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用多出的枕頭擋住從窗棱漏近來的風，蓋了四床被子，居然也睡得暖暖和和，安安穩穩。早飯也是和瑪裡一家人在老房子的炕旁邊吃。有稀飯、烙餅和酥油茶。這裡的酥油茶是瑪裡用一個長竹筒加了開水後舂了好久才倒出來的，鹹的，沒有很強的酥油味，可能是放了八角只類的香料，味道也不怎麼討我喜。 吃完早餐，我便騎了瑪裡家的名叫“呀謔”的小白馬去草海。瑪裡一家人都送出門來，不斷說些送別的話，走出老遠了，還聽見八斤在後面喊道：“阿姨你要再回來啊，我就要成人了。”呵呵，八斤昨天跟我說過，這裡的人13歲成人，按當地的算法是15歲。 牽馬的是瑪裡的表姐，是八斤和阿康一大早去外面叫回來的，她飯也沒吃，就抓著一個烙餅牽著我的馬上路了。 呀謔是匹膽子很小的白馬，在路上看了有人拿著或抗著什麼棍狀物體或石頭之類的，或是見了狗，都嚇得直打哆嗦，身子直抽，把我晃得不行。每到這個時候，牽馬的大嬸都要遠遠的停下來，護在馬前，大聲喚著：“大妹子也，停一下/把你家的狗牽開，我家馬兒怕哩。”就這麼一蹭一蹭的來到草海橋，居然只是兩個小時的路。我終於覺得我那地圖的比例嚴重失真了。 她走的是較短的一條公路，沒有沿湖走，而是通過了隸屬四川的瀘沽湖鎮，所以一路上並沒有什麼風景。途中經過王妃府，據說是這邊最後一個土司的老婆，有80多歲了。可惜她不在家沒見著。我看了看她的院子，嶄新的樓房，樓前掛兩牌子，一書“售票處”一書“四川瀘沽湖王妃旅游有限公司”，看得我胃口全失，再懶得進去了。 草海橋全長大概100多米，建在萬畝草海之上，橋頭告示寫著：“此橋危險，禁止游客進入。”我見那些本地人連摩托車也能推著從上過，想來也危險不到哪裡去，就走上去了，也不見人來阻攔。 萬裡草海顧名思義，是一大片長滿了草的海子。那海子是瀘沽湖的一部分，只是不知為何水面上長滿了堇色的高大的草穗子，滿滿的一片鋪蓋過去，看起來分外壯觀。 沿草海往湖中心走20多分鐘，就是五支羅（五支洛），那裡的草海就更加廣闊了。許多當地的人劃著小豬槽船在草叢中穿梭著，干些農活，似乎是在打撈一些做肥料的濕草。岸邊是蹲著洗衣服的女人，還有三四個圍在一起玩泥巴的小孩子，一邊還用清脆稚嫩的童聲唱著歌。我仔細一聽，居然是老鼠愛大米，不禁莞爾。 五支羅的盡頭是可以看到草海和純淨的湖面相交的景觀的，據說那裡還有游船可以帶你深入到草海裡頭去一窺究竟。我已囊中羞澀，況且想趕12點經過瀘沽湖鎮的唯一一班班車去永寧的溫泉，所以也不再前行，回到了鎮上。 這鎮也只有一條街，我們問著沿街商鋪裡的人們，今天的班車經過了沒有。問了五人有四人說沒過一人說過了。事實證明真理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我們幾乎走回了大嘴村的時候，班車依然沒有來。一路我們也試著攔路過的車，但他們都說至少要150元包車，否則不走。直到離瑪裡家還有15分鐘路程的時候，才有一部拉散客的車把我載上，這車去寧蒗，可以在大落水將我放下，然後我再搭車去永寧。從這裡到落水20來公裡，收費20，雖然不太合理，但也總比我包車要好得多了。 回到落水，我輕車熟路的又去買了包好吃的牛皮糖，一面咬牙切齒的咀嚼著，一面走到碼頭，問了那裡停著的車，也只供包車。我無所謂的走上公路，打算去公路旁攔車。我邊走邊跟自己打賭，看要吃到第幾塊牛皮糖才能等到車。我基本已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打算，就算在路邊坐一下午也無所謂，反正我要去永寧，反正我恨落水，反正，我有的是時間，現在才1點多嘛。 不過我的運氣還是十分好的，一走上公路上，就看見一兩小面的正緩緩的啟動，一問，是非營運的私家車，一家三口坐在裡面，他們肯帶我去永寧，8元。可那男主人臨時有事去不了了，就把他的妻兒和我轉到了一輛雙排座小貨車上。 永寧是在裡格旁的交叉路口去了左邊，離開了湖，一路風塵滾滾，草樹皆無，地裡路上漫天黃沙。經過的幾個非旅游景點的摩梭人聚集地也豪無特色，就跟普通的中國鄉鎮一樣。 