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蒗到瀘沽湖,一次逃票,一個女孩

作者: 聆聽

導讀從麗江抵達寧蒗時已近中午,為了趕路,沒有顧得上去吃午飯,先去找到瀘沽湖的班車。一問客運站的工作人員才知道,由於淡季班車已經停運了,只能到街上找一輛個體的車了。 在街上,很快就找到了一輛去往永寧的車,中途在瀘沽湖落水村停。這是一輛長安之星微型面包車,車裡擠滿了乘客,後排上還有一個位子,我側身擠了進去。 剛剛上車,司機就對我發話了:“到 ...

從麗江抵達寧蒗時已近中午,為了趕路,沒有顧得上去吃午飯,先去找到瀘沽湖的班車。一問客運站的工作人員才知道,由於淡季班車已經停運了,只能到街上找一輛個體的車了。

在街上,很快就找到了一輛去往永寧的車,中途在瀘沽湖落水村停。這是一輛長安之星微型面包車,車裡擠滿了乘客,後排上還有一個位子,我側身擠了進去。

剛剛上車,司機就對我發話了:“到瀘沽湖中間要經過檢票口,我幫你闖過去,你給我三十塊,加車費一共五十。如果闖不過去你只能掏七十八買票了,我也沒辦法。”我同意了。我本來是個循規蹈矩的老實人,一貫遵紀守法,以前也受到過逃票的誘惑,但從沒干過,可是,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我有很深的體會,一出門就挨宰,宰得我心很痛。不管怎樣,省了四十八,到瀘沽湖可以美餐一頓。

車開了,仔細打量了一下車中的乘客,看起來都像本地人,沒有一個是像我這樣衣著鮮明的“驢友”。我的左側坐著個三十多歲的大哥,右側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小阿妹。轉過頭看了看這位小阿妹,衣著入時,膚色黝黑,小鼻子鼓鼓的,不算漂亮,但眉宇間透著幾分淳樸。

車一路前行,山道非常顛簸。我懷裡抱著背包,左邊擠著大哥,右邊擠著小阿妹,難受。這位大哥已經鼾聲大作了;小阿妹卻有些坐不住,好像暈車了。這裡的路比麗江到寧蒗的公路,顯得整齊一些,至少看不到塌方後的滿目狼藉,估計這裡的塌方較少,不過,路更窄、轉彎更多,有很多盤陀路,左晃右晃,很容易暈車。有些路段海拔已經超過三千米,耳廓裡已經感覺不適。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突然在一個公路的轉彎處停住了,原來是左邊的這位大哥要下車了。趁停車,大家也都下車活動一下筋骨,休息一會兒。我也下了車,脫掉身上的衝鋒衣,把抓絨保暖衣的拉鎖拉緊,豎起衣領,偽裝得像件高領毛衣,希望到檢票口能夠蒙混過關。

車子再次開動,後座上只有我和那個小阿妹,寬松多了,已不顯擁擠。我倚在車窗上,把背包橫放在腿上,感覺有點累了,山道依舊顛簸。這時小阿妹突然拍了拍我的包,輕聲問:“能壓嗎?”我不知道她要干什麼,就隨口答道:“能壓。”她點點頭,然後就側身躺在了我的包上。我覺得這事兒有點離譜兒了,包放在我的腿上,她躺在包上,頭就枕在我的右肋部,我的右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兒好了。一個陌生女孩間接地躺在了自己的腿上,確實令我措手不及。她可能暈車了,她躺這兒不暈了,我暈,腦子有點亂,聽說這一帶有走婚的習俗,也不知道這事兒是誰在占誰便宜。總之,心情很復雜。想讓她起來,又不知該如何說。馬上就到檢票口了,還是逃票壓倒一切,別輕舉妄動了。

就這樣,包放在我的腿上,小阿妹枕在我的包上,我們保持這一造型大約十幾分鐘,終於到達了檢票口。可能是淡季,檢票口並不想像得那樣戒備森嚴,一根欄杆,一座小屋和一個檢票員。車停住了,檢票員走到車的右前方朝裡看了看,車內鴉雀無聲,我坐在車的左後方很緊張。檢票員又向車後走來,小阿妹竟然還躺著,我趕緊推推背包,她猛然坐了起來,她一起來正好擋住了檢票員的視線,幫了我個忙。欄杆升起,放行了,車子快速通過了檢票口。

剛過檢票口小阿妹又躺下了,我們又恢復了剛才的造型,我也顧不得什麼造型了,連忙向司機確認:“師傅,這就算闖過去了嗎?”“闖過去了,闖過去了。”司機答道。坐在前排的一個哥們兒回頭朝我憨笑,好像在祝賀我闖關成功,他旁邊的哥們兒也回過頭,但一回頭就發現了我和小阿妹擺出的這個“迷人”的POSE,立刻顯出了驚異的神情,把頭轉了回去,好像還是有點好奇,又扭頭看了兩眼。此人此舉令我很不爽,可也不能怪人家,本來素不相識,怎能在汽車的後座上瞎擺POSE呢?不行,還得讓她起來。

車子穿過了一片摩梭木楞房,有兩個中年婦女攔車,車又停了。我推了推包,說:“有人要上車。”小阿妹又坐了起來。可是這兩個婦女沒有上車,車繼續往前開,這時我趁機把背包從腿上拿開,豎起來放在我和小阿妹中間。小阿妹看了我的背包,沒有說話,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然後靠在右側的車窗上,手托著頭,好像還是不好受。

車沿著盤山道繼續前行,左盤右拐的。終於透過路邊的松柏看到了傳說中瀘沽湖,但天很陰,霧氣彌漫,並沒覺得非常美,像個水庫。滿天的陰霾也給我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這種天氣很難拍出好片子。這時我回過頭看了一眼小阿妹,突然發現她已經吐了,座位下面一片污穢。她好像還怕我看見,用腿擋著,用紙巾偷偷在擦。我腦子又有點亂,覺得剛才自己做得這事兒不厚道,沒有愛心,有一點自責。俗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我們“同車共擠”,還擺出了一個迷人的POSE,不知是多少年修來的緣分,可現在又不知應該說些什麼,甚至不知自己該不該說話。我有點發傻,就這樣木著、滲著……

幾分鐘之後,車駛進了落水村,在瀘沽湖畔一家叫做“啊哈吧啦大酒店”的客棧前停住了,小阿妹先下了車,蹲在一棵樹邊,好像還是要吐。我也跟著下了車,走到她身後問了一句:“你怎麼樣了?”她只是搖搖頭沒說話。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假模假式兒的,在車上不問,下車才問。

我和司機結了帳,看了看眼前的“啊哈吧啦大酒店”,走了進去。

事後才知道,“啊哈吧啦”的意思是——歡迎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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