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寫游記,看著在鍵盤上飛舞的十指,茫然間不知道自己怎麼開頭才好.沒有特別寫游記的理由,只是以前我總把旅途回憶放在自己的腦子裡,而竊取別人的思想,太自私了.
今年上海六月初召開了四國峰會,具體是哪四國倒沒搞清楚,只知道在峰會期間為了交通管制,上海大部分單位會放五天假。五天那,被突如其來的長假給振奮了,我決定一個人去丹巴.
跟爸媽和朋友撒了一個謊說是有好幾個人一起去,好讓他們不用擔心,這招我試過好幾次了,自感有點罪惡. 但還是喜歡一個人背上行囊奔向遠方.
晚上十二點才到的成都,第二天一大早趕到了城西的茶店子客運站。才五點多,車站的門還沒開呢.怪自己都沒弄清楚車站的門是幾點開的,白白浪費了一個多小時寶貴的睡眠時間.好不容易等到車站的門開了,一問竟然最早的一班車已經沒票了,只能坐七點半的那趟車,無奈在車站裡睡著了.
終於上車了,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隨著車子一點一點遠離市區,慢慢進入了夢鄉,迷迷糊糊感覺經過了都江堰. 上來了一個老外,還很帥噢.他坐在我旁邊,隔著走道. 老外背著一個碩大的包,感覺全部家當都帶上了,又是一個拿著美元或歐元來第三世界國家周游的吧.他注意到了我,遞了我一個微笑,我朝他點了一下頭,沒說什麼話.我英文又不好,算了.過了一會兒,他用中文跟我打了招呼,講得很好的中文.他也是去丹巴,就這樣我碰到了此行的第一人同路人.他叫羅賓,美國大三學生,是交流學生. 隨後很快的我們又在車上遇到了另外一位同行者,一個濟南大三學生.就這樣我們三個人開始了在丹巴為期三天的完美旅程.
經歷了十個小時,終於到了丹巴,一個很小但也挺熱鬧的小鎮,應該是縣城吧. 沒有停留多久,我們就直接上了一輛車,說是直接載我們去甲居藏寨住.車子隨即在蜿蜒的山路上緩緩前行,到了半山腰的時候,成片的藏寨徐徐展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一座一座藏寨依山而建,點綴在一片綠樹和田園中,這裡就是甲居上寨.估計是剛下過雨,空氣很清透.”藏上山中的童話世界”,記得很多人就是這麼形容的.
我們住的這家主人叫包生,為人憨厚,話不太多,看我們來了,就趕忙進廚房和他老婆給我們做我們在丹巴的第一頓飯,第一次喝了酥油茶和青稞酒.我們吃得很香,也真的是餓壞了.晚飯間主人說他家這幢房子已經有五百年歷史了,就像所有這裡的藏寨一樣,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保存至今,牢固依舊.丹巴人屬於嘉絨藏族,據說是羌族後代.他們在這裡繁衍生息,保留著自己的傳統.每逢春節他們會把房子裡裡外外刷新一遍,外牆由三種顏色組成,白,紅,黑.按照當地的說法,白色是天神,黑色是地神,而紅色被夾在中間,意為妖魔.不僅外牆,屋內的門上,窗上,牆上都有富有藏族特色的由主色調紅,綠組成的情景圖或者花鳥圖. 丹巴人家家戶戶都習慣種花,和建築上的圖案相應成趣.這在丹巴人看來是稀松平常的事,在我看來確是一種生活的情趣. 嘉絨藏寨一般是三層結構,依著自家的農田,每戶人家又和鄰居相隔不遠.藏寨的入門口一般是建在左邊,至少我看到都是這樣.有突出的屋檐和門柱,門柱上有精美的圖案,有一家人家還畫著龍呢.連著入門口左手邊即是一個大廚房,右手邊是一個客廳,客廳裡擺滿了座位.包生說到了節假日,丹巴游客很多,常把上上下下的鋪位都占滿. 我暗自慶幸沒有和那麼多人擠在一塊兒.和客廳相對的,隔著一個陽台的是另外一個客廳.這個客廳中間砌出來一快地方可以生火取暖,結果第二天我們就用到它了.中間的那個陽台有十幾個平方那麼大,站在這裡可以俯瞰下面的房子,感覺能觸到就在頭頂漂浮的薄雲,宛若天堂. 二樓就是房間,一般有三到四間.再往上就是我們一般看到的一個突出的小閣樓,一般是供奉神靈和祖先的地方.通向這個閣樓的所謂的樓梯是一根圓木頭,中間砍出橫的一杠一杠,初踏這種樓梯,心裡還真墜墜的,後來就習慣了,丹巴到處都是這種木頭樓梯,上達幾十米高的碉樓就是走十幾根這樣的樓梯上去的.
