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成都--紅原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成都--紅原 成都至紅原的公共汽車上可以肆無忌憚地抽煙.車況不好,司機師傅的手機很好--諾基亞N70不時傳來最流行的鈴聲. 車過都江堰,成都平原開始逐漸在視野裡下降,雜骨腦河從更高的地方與我們相向而過,河水向下奔湧,汽車不斷爬升. 我與身邊來自杭州的偉哥斷續地抽著煙,他給我他的"利群",我給他我的"萬寶路".我無比喜歡在長途公共交通工具上吸煙的感覺,8個小時的車程,除了上廁所,一邊欣賞車外的風光一邊吸煙就是最美的精神享受.偉哥是我們這次旅途中遇到的第一個驢友,他已是第二次踏上這條路線.對於一個向往自由的人來說,川北是可以重復無數次的選擇.就像你喜歡上某種牌子的啤酒,便會終生懷念它的泡沫. 常年行駛於這段路上的司機將汽車開得飛快,經常做出在連續彎路上加速超車的高難動作.我就坐在司機後面,對他大幅度轉動方向盤的姿勢佩服有加.那是一種源於充分自信的判斷.就像教了10年阿Q的語文老師,重點不是如何闡述阿Q精神,而是告訴他的弟子們,阿Q調戲尼姑的環節絕對不會在考試中出現. 查真梁子的海拔達到4125米,這是比拉薩更高的高度.作為一個重要的地理概念,司乘人員沒有義務告訴你這裡是長江與黃河的分水嶺.我們必須通過事先准備好的資料以及路牌來確定我們已經通過了一個具有典型意義的路段.常年在平原活動的我在4125這一數字的刺激下,開始出現輕微高反.有經驗的偉哥提醒我抽煙可以減輕症狀.於是我們一路抽到終點紅原. 紅軍走過的草原,紅原因此得名.下午4點的紅原縣城比想像中冷清.這個超小的高原縣城有著驚人的接待能力,唯一的主要街道兩旁遍布旅店和飯館.作為進入川北藏區的重鎮,紅原愈發體現出其交通樞紐的地位.縣城並沒有什麼值得一游的去處,它只是給你一段時間讓你調整高海拔帶來的種種不便,比如所有飯館裡的面條都帶有濃重的糊味.在紅原的期待是凌晨的世界杯決賽以及第二天前往唐克黃河第一彎的興奮. 此後的10天,我們的腳下都是3000米以上的藏區,我的視覺將跟我的心肺功能一起接受挑戰. 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黃河第一彎及華丹俄色喇嘛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黃河第一彎及華丹俄色喇嘛 自助游與跟團的最大區別就是自由,我無限向往自由. 包了一輛紅色夏利由紅原前往唐克,司機是漢族.最初的交往讓我們對他充滿期待,甚至邀請他到唐克後共享黃河鯉魚.但是這位漢族司機的表現卻在中途露出馬腳,他的一次隨意加價使得黃河鯉魚的美味離他越來越遠.車到唐克,我們禮節性互致再見,手都沒握一下. 偉哥事先約好的唐克索克藏寺華丹俄色喇嘛如約在我們面前出現.第一次與出家人零距離,失語.30年來積累的綜合素質剎那間歸零.華丹師傅具備了一切印像中喇嘛的外部特征.在他絳紅色僧袍下裸露出來的手臂上有一塊明顯的疤痕,偉哥說那時藏獒留下的印記.我頓時覺得那塊疤痕是比所有刺青都更加藝術的傑作.我甚至願意付出某種代價來得到這樣一塊傷疤. 從唐克鎮到華丹的家中也就是黃河第一彎核心地帶大概有9公裡路程,華丹用他的索愛手機叫來一部鎮上的出租車,華丹師傅以一名藏傳佛教僧人的標准姿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我們一行三人遂順利通過景區收費關口. 