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梅裡(三)

作者: blueswing

導讀4月18日7:30爬起來,三位GG絲毫沒有動靜,靜靜爬起來,走到外面做起早操來。昨天的騎馬,不比走路輕松,渾身都有點酸酸的;特別是膝蓋的舊傷,一直隱隱作痛,令我實在擔心以下的行程是否可以順利。不經意間,再看到一只松鼠在旁邊的屋脊上跳來跳去的;一頭小黑豬,在樓下的水槽上嚕嚕地喝水。心情又變得輕松起來!拖拖拉拉的,終於在近9點的時候出發了,阿國留 ...

4月18日7:30爬起來,三位GG絲毫沒有動靜,靜靜爬起來,走到外面做起早操來。昨天的騎馬,不比走路輕松,渾身都有點酸酸的;特別是膝蓋的舊傷,一直隱隱作痛,令我實在擔心以下的行程是否可以順利。不經意間,再看到一只松鼠在旁邊的屋脊上跳來跳去的;一頭小黑豬,在樓下的水槽上嚕嚕地喝水。心情又變得輕松起來!拖拖拉拉的,終於在近9點的時候出發了,阿國留下繼續休息,負責監督我們訂的土雞是否能買回來,阿華卻改變主意也進神瀑(估計想沿路看看有沒有目標可供他練飛刀)。從徒步者之家走到下雨崩村,短短的一段上坡路,就折騰了我們幾個MM,氣喘噓噓的(不知道是不是高原的氣候所致)。倒是阿華利用我們中途喘氣的空檔,多做了兩根手杖,挺熟練的,這功夫倒不錯,看來也算是專業戶了!從上雨崩開始走的路,還挺平坦的,一路上大家悠然地走著。不時碰到當地正在勞作的村民,他們總會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你好!”。還有兩個小朋友看到我們就興奮地衝過來,喊著:阿姨,糖!糖!嚇了我一跳,我身上可沒有習慣帶糖,幸好他們也沒有繼續纏著我們。不禁又想起昨天徒步者之家的小男孩,也一個勁的向我要糖,暈~~~沒有人告訴這些小孩,糖吃多了容易駐牙嗎?山腳的這片林子,倒沒有昨天進山時的濃密,但也另有一番風景。鋪徹整齊的碎石路,代表神瀑是經常有人進入的地方。嘩嘩的山水從林中深處流出,水邊橫七豎八的光禿禿的樹令我想起北方的槐樹。石道旁的樹木大多沒有葉子,可能還是冬季的原因,有些粗壯的樹干根部有著怪異的大缺口,仿佛曾經遭受過電擊,顯出有燒焦的痕跡。可能由於比較潮濕,大石上好像長滿的青苔,但卻是黃黃綠綠的。置身其中,不禁有種錯覺,我們好像走進了武俠小說裡與世隔絕的深山當中,如果能在其間施展輕功,繞樹穿花,長劍揮舞——定當豪情萬丈!隨著山勢的漸漸增高,開始感到氣溫慢慢下降,不時下著瀝瀝小雨,地上開始不時出現積雪。林中偶然盛開的不知名的紅花,令我們眼前一亮!片片的桃色花瓣散落在褐色的泥土上和積雪中,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可惜我們一直在趕路,始終沒能靜靜地品嘗這份人間絕色!——這是第三個遺憾,也是回家後一直被某人恥笑的把柄,哼!眼前的石道,被一堆堆從山上滾下大大小小的冰球所覆蓋,阿華帶領我們小心地一步一個腳印踩著這些冰球繼續前進,而阿廣就在對面等著。當時我在想,如果上面的冰球突然再往下滾會不會把我們都埋掉?幸好沒有發生。路越來越陡,越來越難走了,已經看不到花和綠色植物。天,雨竟然越下越大,不禁埋怨老天爺:不願施舍一米陽光給我們就算了,為何還要下雨啊?嗚嗚。。。。。眼前突然開闊起來,沒有了石道,沒有了從林,前面展現出白茫茫的一片,雪山離我們就這麼的接近,這次世界只剩下兩種顏色了:白色和褐色,只有雪和木,已經看不到泥土了。從雨崩村看到的遙不可及的雪山,這時變得如此的親近,就如一幅巨型潑墨山水畫270度地鋪放在面前,雪是宣紙,粗細不同的枯樹和枯枝是潑墨,不由驚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這就是人間的天堂嗎?!在這寂靜蒼茫的空間裡,已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山,哪是地了,只知道內心從沒有如此的寧靜過。。。。。。