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新西蘭(13)-與暴風雪不期而遇

作者: 我是你的血雨腥風

導讀七點准時從2室1廳套間中的24B醒來,A的兩口字比我還早些,洗完澡人家已經開始盆盆罐罐弄湯湯水水的早餐了。我也有,駕駛室裡的白面包,這三天來的早餐+中餐,KIWI美其名約BREAKLUNCH。 在FRANKTOWN加滿油,奔TE ANAU而去。地勢逐漸轉換為山地,隨地勢高低和陰陽面,整個世界在綠和黃之間轉換,再次重復幾天來的審美疲勞。想想明天還要原路再走回來一趟,心底竟然湧上一絲 ...

七點准時從2室1廳套間中的24B醒來,A的兩口字比我還早些,洗完澡人家已經開始盆盆罐罐弄湯湯水水的早餐了。我也有,駕駛室裡的白面包,這三天來的早餐+中餐,KIWI美其名約BREAKLUNCH。

在FRANKTOWN加滿油,奔TE ANAU而去。地勢逐漸轉換為山地,隨地勢高低和陰陽面,整個世界在綠和黃之間轉換,再次重復幾天來的審美疲勞。想想明天還要原路再走回來一趟,心底竟然湧上一絲倦意,習慣性地拼命追尋未知的人,對身邊已有卻總是缺乏耐性,不知什麼時候我才能學會像我外婆那樣,滿臉享受地刮盡大閘蟹體內每個艙室的殘肉。

2小時後到達TE ANAU,因為不用擔心躲在電線杆子後陰險的警察,可以經常把時速弄在140左右盡情挑戰限速,而通往湖邊的小路就在疲憊剛剛襲來時及時出現。這是個異常小巧而精致的鎮子,純野生的LAKE TE ANAU邊零零星星有些木架子搭成的平台,觀光直升機玩具一樣地停在上邊,臨街的住戶似乎還嫌氛圍不夠夢幻,紛紛把門前的樹木修剪成人臉摸樣,逗每一個路過的人玩兒。買了杯咖啡溜達著走進間擠滿了日本老太太的禮品店,被頂設計獨特的短絨棒球帽吸引,回到車裡愛不釋手中突然想起什麼,翻出襯裡果然發現MADE IN CHINA的標志,我們的腳步再怎麼樣也趕不上國產小商品的翅膀。

出了TE ANAU十幾公裡,發現一個標志上寫著來回240公裡無加油站,躊躇再三沒敢玩心跳,還是老老實實折回去加滿油,出門在外保險系數是要注意的。

很快進入真正的大山,屬於FIORENLAND國家公園的群山,路因為在兩旁參天的樹木下迷宮般徊轉而變得趣味盎然,我拉力車手那樣雙手握著方向盤不停往復地劃著180度的弧線,身子快樂地被車子來回甩動扭曲,現在想想還真應了車行大姐的預言。樹牆和車頂棚之間只留出遙遠的一線天空,正從那裡,雪山透過雲層往我這邊張望,林木茂密,如果仔細看去,一側的樹木背後可能就是某個不知名的湖泊,另一側或許是散布著石塊的山谷或是溪流,或干脆就是緊貼著線條粗曠的山體。突然,毫無征兆地,車會越出群山,陷入一片綠或黃的草場暴露在四周半遮半掩的雪山陰沉的視線裡。雲層很低,風似乎越來越大,那球狀的枯草搖曳得有些驚狂。

終於在某處樹木陰郁的山路上,發現有無數點水珠凝結在半空的枝葉周圍,夏夜螢火蟲般微微地反射著寒光,還沒來得及細看,那些水珠便一個俯衝砸向前擋風,快要接觸時被氣流帶出一個勾拳的軌跡粉碎在我面前。下雨了,異常奇怪的雨,仿佛不是從天上墜落,倒似憑空在6、7米處生成,或是用時空機器傳送過來,先懸空出現,再勾砸下來。雨的來勢越來越猛,間或的,在擋風上沉重地發出啪啪的聲響,水滴也越發臃腫起來,見鬼,是在下雪,而且夾帶著冰雹,是暴風雪來臨的征兆。在深山裡,我遭遇到了暴風雪。腳下還是機械地踩著油門,腦子裡倒飛快地過著租車條款裡有沒有玻璃險、輪胎凍掉險、滾下山溝險……

