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西壩的老建築物

作者: 926813

導讀都不知道我的同事有這麼多的游記,真的懷疑是不是他自己寫的了 西學東漸的日子 夏季已經來臨,在華西壩(四川大學華西校園)中西合璧式的老圖書館與辦公樓之間,梔子花的芬芳讓消夏的人們流連往返,到了深秋,華西壩的速中路都會搖曳著金黃的銀杏樹葉,華西壩的風光總是讓人陶醉。史學大師陳寅恪先生曾經這樣詠嘆過華西壩的美景: 渺渺鐘聲出遠方,依依林影 ...

都不知道我的同事有這麼多的游記,真的懷疑是不是他自己寫的了

西學東漸的日子 夏季已經來臨,在華西壩(四川大學華西校園)中西合璧式的老圖書館與辦公樓之間,梔子花的芬芳讓消夏的人們流連往返,到了深秋,華西壩的速中路都會搖曳著金黃的銀杏樹葉,華西壩的風光總是讓人陶醉。史學大師陳寅恪先生曾經這樣詠嘆過華西壩的美景:

渺渺鐘聲出遠方,依依林影萬鴉藏,

一生負氣成今日,四海無人對夕陽。

在如煙的歲月中,華西壩的“鐘樓映月”、“三台點兵”、“孤島天堂”、“柳塘壓雪”等景觀曾是眾多專家學者終其一生也幽懷難忘的地方。如今,雖然這田園牧歌式的美景已經消失在歷史深處,華西壩聳立的精美建築,華西校園內徜徉的老人,仍然讓人們想起一個時代、一個中西文明初次相遇的時代。

成都詩人孫靜軒曾經在國外的一次聚會上,聽見一串地道的成都話,他打量過去,卻見是一位資格的深眼高鼻的洋人。那洋人,早年的歲月即是在華西壩度過的。

有幾年,每日清晨,在上班的路上,我總是會遇見一位80余歲的長者,她和華西壩許多喝過洋墨水的老人一樣,會說一口流暢的英語。旁人想起來,她一定洋盤極了,然而,她卻樸素得像一位最平凡的鄰居老太婆。

了解她的人知道,她是一位虔誠、具有博愛精神的基督徒,同時又是一位典型的傳統中國女性。是什麼使她將中西美德融合在一起的呢?她從少女時代就生活在華西壩無疑是第一個答案。這位在華西壩受教育又終生在華西壩工作的老人就是當年西學東漸的參與者與見證人。

這樣的老人,我曾經遇到過好幾位,他們如今已經成為華西校園的又一道風景。

這幾年,在接觸過有關史料之後我總想,沒有華西壩,舊日的老成都人知道的世界一定會更小。沒有華西壩,世界了解四川這個中國內陸省份的洋人也一定要少得多。名冠天下的峨眉山,正是通過華西壩的洋教授費爾樸介紹給西洋人的,也許,那才叫真正的名冠“天下”呢。

當年,華西壩內的一切,在當時成都人的眼裡,都是稀奇的:綠草坪、足球場、“洋馬兒”(自行車)、打網球的洋人。而大學內讀學的四川女子、大學醫科的屍體解剖課,引來的就不僅是好奇,還有流言與恐懼了。但隨著時光流逝、交流增多,成都人漸漸了解了華西、接納了華西、接受了西醫,華西的洋人也漸漸了解了成都,了解了中醫,華西壩內外的西洋人和成都人,走過了從排斥到接納的中西文化交流的長路。華西壩那一幢幢中西合璧、經歷了百年風雲的精美建築,見證了上世紀初中西文化的碰撞與融合。

陸游賞梅的地方

1904年,代表各自教會組織的英國人陶維新、啟爾德,美國人畢啟等人在成都商議創辦一所高等學校,他們將目光鎖定在城南一片滿是墳崗、荒草、稻田的土地上。傳教士們恐怕並不知道,他們選擇開發的這片校地在中華帝國繁榮昌盛之時,竟曾是梅樹花海,香風沁人的優美之地。

宋朝的大詩人陸游曾在成都策馬而過,他留下了這首被成都人世代相傳的詩:

