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嶺雪山住了五天。登山,看書,睡眠。
住的山莊前有溪,沒水,剩五彩的石。雨季裡,不該這樣。所以,攀著岩石下到溝裡。身後有人在叫“回來”。耳朵裡塞了CD,裝作沒聽到。
往上游去,在亂石中跳躍。
水斷在一潭水裡,蓄積著,不向前,不外溢,往土地的深處滲透。想起一些事,突然地發生,沒來由地結束。留一些過去在現在和以後沉積。笑了笑。
在露天的開闊地看陰郁的書,聽Billie Holiday唱《Me Myself And I》。這個十歲時被強暴的人,滄涼的聲音有金屬的硬。那是她的骨頭,不屈的。
山裡的空氣有青蒿的苦味。
夜裡,放煙花,燃篝火。大只的煙花在夜色裡綻開,繁華了整個山谷。相關的不相關的人拉著手跳鍋莊。她/他的臉上有紅色的笑容。
坐在火光裡,喝喜力。
臨走前,一場暴雨帶來的泥水從山上衝下,灌滿了已經干涸的溪,渾黃一片向山下奔去。淋了雨看著。
然後,回城。
次日一早,去了阿壩。
在松坪溝漂流,刺骨的水濕了身子。被激流高高拋起再狠狠落下,抓緊了皮艇,怕落水。暗自裡卻是希望能掉下水去的。
一直漂到了海子裡,那兒,安靜到泛冷。
沿公路走回寨子,熱的地面讓人覺著溫暖,從下到上。陽光照在濕的衣上,陌生人互相笑著各自的狼狽。打馬奔馳的羌族男人呼嘯而過,回頭一笑,露出潔白的牙。做個怪臉還他。
夜裡,人們在空地裡跳新鍋莊。跳出汗水,山風吹,貼身的涼。
清晨,縮著肩站在山口,冷。上了馬背,小跑進山。尋1933年地震留下的痕跡。
斷裂的地質層突兀地錯開,露出層次分明的沉積岩,刺向天空。日出時,陽光照著干淨的斷壁,上面是強悍的力量。
大山深處的長海,有一棵地震時尚未倒下的老樹。已經死了的頂枝露出水面,遠遠立在長海中間,它一個人。再往上,是原始的林場。退耕還林後已經沒了往日的熱鬧,剩路邊一兩處凝結的車輪的泥紋。
白石海因為最近水面有規律地泛紅,已經改名叫紅海。
一只快艇被棄在岸邊。
兩天前,它在紅海中央時,發動機突然被水面下的某東西拽了下去,船頭被頂了起來,艇上的三位女客嚇到哭出了聲。沒人知道水裡有什麼。
劃船去了紅海的深處。在水面變色到極至時,身在那片紅色中。紅的是水面,水質仍是透明的。只能驚嘆這奇特的現像,說不了什麼。
把兩只從墨海帶走的蚵蚪放進了泛紅的水裡。
由它去。
夜裡8:20,回來了。回來工作,生活。
被陽光曬傷了皮膚。鼻梁和手臂。紅色的痛。
渾身酸楚,像被人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