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黃山---徽州之旅的行程

作者: thcr山裡人

導讀安徽黃山---徽州之旅的行程 (一)夜抵屯溪七月十日下午一點零八分,當2182次列車緩緩地開出上海站時,我們一行四人的徽州五日之旅就正式拉開了帷幕。 同行四人,二男二女,老大是我的同學徐君,總是一臉的笑意,溫和敦厚,卻又柔中有剛,平時是一臉的寬容,關鍵時刻常一錘定音;兩位女士,一位是中山醫科大學的歡君,歡君狀若頑童,好玩,尤喜水,喝水戲水俱佳 ...

安徽黃山---徽州之旅的行程

(一)夜抵屯溪七月十日下午一點零八分,當2182次列車緩緩地開出上海站時,我們一行四人的徽州五日之旅就正式拉開了帷幕。

同行四人,二男二女,老大是我的同學徐君,總是一臉的笑意,溫和敦厚,卻又柔中有剛,平時是一臉的寬容,關鍵時刻常一錘定音;兩位女士,一位是中山醫科大學的歡君,歡君狀若頑童,好玩,尤喜水,喝水戲水俱佳,可愛至極,一路行來,不知給我們帶來多少歡聲笑語;另一位是本校的三年級師妹,自稱為小辣椒,小辣椒其實並不辣,但性好動,可又不是男士的蠻動,而是輕盈靈動,好冒險,好多次叫我們兩個大老爺兒為她捏汗擔驚,可她卻面不改色心不跳;至於在下嘛,干的是策劃和跑腿的活,想了想,畢竟是我在寫游記嘛,也不能太虧待自己,就給了個好聽的名字――小諸葛,其實是料事不足,敗事有余。

好久沒坐過不帶空調的車了,事先准備的撲克因風太大,幾乎沒有派上用場,因而四個人就坐在一起聊天,打發著無聊的時光。不過,看得出來,大家的心情都不錯,對剛剛開始的徽州之旅是飽含著期待的。

十一日凌晨一點零八分,火車經過整整十二個小時的奔馳後,終於停靠了屯溪站。一出站,就看到<黃山家庭旅社>的朱先生高舉著寫有我的名字的牌子。昏黃的燈光下,沒來得及對黃山市投注一眼,就來到了朱先生的家裡。旅館不大,卻是異常的干淨整潔,主人當然是十二分的熱情,一杯熱乎乎的清茶端上來,旅途的疲勞就消去了一半。放下行李,洗澡,洗衣,安排第二日的行程,等一切停當,一頭扎到床上時,已是三點多鐘了。

(二)征服白鵝嶺

十一日早上七點半,黃山家庭旅社的女主人胡笑笑女士准時地叫醒了我們。洗漱,收拾包裹,購買上山物品,早餐,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匆匆忙忙中坐上了等候多時的去黃山風景區的汽車。

城市無奇,等汽車穿過城區,駛入鄉野後,人心漸漸平靜,探頭窗外,才發覺天氣晴好,迎面而來的是滿眼的綠。綠的山,綠的水,綠的樹,綠的莊稼,一切皆是欣欣然,散發著生命的旺盛活力。時有村落臥於蒼翠之間,可見粉牆黛瓦,素樸中透著森森古意。

一過黃山大門,剛進入風景區,山勢就突然變得陡峭起來,宛若拔地而起。放眼望去,滿山含翠,樹木高大遮天,竹海茂密翳日。山道蜿蜒,旁邊就是萬丈深淵,使人不敢引頸探望。車子忽左忽右,猶似醉漢耍拳,人被左右拋擲,雖萬般折騰,卻又興味盎然。

不及半小時,車至雲谷寺,就到了盤山道的盡頭。有纜車可上至白鵝嶺,可我們四人是決意要用腳踏遍黃山的,纜車自是不在考慮之列。不須整裝列隊,也無須一聲令下,背起挎包,就“雄糾糾氣昂昂”地進發了。

登山的道是石階砌成的,順著山勢彎彎曲曲,綿延不見盡頭。一路上濃蔭蔽日,時有清風從山谷吹來,好不涼爽愜意!一條小溪伴於山道之側,透過樹叢時隱時現,淙淙的流水聲不絕於耳,或如鳴琴,或如佩環相擊。雖是周四,但上山、下山的游客均是不少,下山的是一身輕松,上山的則一臉汗涔。有挑夫荷擔過百余斤,每遇游人擋道,便吆喝一聲,游人識趣,欣然讓之。有種種樹木立於路旁,可惜我們無知得很,皆不識;亦有花草,因得以餐風飲露,是格外的鮮艷青翠。同行的歡君,是個愛花者,賞了還不夠,竟做了采花大盜。

黃山的妙處都說在前山,可我們是從後山開始登的。後山的景不多,與前山比,大約是不夠雄奇與險峻的,然而,在我看來,即便這樣,比起一般的名山,它還是要秀麗得多。數得上名的景點就有,仙人翻桌、天狗望月、喜鵲登梅、仙人指路和雙貓捕鼠。面對自然的神奇造化,我們不能不嘆為觀止!而對人類的想像力,我們同樣也不能不贊賞有加!譬如仙人翻桌,有一小峰立於群山之間,遠看起來面積恰是一桌見方,頂有四根天然石柱,而柱上卻不見桌台。假如沒有仙人翻桌的命名,我們也許並不以為奇,可有了這樣的命名,再看此景,就覺得怎麼看怎麼像,自然與人工相結合,一個美景就誕生了!

起先,山勢尚緩,還不覺怎麼的累,可漸漸地雙腿就有了沉重的感覺。好不容易爬上一個陡坡,正想松一口氣,卻發現立在眼前的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明明記得山腳下一起出發的那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早被我們拋到了身後,可就在我們立足喘息之際,又趕到了我們的前頭。又有老人從身邊擦肩而過,雖比不得年輕人腳步矯健,可勇於攀登的精神和專注的神情依然令人敬佩!

從雲谷寺至白鵝嶺約7公裡,而由白鵝嶺至白鵝山莊,還要再上爬三百六十四級石階。等我們來到山莊時,已是下午一點半了,此時距離上午開始登山之時,三個多小時已經過去了。一進入山莊,才發現同車抵達雲谷寺而坐纜車上山的游人竟也剛剛入住,驚訝之下,一問才明白,原來等纜車就等了兩個多小時。而我們一路行來,一路賞景拍照,中間時有歇息,以充飢解渴,雖有艱難之時,卻無懈怠之虞,而其中所得之樂豈是坐纜車者所能道也?!

(三)霧裡賞名松

還是在爬白鵝嶺時,山上就有了些雲霧,及至沿三百六十四級石階爬到孔雀松處,霧氣已愈來愈濃了。當時,我們並沒有在意這是有雨的前兆,只覺得霧氣繚繞之中的黃山,猶似神話裡的仙境,美奐絕倫!等到我們在山莊裡卸下沉重的背包,稍事停息,再度出發時,卻發現漫山遍野已是霧茫茫一片,能見度僅有十幾米,而剛才還不見聲勢的山風,此刻已漸漸有了凌厲之色。

沿三百六十四級石階而下,再至白鵝嶺,北向走,不久就見到黃山十大名松之一――黑虎松。它枝干粗大,針葉蒼翠,氣勢雄偉,一派虎氣森嚴,著名畫家劉海粟十上黃山,九畫黑虎松。繼續北行,便見另一名松――連理松。一松兩干,並肩而立,好似一對情侶,相依相偎,而樹下圍欄,則綴滿像征愛情的連心鎖。據說,樹名取自白居易《長恨歌》裡的詩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穿過步仙橋,雲霧縹緲之中,始信峰恰如正在沐浴的仙女,婷婷玉立於眼前。相傳一古人不信黃山之妙,待游至始信峰處,才發現如入畫境,“始信”黃山之神奇絕妙!始信峰現已被封,登頂攬勝自是不可得,即使可以登臨,以今日之霧,亦是無一可睹,唯余茫茫。正在嘆息之際,忽見一松立於危崖之上,旁枝斜出,雲霧翻騰之中,猶如矯龍探海,正是探海松。不遠處,又有松,頂部如傘,側干倒彎拱起,像古時軍中轅門,亦像一架豎起大琴,此即豎琴松。至此,前方已無路可尋,我們便原路折返。

