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假日-婺源行
好久之前就想出去旅行,苦於時間無暇,所以那顆流浪的心始終沒有飛起來。
直到七月的第一個周末,決定放下手上的工作,什麼都不想,只想和她一起痛快的去度過背包的日子。
車動時,我們逃離了城市,開始了自由的假期,風在窗外獵獵的吹,被綠色所描繪的風景裡頭,吐著白穗的風荻為我的妻輕歌蔓舞,和著那揚起的長發,一同在這幅流動的七畫卷中自由的飛馳。
去的地方是中國最美的鄉村—婺源。一路上,愛人相依,輕鈴笑語,蘭香撲鼻,心情已被流動的翠意所浸沒,聞著愛人風中的清香,心馳在這不願停止的旅途中,只想這放肆的擁抱可以化作陽光中的咖啡久久的讓彼此品醉。窗外山歌水轉,綠潮湧動,不管車內如何喧囂味重,在我們兩個人的世界裡,只有兩人。有時閉上眼,不是厭倦,而是讓這份旅行的感覺更加純粹,就是真的沉睡了,夢裡也是笑的。
不知道多久,車停了,下了車我們到了曉起——婺源最負盛名的歷史和生態村落。環顧一看,就如回到了明朝清代,一個香樟的部落,依偎著樹影下的流水倒影著600多年青磚白瓦的傳奇,古樸的牌坊,古拙的木樓竹屋還有錯落有致的馬頭牆掩隱在香樟濃淡疏密的氣味中。
有驚嘆卻不忍喧囂,怕驚醒這山間如美人痣的寧靜生活,只是虔誠的背起行囊,挎起包,挽著她的小手,跟隨著村民穿梭在歷史的巷弄裡,那窄窄的青石過道,很適合戀人肩並肩的漫步,而每一步都是愛的心跳,就連那兩口並生的水井——雙井印月,也為我們的經過,泛起羨慕的漣漪。
不大的村落,卻有大大的風情,就如真正歷史風物,一眼就能震撼心靈,不需要仔細的去追溯她成村的淵源,只在這些厚重的文化沉積中,便能感覺她的悠遠風韻。
班駁的徽州老屋一幢挨著一幢,與周遭的田野、溪流、古樹、翠山和諧統一,就如端莊的女子,沒有卸下馬頭牆的濃妝,而是在六百年的歲月裡,守望著那春綠秋黃的田疇,那夏急冬緩的溪流,還有那歲月更迭中的名士商賈。她永遠不覺困倦,世事滄桑,落了漆的古老大門依然開啟,天井裡,陽光炫著飄起的風塵,合著她的聲音訴說著古老徽州的不老傳奇。
這個綠色中的女子,忘記卸妝的女人,是否還記得紅頭蓋下的燭光之夜,記得水車咕嚕的夏天,那個秋日裡河邊夕陽在水中燃燒的景色,還有那裝著年糕的吊簍,也許年代太過遙遠了,年輕的記憶已隨那一棵棵的樟樹觸上了雲天,清澈而模糊,變得遙不可及。
一路上,我的思緒就這麼飛著,小東西輕靈的腳步也在丈量著這個歲月的長度,或者我們就在這個村落的皺紋裡爬行,而忘記了自己。
我們找了一處農家旅社落腳,老板非常熱情憨厚。我們挑好滿意的房間,小寶貝就解開行囊背包,把東西整齊的放好,好像在整理一個家,一舉一動,細致可人,其實她是一個能把每一處風景的驛站都能當家來布置的人,當然,閉目想想,能在這裡安家又何嘗不好呢?
