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呼倫貝爾

作者: 笠人

導讀前一晚上在哈爾濱聽天氣預報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呼倫貝爾會用一場秋雨來迎接我這個幾乎縱跨了整個中國南北才來到這裡的游者。果然,清晨從火車裡往外望,大草原天空陰沉的,車窗外的黃草也是濕漉漉的,雖然那時候並沒有下雨。 到了海拉爾汽車站,同行旅友打電話給出發前網上聯系過的,先前已經到達的兩位香港旅友,他們正在睡夢中,我們決定等他們一起走,於是 ...

前一晚上在哈爾濱聽天氣預報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呼倫貝爾會用一場秋雨來迎接我這個幾乎縱跨了整個中國南北才來到這裡的游者。果然,清晨從火車裡往外望,大草原天空陰沉的,車窗外的黃草也是濕漉漉的,雖然那時候並沒有下雨。

到了海拉爾汽車站,同行旅友打電話給出發前網上聯系過的,先前已經到達的兩位香港旅友,他們正在睡夢中,我們決定等他們一起走,於是我們有了一天的一國兩制四人行。香港旅友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個帥哥,好家伙,背著那麼大的登山包,真讓我汗顏。

在汽車站門口的CD攤買地圖,中年的攤主聽到我們的廣東口音竟然和我們認起老鄉來,而他卻是江西人。對於遙遠的北國邊陲來說,廣東和江西是太近了。而對於年輕就遠離家鄉的他來說,鄉情卻是太沉太烈了!

坐班車到了草原上的小鎮,再坐出租車到大草原上。應我們的要求,開車的大姐在草原上兜了好長時間找真正的牧民家。草原上很遠才有一家牧民,他們本來就居無定所,逐草而居,而那時候正是秋季,他們都在打草准備過冬了,流動性更大,有些原來的居住點都沒有住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還沒到,就聽到狗對著我們叫個不停。一家兩個帳篷,我們進了帳篷,遇到兩個和我們一樣的游客,也是坐出租車來見識正直的草原牧民家,不過他們很快就回去了。帳篷裡很干淨,正中央櫃子上放著成吉思汗的畫像(這是這裡每一家蒙古族人家裡都有的),兩邊擺著兩張床,這讓我稍感意外。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很熱情的給我們倒奶茶,拿糖果給我們吃,男主人一會出去了,我們跟女主人說我們那天晚上想在他們家住宿,她爽快答應了,說另一個廚房帳篷裡還有一張床可睡。

走進呼倫貝爾,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大草原,什麼叫一望無際,只不過這片我思念了很長時間的廣袤土地並不是我想像中那麼的郁郁蔥蔥,而是金黃一片,我知道,我來的並不是時候,但也沒想到北國的秋天來的這麼快,9月中的草原已經基本上看不到綠色了。

一條公路把這片草原分為兩邊,一邊有一個湖,湖過去有點起伏的山丘,另一邊是望不到盡頭的金黃色,遠方是看起來成了一點點的牛羊。我們在草原上漫無目的的散步,白色的蒙古包是我們唯一的參照物。草原上大部分地方草都被割走,現在的牧民不像以前那樣完全靠天吃飯,他們秋天會把草割了囤積起來,到冬天喂牛羊,那時候正是打草季節,公路上不斷的可以看到那些搖搖晃晃地馱著比自己的體積大上很多倍的拉草的拖拉機,如果到了高峰時節,這些車在公路上排成長隊,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有些地方草還沒被割走,草高及膝,這在別的草原還真的沒看到過,難怪這裡被譽為目前中國生態保持最好的草原。

