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出嫁的那個早上,老天爺很不給面子,一如繼往地傾注著它那滂沱的感情。四海兄掀起富利卡的背門,脫了鞋盤腿坐在車廂裡,幽幽地望著雨地裡孤零零排成一行的9輛自行車;先到的姊妹們在樓上高聲討論著待會怎麼“作踐”新郎,一邊不安地望向窗外。傾盆大雨如一鍋即將煮沸的水,空氣中彌漫著躁動的氣息。 認識冬瓜和沾衣也就是2個多禮拜前的事,這對Q上定終身的新新人類,才認識了半個月,期間連面都沒見過,就決定以一場特別的自行車婚禮來結束愛情短跑。“先結婚後戀愛”,當年看電影時只當是一種烏托邦精神的放大,沒想到現實中還真有這樣牽手結伴人生的。因與新娘同城,所以當時也沒多想,便答應了客串娘家的大舅哥。 不過咱沾衣妹妹可不似電影裡的李雙雙那般潑辣。她有一副很細膩的嗓音,當她第一次在電話裡怯生生地喊出一聲“大哥”時,我感到心都快要融化了。沾衣妹妹長得也頗具仙姿,“聲音好聽的女人一定不好看”的鐵律在她身上似乎失效了——當她打扮好入場的時候,人群便是一陣騷動。盡管化妝師的水平看來並不夠專業,但一頂鮮艷的紫羅蘭花冠戴在如瀑黑發上,一襲石榴紅的吊帶連衣裙,裙擺自然地垂至小腿,讓人腦海裡重疊繁復的都是“枝頭春意鬧”、“雨潤紅姿嬌”這樣一些詞句。 更難得的是沾衣妹妹還填得一手好詞,“紫燕雙雙晴暖閣,酒後羅衫薄”,一闋《醉花陰》,技驚四座,才情直追易安居士。那一刻我不禁在想:如果自己真有這麼一個妹妹,是否舍得將她嫁出去? “娘家人”十分熱心,報了名的車友陸續都來齊了,新房裡開始熱鬧起來,外面依舊瓢潑的雨聲也不再令人心裡發毛,大家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地估算起新郎的迎親車隊到底能來幾人? 真正的高潮從迎親車隊到達時開始。這時新房內外已擠滿了“娘家人”和坐車先期到達的“婆家人”以及媒體記者,連樓道上都無插足之地。他們便站在雨地裡,手舉彩旗,發出振聾發聵的音量:“吼!吼!吼!吼!”我正躲在伴娘小龍的房間裡給遲到的媒體和車友電話指路,聞聲實在惱火,推窗欲呵斥,只見100多人車就在樓下的小三角地裡聚集著,鮮衣射目,怒馬如龍!無數青春的臉鋪天蓋地而來,臉上都寫著兩個驚心的大字——交人! 我就頹了。那樣的血氣,是我在兩周前的橫琴200人聚會上看不到的。這已經是他們的天下!他們喊著毫無意義的單音節語氣助詞,尖叫聲衝破雨幕呼嘯而來,沒頂而過,一如電影裡無堅不摧的大秦軍陣。他們時刻准備著攻城拔寨,但卻不為開疆拓土,而是像特洛伊城下的斯巴達勇士一樣,只願為愛情打一場浪漫的戰爭。 “娘家人”幾乎沒做任何抵抗,海倫便被她的阿喀琉斯抱走了,甚至連我們策劃好的各項節目都沒有機會亮相。但當看到新娘子坐上婚車後座那一瞬臉上流露出的幸福笑容,所有的親人都覺得:這就夠了! 這是最真實的婚禮,沒有財富的炫耀,只有愛情和祝福。 這是最激情的聚會,沒有完美的設計,卻引爆了本年度車壇最火熱事件。

(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