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宋)蘇軾
在去往喀納斯的路上,我們這一車來自五湖四海的散客,除了格格、阿馨、老任是我認識的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認識的。黃老問我剛從南疆回來後的感覺,我說,第一沒有大家認為的那麼“亂”,即使是大巴扎(集市),或是禮拜日,依舊秩序井然;第二滿街的味道,既有香料味,又有羊騷味,當然還有汗酸味。黃老是位西安退休的老教授,曾經在新疆工作過,這次是陪同妻子(西安一所中學的老師,姓李)、女兒(黃古麗)故地重游,我們推舉他為團長,這是位可愛的老頭。在這個彙集全國11省的18位散客中,有北京的楊大夫和她男友王生(北京人,從他們的京片子,大家就聽出來了,在醫院工作,故名。其實她是我的閩南老鄉,當然這只是她的籍貫,閩南話是不會講的,這是她告訴我的,說是惠安一帶的)、新疆石油的“小不點”一家三人(“小不點”有點假小子的味道,她老爸姓張,很愛叫我:旅行家)、河北三人(不合群)、四川的陳導(一位川妹子,成都人,有導游證,故名)、海南的小韓。格格和阿馨是深圳一所幼兒園的老師,這兩頭“驢兒”竟然千裡迢迢坐火車來到烏魯木齊,而且帶了張不能支現的銀行卡,在吐魯番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也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我們也由此認識,後來加上海南的小韓組成了“南方三省聯盟”,成為這臨時團體的主流派,在去往布爾津的路上,但凡有路過的風景,我們都互相呼應,強烈要求停車。慢慢地在這小核心裡,又凝聚了陳導、老任(山西太原人,有點發福的大哥,格格說看起來像大叔)以及團長一家,連“洋大夫”小倆口也成了我們松散的“邦聯”。
我們這些人在路過新源縣那拉提(蒙古語的意思是:有太陽的地方)的自由活動中,都登上了這座高山草原,這是一座需要跋涉近兩小時的高山峽谷,滿山畢挺的松林以及碧綠的草甸風光,是典型的北疆(標志性)景觀。黃老團長因為崴了腳,只好在底下等大家。而他女兒則和導游木薩志趣相投地賞花去也。只有上了年紀的李老師堅持和我們上山來。難能可貴的是任大哥,負著沉重的身軀,堅持走到了山頂。登山是我的強項,當然又是我第一個到達的。
而離那拉提三個多小時路程的巴音布魯克草原,則是另一番天地。巴音布魯克,蒙古語的意思是“豐富的山泉”,這是一片水草肥美的沼澤地,豐富泉水滋潤著的草原,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片色彩斑斕、絢麗多彩的水草,在這號稱新疆第二大畜牧區的深處,還有一個著名的天鵝湖,可惜我們來的季度是夏天,用望遠鏡也才發現一對白天鵝。而水鳥、水鴨倒是滿天飛揚,也正因為如此,天鵝才顯出了它的高貴。
至於喀納斯湖、伊犁河、賽裡木湖、霍爾果斯口岸、惠遠邊塞,處處更是美侖美奐,好一派北疆風貌,綠意盎然,絢麗多姿,比起南疆的蒼涼實在是天壤之別。一條天山山脈的阻隔,造就了兩處截然不同的天地,也產生了各自不同的民族風情和神奇的歷史。所以到了新疆,不到南疆不算到過新疆,還應該加上一句,沒到北疆依然不能算作到過新疆。如果說南疆的茫茫戈壁給了我遼闊的胸襟,那麼北疆的濃濃綠意則賦予我飛翔的翅膀。