在永寧，那司機不往溫泉去了，讓我上旁邊的一輛車。那車是溫泉區最老的一個溫泉街上的，開出來采買貨物。我等他們一行10人買齊了所需的雞鴨魚肉蔬菜方便面什麼的後，都3點多了。此去溫泉10公裡，要價5元。永寧街上雖也停了很多小三輪，但是也不肯搭乘我一個客人，我只有耐心的等了這一個多小時。 這一路上就更加的人煙稀少起來。進入彝族自治縣的摩梭老溫泉街，感覺像是來到了什麼關外的偏僻地方，僅一條站在街頭可以看到街尾的小路。旅館倒是便宜，10元一個床位，但條件比昨天住的瑪裡家不知要差多少了。一個房間四張簡易的床，窗子上連紙也沒糊一張，被子黑乎乎的有股惡臭。更不能忍受的是，這鳥不拉屎的整條街居然共用街頭的一個公廁，旅館或居民家裡連廁所都沒有。問他們怎麼洗澡，說是去溫泉（天知道幾個月洗一次）；再問早上刷牙洗臉呢，說去溫泉外面的出水口用溫泉洗（那是溫泉裡面人用完的水啊）。 溫泉原是露天的，1990年才經政府撥款，在上面建了圍牆和屋頂，分了男女浴池。還建了兩間小房，房中有個大浴缸，一張沒有床單和被子的床，還有一個馬桶。看起來灰灰的不怎麼衛生。這叫小池，單人間40雙人間60。過夜的話80。我在問被子和床單時，他們說，要12點才能給我，因為溫泉12點關門，在那之前，若有人能出起小池的錢，他們就可以用我的房間，所以我12點才能睡覺。我傻眼，想像自己坐在沒有床單的髒床上看著別人在我房間浴缸裡泡澡的情形。唉！還是去住那10元的房吧。衛生條件都是一樣的。 估計這裡沒什麼游客，就泡最便宜的大池吧，十元。走進去一看，已經有三個本地的中年女人在泡著了。我磨磨蹭蹭的脫衣服，那三人倒知趣，紛紛上來，裹上復雜的摩梭服飾出去了。 這摩梭溫泉還真不咋地。當我看到溫泉水的那一剎那，我100%的後悔如此波折的來到了這個地方。別說那池子四周的浴磚都是黃黃黑黑缺只少腳的，那水面也浮了很多黃色的污漬一般的東西。要不是看清楚那些黃東西是直接從溫泉的導水口流出來的，我還真不敢下水。不過卻說明這溫泉的確是天然的了，連過濾的程序也沒有，就直接把那些原就含在水中的藻類或蕨類植物一並引了下來。 我著實考慮了好一陣子要不要把頭發也浸進去。來瀘沽湖三天了，沒洗過澡，很是受不了自己，卻又不想在這洗了滿頭的黃色水藻出去丟人現眼。最後權衡一下，想了辦法把一塊水弄得比較清，洗了頭。反正明天就回麗江了，可以在唐家閣舒舒服服的衝個澡，今天就當是在山泉中游了一次泳好了，多好，水還是溫的。 如果屏蔽了視覺的功能的話，這溫泉還的確是蠻舒服的，三十八九的溫度，正是剛剛好。我一人在這兒童游泳池般的池子裡泡了一個小時，泡到連手掌心的皮膚都起了皺，才走了出來，感覺渾身是勁，溫溫的。 這條街是徒步亞丁的畢經之路，但現在亞丁大雪封山，所以自然冷清。連街上原有的一些餐館也是大門禁閉。我無奈去旅館老板那泡了碗今麥郎，就此打發了晚餐。稍稍聊了會兒天，也就實在沒什麼做了。這附近一點可看之處都沒有。街上只有三三兩兩穿著漢服的本地人。對我這唯一的外來游客自然是大行注目禮，不知是好意還是歹意的打量。我開始尋思著，萬一遇了歹徒，該擺出擒敵拳的起手式還是柔道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都只能嚇嚇外行人，因為不管哪種，我現在都不會。 有兩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在自家唱卡拉OK，旋律很熟悉，歌詞是“是你讓我心碎”什麼什麼的。我正努力想這首歌的名字，無意中一抬頭，看見那圓圓滿滿的一輪明月，才忽然想起來，今天是元宵節了。 記得出家門的時候，小月牙兒還是彎彎的，正值初五。十天了。大概是因為了這該團圓的節日，也大概是因為了這地方的冷清，我的獨自旅行孤獨綜合症提前爆發了。 歸去來兮。 何時可得安穩。 “齊天大聖是我 誰能奈何了我但是我卻依然不小心
敗-給-了-寂-寞
如果要讓我活 讓我有希望的活 如果要讓我活 請給我快樂苦痛 我從不怕愛錯就怕沒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