呼倫貝爾草原那種壯闊是無法形容,我想也只有這樣的大草原,才能滋養出成吉思汗那樣縱橫世界、天下任我行的兒女。不過對於我們來說大草原又能讓人感覺自己是如此渺小,讓人有一種近似面對大海的感覺,在那樣的草原上行走,即使沒有藍天,沒有白雲,也會使人心胸開闊,讓人放下一切,心如草原般無塵。漫游在草原上,心中不自覺的一直流淌著滕格爾的歌聲,甚至想面對著無邊的草原如狼嚎般吶喊出來。我想,也只有他那種草原的乳汁哺育長大的人,才能唱出那樣寬廣、深沉、蒼涼而又深情的歌聲。如他歌裡所唱的,對一個混在俗世的城市裡人來說,這裡確實是天堂,甚至是精神上的家園,難怪他自己都說,如果在現代城市裡最後混不下去了,就會回到他的大草原上,重新放牛牧馬,回歸牧民的本色。

這裡湖應該不多,所以路那邊的湖名聲遠揚,雖然湖水很一般,是個很普通的湖,也因此這裡建了一個所謂風景區,中午本來想在景區裡的度假村吃飯,不過他們的收費讓我們的香港同胞也覺得離譜,我們打電話叫拉我們過來的出租車拉我們到鎮上吃飯,吃完再拉回大草原,費用還合算很多。

天越來越陰,厚厚的雲層像是要壓到草原上,中午時風生水起,草原上飄起小雨來,夾著陣陣冷風。

到鎮上吃完午飯後在寒風細雨中回到了大草原,正在帳篷裡計劃著享受草原之夜,這時候牧民家的男主人回來,還帶來了客人。我們被告知晚上住不下。我們對這意外的消息准備不足,懷著極遺憾和無奈的心情背上背包往草原深處進發,想再找到另一家。善良的女主人對我們的繼續前進也很意外,臨出發前跟我們說附近沒有其他牧民了,而且下著雨,還是早點回去好。我們不甘心,披著雨衣漫無目的在浩瀚如海的大草原上游蕩,直到最後看天色開始暗起來,如果再不走出去怕連路過這裡的最後一班車也坐不到,才遠遠的望著如一線的公路走出去。上了公路我們也和香港的旅友分手,他們回海拉爾,我們去滿洲裡。當我們背著背包,濕著身子,披著雨衣從大草原上鑽出來,出現在客車面前的時候,車上的人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們,可能是很意外和不解我們兩個外地人怎麼會在凄風苦雨中流落在渺無人煙的草原上。

汽車到了滿洲裡的時候華燈初上,對比於原始和野性的大草原,這裡是另一個世界。雖然是草原上的小城,但卻難聞到草原的氣息,除了那一個個羊肉店外。剛到時還慶幸這裡的地是干的,但沒想到我們也把雨也帶過來,隨著汽車進城,毛毛細雨也往下飄。聽香港的旅友說這裡車站附近找住的很方便,小旅館很多,但我們要找一家能洗上一澡的卻很困難,逛了很久。北國就是北國!

可能是隨著這幾年邊境貿易興起才發展起來的原因,滿洲裡雖然城市規模不大,但很新,也整潔,香港的朋友都說覺得這裡從外邊看和珠三角的城市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很讓人意外。一些建築是受俄羅斯風格的影響,但不是特別明顯且也很新,也和現在內地很多城市沒大的區別。一兩個小時就能把這個小城市大致逛一圈。第二天坐車去看著名的國門。這裡是中俄火車相通的地方,現在搞成一個景區,我們聽從網上很多朋友的建議,沒有進去,只是在外面望了一下,兩國在火車通過的領土上各建了一座風格相異的方形大門,基本上也是一目了然。旁邊有中俄互市,賣著中國的日用品和俄羅斯的工藝品。因為接下來還很長的路途要走,也估計這裡的東西不會比城裡的便宜多少,就沒有買。這裡還准備大搞建設,那天剛好碰到一個大車隊,看樣子好像是什麼中央領導來視察。

