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梅裡到瀘沽湖
7月14日 雨
(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那種黑暗和無助。在廣闊的山巒中,只有兩個微小的活物和越來越暗的手電筒的光在抖動。安靜的山裡,我清晰地聽到我和家豪的心跳在此起彼伏,不是動情,是害怕。就在遠處若隱若現的時候,我們面前突然一束光一閃,鬼火一般。我嚇得啊的一聲。家豪也是猛地一動。)
我真不知道要是那時候我們若是碰上壞人,我們能做什麼。還好,只是一個村民。但是,這個村民當真又把我們嚇了半死。他遠遠地走過來以後,看見我們手中奄奄一息的電筒,懷疑地說了一句,“你們電筒可能不行了。”而這句話本來只是實事求是的真話,此刻更像是一把高懸的匕首掛在我的心頭。面對不斷有岔路出現的純黑的大山包,電筒似乎已成了我們唯一的希望。而這希望是否能持續到百米之外的上村,是我與家豪此刻共同的疑問。盡管我們誰也不敢在此刻提出這樣一個疑問。
此時,天還在下雨,氣溫也越來越低,我們現在身邊除了一無是處的相機和手機以外,什麼都沒有了。幸運的是,在電筒的最後一點光亮熄滅之後,我們只抹黑了一小段就聽到了一陣狗吠。在黑暗的山路中,猛然聽到的狗吠嚇人程度不亞於狼嚎。不過我們倆很快就為此而欣喜,因為它說明,我們終於可以不再走了,因為這是村口那家人家那支激烈的大黑狗。
家豪這時候猛地一甩手,甩開了我緊拽的手,獨自一人衝到了客棧的大廳中。而我是獨自扶著門欄攤進這個大廳的。圍著火燒了一會兒,我與家豪便無語回到床上。大概我們都太疲倦了。晚上睡得都很香。似乎是在那晚還是第二天早上,家豪嚴肅地責罵了我關於那天晚上與呂晶的談話及自己走的行為。他的語氣是帶著憤怒的。也是在這番談話中,我猛然清醒,在他的心目中,永遠不可以有我可以放縱的位置。在火塘邊,我是多麼幸運地盡早知道了這點。
7月15日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一起起床,等候這群大學生前來叫我們一起前往冰湖。但是,直到早上11點,大學生們才騎著騾子前來。一人一騾,還說今天不去冰湖了,直接下埡口。第二天就去明永冰川。我在等待的時候,腦中一直在想,如果跟他們,可能會在金錢上最省,但時間上,可能就這樣白白浪費了,於是決定跟隨後前來的呂晶小夫婦。
後下午下埡口的時候,家豪他們抄近路,後出發卻比我更快到西當溫泉。家豪及金則在西當等候我多時。一下山,家豪便對我大叫,見你最後一面也這麼笨,真是笨……當時心中說不出是幸福還是難受。反正已經完全累得沒有力氣爭辯了。
進入西當溫泉的時候,當地一個小孩跟我說,“你男朋友在裡面等你很久了,他擔心死了。”我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映是,他不是我BF。然而,這句話卻未能說出口。見到家豪後,得知他已經告訴呂晶那些我的黃色綽號,被呂晶他們狂嘲笑了一番。而之後,我與家豪隨車一起下到西當,在西當做最後的告別。他與我在西當房間的門口,拍照留戀,但卻未有一句留戀的話。他應該是希望我走的吧。
當夜,我與呂晶等人在德欽國稅客棧留宿,似乎是60元一晚。那時候,我的心還留在了梅裡,留在了和家豪共度的梅裡的時光。可是家豪並未再有消息,不知他在那邊過得是否開心。
(其實2年後再看這些,都覺得很遙遠了。只是覺得每一個旅途上的孤獨的人,都會尋找某一個旅伴去寄托自己合群的欲望)。
7月16日
頭晚再德欽上網,直上到早上三點。回去的時候盡管很輕,還是把熟睡中的呂晶和李倩弄醒了。真的很抱歉,因為後來我才知道,他們真的是來度蜜月的。而我居然在他們的蜜月房裡,“拎不清”。
次日與呂晶等乘班車前往中甸。路上實在太困,居然睡在了一位叫蔣志勇的駐兵的肩膀上。下車時候,蔣說,他緊張得動都不敢動。呂晶更過分,說我的夢口水都弄髒了當兵的制服。我還當真了,慌忙跑到蔣旁邊去看。結果無疑是再次被嘲笑。
漸漸的,與呂晶他們也逐漸熟悉了,開開玩笑,在美麗的那帕海草原和中甸紫色的小花中,開心的閑逛。在這裡,看到了中甸不知名的紫色花海,至今印像非常深刻。其實,沿途經過的所有地方都不能在景色上和咯納斯相比。但我依然為各種美景所激動。
今天更多的時間留在了松贊林寺。松的龐大和雜亂似乎太缺少神秘的色彩。而寺裡喇嘛們無所謂的世俗的眼光,早已說明,這裡只是剩下了神秘的空殼。
我們結束了松的行程,意外地想到要從後門直接走到那帕海。一路上陽光燦爛,松贊林寺後門的廣闊草原在風下吁吁做響。風把我尤其喜愛的一頂遮陽帽吹跑了。我們三人爭先恐後爬上那種簡易的木柵蘭,站在木蘭上回望山腰的松贊林寺,層層疊疊的,偶然間還看見整片綠色的山上的白色大字——“香隔裡拉”,當然是藏語的。猛然間真覺得帶著微風的中甸,才真是仙境的真諦吧。