喀納斯湖畔
(一)
喀納斯湖是個狹長的湖泊,平面海拔1300米,長25公裡,深188米,面積達37.7平方公裡,是天山天池的八倍。當我們的觀光艇游弋在喀納斯湖上時,驚動了湖裡的天鵝、黑頸鶴、麻鴨,它們本來悠閑地在湖上游蕩穿梭,在馬達聲的轟鳴下,一下子沒了蹤跡。四周郁郁蔥蔥的山林,雲霧繚繞。當太陽升起,湖面泛起了鮮艷的藍色,遠處的阿爾泰山也改變了色調,站這一看猶如一幅完美的油畫,反倒是我們的游艇成了多余的。天空中盤旋的是俄羅斯的巡邏飛機,才讓人有了身在邊境的感覺。高聳挺立的友誼峰成了俄羅斯、中國、哈薩克斯坦、蒙古國四國的界線,而陽光卻一樣地照耀著四方的人們。
在這如詩如畫的喀納斯湖畔,住著的是圖佤族人,圖佤族人據說是成吉思汗軍隊出征途中留下來的老弱病殘士兵的後裔。另一種說法是:國外遷徙而來的民族。圖佤族人通哈薩克語、蒙語和漢語,服飾和蒙古族相似。在一家蒙古包裡,我們聆聽了一種名叫“蘇爾”的演奏,樂器那低沉悠揚的曲調,有種淡淡的憂傷。也許真是那些離開族群獨居者,孤單寂寞的心靈獨白和宣泄吧。
清澈明亮的湖水,讓人有種想觸摸的欲望,要不是四周有眾多游客的話,則顯得有些陰森的寒意。我們四人在戲水時,格格大叫一聲:
“來就來吧,誰怕誰呀!看誰先失身?”
引來了大家驚訝的目光,我們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原來南方人的口音造成的誤會,失乃濕也,結果圍觀的人個個都成了“詩”人,爾後也和我們這群瘋瘋顛顛的“南方三省聯盟”玩成了一團。格格和阿馨(幼兒園的老師)的優勢這時顯露了出來——跳起了優美、歡快的舞蹈,就差現在還不是晚上,不然再來堆篝火,效果會更熱烈些。
“秀”了一把之後,山坡上的點點“白雲”又吸引了我們的好奇心,走近一看是羊群,可愛的小羊羔,被我們的哇哇大叫嚇壞啦。手拿攝影機的阿馨是位“拍攝迷”,邊拍邊喊道:
“你們淑女、紳士點好不好!羊都被嚇跑啦。”
“別管她!追……”格格拉著我向羊群跑去,“等一等,我們來啦!….”.等阿馨到時,我們都懷抱著羊羔,擺著姿勢,讓她拍個夠。“你們真是瘋啦……”她搖了搖頭,繼續她的取景“工作”,她這一路上都很“敬業”,連有特色的廁所都不放過,讓有些女士都不敢上廁所。
這或許就叫做:各有所好,在大自然中尋回自我,扔掉城市中的虛偽,也是一種人生的追求。而把這些美好、難忘的景致收集回去,也挺讓人佩服的,其中說明她要放棄自己的一些時間。特別是回來後,收到她們寄來刻錄的光盤,讓我又重溫了一遍這段經歷後,心裡很是感動的。
裡面有一段阿馨和我導演的“偷越國境”情節,挺搞笑的。那是湖邊的一處用鐵絲網,圈圍起來的牧場,我們四人貼著鐵絲網,匍匐前進,後面傳來槍炮聲和飛機螺旋槳的喧鬧聲(槍炮聲回來後編輯的),要不是大家的尖叫有點勉強和做作,還真像回事。
(二)