晚飯後,羅賓在看書,劉航在褒電話粥,我既沒帶書,也沒人和我褒電話粥,就匆匆睡去了.第二天一早七點多就起來了,先前送我們來的師傅有事,讓另外一位師傅澤爾熱帶我們,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和這位直爽的師傅結下了友誼.我們先到了丹巴縣城,因為羅賓要打個電話回家,昨天是她媽媽的生日,在包生家沒法打國際長途.隨後我們就直奔梭坡了.
我們沒有進梭坡,就在大渡河對岸匆匆看了一下,沒有多大印像,就記得有幾個大碉樓,據說以前梭坡是土司的重地,所以碉樓眾多,算是一種軍事防御.倒是碉樓配這下面滾滾的大渡河還有點氣勢.
在丹巴縣城閑逛的時候偶然進了一所當地的小學,應該正好是他們下課休息十分,操場上都是孩子,看到我們一個拿著相機就一窩蜂的湧上來要拍照,我在這裡初識了丹巴美女的風采,應該是小美女.有三個女孩,笑魘似花.最慘的當然是羅賓了,孩子們追著他,異常興奮.直到我們匆匆逃離,依然能聽到聲後孩子沸頂的喧鬧聲.
接近中午十分,我們到了甲居山下,進了甲居才能進布科.因為我們把甲居門票錢給了先前的那位司機師傅,但是他沒有給我們去買門票,澤爾熱說我們只有翻過旁邊那座山,否則還得掏錢.那就翻吧.隨後澤爾熱給我們大致指了一條路,就開車走了,在山那頭等我們.不慣山路的我們,從一開始就走錯路了,越走路越難,在這樣的山上,根本看不出有什麼路.劉航走得快,我一個人跟在羅賓後面.腿越來越酸,而且大家擔心萬一走錯了,要下山可就更難了.這時羅賓走過的路上一塊石頭滾了下來,還好躲閃得及,不然我的腦袋就開花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都爬了很多路了,還沒有看到有盡頭,我打了個電話給澤爾熱,他連連說讓我們不要動他來找我們.他蹭蹭蹭就到了我們身邊把我們帶上了正途.結束了第一個考驗.終於到了山上,我們幾個傻呵呵的大笑,還給我們慘遭蹂躪的鞋子來了個合影留念.一旁的澤爾熱倒是嚇得說要是我們出事了,他的飯碗也算砸了.
布科位於甲居的東面,我們繼續向前,澤爾熱師傅把我們在中途放下,接下來的路都是土路了,車子沒法走.他和我們告別,並約好明天去美人谷,聶呷和中路.丹巴多雨,所以.土路極其難走,羅賓穿著涼鞋,劉航穿著平底的運動鞋,都羨慕我穿了雙登山鞋.如果有人去丹巴,我會隆重推薦他穿厚底鞋.
甲居到布科途中的風景非常美,可以俯瞰整個甲居藏寨.浮雲在寨子中穿行,縹縹緲緲.謀殺了我們很多菲林.走累了,就坐在路邊,分享著羅賓帶來的蘋果.快到布科時,看到有人在修從甲居到布科的路,我想以後去布科的人就比我們方便多了,但是肯定會錯過很多沿途美麗的風景,修路倒是給布科的居民帶來很多便利.因為一路上總是看到很多人背著重重的行囊,有的是拿些東西去縣城賣,有的從縣城回來,一來一回就會消耗大半天.就算這樣,你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埋怨,每次我們身邊有藏民經過,總是能收到他們真誠的目光,一句親切的你好,沒有其他太多的語言,讓我們心理非常溫暖.
修路的人們裝了一車石頭開走了.他們拿來修路的現代化工具估計只要這樣的拖拉機了.我們跟在他們後面,聽著他們唱著歡快的調子.但是路太泥濘,車子沒走幾步,就停下來了.他們只能下來推車,羅賓和劉航也上去幫忙,我舉起相機,忙給他們留影. 一個大坑終於過去了,他們一幫男的在一起歡快慶賀,真希望那會我也能搭上手.
經過幾個小時的跋涉,終於進了寨子.我們一個個都餓壞了,沒有准備實物,只好自己弄吃的了.布科不是一個成熟的旅游景點,不像甲居.所以當我走上前問當地人可不可以給我們弄點吃的時,心裡墜墜的.女主人很高興的把我們迎進屋,問我們愛吃什麼,我們忙擺手,什麼快的來什麼.
