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到隔壁房間看了看,每個人都無精打采,面如菜色。本來今天要去衝古寺的,可是我估計大家的體力這樣消耗下去,後面兩天肯定會垮掉的,我們是出來玩的,可不是來受罪的。這時候就顯出自助游的好處了。我們幾個隊員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天上半天在稻城休整,恢復體力,下半天再趕到亞丁,衝古寺就推遲到明天,和洛絨牛場的行程並在一天。事後證明,這個是整個旅程中最為明智的決定。我和司機商量了一下新的行程,結果他管他去辦事,我們管我們游蕩。在這半天中,嘗試了真正的自助游的滋味。在雨城飯店吃了早飯,和老板娘說起想去紅草地和楊樹林拍照,她立刻說你們需要車子嗎,我幫你們聯系。因為我們司機找不到了,於是就答應了下來。接著,就看見老板娘開始調兵遣將,打了一個電話又一個電話。正當我們快失望時,她終於聯系到了一輛面包車。面包車帶著我們跑了不少景點,拍了不少照片。那時候我們就明白了一件事,錯有錯著,還好我們司機不在,不然肯定沒那麼多的收獲。離開了司機後,很多事情要靠我們自己,而正是這樣,卻反而讓我們得到了更多樂趣。所以說,景點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多有趣的東西是要靠自己去發掘的。要是只知道墨守成規,走馬看花,那旅游的情趣將大打折扣。我大道理講了那麼多,其實就是為了炫耀唯獨我拍到的那張"黑豬吃死馬"。
在眾多景點中,最令我難忘的,是在紅草地逗留的一段時光。出發前,網上看了不少稻城的照片,最為經典的該算如仙境般的紅草地了。我們都是滿懷著期望,想親自來見識見識"一望無際"的紅草地。期望越高,失望越深。豬長得越肥,死得越快。能夠流傳至今的名言多少有點道理的。我們果然失望了,紅草地就是紅草地,不是紅草原,從飛機上看下來,可能就一滴血那麼點大。況且,藏民們為了靠這塊寶地發財,還特地把紅草地圈了起來,進去拍照,一人5元。我沒進去,就在外圍拍了幾張照,其他人則進去制造紅草地是多少美麗動人的神話了(我們就是看了別人的照片被騙來的)。
我一個人站在外面有點無聊,就向草地對面的山坡上走去,想在高處了望一下。上坡的時候,看到旁邊坐著三個藏族小姑娘,她們看到我就問我要糖,看她們挺乖的樣子,於是給每人發了一粒糖,拿到糖,她們笑了。看著她們純真、憨厚的笑容,就想和她們多待會兒。挨著一個女孩坐下,問了問她的年齡,今年12了,看來是這幫孩子中最大的一個。她手中還抱著個娃,是她弟弟,我說給我抱抱,她很大方地把她弟弟遞了過來。此時此刻,我手裡抱著個藏族孩子,旁邊坐著幾個藏族女孩, 在明媚的陽光下,一陣微風吹過,有種忘了身在何處的感覺,飄飄然的,恍如隔世。和她們雖然從不曾相識,但是僅用了一個微笑,就把距離拉近了許多,充滿善意的人們總是比較容易被人接受。 就這樣坐在那裡,盡管服裝不同,語言不同,年齡不同,種族不同,可我卻沒有絲毫格格不入的感覺。這時,有個游客上完廁所,從我們面前經過,我旁邊的女孩開口向她收費1元,原來她們坐在這裡的工作就是向游客收取廁所的費用。在幾天前,當我第一次被藏民索討廁所費時,還有些反感,而現在,當我和她們坐在一起時,卻好像和她們是一伙的,而且會站在藏民的立場想他們要保持廁所的清潔,用的水什麼的,收點費,還是應該的。隊友們出來了,我得走了,此時此景,就讓它留在美好的回憶中吧,臨走又給了她們幾顆糖。
回到雨城飯店吃中飯,然後和司機彙合,繼續趕路。半路上,看到了仙乃日神山,大家都特別興奮,一路上風雨中來,又累又病的,終於看到神山了,再累再苦也值。傳說中的仙乃日神山終年雲霧封頂,平常很難一見其真面目,我們運氣不錯,得見神山全景。站在遠處眺望神山,忽見一塊雲朵飄到山頂,變幻成佛像,我心有所悟,對著神山拜了幾拜。只要心中有佛,看出去的世界,佛法無處不在。
在太陽下山之前趕到了亞丁,住宿的地方叫盛達山莊,從這裡可以更清楚得看到仙乃日神山。當時大家都忙著整理行裝,誰也沒想到這是我們和神山的最後一面了。短暫的邂逅所留下的印記往往是最深刻的,如果讓你天天看著神山,再高的山也不神了。由此想起做人,如要別人注意你,你就要給人一種若隱若現的感覺。
亞丁的景色和稻城不同,她所呈現的是原始美,美得有點凄慘。這裡是我們一路上吃住條件最差的一站。從房屋和道路來看,當地遠遠比不上稻城,雖然貧窮,但是不管走到哪裡,孩子們的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看著孩子們,有時候會感嘆人生,知道得越多,懂得越多,不一定越快樂;得到越少,卻不一定越苦。
在進駐盛達山莊時,主人說來了兩個老外,請我去做翻譯,沒想到去了一問,猜猜怎麼著,竟然是兩個澳洲人,都是女的,呵呵,好一個萬裡他鄉遇故知。既然如此,當然要攀談一番,於是請她們和我們一起用餐。席間,打聽到一些關於她們的事跡,聽得我們個個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們中一個年齡顯得老些,問了問,已有六十多歲,另一個雖然年輕,卻也有四十多歲了。光是看看她們的年齡就已經覺得不可思議,這麼大年紀還在到處跑,竟然跑到這種地方來了。更令人吃驚的是,她們不是跟旅游團,而是自助游,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一路磕磕碰碰而來。她們這樣子在中國已經赤手空拳地游蕩了五個星期,聽完,我們下巴都掉地上了。這種傳說中的江湖奇人,平時只聽說過,真的見到兩個,我心中景仰之情頓時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就差沒跪拜了。當時記憶最深的就是阿姐的面部表情,一臉的敬佩。
亞丁之夜,在山莊中的公貓母貓大貓小貓的祈禱聲中度過,不知喵喵那晚有沒有破例詛咒貓咪。據小I後來補充,她整晚沒有聽到貓叫,只聽到老鼠的聲音。貓鼠能共處一堂倒也奇怪了,或許,這是動物的生存智慧,老鼠都抓完了,人還養貓干什麼?
黑夜之後是黎明,貓叫完後改雞叫,天就要亮了......

(白雲化成的菩薩坐在仙乃日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