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東南行記

作者: 蘇空頭

導讀找一個不怕吃苦愛旅游的老婆,幸莫大焉! 找到一個好機會趁著老板心情好的時候請好了五一節前四天假,幸莫大焉! 上海去貴陽的航班從晚上改到了中午,我們可以直撲凱裡,省半天時間和一半房錢,幸莫大焉! 去之前做了一點案頭工作。 快到凱裡汽車站的時候看到江湖上傳名的快活林飯店,趕緊叫停汽車,三步並兩步蹦進了飯店。燈火輝煌!進門是一個玻璃照壁,服 ...

找一個不怕吃苦愛旅游的老婆,幸莫大焉!

找到一個好機會趁著老板心情好的時候請好了五一節前四天假,幸莫大焉!

上海去貴陽的航班從晚上改到了中午,我們可以直撲凱裡,省半天時間和一半房錢,幸莫大焉!

去之前做了一點案頭工作。 快到凱裡汽車站的時候看到江湖上傳名的快活林飯店,趕緊叫停汽車,三步並兩步蹦進了飯店。燈火輝煌!進門是一個玻璃照壁,服務員多是一些三四十歲的大姐,一水兒的苗族裝。我們點了傳說中的酸湯角角魚,所謂角角魚,在干鍋居叫做黃拉丁的就是,這裡的魚更肥美些,值得稱道的是這酸湯,酸,鮮,爽口,提神,用“食神”中的一句話形容,那就是,我吃出了快樂的味道!點了半斤自釀甜酒,他家的甜酒十八度,甜而不膩,要不是明天還要早起,半斤還不夠我一個人喝的!直吃到腦滿腸肥走人,腐敗呀!

住州政府招待所,大約是窮大學生上網推薦的,便宜是便宜啦,從十一點到半夜三點,不是喝醉酒的住客大嚷著找服務員,就是隔壁停車場車進車出,喇叭亂摁,攪了半夜的黑甜。

趕奔郎德上寨。因為早晨滿凱裡找吃嘎嘎酸湯牛肉(結果還沒吃上),耽誤了早班車,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只聽到唱腔從高處自由落體,平沙落雁而止。歌音剛落,歌女紛紛抽出暗器—一個一個小賣籃,有一些竹制的小蘆笙,土布的壁掛,還有一些銀(?)首飾。有兩個苗女漂亮些,我上前佯裝問價蘆笙,想合個影,未料開價暴貴都還不了價了,上海人說話“唔末上場勢”,只得作罷。 實話說郎德還是很干淨的,雖然有些商業氣息,但是運作很規範。 在山頂上看全寨,苗家的木板屋錯落有致,沒有很破的,有幾家收拾得干淨地段好的,就做了農家樂,很住了一些背包客。

我們是要去西江千戶寨的。

網上吹得當當的,又是有家客棧又是李老師客棧,苗寨如此風土如彼,原來我最為看好的,咳,平常!一千戶,就是苗寨大上海吧!人一多,是好東西也糟蹋了。 倒是本地小學中學很大很氣派,和寨子之間沒有圍牆,我們就走進去。體育課下課,我和他們擠在一起上廁所,他們望著我這高個背包的異類,莫名興奮。 餓了,在一家干淨些的飯鋪吃飯。老板娘很會做生意,打開影碟機放苗歌。要了兩杯土酒,嚇!不是十八度,是四十八度哦!

車奔雷山,晚吃酸湯豬腳,喝四十度土燒,睡得香甜。

從榕江縣城坐公交去了三寶侗寨公園。回到縣城叫了一輛客貨車,新的,司機對新車很驕傲,聽說我們是上海的,話很多。路很難走,有一段還是懸崖,戰戰兢兢地過去,來到了增衝。

增衝很窮,從奔來跑去小孩的衣裳可以看出來,從雜沓泥濘亂堆亂放的小巷可以看出來。村裡的外來人不多,村裡人對我們有一些好奇,但還都顯得平靜,似乎與清貧已經相安無事。鼓樓是村裡最富麗的建築,很漂亮,一層一層直到寶頂覆蓋著銀子,對,就是銀子,在太陽的照耀下璀璨奪目,光芒逼人。依稀能夠想見當日繁華景像。我掏出事先准備好的糖果,給了雜貨鋪老板娘的兒子一把,老板娘一迭聲地謝謝,就在那一剎那,我的愛心泛濫了。 在離公廁不遠的空地上,三個女孩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耍,最小的才一歲半的樣子。 我把准備好的一袋糖果統統給了他們。 孩子們顯然對此沒有准備,對於我要求合影,也很懵懂,好歹配合著我們倆合了影,他們吃糖很有意思,爭先恐後的,好像怕我反悔似的,吃了一顆又一顆,直到我阻止他們以免把牙給吃壞了。 有一個大一點的女孩加入進來,四個孩子向村裡走去,也許給其他孩子分享這份禮物吧,揮手和他們說再見,孩子們羞澀的笑讓我很開心。

