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西行筆記

作者: wzz200x

導讀在候車室裡與火車中的無聊時光,在南寧的短暫停留,對昆明這個城市以及過橋米線,所謂的過橋米線的失望,在大理跟小混混打架,因而浪費了大半個晚上的時間在派出所裡錄口供,爬山時氣喘吁吁,露宿在昆明的街頭,冷得要命,半夜看馬路上上演警車追逐載客摩托車的壯觀場面,還有的就是,不夠錢買回家的火車票。 總的來說,這就是我對這趟旅程的概括。 在這路上 ...

在候車室裡與火車中的無聊時光,在南寧的短暫停留,對昆明這個城市以及過橋米線,所謂的過橋米線的失望,在大理跟小混混打架,因而浪費了大半個晚上的時間在派出所裡錄口供,爬山時氣喘吁吁,露宿在昆明的街頭,冷得要命,半夜看馬路上上演警車追逐載客摩托車的壯觀場面,還有的就是,不夠錢買回家的火車票。 總的來說,這就是我對這趟旅程的概括。

在這路上,風景沒看到多少(除了從火車車窗中看到的那些之外),但小小的意外卻把我們“驚喜”了好幾回。

本來這次出門,我和LJ都想在外面幕天席地一百幾十天才回家的,但我們的壯志雄心很快就被旅途上的一些瑣事(例如找廁所)給磨掉了。

這趟旅行縮水縮了那麼多,真令我有種恥辱的感覺。還虧得當初我們對N多的人誇下海口。不過,自我安慰一下,旅行八天,經歷了一點東西,總的來說,還是勉強過得去的。

至於說到這篇游記,與一般側重於描寫風景的,風俗的,當地傳說神話的,特色飲食的游記是有很大不同的。這篇游記比較側重於敘述旅行的過程。我認為,假如要看那些描寫風景的,風俗的,當地傳說神話的,特色飲食的文字,何須去看游記?我還不如去買本當地的旅游小冊子來翻翻好過。

還有,此游記的後半部分是我回到家後才寫的,記憶難免有可能出錯,但基本上還是不會錯得過於離譜的。

好了,廢話說多了你大約也看得煩死了吧,就此轉入正文。

正文:

7月2日清晨,我留下了字條,告訴家人我要出去旅行一趟,然後就背起背包,像個賊一樣溜走了。此時,時間還不到6點半。

在樓下附近的一個地方等了10來分鐘,LJ也來了。我們就乘公車到火車站去。在火車站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沒買到去昆明的車票,只買到去南寧的。發車時間是下午4點02分。

吃完分量十足的拉面之後,我們每人喝了一玻璃瓶的汽水,這東西有250毫升一瓶,而廣州的卻只有198毫升。

因為這拉面和這汽水,還有的就是火車站前的平和氣氛,令到我們對於這個省會城市留下了不錯的印像。

之後,我們在候車室裡呆到三點多才上車,中午吃了個5元6個菜的盒飯,比較難吃。

我們的火車是在3點36分開的,是沒空調的普快。但我們感覺這火車開得比什麼都快,後來仔細一想,明白這是因為沒有空調的緣故。因為沒有空調,所以車窗是開著的,這樣一來,外面的噪音和風都湧進車廂中來了,而這風與噪音使得我們產生了風馳電掣的錯覺。

列車停站的次數特多,停站時間特長,特煩人。有時候我不禁懷疑,這開火車的是不是回家和老婆什麼什麼了,然後看著孩子出生之後才回來開車。

有一次,火車停在了一大片香蕉林邊的一個小站。車停了下來,熱得不得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掛在一棵樹的枝頭上,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動也不動的。

這片香蕉林也真的是挺大片的,濃濃地一片滿眼都是,直綠到遠處起伏的小丘上去,可謂是連天。

在火車行駛的途中,我們看見了大片大片的不知道是枯萎了還是收成了的玉米株。還有,我們看見一座石山上見縫插針地種滿了小塊小塊的農作物。在許多地方,稻田如一塊又一塊的黃綠相間的地毯,頗是美的。

在車上睡了一覺,醒來就到了百色。咋醒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到了雲南呢。後來在停站的時候看到站牌,然後對照地圖,才知道我們離那裡還有十萬八千裡的遠。

百色地區的山地挺多的,連綿著起伏著,若將火車比喻作小舟,那麼我們則是乘坐在於波浪間乘風破浪的小舟上起伏的乘客,而那些波浪自然就是山了。

百色地區的山上往往都有大片的矮樹,偶爾還有些許的喬木。這些植物大多都是黃黃的,有種蕭瑟荒涼的感覺。

我從小看電視新聞都經常看到,某某領導跑到百色去轉了一個圈,作了作秀,美名曰“扶貧”。一個老是要人去“扶貧”的地方,不用問都是出了名的窮鄉。果然,此地的民房大多都是破爛的磚瓦房,那樣子簡直就是危樓。