喀納斯湖是個國界湖,也是一處邊防重地。美麗的自然風光,常年不為人所知,只有那些戍邊的士兵才有幸欣賞——美麗的月亮灣、臥龍灣還有那神仙灣,不知已存在了多少年?真正讓喀納斯湖聲名顯赫的,則是出現了“湖怪”以後。首先是研究人員,爾後隨著邊境旅游的開放,又引來了如潮的游客。研究的結果有多種版本,甚至有成吉思汗的陵園之說,這些圖佤人就是守陵人,為了避免有人想打陵園的主意,他們想出了用“湖怪”的主意來阻嚇想破壞陵園的人。
而根據科學的考證,傳說中的“喀納斯湖怪”,其實是一種大紅魚,學名:哲羅鮭。既然我們坐了幾百公裡(用了兩天)才來到這裡(從烏魯木齊走15小時才到布爾津,布爾津離喀納斯湖還有170多公裡),觀魚亭還是要上的,任憑司機、導游一直在勸大家,下雨天根本看不到啥東西的。我們還是堅持要上。
從昨夜住的小木屋出來,淅淅瀝瀝的雨還在下個不停,滋潤的草地上到處是馬糞,氈房周圍的馬兒,靜靜地吃著甜美的早餐。格格的驚叫聲(踩到了馬糞)、新奇聲(看到了馬兒)常常引得大家歡聲笑語,或者是讓人興奮不已。阿馨的攝影機此時卻沒電啦,昨夜的小木屋使我們回到了最原始的生活狀態,沒有電、沒有衛生間,木屋旁的湖邊就是洗涮、方便的處所。晚上的自娛節目就是圍著篝火,或唱歌跳舞、或講古聊天、或觥觴杯盞、或燒烤野味。
皎白的月亮下輕風習習,酒酣中的我有點兒飄飄然,一時竟不知今夕何夕?以至早晨起來,還以為生活在夢境,一出門我也“中彩”啦,樂得格格“花枝招展”。
我們向圖佤族人租了幾匹馬,徐徐地沿著山路向觀魚亭出發。遠遠望去,濃濃的雨霧環繞著群山,觀魚台上顯得有些縹縹緲緲,宛若蓬萊仙境。跨過額爾齊斯河支流上的小橋,我們向山頂奔去,路邊的野花異草,還有白樺林一掠而過,絲絲的涼意隨風潛入了肌體,我緊了緊外套的領口。
“快看!罌粟花。”阿馨換上了數碼相機,她發現的這株花蕾,經大家的一番“論證”還真是“毒品”。一朵多麼漂亮的花兒,經過人的摧殘加工,就成為了危害人類的毒品。它其實是無辜,就如在普通家庭廚房裡的菜刀一樣,在歹徒手裡可能就是一件凶器。
再上去的一段山路是無法騎馬的,隨行的圖佤小伙留下來看馬。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首先上了山頂,山下惟余茫茫,面對著濃霧,忘了是誰起了頭,我們共同發出了問候的呼喊,吼叫聲回蕩在雲霧之中,一直飄向迷霧中的喀納斯湖。阿馨的鏡頭面前,我又充當了回“解說員”,似乎透過迷霧的“喀納斯湖怪”,真的湧現在了我們眼前。而每個人心中的“謎團”,在這裡已經不重要啦。
下山的時候,太陽開始出來收拾殘局,我們也放慢了腳步,大家都希望能幸運地一睹“湖怪”的尊容。我卻被旁邊的石頭吸引,黑色石頭的上面附著些模糊的圖案,難道是傳說中的動物化石嗎?趕緊讓阿馨拍攝回去紀念,而實物我們還是原封不動。因為我們都要遵循這麼一條理念:除了腳印,什麼都不留下;除了相片,什麼都不帶走(當然是盡量嘍)。
克拉瑪依
來到新疆後就常聽朋友們說起:新疆的“黑白二寶”——石油和棉花。在新疆的石油除了塔裡木油田外,最出名的石油城就是克拉瑪依啦。克拉瑪依是維吾爾語,意思就是“黑油”。因當地的一座漆黑晶亮的黑油山而得名。
這座在准噶爾盆地和古爾班通古特沙漠邊緣建立起來的城市,是新中國成立以後第一座現代化的石油城。今日的克拉瑪依市包括了:克拉瑪依區、獨山子區、白堿灘區和烏爾禾區四區,總面積九千三百多平方公裡。昔日的荒漠在當年建設者手中,營造成了一幅幅塞外江南的美景。這不能不說是一種神話般的奇跡,如今這顆鑲嵌在浩瀚無垠的戈壁灘上的“黑色寶石”正在發出耀眼的光芒。