當年走馬錦城西,曾為梅花醉似泥。

二十裡中香不斷,青羊宮到浣花溪。

其實,當年陸游筆下的梅花遠不止從青羊宮到浣花溪。據王文才、李祖禎先生考證,大約從晚唐到南宋期間,成都城南,東起合江亭,西至華西壩的南台寺之西,有大片的梅林。錦江清流縱貫其間,可漁可船。正是在這一帶,陸游還留下了《城南王氏莊尋梅》、《江上尋梅》、《蜀苑賞梅》等詩作,在《城南尋梅》中,陸游吟詠道:

黯淡江天雪欲飛,竹籬數掩傍苔磯。

清愁滿眼無人說,折得梅花作伴歸。

磬口檀心、蜜賦珠圓的城南梅林消解著陸游的清愁。陸游在一首詩敘裡言道:“故蜀別宛在成都西南十五六裡,梅至多,有兩大樹,矢矯若龍,相傳謂之梅龍。”原來,此地曾是蜀王孟昶的別苑。

那時候,每年的三月三日,成都人喜歡三五成群、攜小護老來這裡走馬飲酒。翻開書籍,我們還可追溯到蜀漢時期。相傳,此地在蜀漢時為中園,曾是劉備的游幸之地。老成都人大都知道華西壩有三台山,這裡又傳說曾是諸葛孔明的點兵之地。

到清末民初時,荒墳遍地的華西壩已經不再是梅林沁香、陸游曾為之一詠三嘆之地了,成了一處荒涼破敗之所。民國四川文豪林山腴先生曾黯然地嘆道:“不堪故苑銷沉久,繁花夢,幾人能記”也許,歷史注定要由一位叫弗烈特·榮杜易的英國人來重起廣廈麼

榮杜易的心血之作

青磚,墨瓦,氣派的歇山式大屋頂,對稱的布局,具有中國民俗風味的花卉鳥獸飾物,這看上去似為廟堂風格的建築,在細細品味過後,卻又覺出似又不似。這是華西壩建築給人的深刻印像。

上世紀八十年代,前華西醫大副校長,口腔醫學專家王翰章在華西壩接待了隨英國議會代表團來華的前英國首相希思。王翰章欲向希思介紹華西壩歷史,未料希思禮貌地回答他是知道的。只見希思站在華西醫大辦公樓前那樁歷經幾十年風雨的鐵樹旁,舉目仰望,細細地端詳著這不同尋常的建築。

此樓以前稱作事務樓,又名懷德堂,由美國人羅恩甫捐建於1919年。從南面打量,只見飛檐交錯,裙房對稱寧靜,瓦屋頂曲線俊朗,門坊之上油影重漆。屋頂有煙囪,並非排除灶房之煙,而是供西洋壁爐之用。環顧四周,皆有著寬大的窗戶,似體現著開放自信的美學追求。在希思的眼前,一米多高的台階兩旁各立四根粗大的紅色圓柱,這又仿佛濡染著中國皇室的風儀。

王翰章後來知道希思是受人之托專為華西壩建築而來,委托之人正是該樓的設計者、英國著名建築師弗烈特·榮杜易的孫子。原來,當初榮杜易在設計事務所時,在基礎工程中他采用了當時的新技術———倒拱形結構,但效果如何,一直是他牽掛的心事,他孫子了解祖父的心情,遂托希思前往華西壩探個究竟。

讓我們將時光回到1894年。那時候,由美國聖公會創辦的上海聖約翰大學進行翻建工程,由西方人設計的懷施堂開始呈現中西式風格。之後,北京協和醫學院,燕京大學等教會學校相繼效仿,此種風氣無疑也影響了華西協合大學的創建者。他們在校園規劃之始,采取了國際招標的形式,榮杜易中標。當時成都比沿海閉塞,對外來文化的反應敏感,榮杜易的設計較多地采用了中國古典建築形式,可以緩解當地民眾的抵觸情緒,這是華西協合大學的創建者選中他的方案的重要原因。

建築學大師梁思成在他的扛鼎之作《中國建築史》中對榮杜易的心血之作作了評價。在談到歐美建築師在華建築作品時他言道:他們“開始以中國建築之部分應用於近代建築,如北京協和醫學院……成都華西大學皆其重要者也。”

榮杜易為華西壩設計了事務所、生物樓、圖書館、廣益大學舍,協和中學大禮堂以及鐘樓等幾幢主要建築。他以鐘樓為原點,向南向北延伸為中軸線,主要建築皆在東西方鋪開,形成了大約為品字形的錯落有致的格局。