火車又開了好一段時間,百色的海拔明顯是比南寧附近的高了不少。我們估計總該出了廣西了吧,可再一查地圖,我們還是再百色境內鑽呢。

火車開著開著,海拔似乎又低了下來了,我們看見了很多的綠樹,布滿石頭的流水河床,還有一些竹樓以及不少的平房。

天色逐漸黑暗了下來,鐵路完全像是貫穿再隧道之中的一樣,只是有些地方塌方了,我們才能重見天日。火車高速穿過隧道的時候,有很大的噪音。烈風從窗外肆意地呼嘯著進來,吹得我發根生痛。

終於入夜了。時間過得很慢。我斷斷續續地睡了幾覺。我以為時間應該都快凌晨了,但一瞟坐在我對面的人的手表,原來此刻正是7點多少許。這事實令我失望極了,一想到剩下的還要在這狹窄的坐位上消磨去的大段大段的寶貴時間,我可真的是滿心的無奈了。

車上的人大多都睡著了,不睡的也都不怎麼說話。坐在我對面,手上戴著手表的那個人是男的,而坐在他旁邊的女的則把頭挨著他。他們應該是一對情侶,這隊情侶正在美夢之中。

這可是真他娘親的“眾人皆醉我獨醒”啊。

看樣子,火車是在爬升了。風很冷,吹得我咬牙切齒地縮成一團,後來,我只得把窗給關了一半。

我從半開著的窗看出去。火車行駛在一條河流的高高的岸上。河水在深淵似的懸崖下的河床裡流淌著,閃著磷光。河的對岸是陡峭的山嶺,黑暗之中卻顯得異常的清晰。

這窗外的黑夜景色讓我的心回復了平靜,因百般無聊而升起的樠憤不見了。

LJ幾乎是一直在睡覺。列車到了羅平縣火車站後,我把他給弄醒了。因為我看到一座燈火通明,煙囪還拼命地在噴著白煙與熊熊烈焰的工廠。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那是火災,但看到其他人對此都視若無睹的,這弄得我很有些少見多怪的感覺。

片刻之後,火車重新開動,LJ又昏昏地沉入夢鄉中去了,而我這做慣夜貓子的家伙卻精神百倍,但又無所事事。

說起我的這夜貓子的作息時間,可是有些話要說的。我初三的時候,每天從學校回來都累死了,於是一回家就先睡一覺,睡到11,12點鐘左右再起床。後來,我開始寫點東西了,於是我就白天睡覺,晚上寫作。後來,鄙人更是完全顛覆了常人的作息規律,白天夢中游,晚上齜牙咧嘴比誰都精神。就是利用這些晚上,我才寫了一點東西,讀了一點書。

外面下起了下雨。我將車窗關上,但無論如何努力,它還是會留下一條大約6,7釐米寬的縫隙。對面的情侶河LJ都醒來了,我們一起努力,但這條縫隙還是頑固極了不肯消失。最後,我們都只好放棄了努力。

雨不久就停了。我在不知何時,也終於睡著了。

睡了都應該頗長的時間之後,LJ喊醒了我,他將窗外的景色指給我看。此時,天邊的雲層已經開始露出了些許的晨光,但除此之外的地方,還是黑夜的模樣。

火車行駛在昆明城外連綿不絕的山上。從這裡俯視昆明城,感覺這堆水泥建築真是美麗無比。

城內各色的燈火並不十分燦爛,但看上去卻像是一些散落在黑暗盆地中的五彩發光寶石與夜明珠一樣。

我們要在候車室裡無所事事地呆上6個小時。呆到中午過後,是在是太悶了,就去買了副撲克,用了4元,挺貴的。

打了差不多3個小時的撲克,排隊又排了半個小時,我們終於能上車了。我和LJ是換了背包來背的,他背了我的那個重達二,三十公斤的大登山包,二我則背他原來背的那個重不過10多公斤的小背包。在排隊的時候,因為地上有水,所以我們是一直背著背包的。因此,LJ抱怨了好幾次他背的那東西。

上了火車,找到位置後坐下。是硬座的。我們打了片刻的撲克,都覺得無聊,也就試圖睡覺。坐在我們對面的是一對情侶,樣子長得實在是有點不堪入目。後來LJ告訴我,他之所以在火車上拼命睡覺,其實就是要閉上雙眼,不用看他們,免得作嘔。