當我們第一次經過這座城市時,公路兩旁的“磕頭機”(石油鑽探後的抽油機,當地人習慣的稱呼)此起彼伏,尉為壯觀。這團的導游木薩是首次帶團,司機反倒成了拍板的啦。但是在我們的一再要求下,才停車讓我們真正踏上這片神奇的土地。
克拉瑪依另一處神奇的地方是魔鬼城,位於烏爾禾區的魔鬼城,是每位到北疆游客最心儀的地方。這是一處風蝕雨侵的雅丹地貌,在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創意下,一座座山包變成了一個空蕩的山谷,每到大風起兮雲飛揚時,便會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久而久之,人們就稱之為:魔鬼城。
路過魔鬼城時,司機再也不肯停車了,為了前面的行程,我們只能在車上抓拍了裸露路邊的魔鬼城一角。當我們再次回到克拉瑪依時,天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車外正下著磅礡大雨。導游為了完成他的“職責”,讓司機把車開進魔鬼城周圍繞了一圈,打開大燈,讓大家到此一游(為了安全,不能下車)。回到克拉瑪依已近凌晨,入住的是郊區旅館,四周漆黑一片,沒有什麼地方可吃宵夜。又冷又餓的我們,只好躲在房間裡啃著干糧——馕,而阿馨卻跳腳般地惋惜沒拍到魔鬼城。第一次路過時,她們光顧著車窗另一邊的景致——一群過河的牛,弱小的小牛犢努力了幾次,怎麼也爬不上岸。
第二天,導游和司機商量後,不但忘卻了昨日的承諾(天亮後再去魔鬼城),而且不顧大家的抗議,繼續向下一行程進發。我們就此匆匆地掠過了神奇的魔鬼城,也因此草草地和克拉瑪依擦肩而過,在每個人的心中留下了一絲絲的遺憾和無奈。
伊犁邊陲
伊犁這個地方在元代就有一個美麗的名稱:阿力麻裡(蘋果城的意思)。地理學家認為,伊犁河谷可能是栽培蘋果的原產地。如今的大部分優良蘋果品種,都是從野果林中引種馴化而成。以野蘋果而聞名的果子溝(又名:塔勒奇溝),是由准噶爾盆地翻越天山,進入伊犁的第一條通道,全長七十多公裡,因滿溝百花爭艷,野果累累而得名。可是在隋唐時代,這裡還是一條荒涼的山溝。在宋末,成吉思汗西征途中,他的次子察合台奉命開辟了這條運輸兵馬糧草的棧道,由此成了絲綢之路的黃金通道。如今是312國道通往伊犁地區的必經之路,北端溝口就是著名的賽裡木湖,也是通往歐洲的重要通道。
我們從克拉瑪依出發,在烏蘇縣吃午飯,到達博爾塔拉蒙古族自治州的精河縣才下午4:00鐘,全體宿營。這時大家有種被騙的感覺(因為不去魔鬼城的理由是怕影響下一個行程),開始和司機、導游鬧起了矛盾。我從來不讓已無法改變的事情,影響自己的心情(即使要投訴,這兒也不是最好的地方,何況方向盤掌握在別人手裡)。收拾妥當後和任大哥,去逛縣城的團結街,由於克拉瑪依挨餓的教訓,我們又備了不少的馕。爾後在市場街點些菜,喝點伊犁特曲。
“哈!你們在這兒瀟灑,也不叫上我們。”原來是格格、阿馨她們。
“正好,一塊來點。”
“不行!不行!我們只能喝啤酒。”
