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永不可抵(一)

作者: STELLARSTELLAR

導讀我在青藏鐵路通車前到達西藏。經過拉薩、羊湖、日喀則、江孜、定日、那木錯、薩迦。 這個地方是用來獻給那些熱愛城市的人,和那些想把城市置之腦後的人。在過往的歲月裡,我從來沒有設想過27歲那年我將去往西藏,度過一段粗礫而豐富的時光,而如今這些存留下來的記憶將使得我更深得愛上生活本身,靈魂附體,心境安定。 【出發】 感冒的預兆持續了2天,好在登 ...

我在青藏鐵路通車前到達西藏。經過拉薩、羊湖、日喀則、江孜、定日、那木錯、薩迦。

這個地方是用來獻給那些熱愛城市的人,和那些想把城市置之腦後的人。在過往的歲月裡,我從來沒有設想過27歲那年我將去往西藏,度過一段粗礫而豐富的時光,而如今這些存留下來的記憶將使得我更深得愛上生活本身,靈魂附體,心境安定。

【出發】

感冒的預兆持續了2天,好在登上珠峰的幻想讓腺體分泌了激素,5月26日,我終於放下肺水腫的擔憂帶著健全的呼吸系統坐到飛機舷窗邊,開始調整小宇宙把自己從史黛拉變成卓瑪拉。對這次旅途,我做的功課實在很少,因為我偶爾會有點哲學:一知半解不如懵懵懂懂,而用倉央丁的話說那就是熱烈而愚蠢勝過淡定和智慧,一種全新的、眼光比生活高一點的時尚。

我只記得在出發前詢問了閨密簡安:我帶一個拉竿箱上高原會不會太蠢?簡安雍容得回答我:你會在青藏高原掀起一種新時尚的。然後,我就甘之如飴得開始往拉竿箱裡塞睡袋和衝鋒衣了。事實證明,我的大箱子幫我順利勾搭了西藏境內各個賓館以及招待所裡的服務生帥哥,充分弘揚了民族大團結的精神,更讓我在缺氧干旱的日子裡獲得了相當劑量的心靈慰藉。

【氧氣】

青藏高原得氧氣基本只有上海的一半,我和倉央丁基本屬於天賦異稟型,除了指甲時不時有點泛紫,鼻子時不時流出點血來,基本和NATIVE沒兩樣,所以一時成為整個自駕團隊裡身體最靠譜的女青年,這全賴平時在辦公室日日進行的缺氧生存訓練,感謝單位,感謝領導。對於抵抗缺氧,我和倉央丁一直保持著比高原還高的虛榮心,可是在旅行的最後第二天功敗垂成了,那木錯的那個夜晚,很多人半夜起來吸氧氣袋,倉央丁由於和多匹犛牛過於親近,玩物喪志,為了好奇之心堂而皇之吸了一口氧氣,導致晚節不保。

被人稱為氧氣西施的一名女團友,情況最糟糕的時候,每天要吸上9袋氧氣,幾乎是拖著氧氣袋面見了珠峰和那木錯,悲壯也就是那樣了。

湧蓮初地【拉薩】

倉央丁說:鄭鈞譜出《回到拉薩》一曲的時候,根本未曾涉足青藏高原,那麼我想這動人的曲調一定來自於理想的鼓動。就如我們之所以去往一個陌生城市,完全是因為想完美心中某種特定的理想。

在貢嘎機場落地,初見拉薩一角天空,心就立時匍匐在地。半小時後遇到清澈水塘,便以為是絕色神湖。西藏對我已不戰而勝。

布達拉宮坐擁紅山,唇紅齒白,權勢逼人,每日只接待500名訪客。我們在廣場排隊等候這500席位的時候,開始遭遇糾纏不休的乞討,這城市難道已禮崩樂壞?我當然知道我抵達不了達古伯察神父在19世紀描述的拉薩了:全城三分之二皆為僧侶,身披絳紅長袍,眼神純真又心事重重,整個天空彌漫粗暴和虔誠。

