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西藏的約會(三,初上高原)

作者: jeepboy1109

導讀5.2 陰 西寧—青海湖—德令哈—大柴旦—格爾木 1030KM 6:45上車出發,這是我們出發時間最早的一天。很快就過了湟源,如果走109從這裡應該向南,經江西溝,青海湖漁場到鳥島。現在我們不得不向北轉上315,過海晏、剛察。8:00剛過,天空中飄起了雪花,落在擋風玻璃上便化成了一滴滴水珠。路邊剛剛返青的樹葉被雪一洗變得格外的綠,在四面一片黃黑色的山坡和路面的襯 ...

5.2 陰 西寧—青海湖—德令哈—大柴旦—格爾木 1030KM

6:45上車出發,這是我們出發時間最早的一天。很快就過了湟源,如果走109從這裡應該向南,經江西溝,青海湖漁場到鳥島。現在我們不得不向北轉上315,過海晏、剛察。8:00剛過,天空中飄起了雪花,落在擋風玻璃上便化成了一滴滴水珠。路邊剛剛返青的樹葉被雪一洗變得格外的綠,在四面一片黃黑色的山坡和路面的襯托下顯得異常的耀眼。海拔表的讀數在逐漸的加大,路邊值勤和修路的軍人都已經穿上了大衣,我們已經真正的置身於青藏高原了。

雪越下越大,周圍的山坡和田野很快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溫度表顯示車外的溫度是零下1度,而且還在不斷的下降。車從今天起幾乎是滿載了,轉向機雖然有助力系統,但是打方向時還是明顯的感到很沉,加速時的力量也小了許多。隨著氣溫的升高,雪變成了雨,快到海晏時干脆變成了一陣又急又密的冰雹,劈劈啪啪地打到車身上。陸戰隊、星星和亞麗興奮不已,在海拔3000米的高原上,他們終於知道了什麼是山中有四季,十裡不同天。車頭上的冰雹很快就堆積起來,在發動機的加熱下變成一道道水蒸氣,引的亞麗一陣驚嘆。過了海晏,天漸漸的晴了,但是太陽還沒露頭,前方的山已經變成了小土丘,公路兩側布滿了殘垣斷壁, 這裡就是著名的金銀灘了。金銀灘之所以出名是因為王洛濱的《在那遙遠的地方》成歌於此,但是卻極少有人知道我國的第一顆原子彈也誕生在此地。

在五十年代,中國的最高決策者們,提出中國不能沒有原子彈,就這樣中國踏上了研制原子彈的艱苦旅程。首先是選址,經過再三選址,最後選定了——青海省海晏縣的金銀灘,對外稱221廠。總面積570平方公裡,這裡便成了我國第一個核武器研制基地,1964年10月16日,實驗成功的第一顆原子彈就是在這裡誕生的。在八十年代未,221廠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對外開放,現在是海北州政府所在地,稱為西海鎮,離開315國道向北十幾公裡就可到達。很難想像這個小鎮是當年世界的焦點,美國的偵察衛星、黑鳥偵察機、台灣的U-2曾經無數次地光顧這裡。

面對眼前的這一片廢墟,根本無法想像當年570平方公裡的研制基地是何等的壯觀。沿著廢墟間早已失修的柏油路,我們向前開了一段。路邊的廢墟像是當年的發電廠或是供熱廠。幾座高大的車間已經沒有了頂棚和正面的牆,裡邊堆滿了粗大的管道,與後牆相連的4只高大的煙囪依舊佇立著,像巨大的炮管指向天空。不遠的地方還有很多這樣的高大的車間,車間裡當年留下的標語、口號還清晰可見。更遠的地方聳立著一座了望塔,塔下不遠的地方還有幾座混凝土的碉堡,可見當時的戒備森嚴。就在這些看似平凡設施的後面,每一座建築都有一段光輝的的歷史,每一個都有一段傳奇的故事。221廠的大部分已經被地方接收,我們經過的地方並非核心區域,在這些廢棄的建築被完全拆除後,這裡將再一次成為王洛濱歌聲中那遙遠的地方。

在荒廢的混凝土掩體上,幾個藏民在放牧他們的犛牛與羊群。車頭前的幾只犛牛正在悠閑的吃著草,完全沒有避讓的意思。原始風光與高科技廠房、武器與和平、生命與死亡在這裡靜靜融合。從王洛濱到原子彈,再到眼前的金銀灘,歷史在這兒拐了個大大的彎,又回到了它原先的軌道,這恐怕不是“輪回”兩字可以說明。

