爾吃才覺得香甜,如果每天吃,絲毫不覺可貴,並且會壞了牙齒,嚴重了還會生出病來。

我們歐洲一路的導游姓向,所以我們稱呼他--向導。

向導是個小個子,大概只有一米七,看上去很年輕,像個還在學校上學的學生。我們開始時都有些懷疑,這個小男生能完成好他的領隊工作嗎?他有經驗嗎?他作歐洲導游多久了?值得信賴嗎?

後來聊天,我才知道,他已經二十八歲了,剛結婚一年。以前在湖北上大學,居然和我同專業,讀的計算機系。畢業後在銀行技術部門干了一年多,就到了北京,然後被公司派到德國,後來就在那邊干了三年導游,歐洲到處跑,現在已經回國一年,作自由人。

因為歐洲游的普及化,國內的這種專業歐洲導游很少,所以他們現在很忙,經常是回國幾天就要再出來,也很辛苦。他說,這樣的工作收入雖然不少可是一年至少要休息兩三個月,不然人是受不了的。

他是專業而出色的,並且有豐富的經驗。

“我剛干導游的時候,旅行箱裡除了衣服就是書,晚上一回酒店就看書,都是歐洲的地理歷史文化,沒辦法啊,要給客人講啊。有一兩年吧,後來就適應了,現在歐洲的路,常走的城市我也都記住了,有時候要給司機指呢。”

因為帶團的時間長了,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我曾問他帶的團裡有沒有碰到非法滯留的人。

“有。”他拖長聲,有點得意的說,“多著呢,最多的一次,我帶了50人的團,最後跑了20多。我後來有經驗了,就先對他們說,你們如果要走,我決不攔著,希望你們先告訴我一聲,省得我還得使勁找你們浪費時間。”

“其實,這些都不怕,最怕定的酒店沒確認好,又怕司機是新手找不到路。有一次旅行社的酒店沒弄好,我們到了沒房間了,我拖著四十人到處找酒店,真慘!還有一次司機不認路,找路就找了四個小時,後來被游客投訴,唉,慘啊!”他不堪回首似的搖搖頭。

又一次,聊天,說起這次多人的拒簽,又聊到護照。“你知道嗎?中國護照的後面寫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請各國軍政機關對持照人予以通行的便利和必要的協助;美國護照後寫著什麼?”讓人看得出的艷羨,“寫著:這是我國的公民,他的背後是強大的美利堅共和國。唉,雖說是很霸道,不過。。。”

有的時候他像個小男孩,和團裡二十出頭的女孩聊起當紅的港台紅星,新新組合,偶像歌手,都清清楚楚,我奇怪他那裡的那麼多時間了解這些。又一次聊到游戲,立刻來了興致,什麼CS,魔獸,紅警,說的指手劃腳,興奮莫名。又可以在我們誇獎地陪的導游時,孩子氣撇撇嘴的說,就是公司要求非要有地陪,哼,其實他們還不如我講得好呢。

回來的路上,大概是神經終於放松了,情緒也好,居然在飛機上高歌起來,一首一首,讓我們這才發現了他的演唱天賦。

同行的張總最後評價,“向導的工作很出色,唯一的缺陷就是稍遜激情,在每天的路上沒有充分的調動大家的情緒。”

我笑,卻不是這麼認為,全團的人安全無恙,沒有意外,沒有人生病,沒有人丟失,沒有人遭到搶劫,高高興興平平安安的回來,就是他最大的成功了吧。每天精神緊張,要安排飲食,住宿,路程,要介紹,講解,哪裡還有多余的激情。我倒是可以理解為什麼他喜歡晚上抱一瓶紅酒。

激情是什麼?激情是新鮮,激情是興趣,激情是對沒有得到的東西的渴望,激情是愛。死去活來的愛情,久了,不再新鮮,都可以褪得一干二淨,何況是工作?是去兩周前剛剛到過而十幾天後沒准又會來到的地方?是在整日奔波的路上?

想起向導說:“還是先掙幾年錢以後再說其他吧。”

真的,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除了掙錢的激情會連續的,無可奈何的綿延燃燒,我不曉得還有多少種激情可以持久?

