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11日 本想與酒店的美女商討一下,把房租降到50,今天再在此睡一晚的。不過,昨晚我在網吧呆到11:45回來時,居然大門緊鎖,怎麼拍門叫人都無人應答。後又回去問老唐要旅館的電話,我手機無電,於是酒吧裡的人幫我打到酒店,卻連電話也無人聽。我在以為今晚要露宿湖畔的絕望下,使出了黯然消魂腿,狠狠的踹上了酒店的鐵門,只聽“咚”的一聲,然後裡面就有人來開門了。我正激動得要多謝那開門的大媽,怎知她罵罵咧咧的,黑暗中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吧。什麼服務態度!不住了。而後來發現熱水器壞了,晚上涼也沒衝成,更加是堅定了離去的決心。而她們在明知熱水器壞了的情況下,依然收足我70元房費,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住20元的普間呢。破落水,破戈瓦古屋園,以後再也不來! 結帳離開酒店時,一輛中巴路過,按著喇叭問我要不要去永寧,我擺擺手,雖然不喜歡大落水,但是今天我想繞瀘沽湖走半圈。在網上看到有強人只花了11小時走完一圈,今天一個大阿舅跟我說,他們本地人轉湖需要16個小時。我想我若沿裡格-大嘴-草海線走到四川那邊的草海橋,估計要9-10小時吧。在碼頭吃完炒餌塊看完別人喂海鷗已經是9:30了,今天是走不完了,又沒有准備帳篷露營。不過先不管那麼多了,先走著,再看情況決定是否搭車吧。於是買了些水和干糧,沿湖往裡格村去。 上午的瀘沽湖又和早上的有些不同了。湖水不再如海濤般一下下的拍打著岸邊。整個湖面就像鏡子一般寧靜。遠處湖中的小島,對影雙連,就像一座懸立於湖面的空中之城,如夢如幻。而近處的湖水中,清晰的將天空中的每一片雲彩都倒映了出來,讓人分不清到底天上的雲是真的還是水裡的雲是真的。湖畔的植物,雖仍有一些並未發新葉,但還是有些灌木植物和掛滿了松果的松樹,為這美麗的湖增添了些顏色。 途中只是偶爾有小車子經過,大部分時間都安靜得像世外桃源,只聽到海鷗和野鴨戲水的叫聲。還有幾撥當地的阿姐阿婆們,不像落水景區裡的生意人那麼冷漠,而是熱情的跟我打招呼:“小妹妹/小姑娘,到哪裡去?”把她們手中的東西分與我吃,也像我要一顆青棗。我把在麗江買的好吃的青棗一直拎在手上,一路吃著走著,遇到好看的風景就拍下,遇到鴨子就跟在它們後邊搖搖晃晃的走兩步路,遇到稻草人也想跟它一起跳支舞兒,可惜它不能像宮其峻空中城堡中的那個稻草人一樣跟著我走,也不能最後變成英俊的王子。 兩個半小時後到了裡格村,我居然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本想再走下去,卻怕走到了荒蕪的地方無處住,只好像那裡的人打聽包車的事情。我只願出100元從裡格到草海來回,可司機死活不肯低於180元。其實這半天的價格也不能說貴,只是我在麗江買了太多東西,超支甚多,實在是得省省了。 裡格村是一個半島,從大陸延伸出湖面一個很微型的小島,中間有一條窄路連接著。島上依稀只有兩三戶人家,都改成了酒店。其中一家的院子裡,有四個在中國學中文的老外,普通話說的還不錯,他們是從四川一路過來的,於我反方向,所以告訴我,草海那邊的五支羅很漂亮,叫我一定要去。不久他們四人花了200元包了一條豬槽船上蛇島去了,我沒有假如。跟旁邊一家叫“晴天”的旅館裡的阿媽商量半天後,決定騎她的馬去大嘴村,今天晚上在那裡住。租馬在旺季來回要80,因我是單程,又無其他游客,所以只要50元就成。 阿媽不知到哪裡套馬去了,我坐在湖邊練習扔小石子,陽光庸懶的曬在這安靜的小島上。我幾乎舒服得要睡著了。我很喜歡這裡的氣氛,沒有商店沒有其他的游客,所以剛剛那扎一根馬尾的帥哥老外問我落水怎樣時,我毫不猶豫的舊說沒有這裡漂亮。 “晴天”的老祖母、兩個姑姑、還有一個不到20的小姑娘和三個小伙子也慢慢的全都圍坐了過來,互相打笑著。一個小伙子鬧著說熱死了要換短袖的衣服,那小姑娘笑他說:“你想的什麼我還不知道,是想SHOW你那紋身出來吧。”那阿媽許久才牽了馬來,轉身又進屋換衣服打扮去了,換了套干淨的摩梭服,扎了鮮艷的紅頭巾,小姑娘小伙子們看了都笑起來,我也禁不住跟著笑了。這時他們才發現一直懶懶曬太陽不吭聲的我居然是個能聽懂他們說話的中國人,說:“你剛才什麼都聽到了啊?”呵呵呵呵,我更笑開了,怕什麼不好意思呢。 那小黑馬的名字叫“哪裡”,走路還穩當,就是走走停停,把那牽馬的阿媽急壞了,她說要是天黑了她眼睛看不見。我算了算,出發時一點,來回最多6個小時,這地方通常要8點才天黑的。