布達拉宮屬於歷代達賴喇嘛的冬宮,從宮殿背面的某些角度看,有法國南部的色彩,在白宮某些房間裡確實有溫煦的陽光投射進來。從五世達賴喇嘛起,重大的宗教、政治儀式都在這座城堡內舉行,同時此間又供奉著保存歷代達賴喇嘛真身法體的靈塔。堅實墩厚的花崗石牆體,松茸平展的白瑪草牆領,無數黝黑的房間貯藏許多個世紀以來代表信仰的財富,黃金和珠寶在暗中散發著固執的光澤,這片湧蓮初地似乎已久不見蓮花。

布達拉有一顆沉沉內心,並不妨礙大昭寺有妙相諧趣。小老婆文成公主掐指一算,大老婆赤尊公主便將大昭寺造在了拉薩的左胸脯上,鎮壓住藏地魔女的心髒。公主鎮魔女,這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因為集結全藏最虔誠的修行者,無數個五體投地使得石板清涼而光滑。我在佛堂外透著天光的地板上俯首叩拜,心裡懷著單純的願望,感動得想要全身撲倒。

大昭寺的主殿密不透光,然而十二歲等身釋伽佛祖在豆點燭光下炫目不可逼視。格西學士羅布林的話我已經無法復述,意味卻永遠留存在心間了。二樓圍廊內年輕僧侶激烈辯經中,撫掌跳躍,據說討論的問題有諸如太陽為何從東面升起之類?周而復始尚能興致盎然,表示有信仰者時間失去常規的意義。全拉薩最浪漫的地方大概就是此處寺頂,一邊是青灰的山的光影變幻,一邊是布達拉的冷洌注視,天空雲彩充滿夢幻主義,與金頂白牆配合出最上相的景致。

八廓街的瑪吉阿米人人去過,因為對感情的膜拜而無比著名,留言本上已無空白可以書寫一時情境;第二次回來拉薩的時候輾轉去了《念》,旋轉的枝型紙燈,三弦琴配合嘶裂蒼涼的歌聲,是想像中“念”的模樣,最厲害的本土神’念”曾經鼓起狂風摧毀紅山城堡——布達拉的前身。

永無峰【喜瑪拉雅】

此行最榮耀的一站是面見喜瑪拉雅。經過176個天旋地轉的拐彎,8尊海拔8千米以上的雪山相當闊綽得在眼前一字排開,。

到這一站人人變成坐懷不亂的男子,懂得在美景前保持克制。為自己找一個角落安靜坐下來,或者走到更高的地方獨自面對內心的崩塌,再或者開始想像達到珠峰時的光線溫度和呼吸。

珠峰核心區有黃色警示牌,禁止機動車進入,我們把4500換成雙人馬車繼續前進8.5公裡。紫外線依舊傷害著頭發,前方是撲面雪山山谷的穿堂風,左邊是寸草不生,地球上最年輕的山脈,右邊是潺潺水流,中原多條大河大江的母體。冰冷無情吸引我們不斷前行。年輕馬車給馬屁股來上一鞭的同時,也會順勢給我一鞭,慶幸我已包裹得像一只重達50公斤的粽子。8.5公裡仿佛無窮遠,珠峰越行越小,仿佛傳說中永遠無法企及的地方,顛簸令人神智不清,此刻比高反更摧毀人的意志。團友連褲襪藝高膽大,拒絕馬車,拔出登山仗,獨自走天涯,半小時候後被領隊在路邊撿回。珠峰再次由小變大,溫度繼續降低,我們確認已經達到大本營營地。這次,在北側,踩在地上,我仰望珠峰,卻沒有看到一絲世界第一的虛妄。他安靜得坐在那裡,像一個俊朗少年與我對望。

行動純屬表面現像,自由卻兀自在一個遙遠不可知的地方。



(那木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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