自由的大閘蟹

在威尼斯吃飯的時候,餐館的老板娘很熱情,忙前忙後張羅著,等菜的時候,大家就和她聊聊天。她是上海人,來威尼斯好幾年了,已經拿到居留證。對自己的現狀很滿意,我們於是問她,覺得在這裡哪裡好?她說,“這裡多自由啊,個人過個人的,沒有人管別人怎麼樣。”

我們不太理解,讓她解釋。她笑著說,“去年我剛剛回家一趟。鄰居來看,對我媽媽說,女兒回來了,出息了,這回要買大閘蟹好好吃吃哦。我其實在這邊習慣了,根本不喜歡吃那個。可是過幾天鄰居又來,說,都從國外回來了,掙大錢了,還不買大閘蟹吃?再過了幾天,我媽媽就只好買回來,對鄰居說,女兒要吃了哦。唉,真是沒辦法。其實最後我一個也沒吃。”

大家笑,看來沒人看沒人管也是一種讓人向往的自由。



走得倦了,坐在巷子口殘缺的台階上休息,斑駁的木門,剝露的磚牆,那一刻,我想成為不羈的吉普賽,在這座日漸衰落的水上王國裡流浪。

看洋貨

第一天到巴黎,從盧浮宮出來已經下午六點鐘了。按照團對的安排,吃過飯大家回酒店,然後有一部分人去拉丁天堂去看演出,其他人自由活動了。因為在巴黎只有兩天,而且爸媽都不想去看什麼表演,所以我早計劃好,晚上要去香榭麗舍和愛菲爾鐵塔去看夜景。

在餐館吃過晚餐,出來時在門口看到司機裡奧,於是就問他知不知道住的酒店附近的地鐵站是什麼。正說著,向導和餐館的老板一起出來,“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開心。”“我問裡奧去愛菲爾怎麼走呢。”

老板讓伙計拿張旅游地圖出來,裡奧接過來打開找。向導指著裡奧,笑著對我說,“你問他?他知道什麼?你怎麼不問我呢,我閉眼也能摸過去。”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裡奧已經把向導推開,“走,走,別打擾我們。”

我大笑起來,沒理他們回身研究地圖。向導笑著和餐廳的老板說,“你看,她問他,他怎麼會有我熟。”想來向導帶團經常來吃飯,和老板也算老朋友了。我聽到老板說,“哼,不就是看洋貨嗎?”

我回過頭,盯了他一會,“如果我想在背後說人是非的話,至少不會讓那個人聽到。”他有些尷尬,卻也無從辯解。

他這麼說,我倒並真的不生氣,嘿嘿,因為似乎看起來,他在巴黎整整看了十五年洋貨,而且還會繼續看下去。

威尼斯

威尼斯是座昂貴的迷宮。世代經商積累的財富給這所城市帶來無數奢侈的行宮,威尼斯王國雄厚的實力從行政官邸裡令人瞠目結舌的豪華而不失品味的內部裝修可見一斑。

聖馬可教堂前人群熙攘,廣場上有隨意啄食的鴿子和相擁親吻的情侶,世界各地的游人在此彙集,只不知這個城市還能承受多久?

大運河是繁忙的,也難怪,它擔負著高速公路的使命,水上巴士、出租車、貨車、警車、消防車、剛朵拉把它擠得滿滿。Rialto橋在深夜人跡稀少時也許是浪漫的,白天卻只聽得游客大軍轟轟烈烈的腳步聲。要尋美景還得去偏僻些的水巷和小橋,沿著狹窄寂靜小道漫步倒常有意外的景致可看。

河水是古舊的深綠,還透著些淡淡的鐵鏽色;房屋的牆上,油漆早已剝落,褪去原本的顏色;天空上有淡淡的雲彩,常常是絲縷狀的,如同拖過畫布的筆痕。 古舊外牆上的斑駁與濃膩,水面上的波粼,水平一字鋪開的建築,偶爾有方塔,方塔尖與圓頂打破這幾近單調的奢華。

威尼斯是個‘上照’的地方,照片或繪畫攝取的意像往往美得更驚心動魄。經典火焰形的哥特式窗戶也許很舊了,精致的威尼斯花邊窗簾仍然雪白,微風吹過輕輕顫動,可不就是一幅畫;又或者整面牆壁漆成深紅,或者橙黃,大幅墨色的窗簾垂下,作用是遮陽,看去卻極似舞美效果的幕布,加上無處不在的狂歡節面具和描花或刺繡的扇子,整個城市就似一個隨時准備演出的戲劇舞台。

沒去乘剛朵拉,想來夜晚在水的迷宮裡坐坐應該不錯,白天陽光太充足,噪音太強大,氣氛好像不太對,不如把它當作景致站在橋頭細細觀賞。尖頭窄身剛朵拉們時時從水巷經過,站在橋上伏身似乎就觸手可及。船上的游客大多一臉陶醉的神情,情侶們相依相偎。偶爾有個剛朵拉手亮開嗓子來了段激情澎湃的詠嘆調,一曲歌罷船內橋上的人大聲喝采。

可不是受了威尼斯的魅惑,都瘋了。



精選遊記: 威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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