其實,他所說的也並不算太誇張。

火車到了肇慶,窗外的山就開始多了起來。我們老是覺得火車走得太慢了,而且又總是停站。到了傍晚,天上出現了大片大片淡墨色的烏雲,天色陰郁,給人一種水墨畫一般的感覺。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窗外變得漆黑一片,只是偶爾又零星的燈火不緊不慢地移過。給人的感覺孤獨得很。

無聊,無聊,還是無聊。想試圖入睡,但是卻怎樣都睡不著。望著窗外的那一片黑暗,是在是難以形容的無聊。

今天,我和LJ兩個人一共只吃了一塊壓縮干糧,125克的。還有的就是共喝了不到一瓶的水。我想我們都快比得上貝都因人了吧。甚至我們可以背稱作為人性的駱駝。

整個晚上,我都在為肚子的疼痛而苦惱。事後回想起來,可能是餓痛了吧。只是餓得厲害,我反而感覺不到什麼食欲。

到了7月3日,凌晨4點半,火車抵達了南寧站。在下車之前的最後兩分鐘,我們用了1塊錢買了一網袋的花生。這點花生在我們剛上車的時候要賣5個大元的。

我們吃了些許這花生,但發覺它們全都煮得半生不熟,而且都是幾乎沒有肉的,爛的又多,是在是難以下咽。雖然我的肚子空空如也,但我還是把它們給扔了。

我們出了車站後,就在站前的廣場上找個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廣場邊上有個高起來的平台,我們就到那裡去。LJ躺到長長的木凳子上,以繼續他在火車上的睡眠。我睡不著,就醒著在一旁,坐著看守行李。天還是黑著的,這裡沒有什麼人,看上去治安還不錯,空氣也可以,比較涼快,清爽。

我坐了片刻,就站起來,走動走動。我在繞著個圈子不斷地走。走了片刻又回到木凳子處去坐下,坐了片刻後又站起來走來走去。就是這樣重復了好幾次,天就開始呈現出早晨所特有的深深的如同深湖一樣的水一般的深邃的藍色。

天亮了不久之後,這個廣場高台上就有人開始晨運。有幾個人在打羽毛球。打了片刻,一個女的一揮球拍,球拍居然折斷了。仔細一看,原來那球拍原本就是斷的,只不過他們用透明膠把斷拍給重新粘合在一起而已。

過了不久,LJ醒來了。我跟他說了這件事,他說,有這樣子的事情?

我們等到早上8點15分左右,就過到馬路對面去,到一家叫“清真馬龍蘭州拉面”的館子裡去吃拉面。過去吃東西之前,我們買了份報紙,內容少透了,而且十分“政治正確”,幾乎看不到半點的負面新聞。除非是在國際新聞那版面之中。

這拉面館很熱,又有很多濃煙。不過這裡的拉面卻是又便宜又好吃。3塊錢2兩面,4塊錢三兩面,弄出來是整整的一大盤。對,不是碗,是盤。而且這裡的拉面比起廣州的要多出一種味道來,有點像咖喱。LJ說這是來自湯面上浮著的那一層東西。我一看,那些東西果然是與咖喱沒有什麼兩樣的。

天漸漸地亮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喜歡天一寸一寸地由黑變藍,由深藍變淺藍,由淺藍變成近乎白色的過程。

昆明城不見了,她被山嶺擋住了。城外的群山讓人賞心悅目,這給了我們很是不錯的感覺。我們還看見,這裡的山中有很多長著藍色葉子的喬木,只可惜我們不知道它們叫什麼名字。

火車到站之後,我又肚子疼了。真無奈。

到處去找廁所。在問了N個人,又被N個人亂點了N次之後,我終於找到了一輛被改造成為流動公廁的車子。這所謂的公廁肮髒得要命,比豬圈還糟糕,而且居然還好意思收費呢。就是這流動公廁和昆明火車站前面的魚龍混雜,使得我們對這春城的印像大大地打了個折。

在肮髒的公廁中出來,我們就去吃早餐。在去找地方吃東西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看火車站。這東西蓋得活像個被方形積木支撐起來的UFO一樣。

我們在街邊的一家小店吃東西。我吃的是一煲非常不正宗的過橋米線。這過橋米線開始的時候的確氣勢非凡,高湯在小瓦煲裡翻滾著,但待它涼了一些之後,我伸下筷子要吃了,卻發現這米線非但是過不了橋,而且連手巴掌也過不了。它們斷成了幾釐米幾釐米的一截一截的,賣相是在是有些可憐。

在我們吃東西的那一段短短的時間裡,這小店就已經有五個人進來“討生活”了。他們有討飯的老頭,老太婆和小男孩,還有兩個派發預訂飛機票和火車票的傳單和卡片的中年男人。他們低聲下氣地將傳單和卡片放到你面前的桌子上,然後嘴裡呢喃一聲“恭喜發財”什麼的就走掉了。