就在女主人一家子給我們准備中飯的時候,我們到了他們家的頂樓陽台,附近一大片麥田已經成熟,金黃而燦爛,不時看到藏民穿梭其中忙著收成.這時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我們趟在陽台上享受著陽光,周圍寧靜與安祥.我們趟在那裡交流著以後想做什麼,今後的路該怎麼走,是我在城市裡很久沒講的話題,在這裡可以敞開心扉,雖說我們認識才短短的兩天,但是似乎是很久的朋友了,在這裡無需要解釋什麼,只有很好的聽眾.這時我們突然興起,說留個影吧,這是我們三個第一張合影,都是劉航想出來的怪pose,後來他把它命名為”丹巴好青年”,說實話我還挺喜歡的,珍藏著.
告別了藏民,我們繼續前進,在一個當地人的帶領下我們去了一個山坡,在那裡可以看到整個小巴旺,它就在布科的下面,但是自認為不及從甲居到布科的路上的景致.大約五六點鐘的時候我們開始返回甲居.途中下起了大雨,我和劉航什麼都沒帶,幸好羅賓借了我一件衣服,尚可保暖.我們一路飛奔,途中沒有房子可以讓我們躲雨,全身上下都濕透了.終於快到甲居了,總算看到了一戶人家.他們端出了火爐給我們烤火,這才感覺到了有點暖意.
等雨小了點,趕緊回到了包生家.就在他們那間有火坑的客廳裡一邊烤火一邊聊天.這是我們在包生待的第二晚,明天我們就不住在那裡了,有點舍不得.而且還沒有好好看看甲居呢.決定第二天一大早在甲居轉轉.
第二天一早,我們收拾好東西,就在附近逛了逛,包生家隔壁那戶人家還沒起來,門還關著,但是單從他們家的門柱上可以看出這家的主人必定很特別.他家的門柱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圖案精致而生動.圍牆裡面種滿了木槿花,探出高高的牆頭,可以想像在這樣的圍牆內定是繁花似景,生機盎然.主人每天的生活是不是也是閑雲野鶴,看看書,種種花呢?在這樣的地方,人們的生活可能並不富裕,但是非常怡然自得.後來才知道,這家的主人就是甲居有名的曾國華家,甲居現在那麼有名,也有他的功勞吧.遺憾的是我們要走了,沒機會和他見上一面,下次我要是再去,肯定當面拜訪,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從曾國華家再往東走可以看到遠處的雪山寶鼎,因為一直是陰天,這還是第一次在這裡看到雪山頂,在晨曦中是那樣含蓄地挺立在那裡.想必不是知名的山,但是我覺得它的輪廓很美,很神秘.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來上學的學生,原來我們站的地方的旁邊那所簡陋的房子就是他們的學校,跟藏寨相比,它真的遜色不少.羅賓問起他們學校裡教不教藏語,那孩子說只教漢語,羅賓露出很遺憾的表情.後來羅賓說起他要學藏語,他要留在中國,因為他很喜歡這裡,不光是景色,更是這裡的人們.這個老外總是給你一點驚奇的,我以後會不會也像他那樣呢,不是總在忙於應付自己的生活呢?我會做些什麼讓自己覺得更有意義的事情呢?隨後我把孩子領回了包生家, 遞給他我帶來的木頭鉛筆,他非常羞澀, 但看得出他非常開心,記得那個男孩叫啊文.
當車子緩緩開出甲居,離開我們住了兩天的包生家,自覺以後肯定還會回來.我們下一個目的地是美人谷.都說美人谷已經沒有美人.還是想去看一看.不過事情確實如此,我們只看到了一個前幾年選出的丹巴之花,她雖然老了,還是能想像她年輕時候的風采.
聶呷是另外一個藏寨,由一條河從中間分開,一派田園風光.劉航和羅賓進入一座寺廟,住持知道羅賓是美國人後讓他回去跟布什說,別再打伊拉克了. 呵呵,羅賓很無奈.
接下來的中路也是以田園風光著稱的.澤爾熱把我們送到一家藏民家,羅賓今晚會住在這裡.隨後我們跟著一幫孩子去了附近的碉樓,因為據說在中路可以看到這裡的神山墨爾多神山,該神山在嘉絨藏民心中具有很高的地位,當地人每年必會上山祈福.但是很遺憾,沒有看到她的真面目.或許每次旅途總要留下些遺憾,好讓你日後還在心裡抓癢,時時記起.