至黑虎松處,右拐,就到了散花精舍,此處乃北海景區。精舍前方的散花塢是觀看“夢筆生花”的佳處,可惜此刻目力所及,僅在十步之內,“夢筆生花”原來也有“封筆”的時候!再西行,是清涼台,有摩崖石刻,白霧之中,為首的“氣像萬千”四個黃色大字,甚是醒目!黃山果真是氣像萬千,上午還是晴天麗日,此時已是雲罩霧籠,幾欲雨之。路遇景區清潔工,明知無望,仍“罪心不死”地詢問,可否看到猴子觀海,清潔工笑曰,猴子在洗澡!是的,人有羞恥之心,猴子豈能無之?既在洗澡,不探看也罷,只是此次拜訪不得,就不知何年才能得見真容了。

俗話說:不到獅子峰,不見黃山蹤。看著越來越盛的雨霧,不用說,獅子峰必是高掛“免會牌”的,我們四人只好改變原定行程,向西遙望了一眼“雲深不知處”的獅子峰,就下了清涼台。下行不遠,意外遇到另一名松――麒麟松。同行的兩位女孩,一齊輕展玉臂,學松樹狀,惟妙惟肖,我用相機記錄了下來,效果甚佳。本想去排雲亭,再看飛來石,但返回的游客說,什麼也看不見,我們也無可奈何,隨即決定返回白鵝山莊。途中忽降傾盆大雨,游人皆穿戴雨衣,行走在霧氣蒸騰之中,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氣質。待回到山莊之時,已近傍晚五點了。

就這樣,在雲山霧海和松濤怒吼中,我們結束了黃山之行的第一天。看著山莊大廳裡明天陰有雨和日出概率為零的預報,我的心又是一冷,不由得向上天祈禱,明天晴吧!

夜宿十二人上下鋪房,窗外的山風,猶如冬之朔風,狂嘯著,叫人發寒。最令人惱怒的是,有父子倆,不知是哪裡人,在眾人沉睡之際,竟來往電話不斷。每次電話聲響,都要等響到五遍前後,方肯按接,或竟不接,任由它鬧之。接之,又是長篇大論,而且聲音巨響,如處無人之境。我忍無可忍,怒斥一聲,明天大家還要早起,請將電話關掉,可好!可又有什麼用呢?哎,我輕嘆一聲,心想,旅游本是為了休閑放松,他們可好,爬到黃山頂上還要忙於脫不開的事務,真是可憐的人呀!我漸漸平靜下來,加上白天爬山頗累,不久就進入了夢鄉。

(三)雨中游玩

十二日清晨五點半,我們就在眾聲喧嘩中醒來。漫山是比昨天更大的煙霧,日出自是沒得看了。已經起床的小辣椒發短信告訴我們,洗漱的人很多,可繼續小寐一會。好哇,正求之不得!但不久,有導游進來,告訴跟團的人六點鐘開飯,六點半出發。我們當然不能示弱,一下子從床上爬將起來。待洗漱完畢,胡亂地吃了些干糧,再收拾好背包,昨夜一同入住的十二個人也就剩下我們兩個了,同行的歡君和小辣椒在一旁看著我們手忙腳亂,卻是一臉的輕松。

六點四十分,我們終於也出發了。外面下著小雨,天有點冷,好在每人都提前加了件上衣。到底是年輕人,腳步輕,況且我們四人又矢志同心,等下到光明頂時,就趕上前面出發的大部隊。

光明頂處有氣像站,牆壁上懸有巨大的電子屏幕,告訴游人今天的天氣狀況:陰有雨,雲海概率為30%......。此處有兩條道,一條南下,經蓮花峰、玉屏樓至慈光閣下山;另一條西去,經天海至夢幻景區。計劃中,今天我們要穿越夢幻景區,然而面對這樣的天氣狀況,我們四人發生了分歧。我和小辣椒有點不死心,想按原計劃行事,但歡君是不願的,好在老大有威望,他發話拍了板,於是一聲令下,我們揮師南下,直指蓮花峰。

風越來越大,能見度越來越低。行至鰲魚峰處,我冒險攀至山頂,忽然一陣狂風,竟被吹得連退幾步,若非頂上有石柱鎖鏈相擋,我大概要在黃山羽化成仙了!從頂上下來,同伴怪我不該強行冒險,我雖嘴上逞強,連說沒事,但心裡已是發虛。

繼續下行,道路愈見陡峭,游人也愈行愈緩,不久竟至不動了。後來才知,鰲魚洞出口處風太大,游人不敢下,只得等風勢稍減後,游人才又魚貫而下,但慢如蝸行。穿過鰲魚洞,拾級而下,剛走完三百米“一線天”,正自疑惑“山重水復疑無路”,孰料,峰回路轉,百步雲梯就猛然突兀眼前。百步雲梯本在危崖絕壁之上,磴道下臨深淵,但今天霧氣太大,深淵不得見,且是時,風輕雨小,登臨之中,竟絲毫未覺察其險峻。雲梯頂端有二塊巨石,一塊形如龜,一塊形如蛇,兩石並列,人稱“龜蛇二將守雲梯”,好一派“一夫當關,萬無莫開”的氣勢!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下山,我們走的是另一條道,比上山時更陡更險,而這時的風雨也更為猛烈。好幾次,我們不得不躲在石壁之後,等待風雨減弱時,才敢下行。下行時,我們盡量壓低身子,用手緊緊抓住石階旁的圍欄。到玉屏樓這一路就非常輕松。玉屏景區本有多處景點,但煙霧之中,可觀賞到的也就是近旁的石刻和三大名松了。石刻的內容我只記得有“岱宗遜色”這一條,但三大名松的姿態卻還在腦子裡。望客松是最先見到的一棵,立於高崖之上,似登高遠望游客,枝干粗壯,樹冠濃密;接著是送客松,斜伸一虯枝,猶如作揖送客;最後才是迎客松,立於上山路口,有兩大側枝向前伸展,好似主人張開雙臂,熱情地迎接游客的到來一般;此樹蒼勁挺拔,姿態優雅,有詩贊曰:“奇松傲立玉屏前,閱盡滄桑色更鮮。雙臂垂迎天下客,包容四海壽千年。”

過了玉屏樓,下數十級,見三座小石峰,相擁而立,挺拔如劍,有奇松立於上,名為“蓬萊三島”。由此而下,經渡仙橋,穿臥雲洞,下小心坡,跨天門坎,越半山寺,過立馬橋,一路馬不停蹄,直奔慈光閣。

昨天從後山上山,溪中之水,尚是細流;今天從前山下山,溪中之水,已成飛瀑。站在立馬橋上,舉目望去,青山之間,有一白練,宛若飛龍,騰空而下,一路轟然作響,蔚為壯觀!

出了慈光閣,我們稍事休息,但迫於飢寒交加,又深怕同行的兩位女生病倒,於是,直接乘車駛往山腳下的旅館(是黃山家庭旅社.胡笑笑女士哥哥開的),溫泉景區就從車窗外掠過了。回到旅館,第一次事就是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承老板的細心周到,每人喝了碗姜湯,又點了幾個黃山特色菜,四人同飲,待酒足飯飽之後,回到房間,打開電視,才知道,這兩天的風雨原來是台風“雲娜”搗的鬼。此時,透過窗戶,遠望黃山,但見黃山依然在雲遮霧繞之中,卻越發顯得崔嵬神秘了!