這座城市,這座春城,這座有著如此之多的現代化建築的省會城市,居然有如此之多的“討生活”的人,這讓人覺得這座城市的繁華是多麼的虛偽。

吃完東西後,我們就回去火車站。這火車站建得倒是不錯,假如不是豆腐渣的話。不過即使是豆腐渣,它都比廣州火車站要好了。

我們買不到去大理的硬座車票,只好買站票。上了車之後,我們站在兩節車廂之間的地方。有一個大伯(此大伯後來曾指著窗外的村子說,我們到了越南的邊境了。但據我所知道的,這火車根本就不走越南邊境)大約見我們的樣子像是學生,就好心地把他的坐位騰了一半出來,想讓給我們坐。但我們謝絕了,因為我們都覺得這有點不大好。

我們在輕微搖晃震動的車廂間走來走去,透過車窗看風景,到廁所旁的洗刷間去刷牙洗臉,蹲在地上吹牛。後來,悶了累了,LJ就向別人借了張報紙,撕開來一人一半,鋪在地上,我們就坐在報紙上睡覺。

睡了不多久,我們又相繼醒來,於是我們又重新走來走去,吹牛,看風景了。老伯看見我們的插在背包側袋的那大大本的地圖,就借去看了。

隨後,車停在了廣通站。我們看見有一列停在我們的列車旁邊的貨車車廂外給人劃了些字上去。我正要拿筆記本將他們記下來的時候,列車開始前進了,拋下那貨車車廂遠去。所以這些字我就無法每個字每個字地記錄下來。我只能把這些字的大概寫下來——鐵路工人,工作辛苦,工資太低,希望領導解決問題。

而這個廣通站上還掛著紅色橫幅,寫著什麼他娘親的“三個代表”呢。

原來現實真的是最好的諷刺作家。

不過話又說回來,說真的,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把江大總書記的東西掛出來,似乎馬屁拍錯了。不過也可能是江先生的余威還在,他還控制著些東西。

過了廣通,火車就經過許多水土流失嚴重的地方。到處都有赫紅色的泥土裸露出來,整一個“紅土高原”的模樣。

“紅土高原”上有不少的谷地,而這些谷底則是這“高原”中的“綠洲”。“綠洲”上農田片片相連接,古式的農宅在谷底邊上的山坡處集中,看上去頗為美。

火車在下午抵達大理外圍。從車窗中望出去,只看見這個城市只有一大堆的危房破樓,燒垃圾的空地與擺著木頭堆的院子。我們看到這狀況後,都紛紛感慨(其實是抱怨)道,這算是什麼城市?

在我的想像裡面,大理應該是什麼“高原明珠”之類的地方,可是這裡實在是稱不上什麼“明珠”。

列車進站後,我們下了車,走出站外。在出站的地方,檢(剪)票的是些身穿迷彩服的家伙。我們出了站後,LJ突然想起來,他的帽子似乎留在車上了。於是他就又進站去,到火車上找帽子,而我則在站外等他。等了片刻,他果然拿著麥子出來了。

我在火車站前的大地圖前站了片刻,弄清楚了從這裡到洱海大概要怎麼走。然後我們就憑著大致的方向走去了。

這城市的外圍窮得娘都認不得了,但城內倒是漂亮。很明顯的感覺是靠旅游業漂亮起來的中國城市的那種漂亮。

大理城四面八方都圍繞著蔥綠的大山,LJ說,想到山上去住幾天再下來,但這些山的魅力似乎不及洱海,所以這個大湖的目標我們並沒有放棄。

在路上,我們買了兩瓶1。5升的礦泉水。我們對老板娘說要“兩支礦泉水”,但她聽了半天居然聽不懂。LJ突然悟出了原因來了。他說,“兩支礦泉水”這是廣州話的說法,“普通話”的說法應該是“兩瓶礦泉水”。

LJ是說國語長大的湖南人,但他還是被粵語輕度地“污染”了。

午後的陽光下很熱,一看哨子上附加的溫度計,足足有攝氏三十多度。但幸虧此地海拔較高,只要往有陰影的地方躲去,就會感覺猛然地清涼下去了。所以我們就專往樹蔭下跑。

路上經過一處地方,馬路邊的鋪面都弄得挺有“品味”的,只不過冷冷清清。這些冷清的鋪面看來是專門賺取游客的旅費的吧。

在這些冷清鋪面的其中一家餐館那裡,我們看見它臨街的玻璃牆上貼著“招工啟事”。我們商量了兩句,沒有進去。我們認為假如我們真的沒旅費了,又想繼續旅途的話,大不了就揀揀破爛什麼的,反正我們有手有腳是不會餓死的,急什麼。

我們穿過一堵圍牆上的缺口,來到洱海邊上。一到湖灘上,就有人疾步向我們走過來,問我們需要乘船嗎?

