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格爾木出發,路程是先109國道到倒淌河,再折向214國道後取徑入川。車裡的我們都是悶悶的:幾天裡青藏公路真是邪門了,一路上艷陽高照,但只要到了是我們想右轉的分道便一概的大雪彌漫,於是我們無法從雁石坪右轉進入長江源頭,也進不了不凍泉到曲麻萊黃河源的路,甚至於最後想博一下的水泥廠右轉到黃河源的路,灰灰的只有打道回府了。
郁悶的我們也影響了西寧來的司機,他居然走錯了方向半小時後才發現,結果我們撞上了後於我們出發,打算214國道去瑪多雙湖的另兩車同伴。前一天晚上都已道別過了,意外的相逢格外的興奮,打鬧中忽有人提議結伴再走一程從花石峽分手。司機抗議路太遠了,原先的隊長拍腦袋說好像有條小路從香日德到花石峽,於是大呼小叫的我們上車一起到了香日德再說,枯燥的旅程總算有了一個亮點:因為從格爾木出發後的一路,都在柴達木盆地的地貌中:近處是茫茫戈壁。遠處是風蝕的丘陵,景色單調之及。也只有在諾木洪和香日德兩處,可看見沿著公路兩旁有橫向縱深著的楊樹林為荒蠻的戈壁添上一抹生機。
中午香日德到了,果然問到有礦場開的小路220公裡可到花石峽,據說還可開到60碼的速度,如此算下來比原先路程還短了許多司機當然也樂意了,於是又在青藏公路上,右轉,上了分道,這時,終於是,無風無雪。
路的兩旁是有點綠了的楊樹林帶,心情好起來便開始猜這林帶會有多長:大概一二公裡了不起了吧?沒人有異議,因為這是在戈壁灘上。林帶越來越茂盛,漸漸地路的兩旁開始有了映襯著很有質感的石山的田地,有了耕作的男女,還有了水渠,三輛車都停了,所有的人都下來拍照,太驚奇了,這與外面的青藏公路實在是迥然不同。而楊樹林還在逶迤著伸向遠方,此時早已是五公裡不止了。
楊樹林慢慢地消失了,取代之是愈來愈多的溝壑縱橫的山巒,和山谷中交錯著的河道,放牧著的羊群不時從我們的車前跳過。我們一路走來並沒看見房屋不知人們居住何處,真是世外嗎?
河道越來越寬,水量不斷地增多,路終於在一道橫著的河灘前斷了,好在我們是越野車,試探後衝了過去。此後我們的車時而在干涸的河灘上,時而在貼著山壁的顛簸的土路上。時斷時續的河水慢慢地由渾黃變成鏽紅色,在一處避風的山谷裡我們停車准備過夜了,六小時僅開了90公裡的路,以後的路程狀況是怎樣的我們不得而知,因為我們肯定已經迷路了,且沒有充足的汽油允許我們探路。幸而還有過夜的一應家什,近處還有一牧民的帳篷盡管還沒人,但也許牧歸後會有人可給我們明天指路(過河後的一路上沒碰上一個人或車,只有斷斷續續的土路告訴我們可以往前走,但不知是去往哪裡)。
人多便少了害怕,於是搭鍋作飯起帳篷;紅紅的河水無法飲用但很妖冶,河灘上金色的野茅草煞是燦爛,於是沒心沒肺的又在哪拍啊拍的;忽地滿河谷冒出了回歸的羊群來飲水,又是手上舉著照相機心中禱告著羊兒羊兒別過來盡管我們搶了你地盤。
回歸的牧民是年幼的兒子和年輕的媽媽,這讓我們斷了有人指路的念想,通常在這裡只有男人和讀書郎才有可能會說些漢話。管他,天亮了再說。姑且先命名這“紅河谷“了。
不知是否餓了飯菜吃得很香,撐著了便開始撿樹枝燃篝火;
不知是否心中犯嘀咕,做游戲做到動物園總有人重復說狼;
吼叫著長江之歌,是發泄未了的夢想;
吟唱的長征—過雪山草地,全因了此情此景;
篝火滅了,蠟燭也息了,募地發現已是月色皎潔,星河燦爛。
心中暗嘆:是城裡呆慣了總需人為的照明,不識天地之光華;遂關了頭燈。
夜深了,枕著流水聲,我們安然入睡在了河灘上,羊兒睡在屏風般的山壁下,高我們一頭。
天亮了,我們起來了,羊還在睡,這幸福的羊兒啊。
出發! 兩百米,轉彎,天啊!就這麼點距離,天地變開闊了,紅河水居然分成了紅白兩股呈Y型延伸開去,清澈的河水正在我們行進的路邊,而我們極度缺乏飲用生活用水昨夜今晨,且以為牧民和羊一樣能喝紅河水。
還有,彎曲交錯的寬廣的河床上長著一叢叢的不知名的的灌木,在斜徐的晨光中錯落有致;皺褶的山體開始紅褐黃綠起來,山腳邊的草甸上金色一片,高高的山頂上有積雪包繞,映襯在高原的藍天白雲下,豐富的層次奇異的色調,大自然的美麗畫卷在我們面前靜靜展開。
同行的畫家激動地說我要再來,要把眼前的一切如實描畫下來定是一幅大作;而因被高原反應一直困擾的戲稱之“海拔表“的攝影家叫嚷著我不走了。也許搞藝術的人更為敏感,我們常人:震撼!
手中的相機根本無法詮釋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索性不多拍了,司機很適時地放起臧地歌謠,高亢的歌聲回蕩在寂靜而堪稱遼闊壯觀的山谷中,沒人言語只想把這一切爛熟於心裡。
陷了四次車,過了一次長長的冰河,覺得方向不對在河床上掉了兩次頭( 幸而不是雨季),擦過紅草環繞的冬給措納湖,終於用了8小時走完130公裡到達花石峽。同伴說為何我們不再多迷幾天在裡面,同感!
回來查資料:
戈壁灘上的香日德駐有班禪的行宮,曾經是青藏公路建造時的物資集散地,青海的糧倉,有六七百條防護林帶,隱藏的礦產四十多種造就了豐富的山水色彩。
路程應是香日德經水文站/塔妥煤礦/溝裡再穿到冬給錯納湖邊出來,而我們在水文站後就錯了,但錯得很美好,有意外的驚喜或遭遇,是旅行中最深刻的記憶和感受。
香日德到花石峽的道路改建是青海的十一五規劃,以後會好走很多,但那時會變成怎樣不得而知,我慶幸我在此迷失了一次,遇見了戈壁灘中的香格裡拉。
(紅河谷)

(火焰山)

(冰河前)

(未種的田地)

(紅河谷)

(紅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