四)暢游翡翠谷

十三日早起,天雖沒有完全放晴,但雨顯然已經作別了黃山的雲彩,再看看同行的諸位,一覺之後,又是精神煥發。今天上午的目的地是翡翠谷,八點多一點,我們登車出發,湯口離翡翠谷不過8公裡,不消多時,我們就抵達谷中。

剛進入谷中,清新之氣便迎面撲來,放眼望去,但見群峰競秀,重巒疊嶂;青山翠微,雲游霧繞;茂竹修林,搖曳生姿;一道峽谷恰如一條巨蟒,匍匐於兩山之間,谷中之水雖不是翡翠之色,但清冽見底,而怪石羅列,竟擋道於急流之中。

檢票口處,有一巨崖石刻,上面鐫有書法家啟功所書唐詩人劉禹錫的名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在不深,有龍則靈”。穿過攬翠樓,即見溪中立一巨石,上有“靈秀”二字,游人至此,紛紛脫鞋赤腳,涉水攀至石上,競相留影。同行的小辣椒和歡君均是南方人,慣喜水,見此好景,豈肯錯過?一邊戲水,一邊擺出種種姿勢來拍照,而前兩天的登山之苦也被這溪水洗滌蕩盡。

翡翠谷中有潭池一百余個,且連環相扣,串成一條鎖鏈。若論谷中水色之美,我以為最妙的是花鏡池,水色呈繽紛五彩,最上游的是純白,如一堆飛雪,鋪於池中,回旋激蕩中,有麗珠跳動;臨山一側是淡黃,乃池底岩石色澤之映照;而池的下游則好似一塊晶瑩剔透的翡翠,色彩呈深淺變化,由淡綠而至翠綠,再漸成墨綠。其次是綠珠池,水流從數米高的懸崖傾泄而下,半道與巨石相撞,化成一道白練,再墜於深潭,激揚起無數顆跳動著的墨綠色的珍珠,有細濛濛的煙霧飄蕩,輕撫面頰,好不清涼!孔雀池也不錯,形如孔雀,前窄,似孔雀之頭頸;後寬,如孔雀之尾翼;水清泠潤滑,宛如翠玉。

翡翠谷,又稱情人谷,這名字源於一個真實而感人的故事。1988年上海有36位青年男女到黃山游玩,邂逅於此峽谷中。當時,景區尚未開發,他們途中遇險,在歷經重重困難之後,終得以脫險,回到上海後,有10對結成姻緣。此後,翡翠谷便又多一個好聽的名字――“情人谷”。

幽谷如夢,柔情似水。既為“情人谷”,谷中的景點設計不無匠心獨運,使自然的水與人生的愛佳趣天成,可謂水蕩愛波,愛逐水流。從情緣亭向上,一路要歷經情人橋、愛亭、玉環池、鵲橋、嬉戲台、戀亭、愛字石、相思亭、鴛鴦池,最後至如意亭,愛與水恰似一條長鏈,將這些本來孤立的景點連成串,使人在游山玩水之中,既得到了情趣之樂,又體驗了愛的美好與純潔。

這些以“愛”為主題的景點,我最喜歡的一個是愛字碑,碑上共刻有歷代名家所書的百個“愛”字,古代的有王羲之、顏真卿、蘇軾、鄭板橋等,現代的有孫中山、毛澤東、陶行知等。愛字碑不僅有一定的藝術欣賞價值,而且每個愛字都具有不同的含義,比如,孫中山的“愛”字是“博愛”的“愛”,而毛澤東的“愛”字則源於“愛祖國、愛人民、愛勞動、愛護公共財產”。另有一“愛”字石,我也喜歡。“愛”字刻在霓裳瀑邊的煉丹台上,長寬各為5米,聽說這“愛”字選自蘇軾書《豐樂亭記》的手跡。游人至此,或三五成群,或獨自一人,或坐或臥,紛紛於“愛”字石上留影。小辣椒和歡君很有創意,她們手牽手,圍成一心形,坐於石上,讓我拍了下來,效果甚佳。

游完翡翠谷,一般花上兩個小時,也就夠了,可我們竟然花了三個多小時,等我們從谷中出來時,已是下午一點多了。好在去西遞的班車還早,回來的途中,四人便在司機的勸說下,免費地品了下黃山的三大名茶――太平猴魁、黃山毛峰和祁門紅茶。以前只知喝茶,這次總算見識了下有關茶的禮儀。說是免費,其實也不是,我和小辣椒經不住服務小姐極具誘惑力的公關,終於一人花了四十元買了一兩特級黃山毛峰,這不正印了一句老話: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呢?

(四)匆匆西遞

下午三點半,我們准時坐上了去西遞的班車。車上遇浙大一大一女生,一個人自助游西遞、宏村,勇氣可嘉!售票員鄭先生是徽州文化的推崇者,極健談,我們幾個去西遞的人索性將他圍在了中間,聽他用方言頗重的普通話侃徽州文化也是個樂趣。一個小時的路程,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

四點三十五分,車子停在了西遞的村外。人剛下車,東西南北尚未分清,就有一群村婦和小孩圍了上來,以十二分的熱情向我們介紹各自旅館的好處。計劃中,我們今晚是要夜宿宏村的,可此時已近日落,古老的西遞到底會是什麼樣子呢?會羈絆住我們前行的腳步嗎?帶著這些疑問,我們推辭了村婦的盛情,一個轉身,就跨進了歷史的故道。

跟著導游,在村中穿街過巷,在屋裡穿堂入室,我突然有了很強的錯位感,猶如行走在滄桑而幽暗的歷史窄道裡,一切時髦的喧鬧的浮躁的仿佛都成了隔世的煙塵。

村口高大巍峨的牌坊在斜陽下拖著長長的影子,恍惚中還是舊時的風月;瑞玉庭的錯字楹聯①,不知是叫人感慨古人的智慧,還是反思今人的投機?桃李園裡“青菜太守”黃元治②手書《醉翁亭記》的漆雕,當誨人於無聲之中吧;西園的“松、石、竹、梅”的雕花漏窗,真乃稀世精品,令人嘆為觀止;大夫第“作退一步想”的石雕題額,恐怕更多的道出的是官場的無奈;敬愛堂裡朱熹所書的“孝”字,不正是中國封建社會綿延數千年的文化基石麼?履福堂裡“第一等好事”的楹聯③,展示的是封建文人解也解不開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情結;膺福堂門罩上“龍頭鳳尾”的磚雕,寄托的該是主人“善始善終”的期盼吧!而追慕堂,總使我想起孔子“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的告誡。可惜的是迪吉堂,因為去的時間晚,只好當面錯過了。

當夕陽的最後一抹余暉點染著西天的晚霞時,整個村子便籠罩在一片幽微之中。走在光滑的青石板路上,聽著腳下脆脆的聲響,好似“點滴到天明”的苦雨,落在階前;兩邊黑白斑駁的高牆,為小巷添了幾分幽深和寂寥;縱橫交錯的馬頭牆,昂首馳空了一天,似乎有了一絲倦意;屋頂上裊裊升起的炊煙,使這凝固著的村莊有了生動和親切的意味;村後的那條小溪,還在流淌著,仿佛訴說著數百年來無數的悲歡離合的故事。我突然覺得時間走到這裡,就好像步入了一個迷宮,它沉迷於這樣的街巷,只是來回不停地穿梭著,卻再也不肯出來了,於是西園裡的那口老井還一如當初的樣子,依舊很豐沛,依舊很清冽,依舊被水桶反復地吊起,衝洗著平白而散淡的歲月。

西遞被稱為“中國明清民居博物館”,和皇家建築的富麗堂皇、恢宏壯觀相比,我以為西遞的民居是自然古樸的,是隱僻典雅的,也許少了幾分威嚴,卻多了幾分人間的煙火。

整個村落隱於青山綠水之間,四周是清新的田園,遠遠望去,灰白的牆,黛青的瓦,不矯飾,不做作,與自然環境相和諧,線條是極其的簡潔洗煉,平實樸素中透著超塵拔俗;可進入到民居的內部,卻會發現,無論是住家的民居,還是祭祀的宗祠,無不遵從儒家倫理,篤守古制遺風,講究風水理論,追求古樸厚重;牆上只開小窗,靠天井采光,不僅合“暗室生財”、“四水歸明堂”之意,也造成室內光線晦暗,具有隱僻安全之感;而其典雅的風格,則主要體現在精美的“三雕”(磚雕、石雕、木雕)和屋內的陳設上,既精巧細膩,栩栩如生,又典正雅致,莊重高潔。

我很想留下來,在那些古舊的房子裡,傾聽一下來自久遠年代的聲音,可我們終究還是走了。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去,西遞沒有羈留住我們的腳步,我知道不是西遞不能,而是因為我們本身就是過客,時間可以在西遞徜徉,而我們卻要在時間中不停地行走。

晚上,在打車去宏村的路上,我聽司機說,西遞的老百姓每年每人,僅能從門票收入中拿到三百元,我不禁驚呆了,三百元!他們拿什麼來修繕和保護這些古老甚至有些破敗的建築呢?我忽然有些明白,村婦為何不遺余力地拉我們到她們家去住宿,但我不能明白,西遞這先人留下的寶貴遺產,我們到底還能守用多久?!