11:20我們過了剛察,沙石路變成了鵝卵石路,車開始劇烈的顛簸起來,車架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後備箱裡的工具與備件不斷地發出叮當的撞擊聲。我知道這樣的路面還不會對車有太大的影響,但是想著還有阿裡以及那些未知的旅程,車速還是在不知不覺中降了下來。11:50 太陽終於從雲縫中探出了頭,星星興高采烈地叫這:“我說什麼來著?跟著我一起出門就是會有好運氣,出太陽了吧!要不我怎麼叫星星呢?”幾分鐘之後,青海湖進入了我們在左前方的視線。因為剛剛出太陽,湖面上依然被一層紫色的霧籠罩著,顯得有幾分神秘。在保護區門口買了門票便直奔湖邊,去湖邊的路由於施工變得面目全非,原來的柏油已經全部被剝去,只剩下一條塵土飛揚的草原路。前面50米之內只要有車經過,便在面前形成一條土龍,在後邊的車只有吃土的份兒。在湖邊的檢票處所有的車都被攔了下來,原來今年機動車不讓進入湖邊,游客全部要乘座又管理處提供的電瓶車,每人20元。我詢問工作人員為什麼機動車不讓上島,得到的答復是:機動車污染環境!噪聲擾亂鳥的正常孵化!

從車上下來才發現車內的溫度計提供的車外溫度還是蠻准的,5度!雨雖然停了,但刮起了一陣陣的小風。高原的風果然是無孔不入,我很快就打起了哆嗦。本能地把領口、袖口的尼龍搭扣扣緊。回頭看了看穿得很少的亞麗也在瑟瑟發抖,星星和陸戰隊喊著要回車裡拿衣服。因為人多車少,車還未停穩,一大群人就一擁而上搶占位置。我和陸戰隊占了兩個位子,星星、亞麗和陸戰隊擠在一起,我只好抓著車尾的橫杆,腳在車裡,身體在車外,成了外掛設備。到達鳥島的時候,只覺得兩只手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鼻涕不斷的從鼻子裡向外流。心裡暗自叫苦,若不是為了兩位妹妹,我又何必受這等折磨,在接近零度的天氣裡跑一趟青海湖。當然,再加上這該死的路。

青海湖,藏族叫它“錯鄂姆博”;蒙語稱它“庫庫諾爾”,都是“青色的湖”的意思。青海湖是一個由地殼變動而形成的湖。在千萬年以前,這裡原沒有湖泊,只有一條黃河的支流。後來,由於地殼的運動,日月山在東部隆起,擋住了河流的去路,河水逐漸彙集,形成了一個封閉的水域。青海湖中有5座小島,最出名的是鳥島。5月,正是候鳥來青海湖產蛋孵卵的季節。湖灘上、草叢裡,魚鷗、斑頭雁、魚鷹、棕頭鷗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候鳥,一窩挨著一窩,已開始產蛋孵卵。我的姑媽一家都在西寧,所以青海湖對我來說不知是第幾次故地重游。只是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容顏都變得更加的憔悴。記得上初中的時候,鳥島還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島,要上島需要乘船。而今的鳥島只能算做一個半島或是沙灘更為貼切。島上的鳥也比十幾年前少了很多,恐怕只有當年的一半左右。再過十幾年,鳥島的名稱可能真的會改成“百鳥樂園”了。青海湖的水位從1957年至1988年,位平均每年下降約10釐米,湖水含鹽量也逐年上升。繼鳥島成為陸島後,湖濱東緣又出現了兩個脫離母體的子湖——尕海和耳海。按目前的勢頭發展下去,等到我兒子問我青海湖為何物時,中國地圖上又將出現一個羅布泊。

轉過了鳥島和鸕鶿島,我們在停車場苦苦地等了40分鐘,沒有一輛電瓶車開來。等來的到是大批的大小轎車和越野車。一打聽才知道,電瓶車周轉不過來,於是那些遲來的車輛便獲准開到湖邊了。想到剛才管理處的人說的話就覺得荒謬透頂。如果真的是為了環保,讓那些遲到的游客等一會兒又有何妨?說白了,不還是為了那幾個錢嗎!

趕到停車場以是15:00。從布哈河到黑馬河的60KM路如今是一寸柏油路面也沒有了,粗大的鵝卵石路面裸體橫陳。車在坑坑窪窪的路面上跳來跳去,時不時還要為修路的車輛讓路。更為可惡的是,一輛進口的,有一點像坦克的壓路機在前面就是不肯讓路,一直壓著我們走了十五、六公裡。爬到黑馬河,看到黑色的109國道時,已經是18:00。從這裡到格爾木還有將近700KM之遙,趕到目的地將是明天凌晨了。

