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老板娘是山東人,隨丈夫到芒康做生意已經六、七年了。她說這裡冬天不太冷,比山東和東北暖和多了。夏天又不太熱,可以穿夾衣。這地方挺好,除了缺氧,什麼都不缺。由於高原氣壓的關系,封閉的小塑料包裝袋都是鼓鼓的。我們帶的防曬膏剛一打開蓋,就會自動噴湧出來。
因而想到輪胎,是否會因氣壓的關系,增加行駛中的顛簸呢?於是到輪胎店把壓力從2.5公斤減到2.3公斤。
這裡的時差估計與東北能相差兩個小時。我們八點半離開芒康,向西進發。
跑了幾十公裡,來到著名的瀾滄江大峽谷的下面,開始爬坡。
可以說這是我走過的最險峻的地方。很窄的砂土路面勉強可以錯車,上千米的落差讓人膽戰心驚,靠江邊一側經常有塌下去的地段,行車時絕對不能有絲毫麻痹。
峽谷巨大而壯觀,給人以無比強烈的刺激。我們經常把車停在稍寬一點的路面一側,拍照留影。
爬到山頂,路邊積雪未化,涼氣襲人,標牌標明海拔高度為5008米,叫東達拉山,我們的登高紀錄又被刷新。但並不感到興奮,在理塘坐下的高山反應病又犯了,頭又開始脹痛,暈乎乎的。趕緊下山。
砂土路快到左貢時才變成柏油路。芒康到左貢大約150公裡。
左貢吃午飯,郵局蓋郵戳,上網吧找人將相機裡的照片轉移到移動硬盤裡,繼續西行。
好得不能再好的柏油路面,時速經常可以達到上百公裡。風光極美,雪山、草地、溪流,點綴著風格獨特的藏式民居,美景處處。
路上遇到一隊長長的馬幫,鈴聲叮當與我們同行。說是從雲南過來,前往拉薩,共有99匹馬。
估計是做戲。以成本計算,這樣的運輸方式太不劃算了。
除了許多各地的越野車隊與我們交錯著前行外,還碰見好多騎自行車前往拉薩的,老少都有。
我們理解老年人選擇各自的愛好尋找退休後的生活樂趣,更贊同青年一代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以各種方式鍛煉自己的體力、品格和意志。炎黃子孫從未軟弱,他們是中華民族將來的希望。
大約跑了百多公裡到邦達。這裡海拔四千多米,是一片遼闊的高山牧場。極目遠眺,雪峰在天邊環繞,眼下,巨大的山谷下面草地已經發綠。成群的黑色犛牛在高天大地間自由自在地游蕩。
好像有哪位名人曾經說過:牛的生命只有一次。它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在臨死的時候,它會說:我這輩子吃的是蟲草,喝的是礦泉水,不會受到因污染而導致白血病、癌症的威脅;高天大地間就是我的家,從來沒有被鎖鏈皮鞭束縛過自由;我的行為中沒有欺詐、盜竊和強占,我的靈魂中沒有卑微、低下與肮髒的成分。雖然最終免不了被一刀宰殺的命運,但永遠不會受到老虎凳、辣椒水式的折磨,不會受到冤獄之後再平反的戲弄。何況,牛生自古誰無死?我將我的全部都毫無保留地獻給了人類(包括我的糞便),我的身後對環境沒有一點污染,對良田沒有一絲侵占。活的愉快、死的痛快,這輩子值了!
一條平坦的柏油路把我們送到4816米的山口。
遇到幾位從拉薩駕車過來的太原人。對我們說:往下還有幾公裡就是砂土路了,你這小車不抗顛,可能過不去。
“賽馬”怎麼啦?總讓人瞧不起。這川藏路上遇見的幾乎所有自駕車手,都不正經稱呼我們,卻總叫小名“小賽馬”。
小是小了點,但照樣走過千山萬水。除了高山反應缺點氧,上坡時慢了點,說起來,不比那些“大”越野差多少。這一路走來,在理塘到巴塘的路上見到一輛被拖上救援車的北京牌子的越野車、在芒康看到幾位因車子壞在半路而想法搭車的廣東人、在八宿見到在此逗留了半個月的長沙小倆口——他們的那輛進口大切因配件難買而趴窩了。
而我們的“小”賽馬至少到今天還未碰過底盤。
沒功夫扯閑篇,集中精力下山。
眼下是川藏路上最著名的怒江大峽谷,號稱九十九道拐。從上到下到底多少公裡,我忘了看裡程表,落差至少兩千多米。
到底拐了多少彎,沒有誰數得清。路面失修,車子顛得厲害。好長時間沒下雨,
高原氣候又干燥,塵土飛揚,車裡車外都是土。但安全方面比上午走過的瀾滄江大峽谷好多了。路面很寬,對面錯車,綽綽有余。即使掉下去,也不過幾十米就到了下一拐,不像瀾滄江,一下去就是幾百上千米,至少在心理上讓人安穩些。
終於拐下去了,順著混濁咆哮的怒江向上游走。江邊的路很窄,左邊好多地方是從山崖中硬開出來的,右邊經常有塌方,對面會車時,不得不相互謙讓。
怒江大橋不太長,兩邊都有武警站崗。大橋不許拍照,我相機裡的照片當著一個小當兵的面給抹掉了。
至少有四、五道用大塊的鵝卵石橫嵌在路上充當的減速器。太高了,我的賽馬差點被碰到底盤。
到八宿找旅館住下,一天行駛350公裡。
據說這裡的海拔只有3200多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