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麗江（6-12）麗江，有人當成鬧市，有人比作天堂，CAT幾年前度蜜月來過，說麗江是個適合腐敗的地兒，之所以把它放在行程的最後，是為了讓前面馬不停蹄的腳步稍作停頓，也讓身體能好好休整一下。我不知道我會如何定義麗江，隨著商業變化，那些學生時代的憧憬已經化成了幾分隱約的擔憂……想起在網上看過的有關麗江的隨筆文字，似乎可以歸結為兩大類人：一類人是為了尋找一種浪漫感受，另一類人是為了療一段感情的傷。也許，還有更多類的人吧，隱藏在古鎮的背後，堆積成厚厚的心情故事……而我，即不想找浪漫，也不願用這種方式去療心底的傷，那麼我的目的在哪裡呢？還是簡單一點的好吧！痛苦或者難過都不要帶入我的行程中，我拒絕做憂郁的悲情女子。於是，我的麗江之行，只是為了圓一段記憶，或者，只是為了尋找一個答案而己。臨上車前，我在網吧記下了麗江那家“牌坊過落”的聯絡電話。去麗江的途中，天突然下起了雨。濕淋淋的玻璃窗外，天色陰沉，景色也一片濕綠，就想是為了營造一種淡淡的傷感情緒，來迎合古鎮的懷舊氣質。我暈沉沉地昏睡了一會兒，再睜眼雨已經停了。轉過幾重山，突然看見空中閃出一道淡淡的彩虹，不禁驚喜地叫出聲來。彩虹越來越清晰，跨越在重重山峰之間，車上的人都被吸引住了，一直追隨著彩虹的身影漸漸遠去。繼續前行，轉過一座山，又是一道彩虹橫在空中，比剛才的那道更燦爛，再次帶來一陣喜悅。想不到的是再行走一段，竟然見到了第三道彩虹。雨後見彩虹不足為奇，神奇的是三見彩虹，也算是一件幸事吧！快到麗江的時候已經天黑了。遠遠的我先看到一片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居高臨下的看去就像飛機場跑道上的燈光。我訝然，難道這就是麗江？給“牌坊過落”的主人去了電話，預訂了三人的房間，打聽好去處，然後從客運站打車到麗江古鎮門前的大水車。站在通往古鎮的路口，第一眼看到麗江，我竟然沒有驚喜，甚至什麼感覺也沒有。映著各式各樣的燈籠，到處都是穿梭的人流。踏著石板路去找有名的“四方街”，“牌坊過落”就是那附近。一路是多不勝數的客棧、酒吧、工藝店，以及各種裝扮的游客，這些與北京後海酒吧街相似的繁華景像，頓時讓我忘了自己身在何處。街道分岔路太多，轉在裡面完全沒了方向感。我們背著沉重的旅行包，經常會有人上來拉我們入住旁邊的旅館。穿街走巷、又繞過幾座石橋，終於來到四方街，原來是幾條街道彙合的地方，四四方方的一塊空地，四周是通往不同方向的狹長小巷。找到“牌坊過落”的聚點“青鳥酒吧”，一個年輕的男孩迎了上來，過落裡的“簡單”，帶著我們翻過一座橋，穿過一條安靜的胡同來到客棧。昏暗的燈光下，幾只小狗歡快的跳了出來。院子很大，有台階、老樹、桌椅。“簡單”一聲吆喝，客棧裡其它的主人也出來了。我只認出天涯上的“陽光”，多了一副眼鏡，友好地和我們打了招呼。沒有三人間，我們被安排和一位大姐合住一個四人間。二樓，木板鋪成的地板，踏上去有種年代感。放下背包，我們立馬出了門。一邊走馬觀花，一邊找吃飯的地兒。CAT一再強調，麗江的菜既貴也難吃，要我們做好心理准備。轉來轉去，在靠近一座石拱橋的小河邊尋了一個位置，不管菜好不好吃，風景總是要看看的。晚上吃飯的人真不少，沿著河邊一順望過去，各式的燈籠成串的連著。屋檐上的、桌面上的、酒吧裡面的，再加上水面上搖晃的燈影，不覺眼睛有點迷失了。我們坐在橋邊吃晚餐邊聊著天，原本打算在麗江呆上幾天的計劃突然間有些動搖了。面對越夜越鬧的古鎮，我看到了文化的流失，我不知道繼續呆下去會不會生出更多的失望，於是我們開始商量改變計劃去虎跳峽的事情……第二天一覺睡到八點多才起床，感覺很幸福呢！只是因為是四人的房間，整個晚上我們都沒有例行睡覺前的聊天。也許是因為太放松的緣故，加上前些天不停的奔走，我們都睡得渾身酸痛，CAT和LILI都決定放棄虎跳峽的計劃了。於是大家干脆放下心來，還是繼續留在麗江小憩幾天好了。下樓來，院子裡的一只小花狗圍了上來，摸摸它的頭，居然在地上打滾撒嬌起來，太可愛了。仔細看它，發現它有一只眼睛蒙著一層白霧，原來是生了白內障，被過落收留的流浪狗花花。