此前答應過大家在湖邊吃湟魚,但話一出口就追悔莫急。去年經過時我便發誓不吃湟魚,還和叉子一起差點為此與老張等好吃之徒反目。但是如今。。。。。。。真是罪過、罪過!看著餓了一天的眾人圍著湟魚饕餮,不禁想起當年在青海湖漁場為吃湟魚鬧出的笑話。一干壯漢跑到湖邊在帳篷裡住下,叫了一大臉盆湟魚湯。魚湯燉得像白色的奶汁,香氣撲鼻,在搖曳的汽燈下,左一碗,右一碗,吃得是昏天黑地。時值初秋,天氣微晾,當渾身冒汗,湯以見底之時,我們發現盆底有一片黑糊糊的東西。想來魚子不會是黑的,也沒嘗出湯裡有豆豉之類的作料。眾人百思不得其解,遂將臉盆端至汽燈之下。原來那黑糊糊的東西是一片死蒼蠅。想必是那廚房裡也如這帳篷裡一般,只有一盞汽燈,蒼蠅為了取暖飛向鍋台,翅膀被蒸汽打濕,便成隊地落入鍋裡。

吃飽喝足後已經是19:30了。走出小餐館,陸戰隊非要開一會車,我悻悻地把鑰匙交了出去。想想剩下的這700KM路,不由得感到一絲頭痛。陸戰隊的駕駛技術在北京城裡還算說得過去,但在這青藏高原上可就立時變得不敢恭維了。車在高海拔地區也像人一樣,因為缺氧而發生高原反應。只是車不會頭暈氣喘,而是動力不足。加減檔時只要動作稍慢,發動機的轉速就會大幅下降,動力輸出明顯不足。原以為可以在副座上休息一會,現在不得不充當領航員,給陸戰隊下達各種各樣的口令,簡直比自己開車還緊張。天很快的黑了下來,一個小時才前進了不到60KM,我只好把陸戰隊趕到了一邊。

我把車速控制在100KM左右向前飛奔。經過一整天的奔波,車上的人都昏昏的睡去,只有我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午夜時分進入德令哈,車的前下擺臂總是發出吱鈕吱鈕的聲音。在路邊的一個加油站邊,我下車摸了摸螺絲,沒有明顯的松動。這時我也感到了一陣莫名的疲憊,眼睛脹痛。白天湖邊那段顛簸的路面耗去了我的大部分體力。喝了一袋牛奶,吃了兩個雞蛋,把座位放倒,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兒。再次上路時,陸戰隊不停地同我講話,生怕我睡過去,星星則抓緊時間在後面昏迷,說是下半夜和陸戰隊換班。我的大腦開始變得有一點昏昏沉沉,對方向和油門的感覺變得遲鈍起來,想把速度控制在80KM左右,但是過不了幾分鐘,踩油門的腳就在不止不覺中松開。車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大概在60-70KM 之間。我把車窗搖下來,午夜高原的氣溫只有一兩度,被冷風一吹,加上煙草的不斷刺激,人立刻清醒了許多。

凌晨3:00左右到達了大柴旦,停車加油。車一停,倦意立時襲來,我的大腦又變得反應遲鈍起來,最終把油箱蓋丟在了加油站。星星與陸戰隊換了位置,繼續與我聊天。重新上路不過5、6分鐘的光景,車後面已經傳來了陸戰隊的鼾聲,亞麗的頭靠在一側的玻璃上也昏昏睡去,身體隨著車身的搖擺一起晃動。與星星的話題在這寧靜的夜裡逐漸變得晦澀起來,逐漸演化為生命、存在與虛無等等哲學命題。這樣也好,這類話題需要人的大腦拼命工作,而不使自己失去知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冷風、煙草、聊天都漸漸失去了作用,我的眼珠脹得感到幾乎要從眼眶中掉出來。趁著有一長段直路時,我趕快把眼睛緊緊閉上兩三秒鐘再睜開,如此反復了幾次才感到舒服了一點。

當萬丈鹽橋出現在視線裡時,天色已經微明。此時的星星也早已沒了聲音,在副座上縮成一團,睡得正香。格爾木已經近在咫尺了,但是此時的我頭痛欲裂,眼睛幾乎看不清楚眼前的路。車在鹽橋上輕輕的顛簸,有幾秒鐘的時間我已經喪失了清醒的意識,有如靈魂出殼,只是本能的握緊方向盤,讓車直線行駛。好在萬丈鹽橋是一條幾乎筆直的路,在一次稍許劇烈的顛簸後,我猛的一下醒過來。我知道憑這樣的狀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走了,於是把車靠邊,躺在座位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一看表,睡了大約有一個小時,天色已經大亮。7:45我終於把車停在了金輪賓館的門口,從昨天6:45出西寧到現在已經25個小時了。最長的一天終於結束了。

5.3——5.4 晴 格爾木

補足了覺,在賓館附近的川菜館裡美美地吃了一頓,人的精神馬上好了起來。站在昆侖路上向南看去,昆侖山似乎就在眼前,積雪的山峰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閃光,引得另外三人看著雪山激動萬分。而當我第一次站在這裡時,比他們還要激動,幾乎有一種馬上衝上去擁抱雪山的衝動。