下一天是岊沙和小黃。

岊沙,帶槍人的部落。雖然已經是4月30日,但是畢竟沒有進入黃金周,沒有表演的氣氛。 但是我們很榮幸地走進侗人的家,跟他們有簡短的交流。 岊沙王家寨,是一個偏寨,人口較大寨少,路也沒有大寨修得好。我們去的時候下著雨,路上沒有人。村口有一家人在舂米,咚咚有節奏的聲音把我們吸引進去,貿然地敲門,兩個女孩。大的有十五六,小的十一二。看到我們她們挺高興,但是更多的是害羞。本來就是紅撲撲的臉,現在就更紅了。小女孩似乎很矛盾,歡迎我們去,但是顯而易見的,我們倆打亂了她的平靜。 我很想看她爸的那杆槍,她爸很熱情地接待我們。 在牆上,我發現了三好生王撲鬧的獎狀,她爸跟我介紹,是那個小女孩,她的小女兒的。我提出來要看看那杆槍,她爸沒有接這個話頭。 是啊,槍不是用來炫耀的。 安靜的王撲鬧不停地跑進跑出,她的眼神躲著我們,不知道真有事在忙,還是壓抑內心的激動。他家還有兩個弟弟,很皮的。留下了舂米的鏡頭,留下了他們的地址,過後寄照片。 我們走的時候,姐姐到門口來送我們,撲鬧沒有出來。我不知道那一刻,她在想什麼。 也許,很多城市人來了,走了,她的生活還是一樣。也許,她渴望改變,渴望走出大山。 我決定了,到上海後我要找一些書給她寄去,貧窮不可怕,只要有不服的勇氣就好。

小黃留下了我此行最美好的回憶。

吳學英是個快樂的女孩。她的表叔帶我們到了她家。初見我們,她又驚訝,又興奮。她拿出一件新做的侗族女裝給我老婆試穿,她自己也穿上,讓我們拍照,和我們很熱絡。她看上去是獨養女兒,寵愛在一身。我們給她拍照,讓她唱歌,她唱了一個小曲,臉漲得通紅。 我說我們從上海來,她很驚訝,我問她有沒有去過貴陽,她說去過一次,學校彙報演出的時候去過一次。我讓她以後到上海上大學,她摸著後腦勺,大長著嘴,但還是咬著牙對我賭咒發誓了:”我一定好好學習!“

我們請的歌女來了,連她媽一共八位,最大的快六十了,最小的也是孩子她媽了。有一個年輕的起頭,悠悠地唱起來,感覺真幸福呀,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侗族大歌演唱會。獨唱時清亮甜美,合唱時高亢有穿雲裂帛之聲。午飯了,有烤魚和烤香豬肉,烤魚有點鹹,豬肉很香很肥。米酒一樣的衝,不敢多喝。大家看著我們倆吃,很好奇。吳學英找了她的同學來了,一個,兩個,三個,很活潑很漂亮的女孩們。 學英的活潑和撲鬧的安靜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我們要離開了,女孩們依依不舍地和我們說再見。 我覺得,小黃的女人,眼睛要比岊沙的亮一些,他們懂得快樂。“下田,做活的時候也唱歌嗎?”“唱的,覺得開心就唱”。

連日來,我們走了不少的苗寨侗寨,雖然沒有住宿,但是熱情的苗,純樸的侗,給我們留下了很深的印像。可嘆的是,隨處可見,二十,三十,五十歲的婦女,背著一個半歲到兩歲不等的娃娃,干活,吃飯,趕路,做小生意。村裡的標語;“獨子二女戶,養老有保障“,“初中不畢業,不准去打工“, “醫院分娩,母嬰有保障”等,時時提醒這裡是落後的山村。

今天的山寨,還唱著過去的歌謠。明天,她們唱什麼歌,明天,你又想聽什麼呢?



(小黃村)


精選遊記: 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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