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西藏的約會(十二,禾大壯極度危險的郊游)

作者: jeepboy1109

導讀5.18 八郎學 我剛剛把車停在八郎學的院子裡,就發現在夕陽下有一條壯漢正在努力地向我的車張望。那家伙一個人坐在登記處的牆根兒下面,一只手裡拿著點燃的香煙,另一只手裡在翻一本書。一身黑色的衝鋒衣,頭上帶著一頂灰色的布尼帽,腳上穿的是一雙NORTHFACE最新款的登山鞋,我在燕莎的專賣店裡見過,至少要3000現大洋。 當我關上車門的同時,壯漢已經出現在眼前 ...

5.18 八郎學

我剛剛把車停在八郎學的院子裡,就發現在夕陽下有一條壯漢正在努力地向我的車張望。那家伙一個人坐在登記處的牆根兒下面,一只手裡拿著點燃的香煙,另一只手裡在翻一本書。一身黑色的衝鋒衣,頭上帶著一頂灰色的布尼帽,腳上穿的是一雙NORTHFACE最新款的登山鞋,我在燕莎的專賣店裡見過,至少要3000現大洋。

當我關上車門的同時,壯漢已經出現在眼前,並且用一種詢問的口氣在叫我的名字。我被嚇了一跳,腦子裡拼命搜索著我在西藏的行程和安排還有什麼人知道。因為我完全不認識眼前這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大漢。我一邊答應著,一邊滿心狐疑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他的手已經伸了過來。我也把手伸過去,那大漢用力地握著我的手說:“我叫禾大壯,是陸戰隊的朋友!”我這才明白過來,不過心裡還在罵那個鳥人。對於他介紹的朋友,我本能的反應是有點抵觸的。不過,禾大壯臉上的笑容很燦爛,還在說是陸戰隊告訴了他我的車號同時告訴他我15號左右會從山南回來。而他昨天才從北京飛到拉薩。已經在院子裡等我兩天了。而且五天前,他還在美國一個叫做達拉斯的中西部“喉嚨裡能淡出個鳥來”的城市。禾大壯總是這樣向我介紹他眼中的美國。這次是跟老婆請了長假,特地來西藏特別想去走走新藏公路,所以陸戰隊就推薦他來找我。我不得不再為八郎學的神奇而傾倒一次。

禾大壯說他現在住在YAK,我不是很喜歡那個地方,於是慫恿他搬過來。禾大壯到是沒什麼意見,說反正沒來過,住什麼地方都一樣。我們立即在八郎學開了一個有衛生間的標間。然後上車去取他的行裝。禾大壯果然是個宇航員的材料---- 從內衣內褲,T恤,衝鋒衣到鞋子,從裡到外全部的NORTHFACE。他還得意地擼起袖子,露出一塊芬蘭造的多功能登山表,是要4000大洋的那種。“我到北京的時候專門為了這次來西藏買的!”

安排停當,和禾大壯聊起來才知道,他和太太已經移民美國。他原來在證券公司工作,算是先富裕起來的那部分人之一。太太在美國的大學碩士畢業後就在美國工作,他就去美國當了個全職主夫。反正不用工作也可以活的很好。初到美國無所事事,達拉斯沒有卡拉OK,沒有桑拿,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做足底按摩,就迷上了網絡賭博。不過剛剛到,沒辦法申請信用卡,就用他老婆的。他老婆為此和他大吵一架,不得不把這點愛好也放棄了。這就是“喉嚨裡能淡出個鳥來”的來歷。“這次從美國跑回來就是想過兩天有滋有味的生活!”他說他也是個色友,我問他帶了什麼相機和鏡頭。禾大壯嘿嘿一笑,同時給我拉了一個長長的清單,很有點那個銀行家的味道。末了說他把所有的器材都留在美國了,剛剛運過去又要運回來,花費實在巨大。一邊說著一邊從他的衝鋒衣口袋裡摸出一個薄薄的傻瓜相機。“這是我在北京能買到的最好的傻瓜相機了!這個破玩意可是變焦的,3000多呢!”看著這個黑色幽默的場景,我幾乎從床上掉下來。

我問禾大壯這兩天都去了什麼地方,如果要去阿裡就趕快把拉薩的點都去轉了。他說還想去那木錯,因為那個方向是個十三不靠,只有單獨去一次。我說我可以和他一起去,但是實在是覺得有點累了,不想再自己開車。禾大壯應到,那就明天吧!我請客,包一個車一起去。格來家的兩輛車都出去了,我便個尼瑪打了個電話,說好900元去一天。然後叫上阿芬一起去吃晚飯。阿芬一聽我們要去立即來了精神,禾大壯知道阿芬要和我們一起去阿裡也興高采烈的邀請她同去。