很快,我們發現這人間仙境一點也不好走。沒有了石路,就只能沿著前人的腳印和馬蹄印,一個接一個地一步步慢慢往上走。不禁想起困在白馬雪山的光景,只是這裡沒有車就只有我們5個人。不知道走了多長的距離,終於看到類似補給站的木屋,可惜沒有半點人類活動的痕跡,估計是冬季時分沒什麼人會來到這裡。但視野更加開闊,離雪峰越來越接近了,不知道是否代表我們就快可以到達神瀑?當我們打算到木屋視察一番之時,突然聽到遠處“轟”的一聲,一抬頭看到右方最近的一個山峰一塊雪好像在下陷,卷起一團白霧,我脫口叫了出來:看!是雪崩嗎?!白霧一下罩住了雪峰,令人看不清況狀,一時間讓人以為雪崩就此止住了。但是,只幾秒鐘後,轟轟的響聲再次響起,並越來越大,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雪以加速度往下滾動,當雪塊墜落到一塊突起的巨石後,瞬間躍出山崖,宛如瀑布般跌落在十幾米下的地面(其實不知道有多高,因為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可能1公裡的距離或許更遠或許更近,我無法判別)。只有一點肯定的是——我們看到雪崩啦!不知道誰喊了一句:這是神瀑也!!沒有人想反駁,盡管“神瀑”並非指雪崩,但雪崩所造成的景像,此時此刻就只有這個詞才能貼切地形容我們的心情:敬畏、景仰和激動!雪崩持續了約幾十秒鐘,每個人都連忙用相機拍下這驚心動魄的一冪,而我則始終沒有打開相機包,靜靜地靠著手杖凝視著整個過程。因為,以我的技術和抓拍速度是無法拍得好的,就讓這一冪永遠刻寫在腦海中吧! 良久,我們才回過神來,興致勃勃地談論著這意外的雪崩。阿廣(台灣GG)問我:怕不怕雪崩會滾到這裡來?我說:怕啥,還有一段距離哩。我們繼續前行。不知道是體力的問題,還是雪地越來越難走的原因,我們幾個人越走越慢,與領頭的阿華距離越拉越遠。而我們就幾步一滑地艱難地前行,有時一個不留意,腿就踩到雪道旁,積雪深及小腿,冰凍的雪一下子就溉到鞋筒內面,一陣冰冷!看似親近的山峰又變得遙遠起來。再次抬頭時,才驚覺阿華已經翻過兩個山坡,好像就要接近剛才雪崩的山鋒了;而阿廣就已在隊伍後面揚手示意他要折返了。一時間,我不知如何是好,繼續前進,還是原路折返?原來估計3個小時可到的路程,我們已走了近4個小時了,但我們仍然無法估計到底還要走多遠才能到達,換句話說我們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前方的哪個山谷內。最後,我還決定再走一段,盡管可以到達神瀑的機會已經變得渺茫。盡管我們一直埋頭前進,但最終三個MM在雪地中還是停了下來,前方的阿華和原路折返的阿廣,都消失在雪地裡。我看著不斷從口裡吐出的白煙,聽著自己的喘氣聲和雨水滴答滴答地打在衝鋒衣的聲音,汗水從毛孔不斷冒出來;而山中的寒風、鞋裡正在融化雪,還有露在空氣中的雙手,令寒意從四肢入侵,身子不經意地微微顫抖。內熱外寒,實在討厭這種感覺!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走在最前面的台灣MM首先轉過身來往回走。我沒說話,再怔怔地望了望眼前的空寂世界,轉身踩著來時的腳印往下走。心情不禁有些沉重和木然。回去多是下陡路,在雪地裡是半滑地走下去的,感覺比上山還困難,多半靠著手杖支撐以防滑得四腳朝天。只好努力幻想著自己正踩著滑板的英姿,盡力苦中作樂,哈!不久,阿華也往回走了,並趕上了我們的隊伍。所以到最後,我們還是沒能進到神瀑,不能去感受聖潔神水的洗禮——第二個遺憾!當我們拖著半條命回到客棧下的山坡時,只覺得體力嚴重透支,這個比白雲山上的摩星嶺還要平緩多的山坡,令我們每走幾米就得停下來喘幾分鐘的氣(現在想來都是高原氣候的原因)。早就回到客棧的阿廣,在上面大喊“雞已煮好很久啦,趕緊上來”。