回到賓館,陸戰隊問我是不是明天就出發。我說我的計劃是明天再休整一天,我要檢查一下車輛,還要給亞麗准備服裝,還有未來三天在青藏線上和那木錯湖邊的吃喝。聽了我的回答,不快立即掛在了陸戰隊的臉上。他說:“下午就可以去修車、買東西嗎?何必再在這裡耗一天呢?我們的假期本來就沒你的長,我還想去珠峰呢!”隨後他說出了一大堆他想去的地方。聽著他的抱怨,我的心裡也漸漸生起了一絲不快。我解釋說:“除了我,大家都是第一次進藏,格爾木海拔2800米,是一個適應高原氣候與環境的好地方。如果在這裡過夜,完全沒有不適的感覺才可以繼續往前走。而且我實際上是這支隊伍的領隊,我必須對每個人的安全負責。你的身體可能沒問題,但是那兩個女孩的情況是不是也跟你一樣?更何況我們昨天一天沒有休息,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多睡一天覺。”陸戰隊還是不死心,“2800米根本不用適應,多耽誤一天珠峰就可能去不成了!”我干脆拿出地圖與他討論起了以後的行程,如果他們13日返回北京的話,時間還是來得急的。但是看得出他依舊是十二萬分的不滿我的決定。我也懶得再這樣解釋下去,便說:“等她們兩個起來以後,你再跟她們商量商量吧!我無所謂,明天走就明天走,我以你們的決定為准。要想明天走,我現在就得去檢查車了。”

把車開出賓館,直奔去年到過的汽修二廠,那裡的師傅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像。汽修二廠是東風汽車的指定維修站,去年在這裡,師傅們熟練的技術和負責的態度著實打動了我和叉子。在離修理廠還有兩個路口的地方,兩個手執紅綠信號旗的士兵把我攔在了路旁,不遠的公路上一隊軍車魚貫駛來。軍車隊也是西藏的一道風景線,我不知道世界上其他的地方在和平年代是否也會有如此規模的軍車行進,但在中國恐怕只有這幾條進藏的公路上才能看到如此壯觀的車隊進行曲。100多輛車列成一路縱隊從身邊隆隆駛過,車隊仿佛既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只感覺腳下的大地在不住地顫抖,何等的雄壯。

軍車一輛輛的開過。我抬起頭,看到路兩側的樹已經開始變綠,順著兩道綠線看去,白色的昆侖再次出現在視野裡。這時才發現天空是如此的透明,遠遠的雪山上飄著一片片白雲。山上沒有被雪覆蓋的棱線上,黑色的岩石與白色的積雪形成強烈的對比,把大山的線條勾勒得清晰可現,絕對的雄性。這才想起昨天夜裡與星星講起“在路上”的感受。我的內心是很喜歡“在路上”這三個字的,它代表一種人生狀態,一種心理情緒;讓人聯想到走、流動、風景、期待、快、慢、節奏、看看、憧憬等字眼,感覺很生動。“在路上”的時候可以使你拋開那個熟悉的環境給你帶來的壓力、煩躁、惰性與漠然;把你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你會讓你的所有的器官細細地去觀察、去感受身邊的一切,什麼都可以想,什麼也都可以不想。“在路上”的人永遠不會為了一個終極的目標而煩惱。既然人“在路上”,只要前邊還有路,就不會有終點,一切只不過是作為一個過程而存在,明天還有無數的未知引誘你繼續前行。我始終認為自駕車旅行是勇敢者的游戲,不是星級酒店、香車美女、拍電影做大秀,必須腳踏實地一寸一寸地碾過大地,面對所有的未知。在這個過程中當肉體和意志的極限被自己突破時,一切外物會在那一剎那靜止,在那一刻任何人都是絕對純淨的。吉普車通向遠方,遠方是什麼?是“心靈的自由”。

可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使陸戰隊明白這些的。其實拉薩、珠峰… … 只是一系列的地名而已。目的地本身也許只是你與親朋好友之間的談資,甚至是你吹噓的資本罷了,重要的是這個過程而決非結果。如果目的的重要性超過過程本身,我真有點搞不懂陸戰隊為什麼要跑到這裡來?直接飛到拉薩會比現在要舒服也省事得多!

經過檢查,車無大礙,只是前下擺臂的螺絲果然松了,但不嚴重。又給所有的加注點打了黃油,調整了輪胎氣壓就一切停當了。

第二天早晨睡了個大大的懶覺才跑去格爾木的大市場采購。經過一陣激烈的討價還價後,我們大約只花了160元便給亞麗買下了一件短款的軍大衣外加一身軍用絨衣和一雙中腰的軍用皮靴。我還死皮賴臉的討了3雙襪子。當我在菜市場買了一些西紅柿和黃瓜,在超市門口遇到星星和亞麗的時候,她們正端著兩個裝得滿滿的紙箱在等我。其中的一些罐頭我一直吃到去阿裡的路上。