5.19 拉薩——那木錯

8點整尼瑪開著他的豐田62,准時出現在八郎學的門口。因為只要在外面過一夜,我帶了我的攝影包、三腳架、水壺和睡袋。他們兩個人更是幾乎是空著手出了門。阿芬手裡還有個DV,而禾大壯手裡只有一根登山杖,我們完全是一副到北京或者是廣州郊外去踏青的悠閑。但是此時此刻誰也沒想到,在這個郊游活動的夜裡,禾大壯將要經歷一場生死考驗。

天一直是青灰色的,一點陽光也沒有,好像是要下雨。出了城,風就大了起來,過了羊八井,在車裡已經可以聽到風的呼嘯了。在路上又遇到了青藏公路上的大隊軍車,禾大壯特別興奮地下車去拍照片。我也和他一起下了車,這時的氣溫可能只有5-6度,大片的黑雲低低的壓在天邊,禾大壯的登山表顯示現在的氣壓很低。我們在當雄縣城沒有停留,到達湖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2點多了。胡亂吃了一點東西,天氣也不見好轉,我們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帳篷裡,然後我帶著禾大壯出去轉轉扎西半島。阿芬一個人留在小飯店裡休息。

此時湖對面的雲由黑及灰壓在百色的念青唐古拉山上,天空裡開始飄起了細細的雨絲。禾大壯和我都感到了氣溫的集聚下降。禾大壯的手表顯示,氣溫零下3度。當我們穿過亂石堆轉到半島的另外一側的時候,小雨已經變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此時此刻,天是黑的,雪山是白的,湖是深藍色的,雪花從天空片片飄落。我們的衣服和帽子上都落滿的雪。我問禾大壯要不要回去,因為連我也感到了一絲寒冷,把衝鋒衣的帽子扯出來包裹住頭。但是這樣的景色是無疑迷人的,禾大壯興致勃勃的說道:“沒什麼,要是下點雪就回去還怎麼去轉山呢?這樣的景致實在是太有詩意了!我們今天全當是適應性的訓練了。”看得出來,他很興奮,一邊和我說著話,一邊向前走去。地上已經積了薄薄的雪,整個扎西半島上只有我們兩個人還在外面溜達。花了一個多小時我們才轉回瑪尼堆牆,從另一個方向回到湖邊的土坯房子。

阿芬已經要了一壺酥油茶,邊喝邊等我們。禾大壯撣著身上的雪,和阿芬說外面的湖光山色是如何如何的。我趕快讓他喝一點熱茶,好讓身體暖和一點。可是禾大壯喝了一口以後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繼續下去。他皺著眉頭說:“還是拉薩的甜茶好喝!”阿芬笑著說:“酥油茶可以防止高原反應的,你一定要多喝才可以!”而禾大壯變戲法般地從口袋裡摸出了幾袋雀巢的速溶咖啡,要了個杯子,獨自喝起來。我向藏族姑娘要了一些干肉,說:“我今天請你吃肉吧!” 禾大壯對干肉的興趣和接受程度遠遠超出我的想像,我們兩個迅速就把一盤子干肉干掉了。我對發現了一個食肉動物同類感到十分的滿足。

在屋子裡等待了兩個多小時以後,雪停了,陽關穿透雲層照射下來。陰霾的天空仿佛是瞬間就變得透明起來,湖水的顏色也從深藍變成了透明的淺藍。我們立即向湖邊出發,阿芬徑直去了湖邊,我與禾大壯走到半島的入口去看那兩塊獨自佇立的巨石。陽光逐漸的強烈起來,剛剛在地面上落下的雪開始強烈的反光,我們的眼睛都被強烈的反射光刺得幾乎睜不開眼。在拍攝了一些照片以後,禾大壯說要回去取墨鏡。當我們第二次從土坯房子裡走出來的時候,禾大壯說他有點頭疼。我順口答到,這裡畢竟是海拔4700米的地方,我們剛才可能是走得太快了,休息一下就會好的。又向前走了幾百米,禾大壯臉上的表情開始痛苦起來,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我覺得他的表現有點誇張,就取笑說:“剛才誰說的要去轉山來著?這就完蛋了,那你就甭去阿裡了!” 禾大壯依舊痛苦地搖搖頭,再也不肯向前邁出一步。我只好笑著說:“那你就自己回去吧。好好在屋子裡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完全沒把禾大壯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感到這個腐敗分子的體力實在是夠戧。

