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磧口那一份寧靜

作者: 行走之間

導讀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心心念念地牽掛磧口這個黃河古鎮,也許是山西衛視的介紹,抑或是央視《走遍中國》的贊美,五一長假之際,我和夫人以及朋友一行四人駕車踏上長途跋涉的旅程。從東海之濱到黃河古鎮,有2000公裡之遙。在離口下了高速公路,一踏上呂梁山區,黃土高原的渾厚撲面而來,雖然氣溫已是仲春如夏,田野卻還一片枯黃,南方看來那麼隨意的野草在這 ...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心心念念地牽掛磧口這個黃河古鎮,也許是山西衛視的介紹,抑或是央視《走遍中國》的贊美,五一長假之際,我和夫人以及朋友一行四人駕車踏上長途跋涉的旅程。從東海之濱到黃河古鎮,有2000公裡之遙。在離口下了高速公路,一踏上呂梁山區,黃土高原的渾厚撲面而來,雖然氣溫已是仲春如夏,田野卻還一片枯黃,南方看來那麼隨意的野草在這裡星星點點地顯得那麼珍貴。人在旅途,所思所想常常會和平時不同。沿著山路在呂梁山區翻山越嶺,道路蜿蜒時陡時瀉,盤山公路讓我們膽戰心驚。車越開越高,彎道連連,當駛上一道陡坡,眼前豁然開朗,只見無窮無盡的千山萬壑盡收眼底。低頭是深不見底的溝豁,遠眺是連綿不斷的山脈,層層梯田圍繞著群山,彎彎曲曲地向山下延展。趕緊找到一處寬闊地停車盡興瀏覽,細細看那波瀾起伏的山巒,猛然覺得那就是黃河波濤滾滾湧來,層次分明地由遠而近到這裡忽然凝固,竟是如此雄壯、如此偉岸、如此令人震撼!剎那,耳際交替響起“我們在太行山上”“人說山西好風光”的樂曲,這快土地曾經發生的故事讓我們由衷地激動,其實沒有人在唱,那是響起在自己心底的歌聲。真的,如果當年的侵略者能認真看一看這博大的山脈,那麼他們一定會明白,當初的侵略行徑是多麼不自量力!高坡之上有村民居住。一排二層的紅磚瓦房向陽而建,院子裡停放著一輛摩托車,看到我們探頭探腦,一條大黃狗猛地豎起耳朵“汪汪”地叫起來,一位大嫂正在忙活著什麼,喝退了狗兒友好地笑笑。我們拿出毛巾要些水洗臉,問:“我們付些錢好嗎?”大嫂還是笑笑:“不用。”洗罷臉回到高坡,面對浩瀚的山脈,我們先後忍不住放開嗓子唱起來:“我低頭,向山溝,追逐流逝的童年……”,那種懷舊和豪邁,就好像我們是歌曲裡的那人,成年之後回到了故鄉。遠處一對戀人禁不住回頭張望,而那位大嫂停下手中的活,聽著我們的歌聲臉上漾起開心的笑容。平日裡klaok唱得不少,可哪裡會有如此美妙的感覺。爬過一道道山坡再回到平地,遠遠地看見了黃河,磧口到了。我們不知道磧口古鎮有多長的年代,只聽說磧口的黃河渡口自打老人們記事起就是商賈必經之地;我們不知道古時的磧口到底有多大名聲,只知道此地乃連接秦晉的咽喉要道;我們更不知道它的歷史地位,但是聽說只要磧口斷油三天,連太原都會沒油點燈。事過境遷,今天的磧口正在默默地老去。我們到達的時候,已經有捷足先登者,散淡地走在古鎮的小街上,因為交通不便,游客不多。一些管理人員在村口接待來訪者,但是沒有人追著你要當導游,沒有人追著你賣東西,更沒有人拉你上飯館,和江蘇的周莊、安徽的西遞、浙江的烏鎮、陽朔的西街相比,整個古鎮顯得寧靜而安祥,而這種寧靜祥和在我們看來,竟是如此的珍貴!於是,我們的腳步放得更輕,我們的話音壓得更靜。磧口古鎮沿著黃河排開,依山而建。