這還只是免費的第一步,接下來的晚餐及住宿全部在華丹家中進行.華丹拒絕我們提出的任何形式的經濟補償.我無法搞清一名喇嘛的精神境界以及經濟意識,但在華丹家中我看到了滿牆他與各地驢友的合影及留言.在黃河第一彎,華丹的家更像一個充滿藏族風情和宗教色彩的青年旅館.華丹在准備晚餐,他不允許任何人幫忙,精美的藏式火爐中串出干牛糞燃燒的煙霧,味道醇和而干淨. 與華丹的真誠和淳樸相比,黃河第一彎的風景已變得無足輕重.在那樣一個物質極度匱乏的藏族村寨裡,華丹拿出家裡僅有的牛肉和大米招待我們並且將自己的房子給三個陌生人任意享用,而他自己卻在那個晚上選擇了他修行15年的寺院.席間僅有的酒精飲料是我在唐克鎮上買來的一瓶青稞酒,我與偉哥相對而飲,傍晚的余暉透過華丹家的窗戶照進這個遠離喧囂的簡易酒局,模糊了僧俗之間的界限. 第二天清晨,華丹拿來了康師傅碗面,他為我們找來的長城皮卡也已在路上待命.在索克藏寺後面的山坡上,我們又結識了來自成都的一對母女以及兩名重慶的小學女教師,我們7個人將包乘這輛皮卡前往花湖.臨走之前,我完成了一生中與喇嘛的第一次擁抱,背景是早上7點鐘的黃河九曲第一彎. 朝陽不算刺眼,水面逶迤而平靜,公路上有很多藏民騎馬逡巡,山頂隱約可見攝影師的三角架,遠處河谷裡的炊煙伴隨著狗吠向對面的甘肅或者青海境內漂移.我和偉哥坐在皮卡的後鬥裡抽著煙,胸前有華丹俄色獻上的哈達在迎風飛舞. 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花湖的前途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花湖的前途
花湖的入口處緊鄰公路,目前正在施工,顯然是想造一個堂皇的門面.這讓我慶幸自己選擇了一個還未徹底開發的目的地.
從入口處到花湖景區,一條四公裡長的水泥路劃破草原.牧民的牛羊在跨越這條水泥路的時候經常遲步不前,跟松軟的草地相比,它們一時還無法適應這種堅硬的路面.
花湖的花兒還未到盛放的季節,零星綻開的稀疏花朵給了同行的偉哥以及另外兩位同行的重慶女孩一起提前離開花湖的充分理由.而我和妻子還有那對成都母女則堅定選擇在花湖住上一夜,盡管這裡只能提供負5星級的接待條件.
確定床位之後,我們向花湖縱深挺進.在那條水泥路的盡頭,也許是最純正的草原風光.黑色的犛牛群和白色的羊群各自成片,其間點綴著一頂頂同樣是黑色和白色的帳篷.綠色在這裡並不代表主流,在人和動物面前,草原的意義是百分百付出並百分百沉默.
花湖的棧道類似九寨溝,但這裡沒有落差,平平地蜿蜒地接近湖水.正午的湖面依然有水鳥光顧,他們似乎並不在意棧道已經逼近它們的家園.很佩服管理者們暫時沒有把這條棧道修成環湖的形狀,放眼望去,遠處的花湖依然原始,那裡有更多的鳥在繁衍生息.不過我並不能確定當花湖成為像九寨溝那樣的著名景區之後這條棧道的走向,環湖也許是一種不可逆轉的趨勢,美麗的花湖距離公路太近,抵達花湖的成本越低,告別花湖的日子就將越快到來.
住上一夜就是為了第二天的日出.結果我和妻子遭遇了一場也許是一生中最為驚心動魄的歷險.
凌晨四點,我們從花湖管理處向景區進發,黑暗中,兩個人的草原靜謐而遼闊.當我們即將靠近景區入口的時候,突然的狗吠叫停了我們的腳步.先是一條狗的聲音,緊接著是數條狗的合鳴.我們開始意識到危險的存在.果然,30秒也許更短的時間,我們已經聽見奔跑中的群狗的腳步以及短促的呼吸,方向正是衝著我們而來.撤退肯定來不及了,身上沒有任何可以防身的工具.至少六條藏狗剎那間對我們形成合圍之勢,最近的一條距我們僅有不到三米的距離,它們不停狂吠並擺出攻擊架勢.此時,我們已經無路可退,唯一地選擇是原地不動並任由它們采取任何動作.