我們當然是說,不要。

洱海看上去還是不錯的。一大片的蔚藍,遠遠的盡頭是起伏的群山,但很多山上的樹木似乎都不太多,感覺有點荒涼。

我們打算沿著洱海走一圈,但在這邊岸上無法實現此願望,因為此處有建築擋住了海灘,而那建築就是個小碼頭。所以我們決定到對岸去。

我們沿岸從湖邊走上彙入洱海的河流的邊上。沿路見到有些人在水中嬉戲,游泳。有兩個12,3歲的小女孩從我們身邊走過,她們其中的一個對另外的一個說道,看,難兄難弟。

我們過了橋,到了對岸。我們走進岸邊的村子裡。村中如迷宮一般,且有些惡狗和裝惡的狗。

在走了許多冤枉路之後,我們終於出到村外面去了。那裡是一個沙塵滾滾,塵土飛揚的建築工地。過了工地,就是些稻田。在稻田的一側,連通著洱海邊上的湖灘。

我本來以為洱海湖邊會有大片的沙灘,但想不到的是,此處有的只是大片的濕地。這濕地上長著各種野草,甚至還有水浮蓮。腳一踏上這些濕地,靴子就會陷進爛泥裡去,所以在這些地方是根本無法行走的。

是在沒有辦法了,最後我們只好回到農田中去,遠遠地沿著洱海的邊緣走著。

農田的盡頭是一座村莊。我們走進這座叫做“小關邑村”的村子裡。村中的房子都是比較古式的,牆上還寫有不少的回文。村子的地上有很多的牛糞,自然,村子中的牛也有不少。我們遇見了一個老農慢條斯理地趕著三頭奶牛從我們面前經過。

在村子大約中央處,有一座小小的清真寺。當我們快走出村子的時候,LJ突然說我們不如回去清真寺那裡買本《可蘭經》吧。我說好啊。於是我們又折回去了。

回到去清真寺外,一個左眼貼著塊紗布的女人從寺外的一所小房子中走出來。LJ問她這裡是否有《可蘭經》賣。她回答說沒有,然後又指示我們搭上村裡的小巴渠道下關邑村買。於是我們道謝後就離開了。

我們並沒有搭車,而是順著她所說的大致方向走下去。我們出了村子後,從田埂上走過稻田,穿過長著稀樹的干燥林地,越過破爛的房子與看樣子像是被遺棄了的墓地,又被玉米地擋住了去路,不得不繞道。

走過些比較原始的小村莊。LJ向我指了指一個大約7,8歲的小女孩,說,此地果然盛產美女。我一看,也真是的。這小女孩長大了說不定去選美還能拿獎呢。

我們走了一段時間,失去了找下關邑村的耐心,又遠眺過洱海的各處海岸,才發現這個湖基本上都給房子所圍住了,自然,我們也就打消了沿湖一周的計劃。

我們走上一條寬闊的馬路回程了。在路上,我們居然發現有個地方的牆壁上寫著大大的三個字——下關邑。

但我們都沒有再去找清真寺了。我們沒有這個興致了。我們去到“下關邑”之前,在馬路邊的一家小店裡合喝了一瓶“瀾滄江”牌的啤酒。然後我們又在“下關邑”再過去一點的一家伊斯蘭餐廳吃了頓晚飯。

之後,我們在夜幕之中,在這個寂靜人稀的城市裡兜兜轉轉,終於回到河流邊上。我們差點就迷路了,為了該走那條路,我們曾討論了很久。

這裡的河岸如許多別的城市的河岸一樣,都是一個種了草的人造坡地,而坡地中間則有一條水泥小徑分開上下,上半部分有燈與樹木。

我們就在小徑上方的坡地放下行李,然後坐在這裡准備過夜。我們這邊岸上只有一行的路燈,而對岸的燈火通明與這裡的烏燈黑火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從我們所處在的位置向河流的上游不足兩百米處,有一條橋梁連接河流的兩岸。我們下午時就是從這條橋走過這邊來的。

此處的江風挺大的,比較寒冷。雖然氣溫都有攝氏二十一,二度,但我卻冷得發抖。我說這裡可真冷。LJ聽後,就從背包裡拿出一件厚厚的大雨衣,然後給自己穿上了。

我說,你這麼快就穿上,那麼更冷的時候怎麼辦?他說,到那時候就再想辦法吧。過了片刻,我也受不住這風,也把外套給取出來穿上了。

我們在江邊盤腿而坐,養神。過了不久,三男一女四個小混混模樣的家伙在離我們大約2,30米處坐下,喝酒吹牛,放肆地大聲說笑,吵個不停。

LJ裹著雨衣躺到坡上睡覺去了。我也試圖睡覺,但無奈卻難以入眠,只好又坐起來。這樣過了很久,我都冷得縮成一團了,望著河面發呆,是在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外加慢性自殺。