叫上幾瓶烏蘇啤酒,添上幾串羊肉,我們就一起開懷暢飲。正喝著,小韓、陳導、黃老老倆口也來了,剛好湊了一桌。席間她們提起了克拉瑪依的不愉快,我勸大家出來之後就要有隨遇而安的心境,不必要為一時的不痛快,影響各自的心情。如果司機、導游和大家都帶著情緒上路,受罪的還是我們。正說著,司機馬師傅、導游木薩也走了過來,我招呼了他們。
第二天翻越婆羅科努山時,雨後的青山雲霧繚繞,恰似一幅美麗的山水畫。他們為了緩和氣氛,大方地一路停車。這種雨過天晴的感覺真好,轉眼間美麗的賽裡木湖就到了。
(一)賽裡木湖
賽裡木湖位於博爾塔拉蒙古族自治州(州府博樂市)和伊犁哈薩克族自治州(州府伊寧市)之間。賽裡木是哈薩克語,意思是“幸福”。賽裡木湖海拔2072米,湖的最深處是86米。賽裡木湖是一個高山冷水湖,湖畔的草原是優良的夏季牧場,世代游牧的哈薩克人散居在賽裡木湖周圍,這也是他們心目中的聖湖。我們來遲了兩天,最熱鬧的那達慕大會才剛剛散去。望著褪去喧囂而變得寧靜、沉寂的湖水,觸摸著冰冷刺骨、清澈見底的湖水,我只能說賽裡木的水是真正的水,有著海的氣質和天空的深遠,是任何語言的堆砌都無法描述的一個高山冷水湖。
不遠處,鏡頭中的格格正在解說賽裡木湖,還不忘來幾個造型。手持攝影機的阿馨,邊拍邊跺腳地說,冷死啦。她們的那身裝束,在喀納斯湖就頂不住了,據說格格還生病來著。
這時“洋大夫”向我走來,“咦,這‘賽裡木’在閩南話中,不就是罵人的話嘛?”
經她這麼一說,還真像。“怎麼?想學起‘母語’來啦。”
“什麼?什麼罵人的話,也教教我們。”格格、阿馨湊了前來。
“別!別!學這不好,我還是教你們一段簡單的南曲吧。”一聽是南曲,在“哈包”(一種類似於蒙古包的帳篷,哈薩克人的叫法)裡逗留的陳導、黃老也圍了上來。可惜我就會這一小段,“是好…是壞…你都知…….”
幸好沒有內行的,“騙吃騙吃”(應付而已的意思)還成,不過曲調哼得還是蠻正統的,這是從小隨母親看戲耳濡目染的。
(二)霍爾果斯口岸
離開賽裡木湖,我們趕往霍爾果斯鎮吃了午飯。到清水河邊防辦證大廳,辦理了前往國門界碑的《通行證》。我自己又另外辦了一張留念(因為旅行團的是整體一張,而個人的才有紀念意義。當時在喀納斯時我也辦過,手續簡便,工本費也就五元左右。不過,在喀納斯我們只能在景區範圍,無法到達界碑處),這次的霍爾果斯口岸參觀,是我第一次踏上祖國的邊防哨所,也是首次這麼近距離地觸摸到國門界碑。站在國道312線的終點處,望著界碑前方的哈薩克斯坦國,有了一種莫名的激動。在邊境口岸的這座橋中間,是中哈兩國的陸路界線,底下對應的霍爾果斯河中央就是水路的國界啦。在國防、邊防軍警站崗的中間線(在他們同意合影之際),我偷偷地跨過了一大步(這已經算是走出了國門),留下了難忘的瞬間。輪到格格他們時,崗樓的領導帶了一家有關系的人,到了橋的那頭拍照,“閑雜人等”一律由導游領回允許範圍的界碑處,氣得她們直翻白眼。
回轉到中哈邊貿一條街來,才開始對這裡琳琅滿目(且異國風情)的工藝品,產生了興趣。我為阿豐買了一對俄羅斯套娃。當然也沒忘了在這邊境口岸,收集郵戳和寄回明信片,這比以往的任何地方更有紀念意義。因為這裡在清代初期,還只是清政府伊犁“索倫營”駐防的六座卡倫之一。清康熙年間,整個伊犁地區曾被沙俄侵占過,後來康熙御駕親征收回失地,簽訂了《伊犁條約》,並於1762年設置了伊犁將軍府。直到清同治年間(公元1862~1874年),中俄簽訂《塔城界約》後,霍爾果斯才開始成為新疆和中亞各國的重要通商口岸。如今的霍爾果斯和紅其拉甫、阿拉山口同列為新疆對外開放的三大口岸。