站在碉樓上,能感到這裡和甲居最大的區別在於,甲居所有的農田和藏寨都分散在整個山坡上,宛若珍珠.而這裡的農田連成大片.時值當地收割時節,隨處可見藏民們忙碌的身影.金色的麥田,點綴著藏民們鮮艷的服飾,在平時,藏民是否一抬頭就能望見他們的神山墨爾多呢?羅賓說他明天留在這裡要和藏民一起收割稻子,這個老外真有意思.如果我有足夠的時間,也希望能加入他的行列.
晚飯時分遇到了丹巴縣城歌舞團的姑娘們,這下劉航和羅賓的眼睛都直了,丹巴的美女原來就在這裡啊.晚飯過後我和劉航將繼續明天八美,塔公的行程,羅賓將在這裡繼續他們的丹巴游,繼而去中甸直到麗江.十分不舍,但總有分別的時候.澤爾熱也和我們一起吃了飯.他們干掉了很多青稞酒.劉航後來在旅館裡直吐.不知道另外幾個怎麼樣.男的就這樣.
羅賓目送著我們的車離開中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希望他平安快樂的繼續他的中國之行.旅途中遇到的朋友就是這樣,匆匆相聚然後各自離開,在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去刻意聯系,但是共同擁有的那些日子就是寶藏,.有篇文章中說這種朋友是屋頂上飛來的.
接下來的一天要走將近200公裡的路,會途徑犛牛谷,惠遠寺,八美,塔公和新都橋,翻越四千多米的折多山再到康定
這天我和劉航又遇到了另外一位同行者一起拼車,他到了新都橋就會和我們分手,再繼續走川藏線,最後到達拉薩,好羨慕啊有那麼大片的時間.一問才直到人家是辭職了出來的.匆匆和羅賓分手,這麼快就又遇到了同路人.
一路上經過了紅石灘,路邊的溫泉,.群山夾道.快要到八美時眼前豁然開朗,藍天白雲,廣闊如絲絨般的草原,牛羊,還有零星點綴著的房屋,我們都驚呆了.隨即跳下車向山下走,慢慢的走者,慢慢的享受著這美景漸漸完整,一點一點被放大.天很藍,雲朵也很可愛,草原更是純淨的沒有一點雜質,鋪滿了眼前的所有山丘.
不遠處就是惠遠寺,寺外有很多年輕的喇嘛靠在樹下讀經文,寺裡正在做法事,濟濟一堂的藏民,他們遞給我們藏巴,味道怪怪的.他們小心翼翼的問我味道怎麼樣?我連連點頭傻笑,他們聽了很開心,交頭接耳告訴身邊的人,很有意思.裡面很暗,只點著兩排酥油燈,紅紅藍藍的光使這黑暗顯得格外幽靜.
接下來我們進了塔公的塔公寺,據說有佛祖等身像,是文成公主帶來的,不過沒有看到,其實它不是個很大的寺廟,但在嘉絨藏民心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從它後面的三座丘草山就可以看出,山上布滿了經幡,按照藏族習慣呈一個一個倒三角,很是壯觀.
車子一路向新都橋駛去.新都橋是攝影師的天堂,但現在不是它最好的季節,所以感覺不及八美給我們帶來的震撼.早上還很晴朗,這回下起了暴雨.雨水啪啪啪的直往我頭頂砸來,司機幾次冒著雨下車幫我關好車門,可是已經是很老很老的坦克了,沒法子只能掏出雨衣穿上.這是我來丹巴第一次用得著這雨衣,想不到竟然是在車裡.
到了新都橋,今天才剛結識的同伴又要跟我們分手了,他匆匆的走了,突然想起來竟然我們都還沒有互通姓名,不過這重要嗎?只祝福他去拉薩能看到更美的風景,感受更多的風情.
我們的車翻過了折多山.向康定挺進.一到康定,就有車可以直接會成都,比我們預計的大大提前了一天,這天晚上我和劉航就直接回到了成都.,感覺太快了,一下子從安靜的丹巴回到了喧鬧的城市,心理上還接受不過來那麼快的轉變.但是又能怎麼樣呢?對於那些地方來說我們就是匆匆的過客,何曾留下些什麼?我不甘心總是這樣的行色匆匆,只是看風景的過客.
唉,不想那麼多了,我把回憶珍藏起來了,這就足夠了.

(甲居)

(中路的天空)

(曾國華家)

(八美)

(新都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