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座神山
也許是太興奮的緣故,大家幾乎一夜沒睡,就早早收拾停當。六點鐘,我們踏著夜色騎馬上山去珍珠海捕捉美麗的日出。踩著還結著冰碴的爛泥馬幫小道,雪山、冰湖、奇石、高原草場,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令人驚嘆造物主的神意。我們來到了隱藏在密林深處珍珠海時,陽光還沒出現,湖面上凝結不散著一團薄薄的霧。仙乃日雪山與湖中的倒影連為一體,如真似幻仿如仙境。
太陽終於出來了,照在雪山之頂像是菩薩聖潔的背光,接著周圍的所有事物無論是人還是湖水樹木都沐浴在這聖潔的佛光之中,正所謂佛光普照,護佑眾生,無分彼我,直指人心。
懷著一顆淨化的心,我們踏上去洛戎牛場的旅程。
從衝古寺到絡絨牛場一路騎馬,沿著河谷邊上的小路靜靜地欣賞山谷的美色。周圍滿是樹木散發出的清香,小溪淙淙地不時橫過我們的道路。眼看著一重雲霧從前面半山腰升起來,那裡在下雨吧。五世達賴喇嘛敕封的三座神山從繚繞的雲霧中露出全部真容,迎接我們這些遠方的朝拜者。樸實的藏族導游虔敬地平伸著手向我們介紹:中間的是最為莊嚴殊聖的神山央邁勇,右邊是最高俊的神山仙乃日,左邊是神山夏諾多吉。三座神山平時總是煙雲繚繞,今天竟然露出全貌非常難得。連綿的雪峰親切地俯瞰著大地,山山水水全都有了生命與靈性。由於海拔高,山裡的氣候變化萬千。一片雲飄過來,下了一陣急雨,還沒等我們准備好雨具,雨停了。雨後的雪峰如出浴的仙子,聖潔美麗,山腰間環繞的晴嵐,更襯得雪峰寧靜莊嚴。蒸騰著岫煙的森林在霞光裡閃耀著金輝,山巒谷地上是層層疊疊、紅黃綠相雜的樹木,草甸木屋旁牛羊悠閑地踱著補,還有穿梭於草甸林間的潺潺溪流,山嵐裡飄著的趕馬人的藏歌,讓人晃如置身仙境之中,忘了歸處。行進在這美麗的畫卷中,我們來到了洛戎牛場。這是一片平坦的草場沼澤,如展翅雄鷹般的央邁勇峰倒影在碧澄的海子裡。此時的氣溫仍然很低,草原上覆著厚厚的冰碴,樹上還結著白霜。
稍事休息後,我們開始了最為艱辛的路程。其實並沒有路,只有被馬兒踩出的爛泥,其深可以沒過小腿,在爛泥中時有尖利滑溜的岩石,壯健的小馬也不時會打滑,把我們驚出一身冷汗。隨著陽光的普照,氣溫不斷升高,眼前的景色不斷明麗起來。不知不覺登上了一座巨大的岩石,它仿佛一座天然的觀景台,站在上面俯瞰這無比壯麗的山川,不禁生出“仰天長嘯,壯懷激烈”的豪情。遠處是雪白聖潔的神山腳下是五彩繽紛的樹林,一條長瀑穿過樹林噴薄而下彙入河谷。腳下這條活潑的河歡騰流淌,流連於白色的卵石和綠色的草地之間,倒映出頭頂純淨的藍天和慵懶的白雲。背靠雪山,席地而坐,我們吃了帶來的干糧。馬隊回去了,因為前面的路只能靠兩條腿來征服,我們將徒步到山上,去探訪牛奶海和五色海兩位藏於深閨的佳人。
道路越來越狹窄、泥濘,我們的左邊是萬丈懸崖,右邊是刀削斧鑿般的雪山。藏族導游洛桑茨仁信步而上,好像是在自家花園中散步。我們可慘了,走不了多遠就要停下喘上一陣,隨著高度地不斷上升,休息的次數就越多。周圍不斷看到坐倒路邊的跋涉者,還能時不時遇到懷著滿足心情的返回者與沮喪的半途而廢的游客。當這段行程開始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下定決心:就算爬也要爬到五色海。這是對自我耐力、自信、意志品質的一次挑戰,要麼不戰要麼戰勝,沒有其他選擇。當我們終於看到牛奶海的水流形成的小瀑布時,已經在爛泥中跋涉了將近兩個小時。勝利似乎就在眼前了!我們也來了精神,快步翻過一座矮壩,牛奶海那嵌在雪山之間,月牙形的湖藍的水面浮現在我們面前!喜悅之情溢滿心胸,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山中央”!我們想立刻飛奔到她的身邊,可是雙腳像灌了鉛,怎麼也走不快了,直想坐倒在地上,真是“溯洄從之,道阻且長”啊。我像許多驢友一樣,拔出藏刀,指著明淨的湖面大聲說:“我來到了,我看見了,我征服了”,胸中充滿了無盡的豪情。
另一位雪山美人-五色海在高壩的另一邊。大家互相鼓舞,我們為此跋涉千裡,那短短幾百米的距離怎麼能擋住我們呢?要一口氣翻過高壩!可是就是這幾百米,讓我們這群英雄好漢不得不手腳並用,三步一停五步一歇,喘著如牛的粗氣爬了半個小時之久。當我們到達壩頂,俯瞰五色海時候,只剩下喘氣了。眼前只是一個雪山融水積蓄而成的小湖,那麼普通,我們費這麼大的力氣值得嗎?但當太陽照射湖面時,我們震撼了,湖水在陽光下五色斑斕不斷變換著,好像湖裡孕育著一個生命就要破殼而出,所有的勞累在這一刻都已無影無蹤,只剩下心中的一片虔誠欣喜。
下山的時候,身體一下子就放松了,以至於腳下發軟,險些滑一跤跌下山崖,讓人不由感嘆志得意滿時最要小心謹慎。到了山下,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半是勞累一半是心有余悸。
下午五點半回到一號營地,踏上回程的路,天氣也陰沉起來下起了小雨,不由感嘆我們真是福大,剛回程就變天了。車子蜿蜒爬上山,雨變成了暴雪直撲車窗,天是漆黑的,雪是極密極密的,根本看不見路。窄窄的盤山路,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懸崖。多虧司機是位老川藏,在我們緊張得手心都是汗的時候,沉穩地把車開下了山。暴雪隨著海拔的下降也變成了小冰雹進而變成大雨,當我們再次踏進藏族老大媽的家門時,都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