在回賓館的路上,看到了河南一家越野車俱樂部的車隊。在我們出發之前,他們剛剛從北京的俱樂部買了一些專業越野裝備。我給叉子打了個電話,要來了他們領隊的電話。原來他們住在格爾木賓館,也在這兒休整了兩天。其中有幾個人的高原反應實在是很嚴重,迫不得已將於明天返回,其他人明天出發去拉薩。

5.5 陰 格爾木——安多 684KM

7:30當我們出現在金輪賓館的餐廳門口時,餐廳還沒開始營業。8:00整,我們開始向昆侖山口開進。今天車上的人們異常的興奮,可能是離我們的目的地已經很近的緣故。駛過馬踏飛燕青銅像,公路邊上有一幅巨大的指路牌,格爾木——拉薩 1150KM 的標識讓其他三人更加的浮想聯翩,一時間布達拉宮的紅牆金頂仿佛就在眼前。

8:00的高原,天還沒有完全亮透,再加上陰天,前方的景像灰蒙蒙的一片。風隨著我們向前的腳步不知不覺地刮了起來,車外的溫度一直在零度附近徘徊。離開格爾木市區不遠,就顯得極荒涼了。前方是連綿不斷山石嶙峋的昆侖山,路兩側則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荒漠,沙坑中偶爾見到幾棵小草在大風中搖擺掙扎,再遠一點的山都是光禿禿的,土石裸露。公路筆直伸向前方,覺得“天路”這個名字起得很有道理。過了一工區,天空中漂起了小片的雪花。在這裡是小雪,到了昆侖山口可能就是大雪紛飛,甚至是暴風雪了。

9:20 到了納赤台,此地有“昆侖神泉”一眼,築井修亭,是昆侖雪山融化後滲入地下再冒出形成。井口泉水汩汩而出,明澈見底。用手掬入口中,清爽甘冽,清甜的滋味悠悠不絕,感覺是平生喝過的最好的水了。可惜此地偏僻,開發困難,不然肯定天下聞名。因為還有大段的路要趕,我沒有停車與大家共享甘泉,談笑間納赤台已遠遠的甩在身後。

9:40雪停了,但天還沒晴。陰不陰,晴晴不晴的天氣造就了難得一見的景觀。遠處的天邊出現的雪山被雲霧薄薄地遮蓋著,山頂時隱時現,與白雲渾然一體。昆侖山各山峰上似有煙柱湧動升起,從天到地,如煙如霧,又非煙非霧。山口的方向,透過雲層露出一線藍天。星星等人紛紛下車,開始瘋狂謀殺膠卷。

10:20我們抵達昆侖山口,已到了4767米高度。先前矗立的石碑在去年的大地震中攔腰折斷,只剩“山口”二字,兩旁的“昆侖神獸”古樸威武, 碑四周都被五彩經幡環繞,藏民供奉的經幡和哈達被山風撕成布條。再向南一點,是索南達傑烈士的紀念碑。借其他人攝影留念的工夫,我檢查了一下車輛。此時白色的車體四周結滿了冰凌,車風檔上除了雨刷劃過的地方,也都是一層薄冰。把風檔擦干淨之後,發現山口的風實在太大,於是在周圍隨便轉了轉,便爬上車取暖。過了山口,出太陽了。四周的雪山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剛才圍繞山間的雲霧以漸漸散去,巍巍昆侖的真實面目一覽無余。眾人又四散下車,完全不顧我說“前邊的景色更好”的勸告,哢嚓聲響作一團。

13:17到達索南達傑自然保護站。以公路為界,路西就是目前中國最大的自然保護區-可可西裡自然保護區。現在的索南達傑自然保護站像征意義遠遠大於實際意義。隨著青藏鐵路的建設,109國道附近已經難覓野生動物的蹤跡,當初建設的觀察塔基本上形同虛設。我們到達的時候只有一個復旦大學的男孩子在站裡。與他同來的兩個女孩因為高原反應已經被送回格爾木了。往年從次路過的車輛、游人都可以向保護站索要一些保護動物的招貼畫或海報,而今年也沒有了。

當我們快到109國道3000KM 的路樁時,我極力慫恿陸戰隊下車在3000KM 路樁下撒一泡尿留念。因為老西藏都以“昆侖山上撒過尿,死人溝裡睡過覺”為榮。此時車裡的海拔表顯示的高度是4700米,公路起伏也小多了,是比較典型的高原風光, 極目四望 ,先是如海浪湧動般的高原面上半黃半綠的連天荒草,大地盡頭則是昆侖山連綿的雪峰一直向西延伸,再向上就是寶石般純淨的藍天。南方也有一座矮一點的山橫在遠處。再往前就是五道梁了。五道梁,傳言是進藏第一道關,海拔4800米,要翻越5道山梁,這裡又處在風口,氣候惡劣,故有“到了五道梁,不是哭爹就是喊娘”的俗諺。去年過五道梁時叉子執意要親自開這一段路,在快到3000KM路樁的時候,叉子的聲音變了調,眼淚不住的往下流,他說他覺得他有兩個家,一個在北京,一個在西藏。一過五道梁,他的另一個家就快到了。