回呼倫貝爾後第二天坐車去紅花爾基。聽說這裡以聞名,有一個亞洲最大的樟子松森林公園。樟子松是北方名貴的樹種。到紅花爾基是這次出門前才決定的,到了這裡後才發現出門前功課沒做足。這裡滿山青翠,和我的想像大相徑庭。本來以為這麼有名的樹木應該是色彩很豐富或很艷麗的,並籍此吸引游客,特別是在秋天。問過這裡的人才知道,這種樹是終年常綠的。物以稀為貴,在南方冬天我們看慣了的綠樹,在這裡卻成了珍寶。畢竟,在萬裡冰雪覆蓋的東北冬天,能保持綠色本色的植物太少了。公園其實是一片山地中間是一個水庫。那些綠色的松樹看起來都不大,應該是種植時間不是很長的人工林。不過湖邊五彩的灌木卻讓我大開眼界,覺得不虛此行,這是我們在南方看不到的,綠、黃、紅等各種色彩夾雜在一起,讓人眼花繚亂,一團團,一簇簇,五彩繽紛。那時候我幾乎覺得那是我這一行的最大收獲。

那一天行程算是 “艱辛”,那裡離呼倫貝爾市要近百公裡。每天只有兩三班固定時間的班車,車開的慢,我們幾乎坐了一天的車,而為了趕班車,在公園裡只呆一個多小時,中午只能吃隨身帶的一點干糧。一陣細雨過後的大草原上風很大,拂面如刀,很冷,在山坡上幾乎不能直身走。

那天天一直是陰陰的,雲很厚很低。因為比較靠南,這邊一路上的草比去滿洲裡那邊要多了幾分綠意,雨後顯得濕潤,草原上多了些起伏和小山丘,沒有那邊那麼的平整和開闊。路兩邊也多了些村落。草原上羊群馬群隨處可見。回來時天開始放晴,陽光一不小心從雲層裡傾瀉下來。讓人心裡多幾分暖意。

最後一天本來是計劃從海拉爾乘車直接到處於大興安嶺上的阿爾山,但由於前一天路上大雨,班車取消。於是我們被懸在了呼市。不想就這樣放棄,想等下去,但不知道要什麼時候班車才重開。同行的游伴時間不夠,已經不能再等了。猶豫再三,還是一起來到了火車站准備乘車離開,在火車站卻看到海拉爾有火車路過吉林的白城,而這裡離阿爾山已經不是很遠了。於是臨時決定買了當天傍晚去白成的火車票,第二天早晨到達白城市後轉烏蘭浩特,再去阿爾山。這樣去阿爾山,圍著大興安嶺繞一個大圈,要多花一天多時間,坐一晚火車。但我想這樣我才不會為這次旅行留下太大的遺憾,因為以後再去的機會渺茫。

這樣我在海拉爾就多了大半天的時間,在候車室寄存了行李,又問營業小姐附近有什麼地方可逛逛,我要感謝她給我推薦了市區內的海拉爾森林公園。本來對市區裡的公園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然而只花兩元門票的我卻意外看到了一直向往的漫山的金黃色的樹木。公園包括了幾個小山丘和周圍的一些地方,山上還有日據時代建設後被蘇聯紅軍炸毀的炮台遺址。在秋風秋雨的釀染下,這裡的楊樹、樺樹(這兩種樹我是分不清的)都穿上了華麗的龍袍,渾身金黃,光彩奪目。筆直指天的樹木沒有一點雜色,就像有人拿著一桶巨大的黃色染料從天上潑下來把它們染黃,地上灌木叢生,五顏六色,展示在眼前的仿佛是一幅幅巨大的天然油畫。這樣的景色對生活在此地的人來說是司空見慣了,最平常不過了,但對我們這些整年看到的都是綠樹的人來說,卻是不可多得、令人激動的。我一直流連在公園裡,雖然天上濃雲壓頂,身邊秋風如刀。到了午後才出公園,去了市區裡的成吉思汗廣場,這裡正在整修中,感覺一般。呼倫貝爾對我來說,金黃色的大草原為我揭開可她神秘的面紗,而滿山華麗的楊樹又卷起了她金色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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