設計完成之後,這位建築師就再也沒有踏上過中國國土。後續工程曾先後由三位西洋人主持。經過近半個世紀的建設,到1949年,華西壩上的主要大型建築增至29幢。從1907年興建校舍之始,到2004年的今天,經歷了波瀾起伏的歷史風浪,這些主要建築大部分仍然保存完好。2001年,成都市人民政府將華西壩的主要建築列為了成都首批文物建築。專家們評價說:這些建築“達到了東西方和諧與統一的美感,顯示了中西合璧的獨特魅力。”

凝固的詩章

今天,從成都市區沿人民南路往南面一路走去,過小天竺街口約一百多米,左右兩個大門之內即是當年的華西壩、現在的四川大學的華西校區。從左面的大門進去,榮杜易所構築的中西合璧的凝固詩篇即進入人們的眼簾,除了上面提過的事務所外,還有以下幾座代表建築。

圖書館兼博物館坐落於華西壩小校門進門左側,它與事務所遙相凝望。該樓由美國人賴夢德捐建於1926年,又稱懋德堂。房脊正中雕有飾物,乃是中國人所尊崇的圖騰二龍戲珠,踱進正門,即可見教堂式的寬敞大廳。圖書館內的石柱上隨處可見鷹的浮雕,它卻是西洋式的徽記,美國的像征。沿木質樓梯曲折而上,憑欄俯瞰,與穹窿連接的寬敞空間不由令人遙想西方教堂直上天國的風格。再舉目四望,四周的雕梁畫棟卻是顯著的中國意境。

圖書館的藏書至1949年達到了23萬余冊,其中所收藏的四川地方志為全國之最。所藏口腔醫學圖書的數量和質量也是獨步九州。老成都的著名藏書家、刻書家嚴谷聲曾通過該館向哈佛大學捐贈了他彙刻的巨著,中國《音韻學叢書》,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成為一時的美談。

著名漢學家李約瑟曾向該館捐助過先進的縮微資料和設備。博物館得到哈佛燕京學社的資助,在中外著名學者葛維漢、戴謙和、鄭德坤、聞宥等人的經營之下,成為西部地區的翹首。館中所藏中國少數民族的文物為全國稱羨。

廣益大學舍又名雅德堂,英國公誼會捐建於1925年,現在華西壩光明路宿舍區內,為大學幼兒園。房脊與飛檐之上雕有怪禽猛獸,雙層對稱的曲線讓人領悟榮杜易對中國風格追求的匠心。舊時,樓旁建有一小巧的八角亭,它與大樓相映成趣。進得樓來,兩旁對稱的門框上的書法匾額透著幾許漢民族書香味,但玻璃門窗和教室內長條形課桌以及便於學生記錄講義的別致、寬大的椅子又發出幾多西洋情調。

這裡曾是大學文學院中文系所在地。抗戰時期,一大批學貫中西的學者曾在此登台授課。中西彙流,一時之盛。被譽為一代“學人魂”的陳寅恪先生當年就居住在該樓附近。

赫斐院又名合德堂,加拿大英美會為紀念赫斐氏捐建於1920年。現坐落於華西壩大門進門右側。為川大華西校區外文系辦公樓與教學樓。該樓外觀形制與其余樓房迥異之處是中部聳立塔樓一座,遠看,只見六層塔樓亭亭玉立,三個層面的流檐齊齊向上向內彎曲,靜觀默察,令人想起太極圖的神秘。

1945年,華西大學、金陵大學、齊魯大學、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師生曾於此舉行聯合畢業典禮,在抗戰勝利的前夜,這裡充溢著民族復興的希望。

鐘樓又名鐘塔,美國紐約柯裡氏捐建於1925年。現坐落於華西壩第六與第十教學樓之間。鐘樓背倚月牙形的荷花池,前面有一條人工鑿成的小河,樓與水與花,它像一首詩歌的詩眼,出彩之處,讓人回味無窮。

與直衝雲霄的哥特氏建築相比,鐘樓呈現出中國式的溫柔敦厚。塔基厚重,飛檐纖巧秀麗,具有中國南方的風格。鐘樓內的大鐘為美國鑄造,這又為它抹上了西方背景。1954年,在

古建築專家古平南的主持下,對鐘樓塔基以上部位進行了改建。現在人們所見鐘樓與榮杜易的風格略有不同。



(鐘樓)



(教學樓)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

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在山路不為覲見,

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不為修來世,

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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