我和妻子緊緊地抱著,四周除了那些藏狗的輪廓就是無邊的黑暗.我的腿有些發抖,但我竭力克制這種抖動,以免讓身邊的妻子在關鍵時刻失去對一個男人的依賴和信心.我開始搜索所有有關在野外遇到野生動物攻擊時如何脫身的記憶,比如裝死,比如投擲石塊,比如點燃火柴,等等等等,最後我們還是選擇了沉默,極其類似裝死.
就這樣,我們與這些草原上最凶猛的動物對峙了半小時後,一條離我們最遠的狗先離開了,隨後,又有兩條調頭,當只剩下一條藏狗在我們面前時,我們開始確信裝死是無比正確的選擇.繼續堅持,最後的一條也許感到我們並沒有攻擊能力後,圍著我們轉了兩圈,用兩聲嘹亮的叫聲消失在凌晨的夜色中.
警報解除,我和妻子的手始終沒有分開.它們也許只是想阻止我們的越界行為,並沒有惡意傷害我們的企圖.但關鍵時刻,相擁就是一種力量.
我們並沒有因為這次險境而對花湖之行感到遺憾.這裡本來就是屬於它們的地盤,而我們是一群貿然闖入禁區的偷窺者.除了景區管理者,這裡的一切都有權利對我們的進入感到憤怒,有些規則總是相對存在,城市裡的執法者嚴格限制狗的行動;到了草原,人的自由被狗控制.那些藏狗對於草原和家園的忠誠是我見過的最讓人刻骨銘心的忠誠.
一年後,也許用不了這麼長時間,欣賞花湖的日出可能會變得更加安全.因為在我離開花湖的時候,售票處的工作人員非常自豪地告訴我,這裡的門票將從現在的20元升至58元,那時,將有電瓶車直接將游客送至景區.我猜想,花湖早晚會成為游客的花湖,你仍然可以看見成群的牛羊,但只能遠觀,再也體驗不到穿行於它們中間的樂趣;你仍然可以聽見藏狗的叫聲,但那是它們對於領地陷落的最無能為力地表達.
越界是一種愚蠢的行為,但有些人總是看不清界限.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朗木寺,適合一個人喝酒的小鎮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朗木寺,適合一個人喝酒的小鎮
從四川若爾蓋方向進入甘南需要翻越一座大山,路況險峻.我與妻子還有那對成都母女繼續包乘一輛長安之星前往朗木寺,最後一排的坐位上是我和大堆的行李,這樣的旅途中,男人的位置總是跟擁擠與顛簸聯系到一起,此時,舒服是女人的專利.
趕到朗木寺的時候,正好碰上提前一天到的偉哥及那兩位重慶女教師從天葬台上下來,面帶興奮之色.朗木寺真是個小鎮,遭遇熟人的概率達到百分之百.我們約好在鎮上著名的麗莎餐廳午餐,這將是我們最後一次聚會,也是偉哥以及他的MM在朗木寺最後的時光.
由於四天沒洗澡的原因,我們選擇了鎮上條件較好的朗木寺賓館下榻,80元的標准間可以看到對面山坡上的寺院.一個小時後的麗莎餐廳,偉哥看起來很享受他的艷遇,喝啤酒的姿態比在四川境內時更加瀟灑.那兩位重慶MM絲毫沒有看過天葬之後食欲減退的跡像,吃起肉來津津有味.麗莎似乎只提供西餐,這與極度中國的朗木寺小鎮有些格格不入.也許是貪圖便宜,光土豆餅我們就點了意大利,法國,西班牙等三種口味.我堅持使用筷子來體現我對麗莎的不屑,吃西餐不必水千迢山萬座地跑到這裡.跟遍布鎮上的當地特色飯館相比,這是一次無奈的選擇,我必須尊重團隊意見,我知道我還有三天的時間去享受炮仗面,手抓羊肉,羊雜碎湯,臨夏大餅等朗木寺美味.