我真的有點哭笑不得:雞啊,我現在是很想把你吞進肚裡,但能不能先借我一雙雞翅,以助我飛上去啊。。。。。。(雞是不能飛的,但應該也可以幫忙走快點。。。。。)回到客棧,門口已停著4匹騾,一問時間,原來已經是過了2點半了,比我們預計所需的時間遲了差不多2個小時。不管了,先趕緊吃飯,我已經有點虛脫了!在飯廳,沒看到阿國,聽阿廣說他有點不舒服,覺得有些發泠,不想吃東西。我們不禁擔心起來,因為高原地方一旦感冒就很麻煩的事情,何況他應該沒帶什麼行裝進山的(一行人當中,就我一人是全部行裝帶了進來),而且這山溝裡估計連醫生也沒有,萬一有什麼危險情況,還得翻過身後的大山才能出去。我們沉默地吃著飯,雞湯很暖胃,幾碗下肚後,精力慢慢回來了。可惜阿國無福享受!其間,我們五個人分別做了決定:阿華留下來陪阿國,其他人按計劃在吃過飯後就馬上出山,今晚在西當溫泉過夜。這就意味著,我們就要在此分手了。不知道是因為阿國不在,還是因為大家都太累了或是因為分別在即,沒有人再去討論雞的問題,也沒有昨晚那種熱烈氣氛。匆忙吃過飯,我去看阿國,把隨身帶著的什麼感冒藥和腸胃藥一古腦地全塞給了他。然後,所有人都來了,台灣的MM也把藥留給了他,還詳細解釋了如何服用的方法,最後還寫了下來,不禁感嘆:人家MM果然體貼多了,慚愧!(回去有時間要慢慢檢討一下,呵)與阿國道別後,下樓再次抽簽分配馬匹。各自上馬後,就一個接一個地往山上走,我是最後一個起步。回過頭來,向一直站在客棧門口的阿華揮揮手,作最後的道別,心裡祈求阿國會盡快好起來,希望他們接來下的旅程會一路平安!後來才想起,我們六個人沒來合照也,好可惜!早知道昨晚吃飯時就應該拍照留念。回去埡口的路變成先是上坡路,這四匹騾就像它們的主人一樣,特愛偷懶,走走停停,特別是我的那一只,每走幾步就要找路邊的綠葉來吃,連枯葉和樹皮都不放過,暈~~~那幾個本來負責牽馬的小孩子(15、16歲的樣子),就把韁繩交給我們自己牽著,放任那幾口畜生自已走。還找來樹枝給我們,說要是騾不走了話,打它就好了,狂暈~~~~那個負責幫我背包的小子,竟然還把我的手杖給扔了,說是到太重了,到山上再找一根給我,結果表明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騙子,吐血!!!這幾個不負責的未成年人,當之無愧地成為此行中最不受喜歡的人!就這樣拖拖拉拉的,本來一個多小時的路,我們足足走了2個小時,快5點時我們才到埡口。山上的天氣比我們進山的時候惡劣多了,因為下雨,加上這原本就是寒冷的雪地,整個空間彌漫著白霧,就像進了一個大冷庫一樣。一路上陸陸續續碰到三三兩兩的背包族,看來今天進山的人明顯多了起來。由於台灣MM不想再騎馬下山,所以,我無法要求他們單獨留一匹馬給我背行裝。一咬牙,背上背包,打起精神下山。下山的路很難走,雨夾著正在融化的雪,伴著泥土和馬的便便,泥濘不堪,又濕又滑。沒有了手杖,即使小心翼翼也免不了摔了兩跤,十分狼狽!(估計那時的樣子一定有點像難民,哈)幸好背包加了防雨罩,不然回家老媽一定會瘋掉(不知道怎麼洗干淨,嘿嘿!)還好,後來阿廣找來一根樹枝給我,減少了摔跤的機會。半路看到一個堆得很好看的雪人,不禁莞爾一笑,心情似乎變得輕松了一點。一路跌跌撞撞地來到第一個補給站,一台灣MM已在火邊烤火,我稍稍松了一口氣,手機在背包裡再次滴滴地響了兩下——又有短信!一過埡口,短信就響個不停,估計也有七八條。想來一定是羅大哥或者是朋友發來的,因為我在進山前就與他們保持著通信。但過埡口前沒來得及告訴他們,就沒有信號了,這兩天一夜地,沒收到我的回復,他們一定很擔心。不好意思喔!我沒有在補給站停留多久,因為,我背著背包的腳程可能會比他們慢,所以就一人先走下去了。沒有積雪的山路好走多了,背上的負重仿佛已經沒什麼感覺,只想就這樣一直走到終點為止。過了最後一個補給點後,膝蓋開始刺痛起來,每一步都有點沉重。我咬著牙,不敢停留,盡量保持一種步速往下走,不時因為突起的碎石而拐了腳,幸好高幫的登山鞋還是發揮了作用。