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安出差,“主人家”安排了兵馬俑和華清池,可心底裡最渴望的華山不在“招待”之列。吃飯的時候,遲到的和悅嘰嘰呱呱地滿桌詢問:“有想去華山的嗎?”
我!呵呵,有點守株待兔的興奮。
福建電視台的2位DD也喜形於色。
再分頭去另幾張飯桌一張羅,哈,竟有10多人振臂響應。
可等我們從兵馬俑回來,一路上種種關於華山如何如何辛勞艱險的諄諄教導把好多人的萬丈豪情打落成霜。晚上21點30,當和悅望眼欲穿地(她這麼形容的)把逛街覓食回房間的我盼到時,只剩下鐵杆4人幫了。
怎麼去呢?
還得說人家和悅,下飛機打的來酒店的時候就和的哥掛了鉤。
包車。
1個電話,600元來回接送,成交。
我,深圳的和悅,福建的竹葉青,廣州的芝芝,3女1男,23點整,出發。
一路無話。
在山下買了手電、手套。半夜1點,登山!
剛好是月圓之時,清輝亮亮地傾瀉而下,清晰地勾畫著山巒峰谷,也將山階照得明明白白。真有點後悔買了手電。
有涼涼的山風,但很柔,竟有點三峽中江風的手感,剛好能拂走汗意的程度。
圓月斜倚峰巒,微風輕語耳畔。真是在走人人敬畏的自古華山一條路的華山嗎?好生懷疑。
而況一直有一對老夫婦不急不徐地行走在我們前後。老大爺說他70歲了,老伴也68了,年輕的時候他登過華山,老早就答應陪老伴來,可直到這把年紀才實現。那邊廂的老太一連聲不晚不晚。盡管老太的手中多了條歪歪的木棍,可這構成對華山的敬畏嗎?
倒是我們對兩位老者心生無限敬畏了。
從玉泉院到蒼龍嶺,一段溫柔的“開場白”後,華山真就漸漸展露出傳說中的險峻了。
先是在青柯坪以東刻了一塊巨大的回心石,切,嚇唬誰啊,大老遠興衝衝跑了來,哪有打道回府之理啊。
再就是千尺幢,又窄又陡的石梯據說有370多級,這回買來的手套開始派上用場了,似乎是拽著路邊的鐵索把自己的身體一級級拎上去的。
喘著粗氣繼續爬過百尺峽,終於切身領教了回心石過來人般的好“岩”奉勸。可看看人家老兩口,哪怕只是心念裡的動搖都覺羞愧。
奮勇向前吧。這一奮勇就一頭撞進了早就聞名遐邇的老君犁溝。這是段被兩邊石壁擠壓得僅容1人寬度的石階路,因形狀似溝得名,近比剛剛被甩到身後的千尺幢百尺峽更窄更峭更長更崎嶇,遠比起泰山的緊十八慢十八盤來,艱難程度甚其雙倍有余,有的地方因為空間低窄,還需要相當的身體柔韌技能呢。
從北峰挺進東峰,幾乎是在山脊上行走。因為是夜爬華山,很大一節子海拔模糊到了夜色中,呵呵,視覺上的局限倒克服了恐高障礙。也許還因為是超過了身體極限吧,腳步反而成了習慣性地向前向前向前。這裡尤其要佩服節目主持人的竹葉青和曾經孤身走西藏的和悅,他們一搭一檔地又是唱歌又是講段子又是腦筋急轉彎又是電話騷擾退縮在西安的同行們,使艱難的攀爬變得輕松、歡樂許多。噢,他們還承包了我全部的行囊呢。
我們的干糧很充足,我在出發前買的西安特色的大饃和糖炒栗子頗受歡迎,這竟然平衡了我些許被照顧的不安心理。登山途中,還驚喜地吃到過黃瓜呢,“鎮”在清涼的山泉中,蹦脆爽口,好像才5毛錢一根。
天色漸漸放亮,發覺身邊不斷趕超的三三兩兩的游人,恍然醒悟,呀,要去看日出啊。心裡發急腳下不由得加了勁。可畢竟是爬了一夜了,心有余力不足。蹣跚著邁著步子,同時也蹣跚出一疊聲的來不及了來不及了。竹葉青很紳士地在10來米外等我,安慰著:我和你一起來不及好了,再說又不是天天有日出。
6點,終於到達了東峰朝陽台。
人已經挺多,看上去他們已經等了很久,好多還裹著租來的大衣。
天大亮了啊。
沒戲了。
人們開始動搖,開始商量下步行程,開始翻找食品。
可就在這時,白白的天邊竟然泛出了紅霞,艷艷的,雖然只少少的一抹,卻絢麗無比。慢慢的,是一道更紅艷更圓潤的弧線穩重地上升,面積不斷增大著,升成圓弧,半圓,大半圓……突然的,騰空而出,是完完整整的圓,她以更快的速度上升上升,一如嬰兒掙脫了母親的臍帶,以響亮的啼哭宣告他的誕生。快速上升的紅日,以她漸漸粲然的光輝宣告她又一次要君臨天下了。
我用12張照片攝下了華山日出的全過程。
再轉頭,相伴一夜的圓月還在,恬淡地偏在松林之上。
而那兩位老者也正蹣跚著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