真讓人心疼，忍不住蹲下去理它的毛。其它的小狗聽到花花的叫聲，都跳出來了，圍在我的四周，不停地打滾，把在一邊上網的客人都逗樂了。中午再出去逛街，白天的游客比晚間少了許多，總算可以看到一些古城的樣貌和結構，古城水巷，原本很有意境，卻被開化成了商業的街市，清一色的古玩、工藝、織物、飾品、手工制品……不過逛店的同時倒也發現了不少有特色的東西，其中也不乏獨具創意的設計。也算是一個比較集中的工藝街，靜下心的逛逛，還可以慢慢地欣賞。我們一直逛到古城外，各自搜集了一些。來麗江不可錯過的是納西古樂的表演。雖然票價已經比CAT三年前漲了幾倍，但不聽一聽實在是遺憾。納西古樂之所以珍貴，是因為音樂保存著很多唐宋以來的辭曲音樂，從十四世紀明王朝以來，中華漢族的文化幾乎全盤被吸收到納西族中，經過傳承、發展變成了納西自己的文化。到今天，這些音樂已經成為無形的文化遺產，加上表演的老藝人都年事已高，不斷有人相繼去世，更顯得彌足珍貴。預訂了晚上的表演票，我們隨意的逛著，從一家手工木雕店鋪裡無意中穿進一家客棧。才一進門，就被滿院的花朵和畫滿塗鴉的牆面吸引住了。院子雖不算太大但收拾得井井有致，牆邊還有一排古樸的西餐木桌，對外供應餐飲。主人顯然是一個有著閑情雅致的人，將樸素的院落布置得充滿了生氣。走到院門口，大門正靠近小橋河道，走到院子外的台階下，可以看到從門前的橋洞淺淺的流過。“要住店嗎？”店主人是個有著藝術氣質的長發中年男子，原來那些塗鴉都出自他的手筆。上二樓看了三人的標間，牆壁上也是大幅的塗鴉漫畫。都是學畫畫的，我們都忍不住喜歡這裡的環境了，馬上下樓來訂了房，然後回“過落”退房轉移過來。下午接著逛街，在麗江，似乎除了在院子裡曬太陽發呆，就只有逛街了。我們可不想發呆，在陽光下懷想、回憶或者憧憬。也許，一個人的麗江，是可以那麼慵懶的去靜靜地體會陽光和消磨時光。對麗江的感覺總算沒有前一晚那麼失望了。剝開華麗的外表，我希望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尋找一些不被留意到的地方。晚餐去了古城外的一家糊辣魚火鍋店，果然城外與城內的口味就是不同，雖然只有一條街道之遠，味道絕對勝出百倍。當地的羅非魚，吃得我們撐不動了。晚上，納西古樂在樂會創始人宣科的活躍的中英文開場介紹中開始。宣科雖然年過七十，但精神矍鑠，談吐風趣，頓時讓整個會場充滿輕松愉快的氣氛。我們坐在二樓正中的位置，台上由二十多位老、中青藝人組成，舞台頂上懸掛著樂會創始以來相繼過世的老藝人，見證著納西古樂的歷史，同時也給新一代的傳承帶來沉重的使命感。一曲《八卦》合奏下來，已經聽得人心潮澎湃，激動不已。我和CAT用數碼錄了下來，留待可以反復回味。閉上眼睛，聽任音樂穿透心靈，帶動我的思想神游於千年之外，蕩氣回腸，有種說不出的感動與享受。偶爾，響起一段蒼老的合聲，夾雜在奔騰的旋律中，像闊別以久的呼喚，在昭示曾經逝去的年代……另有一位青年藝人的獨唱也是格外的生動，沒有音樂合奏，洪亮、寬闊的嗓音曲折回旋，就年輕的藝人表演，是一位青年藝人的清唱，功底也不容易個年代的是一種極美的享受。晚間突然下起雨來，我站在靠近街面的窗前，看著熙攘的街道瞬間變得清靜下來，桔黃的街燈照在石板路上，濕泠泠，泛著溫暖的光。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古鎮呢。早上我起了個大早，CAT和LILI不想起床，於是我獨自去逛古城。空中還下著微雨，行人很少，我繞到主街的背後，順著河道慢慢散步。所有的店鋪都還沒有開門，沒有鈴鋃滿目的商品點綴，街道也因此沉寂、樸素了許多，但這正是我想要的，去除掉那些商業所賦予的外在的繁榮，才能觸到古鎮真正的氣質。那些殘缺的橋墩、腐朽的木雕、迂回的河道、發光的石階、生有雜草的灰色牆面……在紅紅的燈籠中更顯陳舊。小雨並沒有影響我的興致，我在古城裡慢慢地轉著，路過“一米陽光”、“沐王府”，也路過汲水的老人、挑著擔子的小吃攤、坐在獨木橋中間的路人……只想把這一刻的印像長久地留在記憶中……
(麗江)
(麗江)
(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