①:錯字聯是:快樂每從辛苦得,便宜多從吃虧來。書寫者將“快”字橫折豎上的一豎,移到“辛”字下,變成一橫,於是“辛”字就多一橫;又將“多”字上的第一點,移到“虧”(為繁體)字上,“虧”字便多一點,其中所包含的哲理耐人尋味。

②:黃元治,黟縣西武黃村人,非書法名家,在任西安太守時,當地人稱之為“青菜太守”,晚年歸鄉,房無一幢,田無一塊,只得借住宗祠。桃李園主人將其請到西遞講學,並將其書寫的《醉翁亭記》永久性懸掛。

③:此聯是:幾百年人家無非積善,第一等好事便是讀書。

(五)夜游宏村

我們抵達宏村時,已是晚上七點多,等一切安排停當,且填飽肚子時,已是十點前後了。盡管陰歷六月廿九日的夜晚沒有清朗如水的月色,但我們還是決定要夜游宏村。

夜,在鄉村裡來得格外的早,也格外的純。黑黝黝的巷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行人,而兩邊的高牆深院,更是不聞有人語聲,只有“牛腸”――水圳裡的流水在發出嘩嘩的聲響,用手電照水面,竟有游魚在逆水而上。沿著水圳走了不久,就來到一塊較開闊的地方,有店鋪還在營業,也有老人在外面納涼。問其中一位老大娘,到南湖怎麼走?老大娘很是熱心,帶著我們走了一截,然後又指了方向。和老大娘稱謝道別後,走了不遠,我們就發現這裡似曾相識,仔細一辨認,原來是我們來時下車的村口。這時,已不見幢幢的人影,只有兩株高大的古樹,在昏黃的燈光下很是惹眼,我們用手電照看樹上的標牌,才知道一株是紅楊,一株是銀杏。同行的小辣椒突然興奮地叫道,“牛角!牛角!這兩棵樹是牛角!”。第二天,小辣椒的說法從導游那裡得到了證實,而且我們還進一步知道,村裡人辦紅白喜事,都要向這一對風水寶樹討吉利,嫁娶的花嬌要繞紅楊轉三圈,而出殯的棺槨要繞銀杏轉三圈。

再往前走,就到了村外,黑魆魆的一片,偶有熒火蟲飛過,一閃一閃的,煞是好看。而此時的耳際,卻有了自然的歌唱,有蛙鳴,有蟲吟,仿佛一首田園交響樂。黑暗中,有歪斜著的高大黑影,拿手電一照,原來是數人合抱的楊樹,而樹下就躺著靜謐的“牛肚”――南湖了。一路上鮮有人跡,到了這裡卻多了起來,只是他們不似我們這般閑逛,卻是成雙結對地,沉浸在湖邊清涼的兩人世界裡,叫人看了好生羨慕!

踏著湖堤上的石子路,散漫而行,清風徐來之際,有幽芬撲鼻,好似荷香。借著手電的微光一看,果然是田田的荷葉,臨水照花,宛若仙子。微風過去,荷葉便婆娑起舞,翩若驚鴻,這綽約的風姿,剎那間也就有了萬般的風致。有魚在荷的莖蔓間戲水,使人不禁想起“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的詩句來。而青碧如玉的蓮蓬,則狀若銅鈴,但見風過荷蕩,卻不聞有清脆的鈴響。陽歷八月,已過了荷花盛開的季節,然而也有少數不喜歡湊熱鬧的荷花,於“眾芳搖落”之際,才“獨暄妍”,占盡了這滿塘的風情。夾於荷葉之間的,是穿湖而過的一道長堤,堤上有石拱橋一座。要是白天,立於橋上,搖曳的荷葉便落在腳下,使人會有凌波微步之感,而橋又是湖上的最高點,站在橋上欣賞四周的風景,恰如詩人卞之琳所寫:“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想來定當別有趣味!

可惜的是,當晚的夜色是漆黑如墨,倘若有薄如蟬翼的月光,輕籠著南湖,想一想岸邊那參差斑駁的樹影,水中那華蓋般婀娜多姿的荷葉以及對岸朦朦朧朧的村莊,那一定是虛無縹緲般的夢境了,於是就可以站在湖心的長堤上,一邊緩緩地行,一邊輕輕地吟誦著朱自清先生名篇――《荷塘月色》。

逛完了南湖,我們該返回了。夜色下,我們也不知道往哪裡走,但好在有旅館裡老板娘的叮囑,只要逆水而上,就能找到我們住處――居善堂。依舊是小巷,是高牆,但已不是來時的路,就是這一差別,竟將我們引到了本沒打算去的“牛胃”――月沼。不期而遇的相逢,叫人有點欣喜!可黑暗中,我們並不見月沼的真容。不過,在那裡還是遇見了一件有趣的事,有幾個男子和一個女子,在月沼的兩邊對歌。歌聲很美,沒有音樂做伴奏,卻有了山野的純樸味。月沼四周皆是高牆深院,有極好的回音效果,況且此時又是夜闌人靜,於是那歌聲便在水面上空,盤旋歷久,余音裊裊。

回到居善堂時,已是十一點多了。當時,還見老板余先生在庭院裡和幾個青年在聊天,可等我們一切都妥當後,卻已是人去院空。這樣的夜晚,我們遠離塵囂,在鄉村純粹的寂靜與黑暗中,或躺在竹椅上,或坐在石條上,喝著茶,聊著天,便仿佛是回到了久遠的童年時的夏夜……

(六)水墨宏村

宏村是一幅水墨畫卷,其美,美在色之淡雅,美在水之靈秀,也美在意境之高遠。它有大寫意的瀟灑,也有工筆畫的細膩;它是嫻靜的,又是靈動的;它不驚艷,也不媚俗;它簡約而不簡單,繁復而不繁雜;它幽深而不晦暗,狹窄而不逼仄。它是如此的恰到好處,添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與四季時令,與遠山近水,相和諧,相輝映。

水是畫卷的靈魂。它涵養的是氣息,流溢的是韻致,孕育的是靈性。九曲十彎的水圳終年潺湲,流過家家戶戶,有背駝如弓的老人在圳上浣洗,古巷裡回蕩著清脆的搗衣聲,而歲月便在這搗衣聲裡被漂洗發白;月沼是靜美的,平滑如鏡的水面,倒映著黑白蕪雜的高牆,也倒映著藍天白雲,這天光與水色,這粉牆與黛瓦,便在寧靜安詳中融為一體。偶有鴨子戲水,打碎了鏡面,有了晃動的波痕,於是水中的倒影就有了恍惚的神韻。

村外的南湖,這一片並不大的水域,可傍著這樣的村莊,就有了開闊的氣像,就有了深遠的意境。湖的前面是空曠的田野,而遠處則是綿亙起伏的群山,若立於湖畔的高樓,極目遠眺,當會思接千載,神游萬裡;若立於湖的對岸,再向村子的方向望去,依舊是粉牆黛瓦,依舊是黑白分明的簡潔線條,可映在南湖裡的倒影,就有了綿延的氣勢;村後蘊含氤氳之氣的青山,也恬靜地鋪展在湖面上,成了這幅山水畫卷的粉底;村中不知誰家的屋頂,有炊煙裊裊娉娉地升起,給這靜謐的湖光山色,憑添了幾分生動和流韻。湖中長堤兩側的荷葉,婷婷玉立,每每風起,便搖曳生姿,清香沁鼻;而岸邊的楊柳,則碧絲千垂,又好似長袖善舞。

南湖其實形如弓,弓弦是村莊一側的直岸,弓背是弧形的湖堤,而貫穿湖心的堤壩,則是箭矢。箭矢引而不發,瞄准的就是那層巒疊嶂之外的世界,那些從宏村走出去的士人或商人,就是散落在外面的箭頭。而坐落在湖邊的南湖書院呢?該是最初的彎弓搭箭的人了吧?!

建築是畫卷的主體。宏村這一幅水墨丹青,要是沒有了那些建築,水,它的靈魂也就無處安身。這裡的建築,從外形上來看,幾乎不用曲線條,牆是高大的直起直落,檐是不做翹曲的橫陳,即便是馬頭牆,雖高低錯落,層次分明,卻仍是直來直往,於簡約中見大方。色彩呢,也許有些單調,不是黑的瓦,就是白的牆,而黑與白在歷經歲月的風吹雨打之後,就有了斑駁的痕跡,就有了滄桑的氣息;而誰家的牆頭,爬滿了綠央央的青藤,或竟開了燦爛的黃花,於是這一點的綠和黃,就給這嫻靜的黑白世界添了幾許生機與活力。

沿著古老而幽深的巷子,踏在發亮的青石板路上,循著古圳裡的流水,穿家過戶,那建築裡的細節就一一地向你展開了。“民間故宮”承志堂最叫人嘆為觀止的,就是其精美的木雕!你可以輕撫鏤空的窗欞隔扇,可以欣賞橫梁上精雕細刻的“宴官圖”和“百子鬧元宵”,也可以對著“漁、樵、耕、讀”這四根木雕立柱進行沉思。承志堂的主人早已淹沒在歷史的風塵中,而這些藝術珍品卻在百余年之後,散發出更加迷人的光輝!德義堂最妙的是水,引古圳之水穿堂入室,鑿一水池,池中養游魚數尾;又在池邊砌一花台,台中植牡丹一株,寒來暑往,竟已百年,而紅顏依舊,風流如昔。有人說,樹人堂院牆中鋪設的銅錢形圖案,意味著做官的主人有價值取向的蛻變,但我卻在想,是不是可以做另一種解讀:銅錢外形的外圓內方,不正是中國古人的人格理想麼?

