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美麗的地方
人們都把它向往
那裡四季常青
那裡鳥語花香
那裡沒有痛苦
那裡沒有憂傷
它的名字叫香巴拉
傳說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
一路陪伴耳邊的是卓瑪拉初的《香巴拉並不遙遠》,綿延不絕的情感恰到好處的應和
著窗外景色的變幻,車上我們像天真的孩子時而沉沉入睡。“哦~~~香巴拉並不遙遠……”
卓瑪拉初的聲音纏繞耳際,直指人心。
林芝,西藏的瑞士,和香巴拉一樣美的地方,我怎會如此近距離貼近你呼吸?你的
蔚藍天空,厚實白雲,紅色盛放的狼毒花叢,眼睛明亮笑容誠懇的人們,詩意,綿長……
真實又帶著幾分虛幻。
巴松措,如一彎新月躺在念青唐古拉雪山南麓,湖中的扎西島離岸不過數十米,香
客僧尼皆曾須以舟代步。即使在巴松措搭設了簡易木版橋的今天,相對於西藏的政治文化
中心拉薩,林芝依然路途遙遠。“西藏瑞士”、“西藏江南”也許不是最適合林芝的,我
更願意稱之為
“最後的天堂”。
一路驚嘆。
第一次心靈的觸動萌發於海拔5100米的米拉山山口的白塔。四周的經幡隨風而動,上
面是密密麻麻的深奧經文。司機告訴我們,風每吹動一次經幡,就像征著念了一遍經文,
風吹幡動,經文遠播……我從他的眼中讀到了一種信仰。古往今來,宗教理念給人們帶來
了巨大的能量。人間有多少苦難,世界有多少悲歡,質樸的人們執著於精神和行為的真善
美,相信心靈的苦修會帶來福祉;於是,那些喃喃而出的經文裡承載了太多期望、牽動著
太多精神流向。今天的世界多麼現實,忙碌的人們輾轉於各自的人生旅途,轟轟烈烈、起
起落落,卻遺忘了太多初始的感動……
是來尋夢的,又怎可錯過夢般的境地。於是,巴松措湖成了我們的第一站。稍有顛簸
的路途因為沿途的風景而暢快。巴松措湖在晴雨兩種天氣的交替中呈現出此起彼伏的美時
,我的詞典霎時空蕩。巴松措湖的美是內斂的,一泓純靜的湖面,鮮嫩的水草叢,湖畔七
彩的樹葉……沒有虛張聲勢的蒼涼感,沒有故弄玄虛的神秘,猶如世上最美的聲音梳理成
涓涓細流,淺吟低唱;而初遇巴松措湖的悸動,竟如此淡定地沉在心底,無聲流淌。山水
草澤間的那一點清香,讓人忘了時空界限,忘了身外之物,仿若面前一位世外仙人對你談
播心聲,舉重若輕,恬淡安寧。
那一刻,心隨湖定。
湖心中凝重莊嚴的錯宗寺,又是另外一種震撼。這種震撼來自於大小寺廟的高低錯落
,來自於直通大殿的那條階梯式道路的聖潔莊嚴,來自於朝聖者呢呢喃喃禱告聲中悠遠的
訴說。這座寺廟建於吐蕃贊普時代,距今已有1500多年歷史,接收著虔誠而綿延的香火。
昏暗中身著褐衣的喇嘛們,看藏香的裊娜繚繞,酥油燈的幽暗晦澀,聽大殿裡的鐘罄交鳴
,各路神靈的神秘言語。信眾如雲,抑或訪客寥寥,都無關緊要,對他們而言,心靈的苦
修和執著,才是永久的正果。離去的時候,我透過車窗回望湖中的錯宗寺漸遠,層層疊疊
,年代久遠但卻散發出一種類似吉祥的味道,靜靜守候著這方水土,於是閉眼默默祈禱。
明澈而寧靜的精神安頓,一直難尋。
當我站在路邊一個個嗎尼堆前面的時候,心底竟一片寧靜。想像著回到南京的某天,
站在珠江路旁的寫字樓裡,從深色的玻璃牆後,俯瞰著窗外公路上的車流,無聲的湧動…
…突然有種害怕,玻璃牆隔離了城市的喧鬧,會不會也隔離掉我們對城市以外的感知?成
天的科學研究會不會讓我們漸漸疏遠了大地,疏遠了我們自己的精神家園?當某個晚上從
實驗室歸來,打開房門,會不會突然感到孤獨的恍惚?生活在向你打開一扇門的同時,也
輕輕關上了另外一扇門。
得或失,冥冥中仿若天定。
有些記憶也不可遺忘:尼洋河的“中流砥柱”,巨柏園一棵棵的千年老樹,青稞地裡
獨自玩耍的藏族小孩,滾燙可口的石鍋雞,酷似人手的手掌參……生命快樂源自於途中隨
意采擷的真實的生活圖景;隨性而拍的一張張相片裡,有我們的微笑,那是時光曾經存在
的印記。我不可避免的坐在電腦前懷念,懷念一個恍如夢境的地方,那裡“地處方外,民
性樸實,廣壩無垠,風清月朗,連天芳草,炊煙如縷……”
曾有智者說,沒有什麼是永恆,這讓我莫名憂傷。但我更相信這一句:人,應詩意地
棲居在大地上——
正如這最後的天堂。

(巴松措)

(卡定溝)

(魯朗林海)

(米拉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