阿芬一個人坐在湖邊月牙彎的盡頭,靜靜地望著湖水發呆。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格外的舒適。高原的天氣就是這樣,只要有陽光就仿佛有了一切你需要的東西。剛剛還空無一人的半島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一下子冒出了很多的游客,三三兩兩地在湖邊悠閑地走著。

當太陽已經徹底落到念青唐古拉山下面後,我也回到了土坯房子了。阿芬早就回來了,在陪著禾大壯說話。此時的禾大壯已經完全沒有了在轉半島時的亢奮,一點也沒有詩意地蜷縮在長椅上,有氣無力地在和阿芬有一句沒一句聊天。可以看出他的痛苦不是裝出來的,真的是高原反應。我讓飯店裡的藏族姑娘把我們上次住過的帳篷打開,扶著禾大壯進去躺一會兒。我問他的感覺怎麼樣。他告訴我的只有一句話:“頭疼!像炸裂一般的疼!”一邊說一邊拼命用手按壓自己的太陽穴。我讓他坐在床上,幫他按摩頭部。按了一陣子,他說感覺好多了,於是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過去。我又讓姑娘們拿來些牛糞,把帳篷裡的爐子點上,能讓禾大壯睡覺的時候不會著涼。我和阿芬吃過晚飯後就一直呆在土坯房子裡和其他的游客聊天,想讓禾大壯能多休息幾個小時。我和阿芬一起分析了一下禾大壯的情況,認為今天的低氣壓,低溫,雨雪,剛剛到高原還不到60個小時,而且是直接飛到拉薩完全沒有適應的過程。各個因素和下午的徒步轉半島疊加在一起壓垮了禾大壯,可能少了一個都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我感到有一點點的自責,如果轉半島的時候不走那麼快就好了!

眼看到了9點,游客們都已經陸陸續續離開了,禾大壯頂著一盞頭燈,自己掙扎著走進來。阿芬問他餓不餓,他說一點都不想吃。我極力勸他無論如何要吃一點東西,中午就沒吃正餐。禾大壯努力點點頭,算是同意,要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面。他就像電影裡的慢動作一般緩緩移動進一張靠窗的椅子裡,再徐徐坐下,搞得阿芬和其他幾個藏族姑娘一起哈哈大笑。禾大壯齜牙咧嘴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反駁到:“你們真的不知道我有多難受!現在兩個太陽穴嘣嘣嘣地跳!”我聽了他的話也笑了,對阿芬說:“快把DV拿出來,給我們的“嘣嘣嘣”拍一段,好讓他老婆看看他現在的英雄形像。我又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煙點上,對他說:“還想抽煙嗎?在高原上只要你還想抽煙就說明沒事。”直到這時我都認為禾大壯沒什麼大事,只要吃點東西再睡一覺就好了。

面剛吃了兩口,禾大壯哇的一聲都吐出來了。幾個姑娘手忙腳亂地打掃地面,而禾大壯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額頭上開始冒虛汗。我知道開始嘔吐就說明高原反應已經比較嚴重了,如果再開始咳嗽那就是肺水腫的初期症狀。今天夜裡不送他下去,禾大壯就有可能交代在這個世界海拔最高的湖邊的土坯房子裡了。老板娘馬上跑出來說可以找到氧氣,禾大壯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說:“快點!快點!” 老板娘說:“可要50塊一袋!” 禾大壯幾乎是哀求道:“多少錢都行!”我問:“是什麼樣的氧氣,是鋼瓶還是氧氣枕頭?”“是氧氣枕。” 老板娘回答。我明白如果是氧氣枕,靠一個氧氣袋禾大壯是無法支持到天亮的。我說:“你們有多少都拿來吧!” 老板立刻拿了手電出了門。阿芬看著痛苦萬狀的禾大壯讓他趴在桌子上,幫他按壓兩個太陽穴。我跑去找到了尼瑪,告訴他這裡的情況,讓他做好連夜下山的准備。半個小時以後,老板夾著兩個氧氣枕回來了。無奈的說:“只有這兩個了,你們出多少錢都沒有了。” 禾大壯此時的嘴唇已經開始發青了,我至今都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看到那兩袋氧氣時的表情。因為高原反應帶來的劇烈頭痛已經扭曲了他的臉,我和阿芬事後都不能向禾大壯准確地描述他的反應。只有一段DV可以還原當時的一些場景。