(三)伊犁河大橋、林則徐紀念館
回到頗具現代化的伊寧市,已是傍晚時分,大多數人去參觀清真寺。我們慕名來到了位於伊寧市區南郊的伊犁河大橋,這裡有一處不錯的景致——伊橋落日,也是攝影愛好者拍攝夕陽西下的理想地點。橋下的滔滔河水由東向西經霍爾果斯河口流入了前蘇聯的哈薩克斯坦國,全長1500公裡,最終彙入巴爾喀什湖。而我國的地勢一般是西高東低,河水都是從東往西彙入大海的,伊犁河卻受地理位置影響的緣故,產生了這種倒流現像的奇觀。
阿馨手拿著機子,口中(按照我講過的)念念有詞地對著伊犁河忙碌起來。老任卻在橋上拍著推著板車的路人。格格和我租條船暢游伊犁河,路過他們時,揮手喊叫著……
來到了伊犁,不能不提到一位我的“福建老鄉”——林則徐。這位“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以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禁煙英雄,在廣東虎門銷煙後,引發了第一次“鴉片戰爭”。戰敗的清政府,把他貶到了新疆伊犁。在流放的二年間,他致力於開墾戍邊,興修水利,受到了伊犁各族人民的尊敬和愛戴。人們為了紀念林則徐功績,在伊寧市的西郊修建了一座紀念館。
林則徐既是我們福建人,又和廣東有著極深的淵源,況且是一名知名的歷史人物,所以我們四人就毫不猶豫地前往林則徐紀念館,拜謁了這位“謫居正是君恩厚,養拙剛於戍卒宜。戲與山妻談故事,試吟斷送老頭皮”的林則徐。
(四)惠遠鐘樓和將軍府
在伊犁還有一個地方是必定要去的,那就是惠遠古城。其實現在的惠遠城,是清代時在原舊城以北的七公裡附近重建的新城(仍稱惠遠古城)。真正的古城在沙俄入侵伊犁時期焚毀,目前遺留的只有這座三層飛檐的鼓樓啦。站在鼓樓上,我們依稀可見曾經龐大的古城城牆,這些殘缺的城磚似乎在告訴我們,沒有強大國家軍隊支撐的家園,是可以被別人隨便蹂躪、踐踏的。
而原來的將軍府和縣衙門,現在駐扎著人民軍隊。經與哨兵商量,他們說太晚了,無法請示,只能抱歉。我們來之前黃老講,將軍府也只剩兩只石獅子了。回去的路上,經過一片浩大的紫色的薰衣草田,盛開的藍紫色花海和濃郁的香味,讓我們賞心悅目,格格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剛聽黃老的介紹她還不來。我告訴她那兒可是薰衣草之鄉!(據收羅的資料)在312和218兩條國道交會處的惠遠一帶,盛產著薰衣草和薄荷等名貴天然香料。而薰衣草的花期一般在春夏兩季。幸運的我們不僅飽覽了一餐,還滿載而歸。很少帶東西的我,也買了不少回來。以至一路上,蜜蜂緊緊地盯隨著我們。
天山天池
從伊犁向東沿著鞏乃斯河,我們一路盡興游覽了著名的那拉提和美麗的巴音布魯克兩大草原。爾後翻越了險要的喬爾瑪達阪(在冰川處集體合影留念),我第三次回到了烏魯木齊。在即將結束穿越天山南北的旅行的時候,才回過頭來去天山拜訪西王母的瑤池,顯得有點多余。或者說,已經在高度視覺疲勞的情況下,天山天池即使再美不勝收,也已大打折扣,所以這裡建議即將探訪新疆的朋友,還是要先上天山。