開始,雪落地即化,我還慶幸自己能見到可能是本季最後一場雪的時候,卻發現隔條山澗外旁邊山上的枝葉已被盡數染白,有些甚至被壓彎,心說不好,再看腳下果然迅速開始變得積雪,下落的雪花風已吹不動,直直地掉在底上,來勢快得嚇人,從飄水也就20分鐘吧,路越走積雪越厚,真似到了隆冬。心裡開始發毛,車在白的世界中無聲地向前滑行,偶爾對面有車開過都狂閃大燈彼此致意“兄弟,小心啊”。甚至有穿著桔紅制服的道路部門人員攔下我問是不是要等鏟雪車清理後再走,但至少要等50分鐘,得知我仍想前進,再三叮囑,“慢,要非常的慢”。看著反光鏡中他關注的目光遠去,有種壯士一去,生死由命的悲憤心態。接下來更加觸目驚心,不時有車在前面識相地調頭回撤,幾輛被廢棄在路邊的空車被雪覆蓋了大半,車主早不知去向,這才知道真的是遇到麻煩了

發現前面有處路肩停了幾輛小車和兩部大巴,再不往前移動,而地上已經有大條大條的冰凌出現。再看所有停下的車,人們都在往輪子上套防滑鏈,而這時路已經被完全覆蓋,就剩下兩邊的水泥標志杆來辯識公路的邊界。停下車,前後轉了一圈,發現人家都是自備的鏈,沒有發放給我的意思,而一輛大巴正滿載著旅客費勁地調頭往回開去。心寒到了底。

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高效的道路工人開著鏟雪車來了,車頭斜置的大雪鏟擦著路面哢哧哧清出一條小路,車尾灑下碎石,說是可以走了,我一喜,加油,走過去才發現只是清理出了到隧道口的一段,人完全沒有了判斷的能力純粹只能走到哪裡算哪裡了。過了內壁全是裸露著未經處理過山石的隧道,看見面前一路S狀的下坡,陡陡地沒幾米就不見在濃霧和飄雪合成的混沌中。陡坡前停了輛車,我過去探問,一個帶了三個孩子的母親告訴我太懸,不能開,等著鏟車和引導車吧。心想也只能這樣,這樣的天氣峽灣也別指望了,天黑前能找到個地方住下就好,不管在哪裡。

在車裡等候,玻璃上已經結冰,這才慶幸自己早上折回去加滿油的決定,否則現在恐怕只能關掉機器縮在冰窟裡苦等了。

這時,剛才沒回去的那輛大巴竟慢悠悠蹭了過來,輪子像老式座鐘的指針,一頓一頓地帶著車和一車游客徑直下山而去了。頓時對司機無比佩服,對那些乘客更是崇敬到要跪拜的地步,還真是豁得出去啊。眼見大巴漸漸消失並沒有翻滾下去,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從濃霧裡上來部引導車停在我面前“能說一點英語嗎?”“恩,情況怎麼樣”“雪快要停了,不用擔心在山裡過夜了”“我沒有防滑鏈,能下去嗎”“最好等鏟雪車清理了再說”“你是說不行”“要慢,非常非常慢”“時速5公裡怎麼樣”“你是說垂直距離嗎?”那哥們兒祝好運後就咧著嘴樂呵呵地關心其他人去了,這裡的人們盡管盡職但絕不雞婆,因為他們從小就被教育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決定負全責。

我總是不能抵制刺激的誘惑,從來都是。深吸口氣,把車對准路中間,掛上山地檔,“愛誰誰吧”,走。稍微走了幾米發現還能對車有所控制,心狂野了些,來個手剎制動試試,沒多想就一把拉上,車頓時橫了過來,尾部不可救藥地衝懸崖靠過去,還好不是我那遇到情況只會抓著把驚聲尖叫的學車師姐,松開手剎打輪給油一頓忙活終於將車又弄回到路上。把外套脫了晾晾一身的白毛兒汗,還是老老實實地祭出雪地三寶“順把、點剎、慢慢兒蹭”吧。就這麼獨自下滑,我都分不清輪子是不是還在轉動,只聽到窗外車身下嘎吱吱雪被壓過,車內煙灰無聲地墜落在褲子上。緊繃的神經被折磨了20幾分鐘,眼看頭頂綠的枝杈越來越多,地上漸漸能看出一道道灰色的路面,車速也一點點加快,終於走出了危險地帶。想想真也是奇怪,只是這麼一點落差氣候狀況就如此不同,難怪新西蘭的山並不高卻總戴個雪帽子,而我剛從帽子裡鑽出回到綠色,今後見到雪山會更平添一分敬意了。

又恢復到100公裡左右的時速在山間盤旋,抬頭回望漸漸模糊的白色心裡卻盤算以後所謂的狂野的西海岸將會是什麼樣子,馬上就在眼前的MILFORD SOUND會是什麼樣子。


(晨曦中的LAKE WAKATIPU)



(群山間的草墊)



(暴雪中的山路)



(鏟雪車來了)



(S狀地向下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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