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旗:剎那相逢的溫情阿拉善左旗在行政上相當於縣,它的縣城叫巴彥浩特,不過當地人都叫它左旗。我們離開騰格裡,就來到了左旗。
我的朋友塔拉就是左旗人,我認識她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以為她該是那種穿著蒙族衣服在草原裡長大的女孩子。她告訴我,西蒙基本都是沙漠,看草原要到東蒙。可是我認識的東蒙長大的朋友無一例外都是漢人,且都沒看過草原。
台灣的席慕容也說她屢次幻想自己是拿著鞭子放羊的姑娘,藍天白雲下,她輕輕打馬過草原。
但現實都不是如此,倒是海子的詩最靠譜:明月如鏡,高懸草原,映照千年歲月。是的,草原變成了沙漠,只有月亮沒變。
月亮只是不會說話而已,或者說,我們聽不懂月亮語,不然估計我們該聽到她哭了,那麼溫潤的草就變成了沙,真是值得悲戚。
塔拉沒說過,但我猜她其實也不算真正在草原長大的,不然她很難有機會一路讀到大學,然後在北京生活。事實的真相就是她在左旗長大,在那裡,她擁有了比一般草原兒女更多的機會改變生活。
這個春天,我來到了左旗,但沒有塔拉。她現在該在北京的某棟樓裡過著自己的生活,等她過幾天回左旗老家,我就該在寧夏看黃河或者石窟了。不過沒關系,我們的約定,總算有了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法。
左旗風很大,我有點懷疑,一座賀蘭山,就可以把溫度截為兩段,銀川那麼溫暖,左旗卻很冷。
左旗很小,就那麼幾條街,到哪裡走路都不遠。街上特別多賣石頭的店,不過我對石頭的興趣實在一般,倒是羊肉一上來,我們三個撲上去,大吃了一番。這的消費很低,一頓晚飯只有20幾元,但這裡更低的是收入,我不知道工薪族收入大概是多少,但看街邊的小廣告,招募牧羊人,一個月的工資只有50元。如果席慕容阿姨看到這個廣告,她就不會在台北向往著回大漠邊關的故鄉牧羊了。
我自己的故鄉在東北邊境的一個小地方,也是一年四季的風,阿左旗其實跟我的故鄉有些類似,都是那樣小的地方和不太好的自然環境,都是在那樣的環境裡滿足和不滿足的人們。不過在左旗我並沒有回鄉的感覺,這是另一個地方。
正因為此,才容易有溫暖的感覺。當我們步行到延福寺,旁邊一位賣石頭的阿姨告訴我們,這裡要下午才開門,中午僧人們都吃飯去了。我們只好等,阿姨就讓我們進她的店裡等,看我困,就讓我到她的小床上躺著。
我迷糊中聽見她跟小胖說起去北京大觀園的事,因為她是搞石頭生意的,所以到了北京,首選大觀園。我和小胖都沒去過大觀園,接不上話(小胖是老北京,居然和我一樣很多地方都沒去過,西西)。但是阿姨說起了北京大媽的熱情,這個我老媽當年也感受過,我老媽剛搬到北京時,小區裡的北京大媽們經常找我老媽聊天,很是熱情。
然後我就睡著了,我真是能睡,大概我的心髒需要休息,雖然現在每晚睡足,一到白天,還是覺得困。等醒來,剛好聽見小胖在買石頭,不知道他是覺得不好意思才買了一塊,還是真的喜歡石頭。去年在新疆和田,他倒是真的帶了兩塊撿來的大石頭回北京,最後行李超重,我一直笑他一百多塊買了兩塊石頭(問題是,真的是石頭,沒什麼噱頭可講,不是玉)。
我自己也爬起來買了一塊石頭,叫響石,就是火山噴發時形成的,空心兒的,所以一搖晃,就能聽到裡面有小石子的響聲。我買來送給我那位喜歡花草和石頭的老媽。
阿姨就很不好意思起來,作為生意人,她當然希望我們買石頭,但是她招呼我們休息,我們買了她的石頭,她就有點汕汕,於是讓她店裡的一位小伙子帶我們去延福寺。
延福寺也是賀蘭山南寺那種兩不像的風格,藏傳佛教的影響能在這裡看到端倪,可是又受了漢文化的影響。寺不大,有個很大很重的轉經筒,我一個人轉不動,幾個人合力才能轉動它。
寺裡還有一個很艷的廟,顏色非常艷麗,在其它所有寺廟都沒見過的,覺得很奇怪,不明白怎麼是這樣奇怪的色彩。
等告別的時候,陪我們來的小伙子很熱情地邀請我們夏天來騎馬,我們說夏天可能不會出來了。我想我們都是不敢隨便許諾的人,因為諾言太容易被現實糾纏。
前年在雲南中甸,龍行客棧的CAMEL就對我說“你明年走稻城再來吧”,結果第二年我到了中甸,卻因故沒住在龍行;去年在甘南格爾底寺,我和糖糖看完肉身佛像,老喇嘛就熱情地對我倆說“明年再來”;前幾天在騰格裡照化寺,掌匙僧人也說“夏天再來”;今天,又有人說“再來”。是熱情的邀請,可是我們知道很難一一兌現。
揮手告別,回賓館拿了行李,在街上攔了輛去銀川的車,也告別了阿左旗。
翻過賀蘭山,到達銀川已是黃昏,天氣暖和起來,賀蘭山把風沙都擋在了北面,但我們把阿左旗體驗到的熱情,一並放在記憶裡捎了過來。
20060430 中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