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從馬山出發,坐船橫渡太湖,對岸就是東、西洞庭山島。現在已經沒有船了,只有汽車,必須繞道蘇州。蘇州,也有很多讓人牽腸掛肚的好去處,但是時間趕不及了。只好急匆匆路過煙柳繁華之地的蘇州而不入,一路兼程趕到東山島。到達東山島的時間正好是中午12點。環島一周,大概27公裡多,中間散布著大小景點,如何安排行程呢?坐公交車?太受限制。打一輛三輪車?不值,更不安全。最好的方法是——兩人租上兩輛自行車,自己騎著走,正好一個下午可以繞島一圈,想停哪停哪,多美。幸虧天遂人意,很快找到租車的地方,騎上車,出發!騎不多遠,第一個景點是啟園,又名席家花園,康熙多次下江南必來的地方,當然有不俗之處。園林背靠群山,面向太湖,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其中亭台樓閣,錯落間隔,水石相間,相映成趣。南方的園林,總是一石一草皆布局嚴謹,構思精巧,似乎總有萬種柔情縈繞其間,揮之不去。康熙每下江南必來此處,想必也是對此太湖小島有所依戀。如今,當年的荒島已與陸地連接成為半島,康熙登岸的碼頭早已成為游客如雲的著名景點,只有在水天一色之間,長橋、碑亭,以它歷久不變的寧靜與美顯示著人世間的滄桑巨變。
出啟園,沿著起伏的山路騎行,左手邊是一片片山坡、茶園、枇杷林、果園,右手邊是一望無際煙波浩淼的太湖,岸邊是大片的蘆葦,淺灘,還有天鵝游弋其中。路上遇到拍攝‘搖阿搖,搖到外婆橋’的外景地和一個叫‘鞏俐島’的地方,由於時間限制,都頭也不回飛馳而去。
下一個地點就是陸巷,一個歷史悠久的古村,比東山鎮的歷史更久遠。村裡首先吸引了飢腸轆轆的我們的是一個‘古街面館’。兩碗面條12元,色香味俱全,不錯。去王鏊府,這是一個典型的南方宅第,曾拍過‘桔子紅了’‘小城之春’等影視劇,景色自然了得。主人是明朝宰相王鏊,此公當年連中三元,又官場得意,貴為宰相,真是風光一時,所以王宅規模巨大,村子裡還給他修了連中三元的小牌坊。南方大宅的特點是門面很小,但是到了裡面一進接一進,層層深入,越建越高,越走越黑,候門一入深似海,顯示南方人內心的城府之深,不顯山不露水的。相比之下,北方的大宅都是四四方方,有什麼是什麼,一目了然,心胸自然是比較開闊。
出王府,從古村中的古道上山,從高處遠眺日落時分的太湖,真美。山上到處都是結滿熟透了的黃色果實的枇杷樹,跟村民講好價錢,開摘——自己摘的怎麼都比街上賣的好看好吃。太湖東山西山的碧螺春茶就是因為有很多果樹與茶樹套種,所以有獨特香味。這裡從5月份開始一直到9月份,枇杷、桃子、楊梅、桔子各種水果不斷,加上臨近太湖魚米之利,真是一塊得天獨厚之寶地。據說當地政府要逐步把農民遷到外面,島上只發展旅游和高級別墅。不知對這方水土是福是禍?
到傍晚時分,我們終於完成繞東山島一周的壯舉,換乘公交車繼續上路,目標——西山島。
從木瀆換91路車的時候,天色早已全黑。車過跨太湖大橋的時候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夜色和零星的燈火。過橋後不久,車就開始在一片漆黑的荒野中行駛,乘客早已寥寥無幾了。這輛車的內部結構讓我想起觀裡的618路,有點懷念家裡的生活,懷念每次回家的那種感覺。這輛黑夜中的公交車最終會開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我們從沒有去過西山島,對在黑暗中將要到達的地方一無所知,開始有點惴惴不安地猜測,但是無論怎麼猜測,也想不到我們最後到達的目的地竟然是如此這般!車一到站,我們就大吃了一驚——車就停在一片真正的黑暗中,周圍是曠野還是山地?那邊的一片漆黑是太湖還是什麼?一條深不可測的路通往何方?沒等我們緩過勁來,91路車已毫不猶豫地掉頭而去,把最後的一點光明帶離了我們。除了天空幾點星光,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了。從蘇州發出來的公交車怎麼停在這麼一個終點站上?我倆也算是闖蕩江湖多年了,還沒見過今天這個陣勢,不禁頭皮陣陣發麻。黑暗中,幾個影子已經悄然接近並包圍了我們——是幾輛三輪摩的,就是觀裡面常見的那種。好在坐在摩的上的並非妖魔鬼怪,是當地農民,很正常地要拉我們去村子裡住下,說是保證你滿意等等。住下是好的,但是附近哪裡有村子呀,他要把我們拉往那邊更黑的地方,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不顧摩的司機的勸說,我們往唯一的光亮處走去,這是一個路邊小店,微弱的燈光也讓我們有安全感。想一想,我們已經熟悉了燈火喧鬧的城市,不知不覺中已無法忍受這種與黑暗和寂靜相伴的生活環境。好在一片黑暗中,竟然還有幾個人在等車去蘇州方向。啊!91路,就是救我們脫離苦海到達花花世界、文明世界的救星!直到91路來了車,踏進明亮的車廂內,坐在舒服的座位上,我們的心情才踏實下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黑暗世界回到文明世界的懷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