文化是畫卷的底蘊。徜徉在宏村,你可以處處感受到傳統文化的濃厚氣息。村子按牛形進行設計,是文化的,它滲透著人居與自然相和諧的風水理念;那些雕梁畫棟是文化的,它們不僅是民間匠人的藝術結晶,也是徽州朱子理學淵源的體現;楹聯,本就是傳統文化的一支奇葩,而徽州民居內的古楹聯,無論是處世哲理類,崇儒重教類,還是言志類,都將其文化的功用發揮到了極致;南湖書院自然也是文化的,但它更是傳播與弘揚文化的場所,是宏村百年樹人的根基;就連那些商人也被稱為儒商,在科舉道路上走不通的時候,他們選擇了被當時社會所鄙夷的商業,而深厚的文化底蘊則使他們在商海的沉浮中,最終以智慧而取勝,稱雄商界二百余年。

宏村,就是這樣的一幅水墨畫卷,在水、建築和文化的融合為一裡,成為了“中國畫裡的鄉村”!

(七)寂寞齊雲山

七月十四日下午,我們四人包車從宏村到齊雲山,然後兵分兩路,兩個女生乘車直接回屯溪,而我和老大則要登臨齊雲山。

盡管此時酷暑已過,但下午二點鐘的時候,走在水泥鋪成的公路上,太陽的毒辣還是叫人難以消受。等到穿過路邊的村莊,眼前就豁然開朗起來,好一副清麗的山水長卷!不遠處的齊雲山,群峰林立,崖壁直削,雲壑幽深,山披翠微,而山腳下,則是一大片清新而綠意盎然田野。橫江好似一根玉帶,逶迤曲折,水色澄碧,齊雲山攜藍天白天,倒映於江中,恰是“江上數峰青”;建於明萬歷二十四年的登封古橋則如彩虹臥波,橫跨於江上,橋上石罅間,有青藤薜蘿,給滄桑的古橋憑添了幾分生意。

過了登封橋,再過一村莊,就開始緣石階而上,攀登齊雲山了。山上高大而茂密的樹木,將登山的石階覆蓋在一片濃蔭之中,若不爬山,隨便地擇一處山道坐下來,敞開懷,讓清涼的山風穿襟而過,那一定是十分的愜意!爬了好一會,竟不見一個人影,而幾聲蟲吟,使本已寂靜的山林顯得更加的死寂。石階似乎也越來越破敗了,有年久失修的跡像。見了這分光景,我的心頭突然就蹦出幾個字:寂寞齊雲山!

很多年前,還是我剛剛上大學的時候,我讀余秋雨的《文化苦旅》,裡面有一篇文章,叫《寂寞天柱山》,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像,倒不是因為文章寫得好,而是因為天柱山是我家鄉的山。山離我家並不遠,晴天的傍晚,站在門前的山坡上,就能看見天柱峰,我們那裡人稱之為“萬仞尖”。余秋雨認為,“是多年的戰爭,使天柱山喪失了居家感,也使它還來不及為現代游人作應有的安排”,於是天柱山落寞了。而齊雲山呢?四大道教名山之一的名聲,固然使它早已聲名遠播,可面對幾十公裡之外的集各大名山之長於一身的黃山,它恐怕更多地是要感喟“既生白,何生黃”,或者抱怨生不逢地吧!

其實,在古代,齊雲山並不見怎樣的寂寞。齊雲山古稱白岳,因有“一石插天,直入雲端,與碧雲齊”之說,後經嘉靖皇帝題名“齊雲山”,此名才得以流傳開來。雖名曰齊雲,其實它並不高,海拔高度不過585米。齊雲山的開發始於晉朝,千百年來,歷代文人墨客、達官顯貴,如唐人李白,宋人朱熹,明人唐寅、王陽明、袁宏道、海瑞、戚繼光、徐霞客,清乾隆帝等,皆慕名而來,他們或寄情於峰巒,或題刻於巉岩,或樹碑以為記,留下了極為豐富的珍貴文化遺產。

朱熹曾有詩贊齊雲山曰:“山行何逍遙,林深氣蕭爽。天門夜不關,池水時常滿;日照香爐峰,靄靄煙飛暖”。公元1500年,也就是唐寅因科考冤案被貶在浙江作小吏的那年,他游了廬山、洞庭湖之後,忽然想起因“受賄泄題”冤案郁憤而死的恩師程敏政。恩師在世時常對他說起家鄉齊雲山的勝景,他也讀過老師的名篇《游齊雲山記》,早對那方靈山產生了深度向往,於是,在天高氣爽的深秋,他騎毛驢來到了齊雲山。這一來,他不僅留下了“搖落郊園九月余,秋山今日始登初;霜林著色皆成畫,雁字排空半草書。曲蘗才交情誼厚,孔方兄與往來疏;塞翁得失渾無累,胸次悠悠覺靜虛”的詩句,更是留下了文章、書法、鐫刻俱佳的《紫霄宮玄帝碑銘》,即唐寅碑。該碑銘共有1028字,刻於7.34米高、1.40米寬的紅砂岩碑體上,由龍之子赑屃負於紫宵崖下的玉虛宮前。大旅行家徐霞客一生中重游過的山只有四座,但他卻在三年之內兩上齊雲山,寫下了《游白岳山日記》,由此也可見齊雲山之魅力。而乾隆皇帝則給齊雲山題聯曰:“天下無雙勝境,江南第一名山”,他是皇帝,那可是金口玉言,想來這樣的定位,應該不是一時興起。

“欲識金銀氣,多從黃白游。一生痴絕處,無夢到徽州”,是了解徽州的人最為熟悉的詩句之一。這詩是大戲劇家湯顯祖所作,曾被誤認為是對徽州的嘲諷。公元1608年,在他58歲時,他終於來到“心竊慕之”的徽州,其徽州之行在《坐乩筆記》中有記述,但他上沒上齊雲山則不得而知,因為我沒看過他的《坐乩筆記》,不能妄下結論,又查了許多的資料,也沒見定論,但從他的一句詩――“新安江水峻漣漪,白岳如君亦自奇”看來,他應該是上過齊雲山的。

從上面所說到的文人墨客來看,大多數人是生活在明代的,這正好與齊雲山道教在明代處於全盛時期是相一致的。

齊雲山道教興於唐,乾元年間(758-760),有道人龔棲霞在棲真岩避谷修煉,羽化成仙,此後,齊雲山上多有道人清修。旺於宋,寶慶年間(1225-1228)方士余道元建佑聖真武祠於齊雲岩。《齊雲山志》記載說,自真武祠創立後,四鄉百姓遇旱澇、蝗災,或求子去病的,凡來齊雲的無不有求必應,自此齊雲山神威江南,成為一方道教聖地。全盛於明,嘉靖十一年(1532),龍虎山正一派第四十八代天師張彥奏令道徒赴齊雲山為皇帝建醮求嗣,果獲靈驗,皇帝龍心大悅,親題“齊雲山”匾額,並賜建“玄天太素宮”。嘉靖、萬歷兩朝,龍虎山嗣漢天師祖孫三代先後留駐齊雲山,建壇設醮,道教正一派開始在齊雲山聲名遠播。在鼎盛時期,進山的香客、游客日達三千人,這在古代應當是非常驚人的數字了。至明末,齊雲山道場開始衰落,後又於清鹹豐、同治年間,遭受連年兵禍,香火逐漸凋零,殿堂亭閣相繼傾圮。而到了現代,又再次經過文化大革命的破壞,山上古代的建築已基本無存,只有石壁上的題刻和一些碑碣得到了保存,這些自然成了游客憑吊歷史的平台。曾登臨過齊雲山的現代文人郁達夫,“設想著若將山上的碑刻和摩崖石刻收錄起來,總有一部偉大的《齊雲金石志》好編”,不知,到了今天可有人完成了他的願望?