房間的窗外就是那烏瓦下的深巷,躺在床上都能聽到外面人腳踏石板的曲調,一板一板的,抑揚頓挫,寧靜而悠遠,不覺中,忘了肚子已經飢腸骨碌,而與我的小東西,手牽著手進入了古老的夢鄉。
夕陽 古道 小村
這個村落被田野隔開了上曉起和下曉起,曉起是因唐朝年間,始祖汪萬武逃亂至此正值天剛破曉,驚魂未定的他便把此地稱為“曉起”,就這樣,曉起的名字一直沿用到今。下曉起多為商家,而上曉起則多為官宅。上、下曉起之間有一條千年古驛道連接成血脈,血脈的兩邊是碧綠的青山,是涓涓的細流。
我們現在就去上曉起。
這個季節的太陽總不知道疲倦,午後五點的時候,依然熱量鏗鏘,水渠中的水,從眼睛中都能感覺的出其中的溫度,當然水中還有我和小東西並肩的雙影。
青石古道,在夕陽中蜿蜒,我手中的傘就像那可以移動的太陽花,讓小東西能在移動的蔭涼中感受著夏日田野的芬芳。她有時嗔怒上桃色,說我不會打傘,讓太陽曬到她了,我呵呵的傻笑,在她的腰眼上捏了一下,她如兔子般在小道上蹦了起來“她這個死東西,我不理她了”,說著撅起嘴巴,那一抹陽光就停在了唇上,洋溢著這青山秀水間嬉笑的幸福。
青石小道一直延伸到青磚白瓦的深處,淹沒在濃蔭密林裡,只留一段靜靜的在茅草亭中小棲,聽著水車邊飄起的空靈音樂和那水淙淙過耳的聲音,靜靜的梳理著六百年的雲煙,雲煙的裡頭還有茶的味道。
青石間留有車輪日久年更碾過的痕跡,記錄著山裡人的坎坷,小東西說,這樣可以睡著推車,因為這是一個軌跡,睡著了也不會偏離這條路,在這個軌跡裡,吱啞的獨輪車推出大山,推出了生活,推出了無數個渲染著徽州水墨的夢想。
像蜻蜓般點過橫跨的浮橋,那水花隨著小東西跳躍的腳步在落日的余光中閃現熠熠的光輝,她調皮的蹲下身子,用手潑灑著那清流,頓時空氣水霧中掛了一道彩虹,惹得那水中的魚兒凌空跳躍,齊刷刷的游來看那七色的天。
匆匆的在梨樹桃枝下逛了一圈,沒有像那些藍眼睛、高鼻子的老外一般頂禮膜拜我們老祖宗留下的古老遺跡,因為老屋、祠堂的歷史已完全是我魂魄中,或者血液裡明清落英的重拾,過眼之處卻又是熟悉中的陌生,其實黑白影像間的文化和歷史是厚重的,不適合在心情的假期裡品讀,於是只關乎山水和美人。
路邊,籬笆木欄,綠色蕩漾,菜園中伏身摘菜的大媽在對小女孩說著她小時候的故事。小女孩的臉,大媽的背,在夕陽的光色中被鍍上了一層金色,故事還沒有說完,小姑娘就被同伴游戲的招呼引跑了,只有那只小狗在大媽的身邊吠著幾聲,度著方步。
山野裡的悠遠,夕陽下古道滄桑,小橋流水邊的寧靜人家,幾百年心情生成的樸實生活,構成了城市人的寂寞畫卷。但也正是這份寂寞讓許多聊賴喧囂的人忘記了疲憊的自己,而情願化做這岸邊、這橋底、這水中的游魚,在西山的落艷中眷顧那片跌落水中的樹葉,隱蔽自己。
回到下村的時候,我們折了一枝風荻,那白絮在夕陽的血色中隨風飛出朵朵艷麗的碎雲,點綴著金光下的綠色。
我和小東西,用腳來丈量那歸途青石的長度,嬉笑之間,步履一致,在那一刻,我感覺生活原來需要發現,需要默契,有了發現,有了默契即使最普通的游戲都能讓彼此豐收快樂。
上弦月
月亮起了,這個古老的村落,幽幽的有了點鼾聲,風過雲走,隱匿在殘磚破瓦中的蟲叫,隨著蕭蕭的樹葉低鳴成了曲兒。
小東西身著漂亮的裙子,要和我一起去曬月亮,要我聽她在月亮下唱歌。
呵呵,這等好事,我欣然接受。
白日裡有點熟悉的巷道彌漫上月色後,變得幽深而詭秘,幾處人家的窗口燈光搖曳,才讓我覺知不在夢中爬行。我牽著小東西的手,呼吸著從她發間散發出的淡淡清香,穿越在這小巷其間,與古老的月色相融,一路左拐右轉,到了山村的水口處。
夜色裡,水口邊的小場子上興起了個茶市。依著小店,盤出幾張桌椅,上了幾杯熱茶,幾個納涼的游客,圍坐在月色下,聽著從劣質音響中逃離出的流行歌曲。搖頭晃耳很是陶醉,看著他們很受用的樣子,我真感覺不出,那茶還有什麼味道。
走出了村口,我們手牽著手,曬著月亮,卻未看月亮變化的瞬間。
“她看那月亮,“小東西指著天對我說:“那是上弦月嗎?”