那小巷古街,像上坡那樣漸行漸高,古老的街市依稀可見當年的繁榮,剛剛恢復的驛站牌樓彰顯出沉睡在村民心底的驕傲,而斑駁風化的鋪面顯示著無奈的沒落,新近張貼的對聯卻又表現出對新生活躍躍欲試的萌動。沿著山坡上的小道走街串巷,感受到的是令人舒心的恬靜。一些農家在家們前擺個小鋪,賣些大大小小的布藝老虎、羊、狗之類,此外賣的就是醉棗,用米酒浸泡過的山西大棗,但絕對沒有人大聲喧嘩叫賣。我們甚至進入一戶村民的窯洞,大約20來平方米的窯洞有三分之二是炕,剩下的是電視機、縫紉機和簡單的家具,洞頂很高約有三米多,也許是經常燒炕的原因,窯洞壁上有灰色的斑塊,一個年輕的母親盤腿坐在炕上聚精會神地編織毛衣,一個呀呀學語的孩子在炕上嘻鬧,貧窮與祥和是那樣和諧地交織在一起。此時此刻,平常日子裡那些嫉妒、提防、較勁,顯得那樣不值一提。磧口村邊是一條山道,站在山道上腳下就是黃河,河岸距水面高達十來米,村民說現在水不大,春天,開凍時黃河裡有冰塊流過,會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秋汛,黃河水嘩嘩的流過,就像千軍萬馬走來。今天的黃河古渡依然,但也用作游艇碼頭,如果你想嘗試與黃河零距離接觸,那麼只要花費不多的錢就能從數十級台階款步而下,乘上摩托艇到對岸的陝西渡口,體會那古渡心情。這時,無論誰都會明白,流逝的歲月竟是如此寶貴。磧口背靠一座大山,在那山坡的高處有一座黑龍廟,這是村裡保存完好的一處古跡,想來那是先人們祭奠黃河的場所了。從黑龍廟遠眺,可以俯瞰整個磧口古村,更可見黃河流到這裡拐了一個大彎,曲折地向南奔騰而去,下游就是著名的壺口。黃河岸邊離古渡不遠處有望河樓,門口掛著大字招牌“黃河賓館”,像是新近落成的一排窯洞,開了一家農家飯店和一家旅館,原以為這裡沒有旅館所以在離口投宿,現在看到這新修的窯洞旅館,別提我們有多後悔了!看著我們一會兒鑽進這口窯洞攝影,一會兒站在那口窯洞門前指點,一位老人說:你們累了可以在這裡歇歇,喝水。我們想上“望河樓”看看,問老人需要買門票嗎?開始老人沒聽懂,等弄明白了連連擺手說:“不用,不用,你們喜歡就上去看吧。”末了還補充:“喝水也不用付錢”。我們明白,不是村民們富裕得不需要收費,而是商業氣氛還離他們很遠很遠。想到這裡,我們忽然莫名地難過起來,如果磧口不能變為西遞、烏鎮,他們很難富起來;而一旦磧口真成了今天的周莊抑或是平遙,那份彌足珍貴的寧靜祥和又能保持多久呢?懷著這種惆悵,我們遇上一位87歲的老人,聊了一陣之後我們決定給他照個相,然後給他寄去——因為他告訴我們:這輩子他還沒有照過相!離開磧口再上高速返回太原,這時我們才發現,玩那麼長時間竟然沒有花一分錢,連停車費也不需要付,令我們心裡充滿歉意。當一撥一撥的游人獵奇磧口的古老時,也在無意間連帶著把他們的貧窮當作歷史遺跡來欣賞,我忽然覺得心髒震顫起來,像要跳出喉嚨口:心心念念牽掛這個古鎮的原因不為別的,是因為我們其實就是他們的後代,今天的他們其實都是我的兄弟姐妹,炎黃子孫莫不來源於這塊黃土地!令人欣慰的是磧口正在申報世界文化遺產,殷切地祝願磧口申報成功,真誠地希望即將生活在世界文化遺產中人的生活一天天好起來——這就是我們珍惜磧口那份寧靜的願望!這樣想著,我調轉車頭離開磧口的時候,堅忍著不讓自己的淚水跌落下來。



(蒼莽呂梁山)



(黃河賓館)



(磧口的小媳婦)



(磧口俯瞰)



(磧口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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