我們爬了好久,終於在半山腰的一個涼亭裡,遇見了幾個人,有擺攤做小買賣的,也有挑磚上山的村婦。我問那挑磚的村婦,一擔有多重?她並沒有直接回答我:一塊五斤半。我數了下,一頭有十二塊,同時腦子裡在快速地轉動著,哦,一頭66斤,一擔就是一百三十二呀!挑一百三十二斤上齊雲山,在我自然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我和老大每人不過背了個十來斤重的背包,就有了吃力的感覺,何況是一百三十多斤的重擔!我又想起黃山的那些挑夫來,黃山山道長,也更險陡,而上上下下的游人更是多得多,挑起來自然也更費力,印像中是沒有見過女挑夫的。我問過黃山的挑夫,挑一擔一百五十斤左右的貸上山,通常也就賺個五十來塊吧,如果下山碰巧有東西要挑下去,還能再賺一點,但顯然沒有上山高,就算來回共一百元吧,一個月天天挑,也就三千元!可這是多麼辛苦的活呀!稍微有其他賺錢門道的,都不會干這活,而且這還是個年輕的活,干到一定的年齡就干不了。在山下等車去西遞的時候,我們碰到一位曾經當過挑夫的老者,他就說,活也不是天天有的,體力再好的,也就能挑到四十多。我們問他挑了多少年,他說,早就沒干了,八十年代初的時候,他就開始做起小買賣,到了現在,家裡有車跑運輸,有房開旅館,而老伴還在公路邊的小亭子裡做著小買賣。顯然,那些挑夫們所賺的錢是與山道的艱辛,是與他們付出的苦力成正比的,因此我們可以想見齊雲山這些挑夫賺得的錢肯定會比黃山的挑夫要少,但到底少到什麼程度,我卻因為沒有問那位村婦,也就不知曉了。

一路上還陸續遇到了些挑夫,有男也有女,而游客,只是在快要到山頂的時候,遇到一男一女,他們正在往山下走,看來山上比我想像的還要冷清。

等到了山頂,買好票,進入景區後,俯首望去,目力所及之處,竟連一個游人也沒有。有一村婦,年約三十多歲,在我們拒絕了一名導游的“盛情”後,仍緊跟著我們,不惜自降身價,以前一名導游一半的價錢――十五元,要給我們當導游,並說可以到她家飲茶小憩。我們想了想,齊雲山雖然有自然風光,但還有大量的人文景觀,如果不請個導游,恐怕有些內容是不能看得懂的,再說它不像黃山人多,旅游團成群,隨時可以跟在一個團後,聽導游的講解,於是我們便接受了她的游說。

就這樣我們跟著導游,在她的引領下,欣賞起“齊雲勝境”來。由於時間有限,下了山我們還要趕往屯溪,於是我們就只順著游覽主線,一路經過了洞天福地、真仙洞府、月華街、小壺天、紫宵岩、五老峰等景點,而其中真仙洞府是風景精粹所在之處。

“一天門”是真仙洞府的門戶,乃懸崖峭壁上的一天然石洞,從另一側看,極像是大像的鼻子,所以又稱像鼻岩,洞內皆是摩崖石刻和碑碣。穿過“一天門”,就可看到真仙洞府裡的情景,但見對面石壁之上鐫有“天開神秀”四個楷書大字,是異常的剛勁挺拔,旁邊還有“天開圖畫”、“齊雲勝境”等眾多的石刻;府底有一水池,為碧蓮池塘,池水清碧,竟有好事者垂釣其中,陶然忘機;又有數洞穴,鑿於懸崖的底部,供奉著各路神仙,但叫人稱奇的是,圓通洞裡供奉的竟是觀音菩薩,而羅漢洞裡,在供奉著真武大帝的同時,又在兩旁供奉著十八羅漢,這正是佛教與道教兩者合流的充分體現。於此處觀香爐峰,但見一峰形似香爐,卓然孤立。我想,若逢有雲霧之時,那繚繞的雲霧該是香爐中生起的輕煙了。與香爐峰不同,下山時看到的五老峰,是由五座山峰相互連綴而成,頗似五個老道並肩而立,使人疑其正准備聯袂羽化成仙。

在山上游覽之時,我們所遇到的游人大概是不超過十個的。而從另一條道下山時,更是冷寂。除了在山中水庫處,見到幾名山上村子裡的村民外,在那條長長的山道上,我們就再也沒遇見過其他人了。那一刻,我似乎覺得今天的齊雲山僅是屬於我們倆的了,這固然令人可喜,可齊雲山寂寞到此種之地步,又叫人可憂。我想,除了因黃山奪去游人之愛外,與其生息相關的道教的衰落當然是另一個重要原因了。以我近年來出游的感受,佛教是越來越呈興盛之勢,而道教呢?雖為本土宗教,但至少在齊雲山,我是絲毫沒有看到有再次興起的跡像。這,又是什麼原因呢?而對於此問題的回答,已經超過我,一個游客所能解答的範圍了!游完齊雲山,回屯溪,還是住在<黃山家庭旅社>。

(八)古歙散記

七月十六日

歙縣是我們此行的最後一站,留給這一站的也只有一天的時間。以一天的時間去游覽古代徽州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中心,只能是浮光掠影了。

其實,像這樣有著厚重歷史和悠久文化的城市,行跡匆匆,是完全不得要領的,既難以了解其歷史的概貌,更不談細節了,也不能領略其文化的底蘊,就連其滄桑容顏所散發的那份古韻,恐怕也是難以感受的。

這樣的城市,宜於在晨昏暮曉中漫行。淡淡的光影,給古老而幽長的街巷,青跡烏漬浸染的高牆,添了幾分朦朧和恍惚。

這樣的城市,也宜於在輕風細雨中漫行。因了雨,城邊的青山洗出了不染塵的蒼翠,練江上的古橋於古樸中有了雋秀,而城內的譙樓和牌坊卻在雨潤的蒼涼中,靜靜地訴說著曾經的繁華。

人漫行於這樣的景致,就好像優游於一個夢境,或久遠的歷史情境,浮泛於人心的躁動、世俗和功利,漸漸地就遠了,而代之而起的是寧靜、純樸和淡泊。

如今,當歙縣之旅在匆匆的時光中,漸行漸遠時,我坐在另一個高樓林立的城市裡,開始回憶起這段行程,恍惚中,又好像回到了那個遺失在歷史煙塵中的時空。

棠樾牌坊群

棠樾牌坊群 

一堆精美的石頭 

卻訴說著一串凄涼的故事

讓我們先把鏡頭拉近,看一下那坐落在棠樾村頭田間的牌坊群。七座牌坊、一座路亭,按照“忠、孝、節、義”的順序,呈弧形,一字排開,綿延百余米,其氣勢之恢宏,雕刻之精美,不能不叫人驚嘆不已!

曾有一首歌這樣唱道:“棠樾牌坊群,紋頭脊,衝天柱,每一方石頭都令人思量,每一方石頭都讓你難忘,一座牌坊一個善良的故事,一座牌坊一篇千古絕唱!”然而,果真如此嗎?

徽州是程朱理學的桑梓之地,儒家思想在這片土地上是異常的根深蒂固,即使為商者,也是“賈而好儒”,“處者以學,行者以商”,竭力地提倡“忠、孝、節、義”等儒家的倫理規範,於是忠臣、孝子、節婦和義士就成了徽州人的人格理想。這裡不論“忠、孝、義”,只談“節”。

“節”作為一種專門為封建社會女性所設定的倫理規範,如同枷鎖一般,只要生之為女,從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注定要套到脖子上。這些違背人性的東西,要想穩妥的鎖到女性脖子上,當然也不是很簡單的事,於是那些娶有三妻四妾的男人們,終於想出一個好主意,給貞女烈婦樹碑立坊,享受垂名千古的美譽,以此來強化女人在封建社會的道德倫理。從表面上看,此種嘉獎,效果似乎不錯,然而,當我們從這壯觀的牌坊,繞到歷史的幽暗的角落時,我們看到從那些女人的心裡,流露出來的到底是怎樣的幽怨!

