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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地想一想,那靜臥在西安城外始皇陵側千人千面的兵馬俑是一處略有些特殊的景點:它舉世聞名,似乎到了西安如果沒有去朝拜一下就算是白走一遭;去過的人們也都會和朋友家人說很好很壯觀非常值得一去;但是如果說有誰要一去再去接二連三地去,那恐怕就只能是那裡的工作人員了—這大概就是屬於那種“一生中總該去看一次”的地方。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它的偉大,它的魅力。
因此我走進一號坑的時候,也不由驚呼了一下,雖然我之前無數次讀到過關於它的文字,看到過關於它的照片錄像,也無數次聽人描述過它。
我還是驚呼了一下,從心底地。
翻回兩千二百年前的世界版圖,人們一直在思考的一個永遠也沒有答案的問題就是:如果當時沒有那個叫做嬴政的人率領它的軍隊統一了這塊東方的古大陸,現在被稱為中國的這個地方,一大堆時戰時和的小國家會不會慢慢走出類似歐洲的歷史,又或許,早已被不斷南下的北方少數民族衝得七零八落?
眼前這只地下軍隊的主人,那個驕傲不可一世的始皇帝,或許根本不屑於去思考和回答這樣的問題,它安靜地躺臥在不遠處,看著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一代代王朝更迭,人民生生不息。
兩千多年轉眼即逝,他的陵寢依舊安寧,人們無從得知那裡邊的樣子,只有反復傳誦太史公簡略的描述“水銀灌注”雲雲。
而幾十年前,幾個普通村民一個晴朗下午的發現,卻使我們有機會窺豹一斑。
而這,已經足夠震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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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的中國,有一位頗富傳奇色彩的大俠,名字叫做霍元甲,二十年前的一部電視連續劇和二十年後的一部電影,讓他的事跡重新為我們這些後生所熟知。孫中山先生曾經為他題字:尚武精神。國父的意思,我揣摩,大概是感嘆積貧積弱的中國少了些武氣。
我卻不以為然。
因為我們從不缺乏。
那支地下的軍隊,不就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令所有的敵人聞風喪膽的勇武之師麼?
西安有一處很有名的景觀,叫做碑林。
那裡邊陳列著六塊從大唐的太宗皇帝幕裡取出的石碑(沉痛地提示一下:其中兩塊是贗品,原件莫名其妙地保存在一個叫做美國的地方),碑的主題是六匹曾經陪太宗皇帝南北征戰出生入死的駿馬,從它們的名字,比如“青雅”,比如“颯露紫”,可以看出主人對它們的鐘愛有加。然而細心的游客可以發現,那些駿馬的身上都是掛著它們在戰場上所中的飛箭,最多的多達九支!
大唐帝國的皇帝,開辟“貞觀之治”的一代明君,曾經是這樣帶領他的軍隊奮勇殺敵的。
我們不缺乏勇武氣概,不過我們從很早就懂得不用武的奧妙。
孫子曰:不戰而屈人之兵。
後來的蜀相和他那位粗心大意的部下,留給我們更為通俗的版本: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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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塔有兩處。
城裡那座“雁塔晨鐘”的,叫做小雁塔,小一些。
城外那座“玄奘西行”的,叫做大雁塔,比較大。
小雁塔是太子為了他的母親,也就是武則天皇帝所修建的,那地方游人很少,比較悠靜。
大雁塔是皇帝為了他的國寶,也就是三藏法師所修建的,那地方游人如織,十分熱鬧。
在西安一共呆了三天。
小雁塔去了一次,行色匆匆。
大雁塔去了兩次,第一次在晚上,第二次在白天,游得徹底。
大雁塔其實是在一座寺中,由於這塔盡人皆知,反而顯得那寺廟沒有了名氣。那座寺叫做大慈恩寺--不錯的名字。
當年盛唐的時候,那個叫做玄奘的,一路向西。
他西行的路線,選取得也很是科學。從中國到印度,之間隔著青藏高原,所以只能夠繞道而行。這位聰明的僧人,從當時的長安出發,向西穿過河西走廊,到達今天的新疆境內,再輾轉向南,終於到達了那個當時被國人稱為天竺的地方。他後來在那裡學習、辯論、取經,再回國,已經是很多年之後了。
玄奘從印度取了經文回來,唐太宗很是高興,就在長安城給他專門修建了這樣一個有塔的地方,供他翻譯佛經之用。這玄奘也是兢兢業業,一直做到去世,傳說他圓寂的時候,“舉國皆悲”,太宗皇帝也是大大地痛心,說“朕失國寶矣”。
往事都已成煙,這大慈恩寺周圍被現在的西安市政府搞成了很大的一片廣場,叫做雁塔廣場,是個很開闊的地方,並且有規模宏大的噴泉,實是煞費了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