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rgamo就像一場神奇而古老的歐洲之夢。深夜11點，旅店女老板開車從Bergamo機場把我送到住所，她的房子在小山上的舊城內。威尼斯風格的舊城是今日Bergamo的旅游中心，從中世紀到文藝復興，舊城內高聳的民居夾著狹窄的街道。車圍著城牆繞了幾圈，進入一個古老的城門，在一個小廣場停住。廣場一側是一個咖啡店，有一連串拱形的門廊。我跟著女老板下車，進入一條沒有街燈的小巷，打開一扇高大而陳舊的門。推門而入，是空蕩蕩的過道和寬大的樓梯。我們走上樓梯，又打開一扇門，是一間同樣寬大高深的起居室。女老板繼續把我帶到我的房間，推開落地窗：雕花的陽台正對著小廣場上的那間咖啡店，雖然夜深了，仍有人在露天的小廣場上喝著純正的意大利咖啡，說著快如滾石的意大利語。輕悠的音樂和溫柔的燈光同時從咖啡店內蕩漾出來，在春風搖曳的夜色中，在Bergamo中世紀的狹窄街道上回旋不已。不過離倫敦兩個小時的飛機，卻忽然好像離現實生活很遠很遠，一不小心走進了歐洲最深處的那一點夢境裡面。
次日清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推開落地窗，在狹小的陽台上往下看人。對面的咖啡店還沒有開張，而咖啡店隔壁，原來就是從山下的新城區上山的纜車終點站，時間還早，住在山下的游客還沒有上來。放眼望去，街道上行人寥寥，空氣裡彌漫著香甜的氣味。我拖了一把椅子，把在起居室裡做好的咖啡端出來，慢慢的喝著，看人，看風景，發呆。
舊城很小，一兩個小時就可以遍歷所有的街道及其分叉。從小廣場出發，一路上經過小小的噴泉，賣咖啡和面包的早餐店，設計精良的小型Boutique，鐘表店，旅游信息中心，還有好多大門緊閉的屋子，在背靜的街道上，不知是做什麼用的，有誰住在那裡面，有怎樣的故事在這些高牆裡上演。街道都還是石子路，順著山勢高低起伏。沒有深厚的西方藝術史知識，別想搞懂這些小街小巷，深牆高院的由來；更別說Bergamo中心廣場上那聳立的教堂了，這是威尼斯風格的建築，中世紀的遺留，好幾百年了，很漂亮，很安靜。我早就放棄對藝術史的研究態度，在舊城裡到處亂走，享受純粹的美感而已。
走過中央廣場和主要街道，又折回去，隨意在背靜的小巷間穿越，遇到黑衣白帽的老修女和同樣黑衣的修士在路邊交談；路過一所音樂學院，流暢的琴聲從厚實的深牆後流淌出來。看到貌似教堂的建築，有小小的兩扇門開在兩邊，不妨推門進去，不曾料到裡面竟是那麼大，在高大的牆壁和天花板上充滿了如此豪華的壁畫和雕塑，眼花繚亂，寂靜無聲。橫穿教堂，從另一扇門走出去——居然又回到了中心廣場，而這教堂，原來就是方才駐足過的那中世紀建築了。
一時有些發呆，Bergamo完全不是迷宮，我有清晰的地圖，向來不離手的。這只是一個神奇的夢境。
再隨意選擇一條街去走，心裡有隱隱的感覺。果然，沒走多久，又回到了出發的小廣場，那個雕花欄杆的陽台正是我昨夜的房間！
游客漸漸多起來了，咖啡店已經開門。陽光下的咖啡店，似乎失去了夜色中散發的魔力。我回頭再望一眼那個朱麗葉式的陽台，坐纜車下山，開始我的科莫湖之旅。
[Bergamo，米蘭東北50公裡，倫巴第大區Bergamo省首府，其政治和文化長期受威尼斯共和國影響。最近幾年成為歐洲廉價航空飛往米蘭和意大利北部的重要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