“少小離家動別愁,杭州約伴又蘇州。妾心難逐郎心去,年年折柳到白頭”,這樣的詩,那字裡行間的怨艾與愁苦,已叫人心生哀憐!然而,當你再進一步,了解了這詩後面的故事後恐怕心情沉重得真的叫人窒息!一對夫妻結婚三個月後,丈夫出門做生意去了。從此,妻子就守在家裡做點刺繡活,每年年終的時候,就用做刺繡活所賺的錢去買回一顆珠子,記下丈夫離去的歲月,也記下她苦守的慘淡青春。就這樣,寒來暑往,花開花落,等到丈夫終於回到家裡時,當年那個如春花一般燦爛的妻子竟化為了村外的一抔黃土,只有墳上的艾艾萋草和那二十余顆的明珠,在無言地控訴著深重的凄涼與悲哀!

“松籟簫條燭影幽,雨聲和漏到西樓。金爐香斷三更夢,玉簟涼生五月秋。人寂寂,夜悠悠。天涯信阻暗凝愁,疏簾到曉檐花落,滴碎離心苦未休”,這是徽州女人汪韞玉所作的《聽雨》詞,她用筆記下了內心的孤苦,讓我們得以在今天,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所挾裹的悲涼。然而,又有多少女人的青春和嘆息就在那無聲無息中,化為淡淡的輕煙,消散於歲月的深處呢!

如果你要懷疑這些詩詞僅是個別女人的感懷,那麼我們不妨再看看這些流傳於徽州當地的諺語和民謠,“一世夫妻三年半,十年夫妻九年空”,“悔呀悔,悔不該嫁給出門郎,三年兩頭守空房。圖什麼高樓房?貪什麼大廳堂?夜夜孤身睡空床,早知今日千般苦,寧願嫁給種田郎——日在田裡忙耕種,夜伴郎哥上花床”,這些足以使你相信,那掩映在牌坊輝煌下的是怎樣的陰暗了吧!

貞女烈婦、未嫁守寡、殉夫自縊,是那個社會男人為女人所設定的嘉行,是那個社會男人為女人所創造的偶像。一座座聳立的貞潔牌坊,一座座物化的封建倫理,它像一座座沉重的山,壓迫著女人的鮮活生命,它使青春變成衰老,使歡笑變成恐懼,使一切的希望都變成了深深的絕望,甚至連那絕望也要被埋葬!

忽然想起舒婷在《神女峰》中所寫:“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的肩頭痛哭一晚”,真的,我們不能不慶幸歷史的進步。

漁梁壩

漁梁壩 

依然是一堆石頭 

有人淪為了英雄的注腳

你們卻成了百姓的福音

有人將女人的血淚鑄成榮耀駝在背上

你們卻為無數的生離死別而嗚咽鳴悲

漁梁壩是歙縣古代的水利工程,始建於唐代,位於城南的練江上,壩長143米,底寬27米,頂寬6米,高約5米,壩上下水位落差2.9米,用清一色的花崗岩條石壘砌而成,每塊石頭重達噸余。

漁梁壩壘砌的方法非常科學、巧妙,充分地體現古代人民的智慧:上下層之間用豎石墩如釘插入;每層的條石之間,用中間窄、兩頭寬的石榫相連鎖;壩上開有三條水道,從山一側到百姓住家一側,依次遞高,這樣的話,水勢不大之時,只有靠近山一側的水道向下游流水;稍大,中間的水道開始分洪;等到夏季洪水泛濫時,三個水道就會同時泄洪。

千百年來,漁梁壩一直發揮著為百姓造福的功用。它蓄上游之水,緩壩下之流,無論灌溉、行舟、捕魚、抗洪,都可兼而利之。由於壩上的空氣經過水浪的衝激,負離子大為增加,因而空氣是格外的清新。

站在壩上,最妙的還是欣賞風景。上游江水,波平如鏡,兩岸青山、村舍皆影映其中;有小舟輕行,舟行之處,碧水迎面而開,蕩起絲絲漣漪,不久又平復如初。而離壩之水,以一泄千裡之勢,撞於嶙峋怪石之上,激起雪浪千層。不遠處的紫陽古橋,宛如彩虹臥波,橋墩高高聳立,好似門關,過去的徽商正是經由此門,出行和歸來的,想當年,這裡必定是舟船雲集,檣桅林立。

漁梁壩過去還是個碼頭。“前古不修,生在徽州;十二三歲,往外一丟”,那些從小就被丟到外面的徽州商人就是從這裡拋妻別雛的,他們把從各地收購來的貨物在這裡屯集裝船,然後沿練江而下,運往下游的吳越地區。

從唐開始,在千余年的歷史長河中,漁梁壩見證了多少的生離死別,它那奔流不息的江水不就是別離人的眼淚?那低沉轟鳴的江濤不正是不眠人的嗚咽?至今,漁梁壩的人還會唱一首《十送郎》的小調:一送郎,送到枕頭邊,拍拍枕頭睡睡添;二送郎,送到床面前,拍拍床沿坐坐添;三送郎,送到窗戶邊,開開窗戶看看天,有風有雨快點落,留我的郎哥歇夜添;四送郎,送到房門邊,左手摸摸閂,右手摸摸閂,不知道門閂往哪邊;五送郎,送到樓梯旁,左手搭欄杆,眼淚往下流,右手提起羅裙揩眼淚,放下羅裙透地拖;七送郎,送到後門口,望望後門一棵好石榴,想摘石榴給郎吃,吃著味道好回頭……

當東方尚未破曉,晨霧還在彌漫之際,早起的女人拖著年幼的孩子,沿著被夜露打濕的青石板路,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霧鎖的碼頭,好不容易從忙碌的人影中,找到自己的男人,竟什麼也沒說,只是木然地盯著。待到男人察覺有些異樣,一回頭,發現自己的女人時,女人卻早已成了個淚人。男人也不知說什麼好,也許會輕輕地拍一拍女人的肩膀,也許會緊緊地握住女人的手,可女人輕輕的抽泣,卻如同嗚咽的江水,早已潮濕了男人的心。終於到了要起錨的時候了,女人的心已提到了嗓門眼上,可她還是不知該說什麼,只在四目相對中,她記下了男人紅紅的眼圈。當男人轉身要踏上船板時,這時女人才奮不顧身地往男人的手中塞進一個東西。男人跳上了船,低頭一看,才知道這是一只荷包,再看看碼頭上牽著孩子、又拼命咬著嘴角的女人,終於忍不住淚灑江天。這一去,究竟會是多久呢?前方等待他的會是怎樣的前程呢?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女人又要獨守空房了,還要盡起上孝老、下養小的責任,而那只小小的荷包又凝結著女人幾多的心思呢!

年復一年,月復一月,女人已是青絲見白發,但還是不見那歸來的身影。和男人相守的歲月總共也不過幾個月,可對於女人來說,那卻是她一生的財富,在每一個無眠的深夜裡,她都要反復地拿出來回憶,直到回憶得心頭生了怨恨,她暗暗地咒罵男人的無情,可轉眼又生了悔意:哎,也不知他現在何處?也不知他是否還活在世上?他是不是也在想著我呢?她早已聽熟了這滔滔的江水聲,知道今晚又有了山洪,這山洪也莫名地讓她心驚起來。而每一次深夜門前的狗叫都讓女人的心好一陣緊張,可不久待一切都平靜下來,這死寂卻更添了女人的惆悵。

風中的殘焰是越來越弱了,終於油盡燈枯。女人死後,人們為她的貞節而欽佩,決定要為她樹立牌坊,但誰也沒注意到她死時眼裡滿含的幽怨。就這樣,一座新的高大的牌坊樹了起來,站在已經被風雨打舊的牌坊群中,很是顯眼。但不久,它也就和舊的牌坊混如一色了。

如今漁梁壩已不再是碼頭,但其他的功能仍舊在發揮著作用;隨著宗法社會的消失,徽州的女人也早已過上了與過去不同的生活。那個生活在漁梁壩邊給我做導游的女孩,在街巷兩邊古老的建築裡不斷地穿行,卻是披著一身的明媚陽光。

許國坊

許國坊位於陽和門邊,跨街而立,過去沒有欄杆圍住的時候,行人可從牌坊的下面穿過,如今為了保護的需要,已經圍了起來。許國坊最特別之處在於,據說它是全國唯一的一座八腳牌坊。按照封建社會的禮制,臣民一般只能建四腳的牌坊,否則便是犯上。許國有何膽量,竟敢建八角牌坊?這裡面有個饒有興味的傳說。