天山山脈全長2500公裡,源自於帕米爾高原,是塔裡木盆地和准噶爾盆地的天然分界線,由於山頂終年積雪,又名“白山”。據說古代的匈奴人對白山敬之如天,每過此山必下馬膜拜,故尊稱為“天山”。
高懸於博格達峰半山腰的天池,古稱瑤池,是由天山的積雪融化彙聚而成,也是傳說中西王母宴請周穆王及群仙蟠桃盛會的舉辦地點。天池湖面海拔1980米,湖面呈半月形,平均水深40米。天池周圍如今生活著游牧為生的哈薩克人,他們的氈包猶如朵朵蘑菇散落在湖邊,相映成趣。
在沒來新疆前是如雷貫耳,天山簡直就是新疆的標志。許多路過或者出差新疆的,只能短暫停留的,大多選擇吐魯番和天山作為來過新疆的像征。而我對天山的模糊印像,一是小說《西游記》裡的描寫,主要是王母娘娘的蟠桃盛會。這裡邊也說到吐魯番的火焰山,是孫悟空大鬧天宮時,打破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落下的禍害;二是梁羽生的武俠小說《七劍下天山》的宣染,就像金庸的《射雕英雄傳》描寫華山論劍一樣,令人向往。
現在來到天池,只能是為了去而去的,結果有兩個沒想到。第一是在天池的飛流瀑布的石壁前,騰起了三道絢麗的彩虹,開始還是“洋大夫”兩口子發現的(此時這個團只剩下我們三人,其他的都散團了。格格她們去逛巴扎了,約好晚上一起到敦煌),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清楚地觸摸到彩虹;第二個沒想到,天山上人滿為患。在上山的區間車裡,一對男女為爭上車,大打出手。在下山時,也是秩序問題,多等了一個多小時才下山。就連刻著“天池”二字的石碑,也排起了照相長隊,而且次序紊亂,爭吵不斷,更不用說“定海神針”這個景點。我就搞不明白了,大家出來游玩,不就圖個放松自我,親近自然嗎?真正的旅游在於能與自然、能與有緣的人們,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聚集一起,而和諧相處,開開心心而來,輕輕松松而回,才是我們追求的目的。
當我們一起坐在開往敦煌的車廂裡,耳邊響起了一陣新疆的音樂,似乎是在告別,又像是挽留。分不清是哪種熟悉的樂器在演奏,其中混雜著突他爾的哀婉、蘇爾的悠揚、熱瓦甫的奔放、達埔鼓的槌聲、冬不拉的弦音……
後記
離開新疆後,我們四人結伴地游玩了敦煌的莫高窟,那博大精深的石窟佛文化和鳴沙山、月牙泉的神奇景觀。在嘉峪關站分手時,格格說,這次的西域之行,是她婚期前的一次“出逃”,也是告別少女時代的紀念之旅。並讓我在青海繼續旅行時,記得給她們發送相片。臨別互送的紀念品,竟然同樣是一支筆,沒想到的是我竟由此筆耕不輟。
一年後的某天,深圳傳來消息,她生了一位大胖小子,從此這世上多了位賢妻良母,少了一頭“驢兒”。過了段日子,她給我的電子郵箱發了一封信:講述自己繁雜的忙碌的偉大的“母親工程”,其中也透著一股對阿馨充滿羨慕的嫉妒:這丫頭不知又哪裡瘋去了?!2004年7月12~25日游歷新疆2006年5~7月整理日記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