7月17日 晴
今日與小劉小姜等人驅車前往香隔裡拉大峽谷。也就是俗稱碧浪大峽谷。據說香的命名就源於此。但一路上風景很一般。而我西當那日實在是體力消耗過大,腳腿肩,全身無一不酸。於是只能遠遠地落在了大部隊的最後。看著小劉和小姜還有蜜月中的呂晶夫婦在前面先後扶持,我巴不得能走到他們前面去不看這一切。可是耐不得體力,只能羨慕不已。僅記得當日十分炎熱,我卻穿了件毛衣,滴滴汗水不斷滑落,不久便濕透了全衣。
之後徒步至下午2點,已經深入到峽谷的深處。而裡面走出來的采菌人告訴我們,裡面才是真正的大峽谷主體,沿著峽谷一直走7-8天,才能夠走到四川的稻城和亞丁。一路上,還要遇到有螞蟥出沒的沼澤和牧場。風景卻是十分的優美。當時就憧憬什麼時候能夠重返碧浪,而時間卻已不可能。
後一群人返回中甸,在前天吃飯的大理菜館猛吃海喝。加上當日買的一些菌子,大家吃得十分開心。在座的除我們外還有上海來的一家人,與他們的外國女婿在那裡大吃大理沙鍋。後來我們居然還碰到了北京老哥。後來他也加入我們跟隨我們走完了全部的路線。老哥也是個隨和和善的人。有了他的陪伴,我的瀘沽湖和麗江之行才不至於完全孤單。
7月18日
從中甸一行六人乘車前往麗江。中途在白水台上下車,六人共同游玩。隱約記得票是35一張。
白水台真的有如仙境。魚白色的白石,階梯似地盛著藍紫色的水。一直被人稱作小黃龍。但真正去了黃龍以後發現,其實完全不同。特別石這裡的樹。很奇特的樹。小小的葉,根曲折的,總是黃色的,映在白色的台,綠色的水上。真是好看。小劉和小姜遠遠地站在那裡,遙望天際。被我偷拍下背影。甚是永恆的畫面。正如我當時偷拍呂晶夫婦的一樣。
可惜小劉他們的愛情並不長久。1年後MSN上偶遇小姜,問起小劉近況,避而不談。之後小劉坦然,已分手很久。不禁聯想,再永恆的瞬間,也只是瞬間。當然,這是後話。
下了白水台,我們六人再匆匆包車前往虎跳。宿中虎跳的山白臉旅館。由於到的時候還不到5點,我們剩余一行四人(青島小兩口中途與我們分手去了麗江)遂十分有興致地趕往下虎跳。一路下行均有山白臉畫的紅色箭頭指路。好走,但並未見到任何奇景。倒是對岸垂直峭壁甚是威壓。據說這如板的峭壁後便是哈巴雪山,但陰雲之下,我只能要遙感方式去猜測,那邊是什麼樣一種景像了。
至下虎跳的時候天色已暗,腳下便是湍急的河流。下虎跳石並不是想像中那麼栩栩如生。只是一般性的兩塊巨石。不過水流之急且水之混濁石可以與雅江徒步老虎嘴那段相當的。
後快速返回山白臉。吃飯洗澡,夜晚聊天至深夜。發現呂晶居然會唱越劇。睡得十分香。只是老哥打了一晚上呼,害我擔心是否能正常徒步第二天的中虎跳。
之前小劉和小姜一路上強調中虎跳路特別難走,路又濕又險,旁邊就是萬丈懸崖,讓我對我的體力十分擔心。記得那幾天一直為酸痛折磨,俱是當日徒步雨崩留下的後遺症。且腳指甲開始發烏,走路時有些刺痛。這些均引發了走不完中虎跳的憂慮。
不過事實卻不如想像。我最終成為一行幾人唯一走完中虎跳的。一路上路是很驚險,旁邊就是激流金沙江,腳下是不超過0.5米的羊腸小道,全部是從山體上鋪出來的,左面連根拉索都沒有,一滑則必然跌進金沙江。不過只要不往左看,不怕死,完全可以走。
行了大約兩小時,旅伴李倩腳軟了。我十分不願意放棄前面的一線天的景觀,也很想見識一下所謂的張老師收費站。據說那裡是整個虎跳最為險隘的一段,無路可走。而張老師自己籌錢建了一條小路,再入口處僅有小門向路過者每人收取10元門票。我一聽這傳說,心向往之。之後便遂路過的兩人,一起前往。
行至初期,果然見金沙江水流更急。各種怪石堆落岸邊。許多路似乎完全是從山體中炸開的洞。越走越刺激。一路上拍了許多照片,十分像功夫人。之後終於行到張老師收費處。十分不爽地交了門票,繼續上路。這一路才真是手心出汗。直到天梯,才明白什麼叫無路可走。天梯則瓦暖是垂直的鐵鋼筋,捆扎再山體和樹木上,由幾根鋼筋垂直攀上,簡直不是路。也確實不知道張老師如何建成。直到爬上以後,一直不敢往下看,僅僅感覺涼風悠悠,知道自己背上是完全懸空的。爬好以後,我十分想下天梯再來一次,但被貴州同伴和向導攔下來。後悔至今。之後不多久,我們便到了路邊。入座休息時候向導看我腳上傷痕累累,問我因何而起,我說不知,她才說一定是螞蟥。於是我才回憶起雨崩那可怕的螞蟥來。
後來順利碰到呂晶他們三人,搭山白臉老板的車前往上虎跳的塌方地。後看到塌方路段,真是險峻。一半路石垂直掉進上虎跳的金沙江。缺掉的部分,頗像沒吃完的蛋糕。
後一車送至麗江。呂晶夫婦當即搭車去大理。我則跟老哥,貴州夫婦預備第二天瀘沽湖的行程。當夜一晚上在麗江閑逛。實在厭惡那裡充滿商業味道的石板路。絕不打算再去。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