當年,許國因平定雲南邊境叛亂有功,萬歷帝特恩准他回鄉建造牌坊。徽州一帶本已牌坊林立,再建一座四腳的牌坊,恐怕無法突顯其位高權重,於是他就靈機一動,心生一計。本來四個月的假期早到了,但許國拖到八個月後,才回朝復命。萬歷皇帝對此很是不高興,就責問道:“朕准卿四月之假回鄉造坊,為何延為八月?建坊這麼久,不要說是四腳,就是八腳牌坊也早造好了。”許國聽了,忙呼萬歲,奏稱“謝皇上恩准,臣建的正是八腳牌樓。”許國是三朝元老,又是皇帝的老師,萬歷帝想了想,也不便追究其責任,此事就不了了之。

想當年,許國想方設法建此八腳的牌坊,還不是想借此光宗耀祖,以期名垂千古。然而,四百余年的光陰過去了,許國的功名業跡終究還是抵擋不住歷史的風塵,淹沒得幾乎無人知曉。即使牌坊上“少保兼太子太保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許國”的字跡還清晰可辯,但由於今人對過去的官僚制度幾乎一無所知,那當年足以使許國倍感榮耀的種種頭銜和溢譽,在今人看來,就和那石頭一樣透著蒼涼和凄冷。倒是那不知真假的傳說,更能引起今人的興趣,而讓人贊嘆的也總是那主題之外的精美的石雕和高超的建造藝術。

石雕也罷,建造也罷,無疑都是普通勞動人民的智慧。歷史沒有記下他們的名字,只為我們留下了他們的絕世作品。其實我們又何必知道他們的名字呢!那樣的人不就活在我們的中間嗎

後記

七月十七日清晨,火車奔馳在江南的綠色田野上。我躺在上鋪,從一夜好睡中醒來,隨手拿起在放在枕邊的《古歙攬勝》。看了沒幾頁,不知是哪根神經跳動了一下,我突然意識到相機可能沒帶。於是在忐忑不安中,我從行李架上取下背包,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再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翻個底朝天,可事實還是無可辯駁地印證了我的感覺——我的相機丟了!

天啦!我想起昨晚我、老大和小辣椒上火車前,歡君送我們時(她南下去廣東,乘的車比我們的晚一點),我還和她開玩笑說,要是我的相機丟了,就不用想方設法給她傳照片了。他們都知道我在開玩笑,哪裡肯信!其實,我自己也是不信的,說那話時,我就沒有想到過要檢查自己的背包。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要說那句話,現在想想,莫非那是丟失的相機正在想念著它的主人,使我於不經意間說出那樣的讖語來?細心的讀者,如果還記得我在開篇中對自己所下的評語是“料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話,那麼就會明白那句話正是為此事做伏筆的。

我把這一不幸的消息,告訴了小辣椒和老大,他們亦是不敢相信,畢竟相機裡的529張照片,是我們此次徽州之旅的記錄,也是我們共同的財產。我們都努力地想要記起相機到底是丟在了哪裡?又發短信給歡君,請她和我們一起想想看。

在車上,旅館和屯溪老街第一樓,我都打了不止一遍的電話,答案卻只有一個,沒有!回到學校後,我又給黃山市的交警支隊打了電話,接電話的人倒很熱情,留下我的電話,說如果發現交上來的失物中有我的相機,一定和我聯系。但直到今天,仍然是杳無音信。小辣椒回來後,也沒閑著,幫我打電話問了我們買了點東西的超市,結果也可想而知了。

有句老話叫樂極生悲,我相機的丟失似乎只是為了再一次驗證這句老話的真理性。當我們在老街第一樓碰著啤酒瓶,歡慶此行的圓滿成功時,誰也沒想到這個圓滿正要從我們的手中溜走。我知道,我們有足夠的理由進行歡慶,但我卻真的很懊悔自己喜極後的不慎。丟失的不僅是相機,更為重要的是照片,那些照片可是大家共同心血的結晶!在黃山時,下著那樣大的風雨,為了拍下一些難得的照片,每當我拍照時,他們就或為我打傘,或用身體為我遮風擋雨,或拿出紙巾為我擦拭相機;還有兩個女孩為了拍出更好的照片,一路上費了很多的心思,才擺出種種的姿勢來。然而,相機也罷,照片也罷,竟都在我的粗心大意中丟失了,永遠地不再回來了。事發之後,雖然他們都極力安慰我,說照片丟了沒關系,只可惜了我的機子,但我還是要說,感謝他們的理解,卻真的很對不起他們!

此前,如果說此行還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我們在黃山上遇到了大風雨,幾乎是什麼也沒看到,但雨中攀登蓮花絕頂的驚心動魄,尚可予以彌補。此後,相機的丟失就成了最大的遺憾。前一種的遺憾似乎還在料想之中,並不是唐突得叫人無法接受,但後一種遺憾已然有了某種悲劇性,它就像一件已經完工的精美的藝術品,突然叫人給毀壞了,那種心痛的感覺是異常的傷人。

然而,痛定思痛,天底下又哪有什麼完美的事呢?從來就只有更美。既然缺憾是注定的,深一點淺一點,也就是程度上的區別吧!我又何必對此耿耿於懷呢?畢竟,留存於心裡的東西是遠遠地勝於照片所承載的信息。

一段不太長的行程,一段不太久的時間,我們四人所結下的深厚友誼,風雨中所表現出的團結互助和不畏艱險的精神,一路上所遇到的純樸善良的人們,那片古老的山水與村落所散發出的寧靜素樸和諧與自然,卻深深地浸潤著我們的靈魂。當我們在一個城市裡匆促地穿行時,我們的心靈卻在那一片土地上優游漫行,那裡才是我們的精神家園。

在我斷斷續續寫下這些游記的日子裡,得到了同行其他三位的大力鼎助,他們為我提供了不少的資料,也對我的回憶進行了核實;還有天涯虛擬社區的朋友們和飲水思源BBS上安徽學子版的老鄉們,他們也給了我極大的支持和鼓勵;當然更不能忘記我的一位遠在山東的朋友,她以她的寬容和善解人意從頭到尾一直支持著我的徽州之旅及游記的寫作。

在此,感謝所有的朋友,感謝你們的支持和幫助!並真誠地呼吁:那些出門游玩的朋友,無論你們去的是哪裡,請尊重她,請熱愛她,請保護她,請為我們的子孫後代留下那筆自然的或文化的遺產!

鑒於許多驢友向我索取徽州之旅的行程,故將我的行程貼上來,以供大家參考,

7月10日下午1點從上海出發,當晚1點抵達屯溪,即黃山火車站所在地,入住<黃山家庭旅社>.該旅社網址是 http://www.hsykzj.com 離火車只有幾十米,尤其不錯的是,有24小時免費舉牌接站的業務,免了我們這些外地的游人盲目的亂轉。他們是鐵路職工,該旅社免費為游客訂票,一般的地方是臥鋪30,硬座5元。提醒准備去黃山的朋友,一定要牢記,“提前預訂住宿及山頂住宿”,"提前彙款預訂返程買票",提前與黃山家庭旅社聯系,這樣他們可以幫助你安排去黃山的交通.山頂訂房.訂返程票等,如果不提前預訂,可以100%(旺季)保證你在山上是找不到住處的,到時候你會有那種揣著錢受罪的強烈感受。我覺得訂返程票一般應提前7--8天左右比較好,計劃不會再有什麼意外事件來打破,預定房間也有時間。

7月11日上午由屯溪出發至黃山風景區(到黃山風景區,即湯口鎮,一般是13元,再到雲谷寺或慈光閣,都是十元,不過雲谷寺為後山登臨處,慈光閣為前山登臨處),開始從後山登黃山,午後約2點前後至白鵝山莊,放下行李。稍事休息,繼續游歷後山其他景區。

7月12日,因下雨,不得不取消到西海大峽谷的行程,直接從前山下,

這裡,我必須交待一點,若天氣好,先從前山上,因為前山風景好,這樣可以先把好的風景游覽掉,即便第二天天氣不好,留下的遺憾也不多;若當天天氣不好,第二天有好轉的可能,建議從後山上。山上的西海大峽谷景區,最好不要單獨行動,因為有點危險。山上的東西都很貴,大家可以在山下時多帶一些。若想看日出,最好准備一個手電,因為早起的時候山路不好走。體力不好,登山可以准備一根簡單的手杖,在山下買,也就幾塊錢,當然手套也可以帶上,黃山的有些扶欄不是光滑的,是直接從石壁上鑿出來的,有些粗糙,手套的好處此時


精選遊記: 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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