下午2點,偉哥一行乘坐黃色長城塞弗離開,一個杭州男人的形像逐漸在腦海中清晰.從成都到朗木寺,偉哥用他兩次行走過的經驗為我們的旅途提供了諸多便利.當意見相左時,他總是主動否決自己的想法,我認為這是一個背包客的必要素質,女人很難做到這一點.
如果不收門票,我不會覺得朗木寺是個景區.這裡跟我兒時想像中的理想環境完全一致.在群山環抱中,峽谷,溪流,寺院,草原,散放的家畜,翱翔的老鷹,閑散的僧俗,復雜的街道.......這裡可以制造一個完美童年.
沒有固定的游覽線路,朗木寺是一個可以隨意行走的地方.寺院裡的喇嘛們正在休假,大部分寺院處於臨時關閉狀態,這正好抵消了我對藏傳佛教一竅不通的尷尬.坐在寺院門前的台階上,遠山清晰可見,隱約可以聽見有人在家中朗誦經文,空氣裡是酥油混合牛糞燃燒的味道,陽光照在寺院的紅牆上不反射任何光芒.
有戒煙戒酒的傾向最好不要選擇朗木寺,因為這裡太無聊,無聊得讓人變得有更多思想.一個老外在這裡停留了一個月,當地人每天都能看到這個老外在酒館裡宿醉的身影;一個秦皇島人在這裡停留了一年,我能想像他每天坐在山坡上不停抽煙的樣子.我在這裡只有三天的時間,我不拒絕自己任何想要抽煙喝酒的欲望,一包蘭州5塊錢,一瓶黃河3塊錢.在朗木寺的夜色下,你都可以為你的微醺或者沉醉找到充足的借口.
趕路最好別到朗木寺,獵奇也別來.放松也許是個不錯的理由,但我肯定不是為了放松,因為我一直很松.這個小鎮的神奇在於她逼真還原了我童年對於生活環境的幻想.那天從天葬台上下來,朗木寺又激發了我對死亡的另一種理解和躍躍欲試的渴望.
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你轉你也會變得虔誠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你轉你也會變得虔誠
我沒去過布達拉宮,甘肅夏河的拉蔔楞寺是我見過的最龐大的寺院群落.這是一個生活著的宗教特區,它與夏河縣城僅用一條馬路相隔,一邊是僧,一邊是俗;一邊是社會主義的夏河,一邊是宗喀巴創建的格魯派黃教.坐在山坡上俯瞰拉蔔楞,金壁輝煌的寺院與喇嘛們居住的土制平房形成刺眼對比.僧人們在豪華的殿堂裡為來生苦修,然後回到自己簡陋的房間裡懺悔前世,它們惟獨沒有現在,現在對他們而言是對前世和來生的救贖.
我不想敘述拉蔔楞寺的漫長歷史及其在藏傳佛教中的崇高地位,這些對我而言並不具有特殊意義.我不是學者,也沒有任何信仰,我只是一名乘坐公共汽車趕來的普通游客,我的課題是如何用數碼相機逼真記錄拉蔔楞以及豐富我的旅行經歷.然後就是在馬路這邊的縣城裡尋一處露天排擋,摻雜在當地人中間赤裸上身肆無忌憚地喝酒.
當然,拉蔔楞仍然是一處可以讓人震撼的地方.坐在卓瑪旅舍樓頂的平台上,視野中可以呈現你在白天行走過的大部分區域.置身於其中的時候,迷惑是最經常出現的感覺,而現在,你會發現拉蔔楞遍布出口.想玩深沉或者想變得深沉的,拉蔔楞可以滿足要求.在這裡,你可以追隨信徒們見塔繞塔,見殿繞殿,甚至圍著一堆奇怪的石頭做圓周運動.最經典的是那條足有數公裡長的轉經長廊,它環繞了拉蔔楞寺的三分之二.從清晨到日暮,那些轉經桶不停旋轉,動力來自信徒們對信仰的虔誠和游客對虔誠的好奇.我試著轉同它們,100米之後,便覺肌肉漲痛.放棄之後,我還是完成了徒步繞寺一周的舉動,有些許成就感,也有些許失落.我的這次環繞會會我的來世帶來什麼?