五道梁鎮坐落在一山窩窩裡,有兵站、工區、泵站,還有大大小小的飯店旅館以及修車鋪小賣部之類,有點類似美國西部片中的小鎮。店鋪取名多依靠老板的籍貫,如湟中(青海一縣名)清真飯店,成都川味酒家以及莊浪(甘肅一縣名)補胎等等。到達五道梁時,大家的情緒看來都很不錯,完全沒有要哭爹喊娘的意思。為了證明自己的身體完全沒有反應,眾人在五道梁公路段的大牌子下咧開嘴留念。過了五道梁,車的高原反應開始嚴重了起來。發動機的怠速開始不穩,加速時衝車的距離要比以前長了很多,油門的響應速度也低了不少。從五道梁到二道溝要經過風火山。與昆侖山不同的是,風火山沒有山間盆地,只是一路拐彎爬坡,爬坡拐彎。因為始終在山谷中穿行,視界有限,總也搞不清離山頂還有多遠,只是知道風火山囗海拔有5010米,比昆侖山囗高出將近300米。接連不斷的上坡雖不算陡,但是車已經開始有一點點的吃力了。柴油動力的重型東風卡車爬坡也顯得更加艱難,呼呼冒黑煙,發動機發出工作極其吃力的哼哼聲,速度走路快不了多少,其他牌子的卡車就更慢了。

風火山得名是由於此地氣候無常,冬季可以冷到零下30度,夏季則可以熱到50度。和昆侖山相比,這裡已經是高原深處,而且知名度遠不如昆侖山,因此沒有人在這裡大興土木搞景點,只有一些經幡。路東路基下面有一座一人多高的單薄的水泥碑,寫著風火山三字,下面小字注明海拔5010米。這裡確實不如昆侖山囗引人注目,極目四望,連一座終年積雪的雪山都沒有。過了山口是一段長長的下坡路,車子立時變得輕松了許多,只管抱著方向盤一路向下衝就是了。我曾經在這段路上試驗過不加一點油門看車能自己滑行多遠。最後的裡程數是11公裡。

17:15沱沱河出現在視線裡,這裡就是長江最初的源頭河,這裡的大橋上有大字,號稱:萬裡長江第一橋。按照出發前的計劃,今天的目的地就是沱沱河,但是天色還早,高原的太陽還高高的照著,加上受不了陸戰隊的不斷催促,我們決定繼續向前。如果今天要翻唐古拉山口就只有海拔4700M的安多兵站好住了,不知道幾位的身體是否能夠承受在這個高度過夜。看看車的油量表,為了保險起見在路邊的加油站加了小半箱90號的汽油。油看起來黃黃的,但是還不算髒,在這裡你幾乎就沒有選擇的余地。為了保證車輛的基本動力,我打開車的後箱取出添加劑,但是重新發動後發動機還是開始輕輕地顫抖起來,動力明顯的下降了。我猛地一加油,衝上路基,向前走了兩三百米,星星突然喊起來:“怎麼車裡這麼冷啊?”陸戰隊回頭一看,大叫:“後備箱的門開了!”我趕忙停車,把門關好。可能是剛才從後備箱裡拿添加劑時門沒有鎖到位,在上路基時一顛就開了。眾人連忙清點車裡的裝備,我又把車開了回去,幾經確認沒有東西遺失後,繼續向唐古拉山口開進。

離開沱沱河100多公裡就到了109國道3178—3179公裡的路樁,2001年五月我在這裡永遠的失去了一位伙伴。

還記得那天早晨起來紛紛揚揚的小雪已經下了一陣子,四周的地面和公路已經被雪薄薄地覆蓋了,四周的大山、房屋連成了蒼茫一片,太陽剛剛露出地平線。端著相機拍了幾張才發現這種天氣行車可能會成問題。頭天晚上我的二鍋頭喝得有點多,這裡畢竟是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一個人在睡袋裡聽著自己的心髒砰砰的猛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嘴裡跳出來,測了一下,每分鐘128次。摸著黑,吃了一片藥繼續睡,但是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不得以,穿衣起床在院子裡走了幾圈,強行把吃進去的食物一股腦地吐出來,頓時感到舒爽無比。再次鑽進睡袋,不一會兒便昏昏睡去。想必2號車的老張他們也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

果然,他們說昨天晚上頭疼,睡不著,只是快天亮時才睡了三、四個小時。我和叉子問老張,這樣的天氣又加上沒睡好他是不是可以開車。老張信誓旦旦地回答:“慢點開,沒問題!”過了半晌,他又補充道:“大不了開到溝裡去,出不了大事!”我和叉子聽了這話心裡不禁哆嗦了一下。但是當時也就是哆嗦了那一下,我們並沒有堅持我去開2號車的提議。