那四個小混混說說笑笑了不知多久,然後突然扔了一個空酒瓶過來。酒瓶落到LJ的腳邊,爆開。

LJ醒來,看樣子有點惱怒。他站起來就大步走向那四個家伙。我脫掉外套,也走過去了。

LJ走到他們面前,就對他們說,你們干什麼!他們之中的一個瘦子就反問——我們干了什麼?LJ邊側上走上小徑上面的一處地勢較高的草坡,邊說,你們的酒瓶扔到我了。那個瘦子說,哪有扔到你了。LJ說扔到我腳了。瘦子說那有怎麼?

瘦子的話剛說完,LJ突然狠狠地說,怎麼樣!他邊說邊稍稍彎了下腰,蹲了蹲,然後一巴掌抽過去。非常響的一聲,“啪”。

瘦子挨了耳光,怔了怔,然後清醒過來。他向LJ撲去。LJ一膝提起來,很大的一聲鈍響,他的膝撞到了瘦子的下巴上了。LJ順勢一腳蹬到瘦子的胸口,瘦子就向後滾了兩滾,摔到小徑上去了。

這瘦子受了這麼狠的一膝,本應該躺在地上起不來的,可是令人十分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能很迅速地站起來。他憤怒地拔出匕首,衝向LJ,其他的人也跟著衝了上去,除了一個身穿白衣服的胖子。

LJ看見這樣,轉身就跑了。

我那時候頭腦鈍鈍地也不怎麼想動(失眠者的普遍狀態),只想讓眾混混追著LJ,而自己則在後面揀揀便宜,挑個看樣子不好打的來揍揍。但那個死胖子卻衝過來打了我一拳。

這樣子我也只好動手了。於是我就回應了他兩拳。他給我打得呆住了一下。我還想趁勢打倒他的時候,可其他人卻轉身向我衝過來,只剩下一個紫色衣服的還追著LJ。

我一看形勢不大妙,也就立刻逃跑了。我跑著跑著,又突然想到這樣跑也不是辦法,也就干脆轉身迎戰。正在我減慢步子轉身的時候,那胖子扯住了我的衣服,打了我的臉一拳。我回敬了他一拳,他踉蹌了一下,放開了扯著我衣服的手。

其他兩人也追了過來,想圍住我。我只好彎著腰在他們之間周旋著打。但非常可惜的是,我的拳頭全沒有落到他們的要害上。

我邊打邊奇怪,也邊打邊慶幸,那瘦子的刀怎麼不見了?所以,我沒有受刀傷。

他們的拳腳雖然沒啥力氣,但勝在又密又多,雖然我周旋著避開了很多,但身上臉上也受了不少。

打了片刻之後,他們三人突然全跑掉了。看樣子,他們大概是想去給紫衣服的救架。我跑到我的背包那裡,拿出登山杖來,拆開,露出有尖尖的螺絲的那一頭。

望向橋底,在那橋底下的鐵皮屋(後來得知,那裡是所謂的城管警衛亭)那裡,看見LJ正揪著那個紫衣服的。

我走過去,途中遇到那一肥一瘦。他們的救架行動明顯是失敗的。但我沒看見那個女的。

一肥一瘦的看著我手上的家伙,也就遠遠地走開了。

我走到警衛亭那裡,對著紫衣服的很沒文化地脫口而出一句粵語的罵人話,說完之後才想起他是聽不懂的,也正如我們聽不懂他們的方言一樣。那紫衣服的聽後,詫異地看著我,有氣無力地問我們是哪裡人。

LJ將他扔到鐵皮屋前面的木板凳上了。

紫衣服的坐在板凳上,看樣子都快要翻白眼了。時候LJ跟我說了紫衣服的是怎樣給弄來這裡的——開始的時候,他是追著LJ的,但後來LJ反過來追著他。他喝酒喝多了,也不怎麼樣跑得動,幾乎是跑幾步就摔一跤。LJ不緊不慢地跟著他,一路上追過去,也不緊不慢地踢了他兩腳,打了他兩拳。紫衣服被追到鐵皮屋那裡,就趴在屋門前拍門求救,弄醒了城管。