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走在前面的阿廣早已不見蹤影,而在後面的台灣MM也不知距離有多遠。樹林裡靜悄悄的,沒有了悅耳的鈴鐺聲,也沒有了清脆的鳥叫聲,唯有叢林間偶然跳過的松鼠,和一只穿過山道的拖著長長尾巴的“山雞”,令我覺得還有生物的存在。此情此景,仿佛與幾年前獨自穿行在龍脊與大寨梯田之間的情景重疊在一起。。。。。。我不斷地為自己打氣,也不斷提醒自己一定要快,否則天黑下來後,就算有頭燈也會很危險的。同時開始擔心後面的兩個MM究竟走到哪了。其間,遇到有叉口的山道,著實猶豫了一下,終後決定沿著有生畜糞便的山道繼續走。因為,網上的資料曾說過,跟著馬兒糞便走一定不會錯,事實證明這是對的。在我覺得腳趾頭上的皮已經磨破時,對面山上的樹林開始在眼前擺動起來(時遠時近的),心裡暗暗一驚!閉目養了一下神,不把目光再放在遠山,只落在眼前的山道盡頭,還好沒有發暈的現像,沒事!!長長吐一口氣,繼續走!寂靜的山路上,衣服摩擦的聲音,令自己有種錯覺:以為有人走在我身旁,汗~~~終於在7點半左右,回到了西當溫泉,阿廣已坐著休息了。由於客棧今天沒有客人,我們可以各人要一間房間,不由感激老板娘的大方。放好背包,靠在走廊上,下意識地留意山道上的情況,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出現了,是她們呀!我向她們大力地揮手,顯然走在前面的MM看到了,也揮手回應。太好了,終於都平安到達了,心情徹底地放松下來。在沒有燈的衝涼房內,終於可以奢侈地洗了一個熱水澡,想起已經三晚沒有洗澡,就說不出的難受!這晚,是睡得最香的一個晚上!4月19日一早坐上從西當到德欽的班車,一路走走停停的,直到11點才到達德欽。路上收到阿華的短信,說阿國已經沒事了,完全放心了。坐上12點去中甸的最後一班車,想到就要離開這個充滿遺憾的地方,不舍之情越來越濃。今天的天氣十分好,再次經過那座曾經困住我們的白馬雪山時,路上的積雪盡然融化了。太陽肆意地散發著它強大的熱量和光量,天空藍得清澈透明,白雲在群峰之間緩緩地漂浮著,山上的白雪耀眼刺目。真是個明亮而絕美的地方!一對老外,中途把車喊停——決定不走了,拿起行李就坐在山邊的石台上,相伴對著雪山而坐。強烈羨慕他們的灑脫和隨性!不知為何,我只靜靜看著這般美景,卻已不想再拿起相機了,心已經被雨崩裡面的一切緊緊牽引著。好些遺憾,令心隱隱作痛!6點到達中甸,下車後只買到最後一趟去昆明的夜班車7:20。阿廣當即就轉乘去麗江的車,而另外2個MM就去投棧。大家就此匆匆地分手。把背包寄存後,獨自再去古鎮,看是否能淘到一些藏族手飾,以便作手信。但依然失望而返。7:20的班車,坐在第一排的下鋪,看著司機大哥把車開到對面的車道上去了——心驚膽跳!最後還是合眼睡覺,眼不見為淨。4月20日7:45左右到達昆明,收到羅大哥的短信,他已在6點幾到了昆明,我們定在火車站再碰個頭。臨別前,請羅大哥吃了頓日式早餐,以鄭重地感謝他一路來對我的照顧。10:20,火車准時開出了,孤獨的25個小時旅程,再次讓人感受到孤寂和疲憊。呆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這次旅行所碰到的人、所看到的景和所經歷的事,一冪冪地在腦海裡不停的重復播放。痛快、焦慮、驚險和遺憾。。。。。。所有的感覺慢慢、慢慢地沉澱在一起,淡淡的香甜混夾著微微的苦澀,令人感到一種莫名的煎熬!4月21日火車晚點了,中午1點多,終於到家了。老爸第一時間“嘲笑”我這身灰頭土臉的樣子,還是老媽疼我,第一時間盛上滿滿的一碗“菜干豬展”湯。一湯下胃,所有混亂而活躍的思緒,一下全部消散而去——元神歸位了!!回家了,仿如從夢中醒來回到了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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