於是我們冒著小雪出發了。

一路上叉子把車速始終控制在50KM左右,走了一個多小時,2號車始終在後面緊緊地跟著,我不斷的回頭觀察,用對講機與他們通話,以確狀態良好。在停車拍照後,雪下大了,叉子打開了雨刷器,剛剛還能看到黑色的路面已經是白芒芒一片了。由於一路上相安無事,我便漸漸的放松了警惕,不再不斷的回頭觀察。叉子把車速又降低了一些,講老實話,這樣的天氣和路況,50KM左右的速度已經不算低了。前邊的路有一點點的起伏,是一個小下坡,幾乎是在公路的中間停著一輛油罐車。當我和叉子發現那輛油罐車的時候距離只有30—40米了。叉子輕輕點了一下剎車,我明顯地感到車在甩尾,叉子立刻松開了剎車,我們距離油罐車越來越近了。我和叉子一起走過不少地方,對叉子的駕駛技術一貫是十分放心的,只有在他的車上我才敢放心大膽地睡覺,但是現在卻是有一點手忙腳亂。叉子迅速的減到了三檔,左腳離合器剛剛抬起又被踩下,右腳猛地轟了一腳空油,不顧一切地把變速杆推向二檔。車子在掛上二檔的瞬間晃了晃,又很快被調直了,當我們向左打方向超過油罐車時,距離也就只有4-5 米了。這時我想起後面的老張,我應該立即用對講機通知他前面的情況。可是對講機裡沒有任何的回答。叉子把車停在了路邊,安慰我說不會有大事的,這樣的路就算是衝出路基也不會有大的麻煩。我們決定等五分鐘,如果他們還不上來,就掉頭回去。當我們正在掉頭的時候,對講機裡傳來一個哆哆嗦嗦的聲音:“車翻了!老張在車裡,小牟可能不行了!”

當我們趕到的時候,老張的車四腳朝天的翻在路基的下面,車上的東西散落了一地。我和叉子顧不上已經是海拔4000多米的地方,連滾帶爬地衝下三米多高的路基。剛才用對講機和我通話的大張這時背靠著路基躺著,面色慘白,全身不住地顫抖,看到我們,他用手指了指車,有氣無力地說:“ 老張還在車裡!”叉子在車裡慢慢地把老張拖出駕駛室,可我怎麼也找不到老牟。我把車裡車外的東西都扔到一邊還是沒有發現人,直到叉子把老張扶到一邊再回到車邊時,我才發現老牟被壓在了倒扣的車頂架下面,只有頭部露在外邊。叉子伸手摸了摸,搖搖頭“ 早就不行了,翻車的時候就死了。”我從車裡取出相機,把事故現場拍下來,為事故處理留下證據。幾分鐘之後,沱沱河兵站拉水的車經過,車上的排長和5個兵加上我和叉子試圖把翻到的吉普車翻過來,可畢竟是高原,8個人使出吃奶的勁,總是差那麼一點,車子就是翻不過來。無奈之中只好讓排長他們先走,通知兵站作好急救准備,再找一輛車,把傷員送到格爾木22醫院。

叉子要把兩個人送回兵站,我和車裡的上海妹妹必須留在現場等他回來。直到這時我終於感覺到這裡是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體力感到有些透支了,頭有一點疼。當我准備爬上路基到車裡取水和食物的時候,腳下一軟,幾乎撲倒在路基上。叉子走了,只剩下了我和上海妹妹。天這時已經晴了,公路上的雪全化了,太陽也露出來了。但是氣溫大約只有3—4 度的樣子,風很大。我怕上海妹妹感冒再鬧出其他的是非來,便用工兵鏟在一出低凹的地方挖出一個小貓耳洞,從散落在地上的物品中找出兩個睡袋,一個墊在身下,另一個給她蓋在身上。安頓好上海妹妹之後,我把散落一地的各種裝備和零件收集到一起,准備救援車來了一並拉走。上海妹妹裹著大衣和睡袋還在瑟瑟發抖,不斷地問我:“老牟是不是沒死啊?你再過去看看!”“叉子不會不回來了吧?”恐懼與寒冷已經完全控制了她。我實在忍受不了上海妹妹不住地詢問,轉過身去,靠在土坎上閉目休息。在寒風中苦苦等待了5個小時後,叉子終於帶著一輛道班的東風卡車回來了。

四腳朝天的車終於被翻了過來,老牟也從車下被拖了出來。 我和叉子用睡袋裝好他的遺體,准備連同我剛才收集好的裝備和零件裝到東風車上。但是道班的藏族工人無論如何也不同意把屍體搬上東風車,也不願意幫助我們抬屍體。好在那輛翻到的車在翻過來後還能發動,叉子和我仔細檢查之後,除了風檔破碎外,主要部件沒有問題,還可以開回去。凍僵的遺體向石頭一樣的沉重,而且身體也像石頭一樣僵硬。在4000多米的高原,我和叉子幾乎是咬著牙才一點一點地巴老牟的遺體裝上車。叉子一邊搬一邊說:“ 牟哥,你放松點兒,咱們回家!”叉子執意要開沒有風檔的車,我便拉上上海妹妹一同趕回兵站。幾經討價還價,我們把老張的車3500元買給了道班,條件是他們出車把遺體和其他物品送到格爾木。叉子和上海妹妹先走,去22醫院安排,我負責押車,和道班的卡車同行。