LJ說,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裡有這什麼“城管警衛亭”這東西。

我聽後,說,你這麼有空對付他,怎麼不來幫我的忙?他說他以為我沒有走過去小混混們那裡。他居然說他不知道我就在他的背後。

那是後話,先說一說紫衣服的。

他坐在木板凳上向我們討水喝。我用杖頂在他的肩膀上,將他逼得從板凳上跌倒在地上,吐了幾口的髒東西。他趴在地上可憐巴巴地繼續乞討著水。

LJ對他說,你很能打架嗎?喝醉了酒就到處惹事,你以為我們沒刀子啊?我們只是不想惹事。你連睡街的都敢惹,你找死啊。

然後LJ對我說,我先過去把我們的行李拿過來。

LJ走後,我踢了紫衣服的一腳,但沒用什麼力。只是當作個小教訓而已。我對他說,你啊你啊,人家(指LJ)是跆拳道黑代,省賽第三的你都敢惹,你現在沒暈過去可真是幸運了。紫衣服聽後,半張著嘴迷迷糊糊地看著我,似乎不知道跆拳道為何方神聖一樣。

我走來走去,扔下紫衣服的不理。有時候我真想把這家伙揪起來扔到河裡面去。有時候又想,真丟臉,我居然連那三個家伙都打不贏。

LJ把我們的背包拿到橋底下來了。大約十多分鐘後,一個警察開著警車來了。他走到我面前,問我,是不是你報的警?LJ回答他,說是他報的警。

警察又質問我們,說,你們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他說完還想拿去我手上的杖。我側身不給他拿去。LJ對警察說,你是幫誰的?我們這麼遠跑到這裡來可不是來打架的,是他們惹事的,你怎麼不管他們了。然後警察弄清楚我們是游客,不是哪裡來的乞丐。LJ說,你看我們的行李就知道了,睡在外面又怎麼樣?我說怎麼了?為什麼不能睡在外面?睡在外面又沒犯法。警察說,我們這裡是這樣規定的,就算外國人來到,我們也要他找旅店。我們問他,這是什麼規定。他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說,規定是這樣的。他又說什麼睡在外面不安全,所以不給。

《世界人權宣言》第三條。人人有權享有生命、自由和人身安全。

外面不安全那是警察的責任,怎麼能因為警察的失職而剝奪人權呢?難道露宿不是人權的一部分嗎?這樣的所謂規定簡直是可笑至極了。

我們上了警車,車子從一條寬敞的大馬路跑到山上了。這山上幾乎全都是比較“高尚”的別墅,都是些有著獨立花園的小洋樓。

車子在“之”字型的山間馬路上繞來繞去,很快,我們就來到了位於半山腰的“大理市北區公安分局”了。

到了局裡,我,LJ和那個紫衣服的就被分到三間房間裡去錄口供。

給我錄口供的那警察重重復復地問了很多問題,但其實這些問題都是差不多的。他把我說的話記錄在紙上。那疊紙太薄了,大約是為了防止他的筆力透紙背印到下一張紙上,他在他所寫的那張紙與下一張紙之間另外隔了一張廢紙。

在錄口供的期間,一個瘦瘦的,身著便裝的警察不時走進來,與給我錄口供的那個討論些東西。

錄了半天的口供,終於錄完了。警察把那幾張紙遞給我,我看了一遍算是過目了。我發現,他記錄的文字與我所說的往往都有些細微的差別,不過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大案子,就隨他去吧。

我把紙遞回給他,他翻了翻,發現中間居然少了一頁。他在桌子上找了片刻,又看了看地面,沒發現少了的那頁。於是他就把那頁數給改了,算是完事。然後,我在口供之後簽上大名,在該打指模的地方打上指模,也就搞好了。

出了房間,坐在房前的長椅上等了片刻,LJ也出來了。而那個紫衣服的還在房間裡給警察不時地吼兩聲。

我去衛生間外的洗臉盤處洗了個臉。洗臉盤後上方的牆上有面鏡子,我看到鏡子中的自己的鼻子腫了,額頭上也有幾處傷口。

我們又上了警車。兩個警察陪我們去醫院。開車的是一個有點發福,矮矮的,老是吸煙,老是咳嗽的警察。他算是這裡的這麼多警察之中最好人的一個了。

在車子下山的過程中,我們看見山下的城市如同黎明之前的昆明一樣,燈火璀璨,如散落在夜色中的七色寶石。

到了醫院,趴在一張像是床一樣的東西上,照了個片什麼的,又去給一個值班的醫生檢查了一下頭部,說是皮外傷,然後她就給我開了點消炎藥和雲南白藥了事了。

這醫院裡的醫生的態度都出奇的好,這可能跟與我們同行而來的警察有關。以前我所見過的醫生全都像是性冷淡的妓女接待嫖客一樣來對待病人。

老是吸煙導致老是咳嗽的那個警察把他辦公室裡的電話號碼給了我們。因為這城市規定不許露宿,所以他們開車送我們到一間什麼招待所。那招待所前面是個停車場,停車場的大門緊鎖著,“吸煙過度”拍了好久的門都沒有人出來。於是,他們又送我們去另外的一家小旅館。