禾大壯抱著氧氣枕貪婪的吸著,就像一個飢寒交迫的嬰兒終於找到了母親的乳頭,一聲不吭,只能聽到他沉重的喘息聲。我開始後悔為什麼沒開自己的車來?車裡的氧氣鋼瓶可以使用5-6個小時,足夠支持禾大壯到天亮。而且急救包裡有生理鹽水和葡萄糖,只要用水溶解就可以幫助禾大壯來保持體液濃度和代謝的平衡,至少可以緩解他目前的一些情況。想到這裡,我忙問老板娘有沒有白糖。老板娘說剩得不多了,還有一點。我說全部給我吧!同時還要了一大瓶開水和一個大杯子。吸完了一袋氧氣,禾大壯的臉色開始有了一點點血色。只要沒有其他的症狀,他基本上可以堅持到天亮再下山。又觀察了他十幾分鐘,我說:“你乘著現在感覺還好,喝一點濃糖水就回去睡覺。”

從土坯房子到我們的帳篷也就幾十米的距離,當禾大壯坐到床上的時候,他又開始喘上了。“現在我覺得就向是有一把大錘在砸我的頭,腦袋裡面轟轟的響!太陽穴又開始嘣嘣的跳了!” 我只能安慰他,先躺下,可能就會舒服一點。等我翻出他的睡袋才發現是一個7孔棉的,在他現在的身體狀態下可能根本不能保持體溫,而禾大壯卻試圖穿著他的抓絨衣服鑽進去。我趕快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只剩了一條內褲把他塞進了睡袋,有蓋上了一條被子。禾大壯試圖一邊吸著剩下的那一袋氧氣一邊睡覺。我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告訴他:“如果不是像剛才那樣根本不能支持的情況,就不要再吸了。因為靠這袋氧氣你根本用不到天亮,萬一你的狀況有任何的惡化,你就死定了!”為了保險起見,我測了一次他的心跳,大約在每分鐘125-130之間。對於他的體重和目前的狀況還不算太壞。禾大壯在床上試圖翻身,但是人在睡袋裡是基本上沒辦法做到的。他輕聲的呻吟著說;“我好熱啊!”聽他喊熱,我嚇了一跳,以為他發燒了。那就意味著萬劫不復,我們今夜一定要下到當雄縣城才有可能挽救他了。我摸了摸他的頭,有一點汗,沒有發燒。我長出一口氣,幫他把睡袋邊上的拉鎖打開一些,能讓他稍稍翻動。可是禾大壯一把將拉鎖幾乎一直拉到腰間---- 那是他躺著的時候手可以觸及的最遠的地方。一翻身,他白花花的後背全部暴露在睡袋外面,我趕快把他躺平,又把拉鎖拉上。禾大壯迷迷糊糊的說:“我不知道在睡袋裡睡覺這麼難受!以前從來沒用過!”我只好勸他說:“不管怎麼難受你都得在裡面挺過這個晚上!” 禾大壯又沉重地喘著粗氣慢慢睡去。阿芬在另外一張床上也翻了個身,我意識到可能是帳篷裡的汽燈晃到了她,便把手電放到自己的床邊,把禾大壯的頭燈帶在頭上,然後擰滅了汽燈。

我裹著自己的睡袋,靠在一摞被子上聽著禾大壯急促的呼吸,完全沒有一點點的睡意。過了不到半小時,禾大壯又開始呻吟起來,說心跳得厲害。我害怕他的心髒負擔太大,想起我衝鋒衣的口袋裡還有幾片消心痛,那是去年剩下的,可能已經過了有效期。不過在這個時候,只要還有一點作用就是好的。我命令禾大壯張開嘴,把藥片放在的舌頭下面,讓他含著。禾大壯從喉嚨裡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是什麼啊?”我懶得和他理論 ,就告訴他:“不是毒藥,你一定要含著,千萬別吞下去!” 禾大壯的呼吸漸漸變的平穩起來,好像睡得很沉了。可是我一點也不敢大意。能聽到他的喘息聲至少可以證明那廝還活者!而聽不到他的呼吸卻更加令人緊張。夜間的氧氣含量比白天低,盡管人在睡眠狀態下的氧氣消耗要比清醒的時候低很多,但是我還是擔心禾大壯會患上呼吸暫停症。每過半小時左右我都要把手伸到禾大壯的鼻子下面試一試,看看他是否還在喘氣。當淡淡的天光從帳篷的縫隙裡射進來的時候,我確認禾大壯一定不會死掉,裹著睡袋,我也睡著了。

