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傳說中的日照金山)
從梅裡回來,已經一個月零十七天。可是我的梅裡日記,零散地存放在各個文檔,卻一直不能成篇;如同我零碎的記憶,明明都在,我卻不能找一個恰當的形式,串它們起來。
寫游記,突然變成這樣難的一件事情。
而其中那些特別清晰的片段,又總是頑強地反復跳出來,沒有任何征兆地擊打記憶的某處神經,讓你莫名地在臉上掛一個恍惚的笑容;或是瞬間,停止原有的表情。
這個年,我和龍從廈門出發,去看渴望了一個月的梅裡。
昆明----中甸----飛來寺----雨崩----中甸----麗江----成都。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又和以往的每一次不太一樣。
謹以拙劣的文字,記錄我七天八晚的梅裡。
一月二十九日大年初一廈門-----昆明 晴
當時不明白,在昆明的那個午後,為什麼會一直浮躁不安。
無非是從一個溫暖的城市到了另一個溫暖的城市;無非是在這裡睡一晚,然後往梅裡去。
但是心裡總有一絲隱約的不安,好像一個人浮在半空。
不管是站在大廈的陰影中吃一個快要化掉的冰激凌,還是在擁擠的米線店被迫吃下這個年以來的第三碗米線,這種感覺,一直揮之不去。
現在想起來,一定是因為接近了梅裡,卻一時無法靠近的緣故。
為了消磨這個下午,我們像兩只沒腳的鳥,從一條陌生的街道躥到另一條陌生的街道;從最熱鬧的金馬碧雞坊到梧桐葉疏落的小巷,再回到逼仄的市中心。
鬧市區的步行街上有一塊嵌了“福”字的牌坊,很多的人依次上前去摸一下,想必摸的人也知道那並不可能真正帶來福氣,但是依然有很多只手,爭著摸那個字。
龍的登山鞋並不合腳,這一下午走下來,腳踝居然就要貼創可貼,真是令人擔憂接下來的路怎麼走。
想起網上曾經看到有位仁兄,登山鞋不合腳,磨合的時間又不夠了,於是每晚穿著鞋子睡覺。
多麼可愛。
而這個下午最終帶給我的滿足,是終於在路邊小店找到玻璃瓶裝的酸奶,自前年大理一別,甚為想念,當即當寶貝一樣,大口吸它。而龍也在一邊,新奇地喝下一杯木瓜水。
天黑了。
夜晚和雨天,都可以讓一座喧鬧的城市變得安靜。就連有著奇怪名字的金馬碧雞坊,在霓虹的勾勒下,也變得絢爛起來。很多的人,走過來走過去。小孩子不可避免地被父母當作拍攝對像,神情緊張。
這一天,終於快結束了。
睡覺前,突然記起住在高處,走到窗口向外看,原來昆明城是這樣的大。
黑暗中,四下裡亮起的美麗煙火,是這個夜晚的不同之處。
一月三十日 初二 昆明---麗江----中甸----德欽----飛來寺 晴
不知道是結帳慢了三分鐘,還是出租開慢了三分鐘。
在這個早晨,我們兩個居然誤了7.30昆明去中甸的班機。
差了三分鐘,已經不讓換登機牌了。開始還嬉皮笑臉地不當回事,等軟磨硬泡都換不來值班經理的一個笑臉,就覺得非常地郁悶。
時間,寶貴的時間。所有的計劃都要被打亂了。
因為這個三分鐘,注定要錯過飛來寺的日落。
我和龍大眼瞪小眼一會,只好退票,走麗江。再從那裡去飛來寺。
八點的飛機去麗江,我們又是最後兩個上的飛機。在飛機上商量,先麗江後飛來寺,先飛來寺後麗江?最後還是決定當天趕到飛來寺。
麗江機場外陰風陣陣,我們兩個表情僵硬地跟在大堆游客後面。
龍突然指著遠處的玉龍雪山笑起來:真醜,沒雪,哈哈,一座光禿禿的枯山。
在機場大巴上詢問去中甸的客運站在哪,下了車,我和龍背著死沉的包衝進小小的車站,買了兩張中午的大巴票。可是龍不死心,堅持要去古城停車場碰碰運氣。
第一次看到麗江的時候,曾經那麼地喜歡它。今天,它的紅燈籠和熙攘的人群卻讓我在門口止步。龍已經忙裡偷閑地開始拍照。
問了很多在那邊守株待兔的司機,從他們嘴裡吐出的價錢實在偏貴,不符合自助游的精神,龍也終於失了望,收起相機,一心一意去坐大巴。
大巴上照例有漂亮或不漂亮但卻一定高大的老外,在所有偏遠的地方,在所有發往那些名字古怪的地方的大巴上,永遠有他們的身影。
麗江到中甸是非常筆直的油路,但是一路風景很是無趣。到達中甸也不過下午三點半,可是就連第二天去德欽的車票都已經賣完。
所有的店鋪都關著門,陽光普照,空曠的車站裡只有我們這一車人。和我們一樣身份的人開始自發結伴包車去德欽。
因為過年,師傅開出來的價格都比往常貴,我們在夏利,普桑,三菱之間來回穿梭,侃價,四十分鐘之後,終於按人頭談好了雙方都能接受的價錢。
與我們同坐一車的兩個柳州人加起來倒有一百十多歲,真是讓人肅然起敬。
過長江第一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因此白馬雪山和太子十三峰悄無聲息地從窗外的黑暗中經過,我們卻全不知道。
有人暈車,狂吐,都說坐車的人最怕看人吐,一車人都安靜下來,聽著車輪摩擦地面的沙沙聲。路已經黑得看不到,只知道有不停地轉彎,一個接著一個。
在持續的黑暗中,突然跳出來一大片錯落的燈火,那樣的璀璨和美麗,高低遠近,令人目眩。滿天繁星又掛得極低,分不清哪些是燈光,哪些是星星。
一時回不過神,稍後明白,是德欽縣城夜晚的燈光。
車子終於停了,飛來寺到了。
風很大,有人在路邊放鞭炮。龍跳下車去找住處。
穿著寬大衝鋒衣褲的人從車前搭著肩走過,我看到夜色中的那些白塔,卻不敢細看那朦朧的山峰,可就是卡瓦格博?
客棧非常地難找,最後我們和其他人一起住在觀峰樓。梅裡往事和季候鳥都關著門,大概過年去了。
下樓去問老板要一壺開水,老人正在看電視,他前面的矮桌上放著瓜子糖果以及形狀奇怪的點心,還有寶貴的桔子,他熱情地要拿個桔子給我,我不好意思地拒絕了。

(上村看到的日出)

(唯一有雲的一天)

(最美的瞬間)

(日出前迷人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