從川北到甘南,一路上我也轉動了數百個大大小小的經桶,越轉越深刻體會到輪回的含義.我並不奢求好運能夠當場兌現,也不期待他們在普渡終生的時候給我留一個名額.我是一個俗人,當我轉動那些經桶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也可以轉出短暫的虔誠.
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八角城--活著的奇跡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八角城--活著的奇跡
從某種意義上說,長城死了,它已經失去防御的功能;故宮死了,那裡現在只保存文物;周莊剛剛死掉,端莊的水鄉古鎮如今成了惡俗旅游紀念品的集散地.但是,八角城活著.在甘加草原東部央曲河與央拉河交彙的台地上,在茶馬古道與絲綢之路相遇的節點上,在甘肅前往青海的地理要衝上,八角城像一具呼吸著的木乃伊靜靜地打發著漫長歲月裡的戰爭與和平,繁榮與衰落.
置身於八角城中,一個強烈的感覺是:只要一場暴雨就可以讓這城迅速報廢.然而,僅僅靠黃土堆砌起來的八角城卻在無數場暴風驟雨中堅持存在了2000年的時光.有人把這座城池叫做遺址,我懷疑他們這樣做的動機是否足夠善良.八角城從未中斷生活的痕跡,城裡的人們至今仍然在砍柴喂馬,養豬養牛,按照時令播種油菜,收獲青稞.還有城中心那座只有一個喇嘛(也許是信徒)的迷你寺院,他坐在一個低矮的方桌旁大聲地朗誦經文,當我小心翼翼地退出這座寺院的時候,全城的沉寂因他的聲音而變得富有韻律.
我們包乘的那輛皮卡車的司機指引我們爬上城牆,那裡可以進行環城巡視.我不想走,我基本保持方圓5米之內的行動範圍,我沒有資格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行走於這城的邊緣.我坐在一個跺口上發呆,這是我所有旅行經歷中最重要的一次發呆,大腦空蕩,內心平靜,四肢無力,五官迷離.此時,拍照是一件挺可笑的事情,你想記錄什麼,你想展示什麼,你想留下什麼,你想證明什麼.相機永遠無法抓取八角城背後的故事裡隱藏的線索.同伴們在不停地選取角度,姿勢都比相機專業,八角城沉默地配合著,唯有剛剛爬上來的兩個孩子的笑容顯得業余.
關於這城,我沒有更多想要說的東西,或者是我的表述能力有限.八角城是一個活著的奇跡,但她卻面臨著一個比任何時代都更擅長摧毀奇跡的時代.所以,請不要將八角城申請為世界遺產,請不要將八角城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請不要將八角城評定為4A級景區,請不要將八角城描述成50個或者100個一生必去的旅游目的地之一......
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西寧:最後一站寫出的第一篇游記
早晨六點半從甘肅夏河出發,7個小時後抵達西寧.長途汽車上乘客擁擠而復雜,23人的定員至少超額百分之百.穿僧袍的喇嘛,戴白帽的穆斯林,著傳統服飾的藏民以及少許背包客在一個流動且封閉的空間裡沉默地對峙著.這是從甘南到青海的一趟最普通的班車,他們沒有因為我們的存在而感到意外,顛簸的路面上,我的呼吸再次因高原而急促.
西寧是我這次旅途的最後一站,也是10天來第一次與互聯網親密接觸.整個行程中,條件比我預想中困難,體驗卻完全出乎意料.當西寧的輪廓在視野裡出現,我知道我即將重返現代城市文明.下午3點,西寧賓館附近的沙力海餐廳,那裡有著名的羊脖子肉和不怎麼著名的黃河啤酒,我用半個小時的時間完成了一天中的第一次進食,結帳時,服務員少算了一碗清湯面片.