5.20 那木錯——拉薩

當阿芬推醒我的時候,陽光已經撒滿了湖面和雪山,已經是將近9點了。禾大壯還在睡著,不過可以肯定他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尼瑪早就到了土坯房子裡等我們,老板娘和其他知道禾大壯的人們也都在關切地詢問他的情況。等到禾大壯自己來到屋裡找水洗臉、漱口的時候,我笑著說:“你現在成了大人物了!” 禾大壯使勁晃著自己的腦袋說還是頭暈。尼瑪安慰他說:“沒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嗎?好多人在其他的地方都沒有事,而且海拔高度都比4700米要高。可是只要到湖邊就會像你一樣。這裡是神湖,要是沒有點神奇的地方,你們那麼遠地跑來不是白來了麼?”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

禾大壯說什麼也不願意在多停留哪怕是一分鐘,大聲地嚷嚷著;“我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如果感覺還是這麼不好,我連阿裡也不去了,要是這個樣子去轉山我還不得死在那地方啊!”這個時候的禾大壯做夢也想不到,在轉山的路上,他將是表現得最好的那個人。於是我們沒有吃早飯就隨著禾大壯逃命一般地上車往拉薩趕。走了一陣子,禾大壯感到狀態基本已經恢復了正常,肚子也開始有了飢餓感。我和阿芬也一起附和,說早晨還沒吃飯,也餓了。尼瑪建議我們去附近他認識的牧民家裡吃一點東西,我們就不在當雄吃午飯了。大家都一致響應。

進到一頂犛牛絨編織的黑色帳篷裡,女主人熱情地和尼瑪打過招呼,又對我們說了幾句話。尼瑪翻譯到:“請你們坐下!”牧區人的全部家當都在帳篷裡,有他們的炊具、鋪蓋、衣物、生產工具… … 全家人不分男女老幼都睡在一個帳篷裡,帳篷的中央點著一個火盆,點著牛糞,燃燒的青煙裊裊地飄蕩在帳篷裡。牧區人對客人都極其熱情,在牧區隨便走進一頂帳篷討一杯水或者是酥油茶,亦或是一頓便飯,你都不會遭到拒絕。牧區人待客時會撩起藏袍的一角把給你盛食物的杯子或者碗擦干淨,這可是貴賓才有的禮遇。千萬不要因為看到那油亮的藏袍就面露難色,無論是青稞酒還是酥油茶都要接過來一飲而盡。這樣你們才有機會成為朋友。牧區的藏人還有一個習慣,就是在吃過肉以後要在藏袍的兩側把手擦干淨。誰袍子上的油多,就說明誰家裡比較富裕。這就是原本顏色鮮亮的藏袍會變得黑乎乎的原因。因為禾大壯不喝酥油茶,所以女主人端上來的是磚茶。在火盆上烤著青稞面做的餅子,不一會兒,帳篷裡就飄滿了香氣。禾大壯看起來真的是餓了,一手拿著一張餅子開始大嚼起來。邊吃邊誇贊:“好吃!好吃!”一連吃下了4塊餅以後,他開始掏出相機拍攝帳篷裡的人們,他的高原反應已經完全消失了。因為來了客人,附近的孩子們都擠在我們的帳篷口伸著小腦袋向裡面好奇地觀看。這時候,一只黑白相間的小羊羔似乎是聞到了帳篷裡烤餅子的香氣,跑了進來,圍著火盆轉圈。主人的小兒子跑過來一把將小羊羔抱起來,夾在掖下。原來主人家裡剛剛添了5只小羊羔,還沒有滿月。小羊羔還不能抵御夜晚的寒冷,每天晚上都和主人一起睡在帳篷裡。

已經恢復了活力的禾大壯走到帳篷外面給孩子們分發巧克力,陽光下他的笑容無比的燦爛。昨天夜裡發生的一切,此時此刻已經隨著風融化在高原的陽光裡!回到拉薩,禾大壯執意要請我和阿芬吃飯,感謝對他的關照。在飯桌邊上,他上來就給了我一個熊抱,告訴我他沒想到兩個素昧平生的人會在他最困難的時候給他那麼多的幫助!昨天夜裡他有一段時間似乎感到了死亡的威脅,幾乎不能支撐下去。但是在座的三個人都沒有想到,不久的將來禾大壯會在另一個艱難的時刻悄悄地幫助我們兩個人。



(那木錯湖邊的淡水來源)



(牧區的女主人)



(無比香甜的青稞餅)



(與人同眠的羔羊)



(分發糖果的禾大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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