解釋給她聽,可一路上她還是三番兩次的強調這個,還為了趕時間抄危險的小路,那危險路段自然得我下來走路的。最後到了小落水,她終於說,她不想把我送到大嘴了,想到了這裡就好了,錢收40。我也體諒,說送到這就到這吧,我自己也能走。但是掏出地圖算了算距離,離格到小落水才是全程的2/5,最多只能給20元錢。她聽了,說,不,這裡到大嘴只有半個小時路程了,後來見我堅持只付20,就不情願的又帶我穿了小路,繼續往前走。 但事實證明她說了謊話,從小落水到大嘴至少還要一小時又十五分鐘。她把我送到能看到大嘴村的地方,又拿出那套天黑看不清楚的說辭,要我自己走過去。罷罷,看在你是個阿媽的份上,就不計較了,付了全資,自己又走了半個小時,才到了大嘴村裡,這時是4點左右。 從落水經裡格到大嘴,若不休息,6個小時是走得完的。這一路的風景都不錯,值得慢慢欣賞。若不是我資料不夠,不知道大嘴村可以住宿的話,我是絕對會自己走下來的,也免了那受氣的50元花費。 大嘴村有不少住宿,我大概是住到了條件比較差的一家,但是我卻很喜歡那家旅店。我進村的時候坐在路邊嘮嗑的一個大嬸帶我去的那兒,叫“瑪裡家”,10元一人,雙人房,兩間大床,臨湖,沒有電熱毯。房子是瑪裡的親戚們自己幫著修的,所以木窗子有點漏風,房裡除了燈和一小張桌子就什麼也沒有了。廁所則是典型的農村型廁所,在後院的馬棚旁邊,兩個大坑積了些千年老屎。還好院子裡有自來水,據說是山上引過來的。 這旅店其實就是瑪裡自己的家,在前院新搭了樓給客人住。瑪裡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阿康,小兒子八斤,還有女兒叫卓瑪,但她到永寧洗澡(泡溫泉)去了,不在家。阿康有十二三歲,很懂事,家裡的活兒都是他在幫著干,還幫他姑姑帶一個兩個月大的小八斤。八斤10歲,聰明伶俐,長的也清秀,說因為出生的時候是八斤,所以叫了這個名字。他姑姑的小孩出生也是八斤,所以叫小八斤。我不禁想按這個取名的方法,村子裡該有多少人叫八斤。一問,果然有十幾個。 八斤家爸爸是納西族,媽媽是摩梭族,據說這整個大嘴村的人都是從麗江那邊搬遷過來的。這個村子在格母女神山的側面,他們卻叫這山做獅子山,說是此地變為旅游景點後才改叫神山的。神山上有索道,還有一個鐘乳石的洞,八斤不久前才去過,興奮勁兒還沒有緩和過來,不時拿照片來給我看,跟我描述那洞裡的石頭都像啥。 下午由八斤帶我上了後山頂上,俯瞰瀘沽湖,風景自是不錯了。這山上原有座寺廟,過年的時候被香火點著燒了,現在只剩下了些斷恆殘瓦。八斤說有台灣人捐了錢重修著廟,那台灣人還給村裡捐了座小學,功德無量。 八斤很愛說話,很快就把班上誰借了他4塊錢不還的事情也跟我說了。不過他的詞彙量還不夠,比如溫泉的漢語他就不會說,只能用當地話來表達。 晚上我與瑪裡人一家一起吃飯(包吃包住20元一天)。八斤告訴我,平常他們自己吃飯只有兩三個盤子,而且不到過年過節是沒有肉的,今天我來了,卻有足足六個菜。我看到他姑姑特地從祖母房的老屋子梁上取了一塊黑黑的腊肉下來。這裡的人家沒有冰箱,所有肉都切了一塊塊掛在那梁上,要吃了才取下來切上一小塊。 八斤他們把祖母房叫“我家”或“家裡”,總叫我“到家裡坐”。那祖母房跟摩梭族的很像,正中也是一個火爐。火爐四方的架子上有些剩飯,說每頓吃飯前都要放些飯或餅子上去,為敬火神。 吃飯的時候八斤乖巧的給我夾菜,被各個阿康喝住,只見阿康小心翼翼的又拿了一對新的一次性筷子,給我夾了塊大肉,然後小心的把筷子放回筷子的包裝紙上,怕弄髒了。我不禁開懷而笑。當這兩個調皮的孩子得知我是老師後,卻突然有些拘謹起來,我笑說:“怎麼那麼怕老師啊?你們老師很凶嗎?”他們不好意思的笑笑,不一會兒,話又多起來。 阿康和八斤平時就跟祖母一起睡在祖母房中,因為這兩天祖母和妹妹去永寧了,就只剩他們兩個。他們說,晚上好怕。阿康還指著床旁邊的一個禁閉的小門說,那是生死門,人死後都要抬到那裡面放幾天,然後再抬出來燒掉。 晚上坐在他們家的火炕上,跟瑪裡聊去亞丁徒步的事情。瑪裡也做些向導的活,7-8天的瑪裡徒步,每人帶一匹馬,整個消費只是500元。他給我描述春天的風景和夏天滿山的蘑菇吃食,我不禁也有些向往,決定什麼時候再來這個地方,去徒步。 瑪裡家雖然設施不完善,可是熱情好客的家人卻給我留下了很不錯的印像,我向他們要了地址和電話,許諾寄照片過來,許諾,會再來這個地方。而他們的面容和笑語,也溫暖了寂寞旅人的心。 獨自上路,第十天。“怎麼能怪你
無心親吻了我寂寞旅人的心
何必流著眼淚說你也傷心
費心裝飾別離
回到原點
反正我本來就是一個人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