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夢到徽州“一生痴絕處，無夢到徽州。”才從徽州回來不久就聽到徽州古村落群被聯合國列入世界自然文化遺產名錄的消息，不由感到深深的安慰。我和妹妹是在仲秋時節的一個周末應《旅游天地》之邀到徽州參加攝影活動的，那恍如隔世的感覺，至今仍在。今後，會有更多的人，去親身體味古人這段絕句所描繪的情結了；這個在六百年古文化裡完美沉浸著的世外桃源，會得到更好的保護嗎？
黟縣：桃花源裡人家
周四晚9點，從深圳飛抵黃山屯溪機場，打的到市中心住下，凌晨4點到火車站與從上海來的朋友會合，包輛小巴直奔黟縣的宏村。李白有詩雲：“黟縣小桃源，煙霞百裡間。地多靈草木，人尚古衣冠。”黟縣被黃山和齊雲山等群山隔開，交通不便，古文化和古建築保存完好，民風也較為原始。黑漆漆中車子過了傳說中武陵人發現的桃源洞，一個小時後到了宏村。有人打著燈籠領我們穿過七拐八彎的深巷，到了清初的老房子居善堂，爬上好窄好陡的樓梯，我們姐妹今晚就睡花格房間裡老祖宗的雕花大木床，一人才10元錢。
吃完噴噴香的玉米紅薯粥就毛豆腐，天亮了，我們爬上村後的雷崗山。從山上俯瞰，依山臨溪的宏村像一頭臥牛，村口的白果、紅楓兩棵參天古樹是牛角，分跨溪上的四道橋是牛的四肢，位於村中間的圓形的南湖 、半月形的月塘是牛肚牛胃，恢弘錯落著的明清宅院群就是牛身了。建於明代的水系使引自山上的清泉順著長街短巷邊的水渠蜿蜒過家家門前，彙聚到南湖和月塘。村裡的前輩就是根據牛的消化系統建這水系的，牛的勤勞沉穩是祖祖輩輩做人的准則。漸漸散開的晨霧和裊裊炊煙間現出了粉牆鴛瓦的村落，紅葉蔥蘢，一幅“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的景像。
一上午都在高牆深巷裡徜徉，看人家在清清水系裡洗菜，拍月塘裡馬頭牆的倒影、南湖的殘荷，推開一戶戶門罩上有精美磚雕的古老大門，摩挲雕著無數山水人物的隔扇和窗欞，造訪別有洞天的天井庭園，到南湖書院看朱子家訓。這的村民對外來游客完全沒有其他地方農民的好奇或卑謙，他們崇尚簡樸，卻生活得細致講究。不難怪，祖輩要麼是朝中要員，要麼是富甲一方的皇商，他們神情裡那份安之若素的恬淡和超然是經多少代文化濡染的啊。
下午去蘆村看木雕樓，從門檻到梁柱屋頂都飾滿鏤花雕刻，上百成千的人物花鳥蟲魚栩栩如生，真令人嘆為觀止。村外小溪有長滿青苔的石橋滄桑跨過，橋邊一棵老楓紅得火似的。蘆村與宏村只隔幾裡地，我們沿田間小路步行回去，無邊的田園種滿桑樹，在暮色的風裡有節律地大輻度搖擺，遠山層林盡染。
晚上圍著火盆唱黃梅調，烤野兔土雞。第二天早晨陽光很好，我們乘15分鐘的馬車到了以田園秋色聞名的塔川。小村鱗次節比地建在山坡上，坡下是一層一層的稻田和菜地，有人牽著耕牛在犁地，田埂間三三兩兩立著高大的楓樹，被秋風染得或紅或黃，站在高處看，畫兒一般。再去被譽為陶淵明筆下桃花源原型的西遞，村口的牌坊，巷口的繡樓，一商一儒兄弟倆同建共居的桃李園，戶戶人家“世事讓三分天地寬闊，心田存一點子種孫耕”之類的對聯，把徽州人的文化底蘊和耕讀傳家的願望典型地反映出來。下午乘三輪車經黟縣縣城往西，去了南屏、碧山、關麓三個村。電影《菊豆》就是在南屏這個得天獨厚的小村拍的，村裡的巷子特別彎曲，且是步步升高的，祠堂很古舊，與游人較多的宏村、西遞相比更顯出一種農村的純粹的安然。關麓整個村由八兄弟的八大家組合而成，是聯體建築的奇跡。碧山坐落在屏障般的青翠山巒下，村口有古老的白塔，村裡人家門口載著白菊，大朵大朵地開著。此情此景再添上一個飲酒的詩人，不就正好“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了麼。不知那首名詩是否出自這兒呢？
問余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
桃花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歙縣：古道上的牌坊群
周六晚在南湖邊放了焰火後，我倆與上海朋友同回黃山火車站話別，住一夜，周日花200元包的士往東部的歙縣跑了一天。上午先去潛口古民居建築博物館，再到唐模。唐模興盛於唐代，向來人傑地靈，電影《天仙配》裡為柳永與七仙女定情的老槐樹、康熙時建的水口亭還有“同胞翰林”的牌坊排列在村口的古驛道上。沿嘩嘩的清溪進村，過了著名的廊橋高陽橋，就是有千年歷史的水街，臨河的長長過街廊邊一溜的“美人靠”（一種即可坐又可靠著的欄杆），小小店鋪門口飄著酒幌，蒸著有紅點兒的包子。花1元買四個包子邊走邊吃，衣著藍黑的老人從身邊蹣跚而過，我們恍惚回到了古代，行走江湖時經過的一個江南小鎮……
歙縣最出名的，是牌坊。下午到棠越牌坊群，“忠、孝、節、義”共7座古牌坊立在雨蒙蒙的古驛道上，全是皇上欽建或賜建的，貞節牌坊就占了三座，鮑家男女先輩的故事在凄風冷雨裡顯得深邃蒼涼。旁邊還與眾不同地建有女祠堂，供得滿滿的鮑家貞烈女子的靈位背後，有多少那個極其男尊女卑的時代裡婦女的辛酸血淚？
車子在大雨中過了始建於宋代的安徽現存最長的古連拱石橋太平橋，歙縣縣城到了。清流依依的新安江畔，李白為新安江景色而醉倒過的太白樓臨江而立，內藏無數珍貴碑林的新安碑園令我們流連忘返。暮色已起，趕到縣城中心看國內僅有的八腳牌坊——建於明萬歷年間的許國石坊，真為歙縣出了這麼個能代出巡的皇上治國三個月之久的太子太保而驕傲。
黃昏的冷雨裡路經一個小村，請一路講解風土歷史的博學的士司機一塊吃徽州地道的鴨子火鍋，才30元，過癮極了。夜幕已降，到達機場，在闌珊的燈火裡依依不舍地告別了這鐘靈毓秀的一方水土。
這三天，我們好像已過了千年。
花費:
機票：深圳-黃山850，黃山-廣州890，來回加機場建設費共1840元。
住宿：黃山國邁大酒店（准四星級），220元/天（朋友幫定打了折的），兩晚440元；宏村居善堂，10元/天。
門票：宏村30、南屏20、關麓15、蘆村10、西遞30、唐模15、潛口民居博物館15，歙縣棠樾古牌坊群加鮑氏古村落、許國牌坊、鬥三街、新安碑園和太白樓聯票50，共185元。各村和景點皆有導游，素質好好。
其他交通：機場-黃山市的士30，黃山市-宏村中巴15，宏村-塔川馬車3，宏村-南屏等三個村三輪車8，包的士往歙縣一天200，共256元。
以上花費合計2，731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