出發後沒有多久,天就黑了下來。兩個藏族司機用藏語交談著,我什麼也聽不懂,只好一個人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外面的氣溫已經很低了,嘴裡的熱氣在風檔上凝結成水霧,用手擦去,向外張望,才發現今天晚上有月亮。半個月亮在晴朗的天空中冷冷地注視著我們的車,月光照在四周的雪山上,反射著慘白的光。我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看那只裝著屍體的睡袋,它就躺在後面的車鬥裡,和我只有一層玻璃的間隔,那層冰冷的玻璃仿佛是隔斷了兩個世界,直到此時我才明白我已經永遠地失去了一位朋友。在自然面前,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擊,有如一只玻璃杯,一顆小小的厄運的石子就可以將它擊得粉碎。

在出事的地點,我把整整一桶,兩斤二鍋頭撒在去年翻車的路基下面。陽光非常明媚,風很大,看著酒慢慢地滲入泥土。我兌現了我的承諾——路過的時候一定來看他,希望在天堂裡每天他都可以喝到二鍋頭。

19:15過了雁石坪,車上的高度表在一路攀升,距離唐古拉山口只有越來越近了。車的動力性能因為海拔的關系下降的非常厲害。發動機的轉速表一直在3000轉左右,但是速度就是在60-70之間。前面的東風卡車在上坡的路段上不斷地冒出股股黑煙。20:25過了溫泉,天也漸漸的黑下來了,還有40公裡就是山口了,車裡的人們也變的興奮起來。我開玩笑地和陸戰隊說,等會兒下車拍照片時一定要慢一點,不要過度興奮,在突然蹦下車的時候因為缺氧而暈到。21:30我們終於抵達行程中的最高點:唐古拉山口。山口處有一個標志性建築,是一座戍邊軍人石雕像,雕刻手法十分樸素,但很傳神,軍人的臉龐棱角分明,目光堅毅。另一側是“軍民共建蘭州-西寧-拉薩光纖工程竣工”紀念碑。又是江澤民題字。碑前還有一塊大石頭,上面鐫刻:唐古拉山口,海拔5231米。 唐古拉山也是兩道分界線,往北是青海,往南是西藏:往北是長江黃河水系,往南是瀾滄江怒江水系。

車上的幾個人不斷地發出陣陣歡呼,都跑到刻有海拔高度的石頭前留影。天已經全部黑透了,為了有更好的光照效果,我把車開到公路的對面,掉了個頭。把車上的全部燈光都打開,把石碑周圍照得如同白晝。在合影留念後,我們繼續趕路23:05到達安多兵站。把車停在院子裡,只帶了睡覺和第二天早晨洗漱的用具,一干人跟著一個小戰士去開了個房間。屋子是個套間,外面是兩張單人床,裡屋是一張雙人床。一看就是為了探親的軍嫂准備的。裡面是兩口子,外面是孩子。於是兩個女孩子睡裡面,我們兩個男人在外屋。星星和陸戰隊說已經累得不行,需要立即就臥到。等到洗漱完畢,我和亞麗都覺得飢餓無比,這才想起今天根本就沒有吃上一頓正經的飯,於是提議大家加餐。陸戰隊此時已經唧唧歪歪地躺在被子裡,陷入了半昏迷狀態。星星覺得兵站的被子太髒,自己正在整理它的睡袋,而且一定要把睡袋的內襯裝上。正說著,停電了,屋裡頓時一片漆黑,星星也說不想吃了。我拿出手電到車裡翻出一個魚罐頭一個午餐肉罐頭外加一袋切片面包。回到屋裡,亞麗已經倒好了兩杯開水。用軍刀打開罐頭,借著手電的微光,夾上面包,伴隨著陸戰隊的鼾聲,我和亞麗風卷殘雲般把罐頭和面包消滅得干干淨淨。亞麗的胃口實在是超出了我的預料,我不能想像那麼瘦弱的一個女孩子可以吃下如此多的東西。填飽了肚子,心滿意足地點上一支煙,躺進了被子裡,想起去年在兵站晚上與政委等人共進晚餐,說起現在有很多人到青藏公路旅行,有乘汽車的,騎摩托車的,騎自行車的,有走路的,還有磕長頭的,政委很幽默,說他復員後也要沿青藏路旅行一次,但是如果想搞出新意就只能開手扶拖拉機了。聽著兩個房間裡發出的不同聲音,聽著窗外高原的風聲,昏昏地睡過去。


精選遊記: 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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