明天包車去青海湖,此時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興奮.環青海湖自行車賽可能會與我擦肩而過,但我的環湖計劃卻與他們格格不入.在西寧莫家街的一個網吧裡,我寫出此行的第一段即時文字,前面的旅程因為沒有網絡而變成腹稿.那些腹稿的背後是紅原,唐克,花湖,郎木寺,拉蔔楞寺,甘加草原,八角城,達宗湖以及淳樸的索克藏寺華丹俄色喇嘛/不擅侃價的私家車師傅道吉扎西/愛唱歌的藏族少年則讓供波.......還有來自四面八方的驢友和凌晨4點因為想看草原上的日出而被我們激怒的數條藏狗以及天葬台上的神聖禿鷲........在這樣一個穿越整個川北甘南藏區的過程中,文字變得極其不准確,整理它們將是一次超驗主義式的操作,這必將是一條可以讓我數次重復的線路.
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世外之湖川北,甘南,青海湖紀行 世外之湖 從西寧出發,如果包車,不到兩個小時,青海湖就會在視野中若隱若現.西寧與青海湖的海拔落差超過1000公尺,在迅速爬升的過程中,我們攜帶的真空包裝的零食不停發出暴裂的聲音,耳膜亦有刺痛之感.開過日月山之後,我們被環青海湖自行車賽擋住了前路,這使我們有幸在零距離的位置上看到了中國選手在最後一個方陣中通過青藏公路的最初路段.我們嘆息身邊沒有五星紅旗,否則,晚上的電視新聞或許會有我們的身影.現在正是青海湖油菜花盛放的季節.司機告訴我們湖畔的油菜花全部由政府免費提供種籽,當地牧民的工作是播種和收獲.果然,因為油菜花,青海湖的層次顯得更有質感.
我們的計劃是用兩天的時間環湖,順便拜訪地處柴達木盆地東部邊緣的茶卡鹽湖.青海湖的地理意義是中國西北干旱區,東部季風區以及青藏高原的彙合點.而更深入青藏高原的茶卡鹽湖似乎可以驗證這片高原曾經以海洋形態存在的事實.但茶卡畢竟不是我們此行的主流,青藏線是一條漫長而神聖的路線,走馬觀花式的游覽是對這條路線的褻瀆.當然,4500多平方公裡的青海湖也不是兩天就能破解的,我們所完成的也不過是一次符號式的觀光過程,與那些跟團的游客相比,我們唯一值得炫耀的是可以隨時在心儀的地方停車,然後完成與湖水的親密接觸.
中國國家地理雜志上對青海湖的評價是中國最美的湖泊.每當看到這樣的報道我都會對文字所描述的地方憂心忡忡.出乎意料的是我所看到的青海湖依然完整而原始.湛藍的湖面,肆意飛翔的水鳥,與湖水連接的濕地上無數盛開的小花兒,還有大片見不到任何垃圾的沙灘.我曾數次產生下湖游泳的衝動,但這片湖水太過詭異,她似乎根本不接納一個有過無數世俗行為的肉體置身其中.我從未感到過哪片水域有如此危險的預兆,哪怕是赤腳在湖畔行走都是一種冒險.
還是那種揮之不去的闖入禁區的感覺.莽莽高原上的一面湖水是對塵世的救贖還是叛逆?尋找答案變成一種不可能的任務,對峙的結果是我無條件單方面妥協.環湖的兩天是我這次旅程中話語最少的兩天,我沒有能力對青海湖給出概括性的意見,包括我的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都是真實的鏡像.我意識到之前看到的所有想要還原青海湖的文字及圖片都很可疑,一個越界之人的感官體驗必定帶有某種狹隘的快感.青海湖既不承載西湖的風花雪月,也不制造像洞庭湖那樣的豐富物產.作為一種宗教中宣揚的聖湖,她從來不是依湖而居的人們心中的物質依靠,而是精神領域中的世外之湖.
返回西寧的時候,兩天來關於青海湖的印像剎那間變得模糊,我感覺自己並沒有看到什麼,360公裡的環湖經驗在起點處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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