墨色的大樹頂上,一彎月亮停在牌坊的檐角,皎皎著重復600年的守護。
“是的,那是上弦月,”我捧著小東西的臉,凝望著她的眼,那瞳孔中泛動著一片海,清澈著倒影著一彎月亮——是愛的上弦月。
紊亂的音樂,在那片海水裡嘎然而止了。感覺彼此在蔚藍的風中隨著心而搖曳,仿佛我們就擁坐在香樟樹的枝椏上,像秋千般的在月色中飛過那片記憶中的海。
寧靜的夏夜,寧靜的徽州古地,寧靜了兩個人的世界。
我吻了她的眼睛,耳邊的風揚起了她的長發,月下的雙影,合為一處,我聽到了彼此的心跳,我知道她唱歌了,這歌只有我一個人陶醉,我也知道這一刻,月亮睡了,夢沉在了那亙橫一村的溪裡,化作大千世界裡最深情而又最普通的一滴淚,那淚中烙下了這彎上弦月。
浣衣曉起
屋檐上的鳥醒得很早,如歌般的鳴啼驚醒了山村的美夢,迷迷糊糊裡,她的調皮使我不得不睜開惺松的雙眼,和周公說拜拜。
像山裡人一樣,我們脫下了所謂城市生活的套子,在晨煙裊裊中化身600年風情裡的一子,入鄉隨俗,感受自然,嘴裡含著牙刷,肩頭挎著一條毛巾,手上拎著一桶衣服,後面跟著她,手握著一個槌衣棒,一路騷擾我的安全,讓我時時受窘。一路上,她擾我躲,驚跑了巷裡的白鵝,驚羨路口汲水的壯漢,惹得洗衣歸來的嫂子們閃避偷笑。
晨藹中的 曉起是真切的江南,氤氳繞繞、溫婉如畫,一溪清水倒影著岸邊的青牆烏瓦,任那游戲的鴨子輕輕波蕩,我望景而望情了,頓然有了寧靜致遠,煩瑣倏然沉澱的覺悟,那一刻思想停佇,腳也邁不開了。
已有百年歷史的水埠頭上,純樸的姑娘和嫂子們早早的在這裡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一家人的衣服要她們來洗。
洗衣捶裳,漂洗衣服,然後鄰裡家常的說笑一番,在這裡,女人會覓得知音,說笑也會有共鳴。
水流潺潺是這晨間最美的音樂,山村裡的女人是這水埠頭上永遠的主角,浣衣是女人的舞蹈,溪水也更適合紅顏的臨水照花。所以在每家每戶都有自來水的今天,這裡的女人還是習慣於聚在水邊,淘米洗衣,聊話家常,也許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女人,骨子裡永遠流動著包容,所以,她們更習慣聚於水邊,浣衣自己。
就在這溪裡漱洗了一夜的疲倦,她挽起了裙角,在水邊浣起了衣裳,我也不閑著,將她打過肥皂的衣服揉搓漂洗,然後讓小東西用棒槌敲,小東西真的很調皮,故意槌在水裡,那濺起的水花,潮了我的一身,看這我潮潮的樣子,她得意的笑了。呵呵,我也不是吃素的,隨即,我用手潑了她一漂溪水,那水穿過她頭頂的樹枝葉葉,化成了一場晨暉中的雨,微微的淋了她,也微微的淋了我。
洗完了衣服,卻又濕了褲腳裙擺,可是那種心的幸福,卻永遠的留在這條溪裡了。
回到老鄉家中,我和她一起晾衣服,掛在竹杆上的衣服,整齊的在陽光下蒸發出愛情的味道。完了之後,我倚著牆,懷裡躺著我的妻,望著那那風中晃動的衣服,有一種莫名的感嘆。
下午就要歸家了,忘記了兩天工作又會重新堆積在案頭,也許那種莫名就是一種失去的恐懼。所以我和她就這麼依靠著,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的回憶這兩天,希望時光停止,旅行一直繼續。
人還未離開曉起,心就開始懷念了。
小結:
文章已經寫了好長時間,但那段經歷始終感動著我和我的愛人,每每想起總會感激自己,感激自己沒有冷漠婚姻,而是以一種旅游的方式去重溫戀愛時的感覺;我也感激www.hsuing.com客服平台的明智舉薦,才使我可以將愛情的故事重新謄寫在如畫的嘵起;感謝曉起的綠華山莊,感謝他們給我的疲倦的心留置了一塊寧靜的空間,可以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的享受屬於我們的風景和愛情;感謝曉起人的淳樸,感謝她們善良的眼神給予我們愛情真實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