小旅館40塊錢一晚,公共廁所。LJ問警察,這房錢能不能向紫衣服的索賠。警察的答復是“不可以”。

我們到了房間後,就輪流去洗了澡。大理的夜晚冷冷的,洗澡又沒有熱水,我只好甩甩胳膊,咬著牙,迎著從花灑噴出來的冰冷的水,忍過去了。

這是我們出來之後的第一次洗澡。我的頭發是偏油性的,而我們為了減輕行李的重量,又沒有帶上洗發水,而且這小旅館又沒有這兩樣東西。所以雖然有咬牙切齒忍受著寒冷洗了不短的時間,可頭發依然還是有點油。

公共廁所裡面有小盆子。我們拿了它們來洗衣服。我們的衣服都頗為肮髒,洗了兩,三遍之後,洗衣水還是很渾濁。

洗了衣服之後,我們就將衣服擰干,攤在椅子上,床沿上晾感干。這裡只有那麼兩個衣架,確實是不夠用。

LJ看了片刻的電視後就睡著了,我就把兩粒消炎藥扔進瓶子裡。藥片在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瓶的水裡迅速融化,水變成了乳白色的。

我窮極無聊就在看這消炎藥的說明書,還看了好幾遍。這藥的大名曰“阿奇霉素分散片”,能治療N種炎症,N種感染,甚至還包括什麼“沙眼衣原體所致單純性生殖器感染”,“非多重性耐藥淋球菌所致的單純性生殖器感染(需排除梅毒螺旋體的合並感染)”。

看了這厲害的說明書,又看著瓶子中的乳白色藥水,我感到自己似乎就真他娘親地成了性病患者了。

我把這能醫百病的藥水給喝了。這東西又臭又苦又怪,喝得我都快要嘔了。我喝這可怕的東西可是痛苦,每次只喝那麼一丁點,然後就皺著眉頭像是想要咳嗽一樣,從喉嚨裡往外幾乎無聲地咳氣出去。後來有一次,我沒將這藥片衝水,而是直接咬碎了吃,卻反而感覺不甚難吃。

我吃完藥之後,時間已經超過3凌晨點鐘了。於是,我也顧不得頭發還未干,就睡覺了。為了不至於醒來後發現自己的頭發全亂了,所以我是趴著睡的。

正當我睡得正香的時候,LJ喊醒了我。我睜開眼睛一看窗外,天已經亮了。

我們把東西收拾起來,將濕衣服放到塑料袋子裡,然後塞進背包裡。那些濕衣服還是非常濕的,感覺可以擰出水來。

我們收拾好行囊,洗臉刷牙,然後就離開小旅館了。

我們打了個電話去北區分局。“吸煙過度”不在,接電話的讓我們過些時候再打電話過去。此時的時間還早得很,我們在街上走來走去,晃了片刻,就又回到小旅館。

因為我們已經退了房,所以我們就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坐下。對面沙發上坐著個中年男人,看樣子長得還算挺結實的。他和我們搭訕,他說他剛去完麗江古城,還到梅裡雪山下轉了一圈,他說他已經出來旅行了差不多三個月了。

片刻之後,我們又出去了。再打了個電話,答復依然。我們無所事事地亂走,就一直走到河邊。

我們沒有過橋。這邊岸上比對岸要漂亮得多了。我們在岸邊的草坡上放下背包,坐下來休息。在對面岸上,就是昨晚我們“養神”的地方。若不是那四個小混混醉酒鬧事,我們本來是可以在那裡露宿一晚,省下一大堆麻煩的。

我們本想去吃個早餐的,但因為我們其實都並不餓,所以我們就各喝了一玻璃瓶的可樂罷了。

在喝可樂的那小店裡,LJ又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叫我們半個小時以後再打去。在昨晚,他們是讓我們8點30打電話過去的,我們說好了今天要到局裡讓那紫衣服的倒霉鬼給我們賠點人民幣。而此時早已經不只8點30了。

吃皇糧的話還真不能信。

又回到草坡。在這等待的過程中,我們看著河中水閘那邊有不少的人在放網捉魚,但他們灑了半天的網,拉了半天的網,卻沒看見有半條魚被網上來了。

黃色的,綠色的水草在河水中輕輕地搖動,密密麻麻一大團,使得河水看上去不大潔淨。

我們又打了很多次的電話,可每次的答復都是一樣的。在此期間,我們看到那紫衣服的(他還是穿著昨天所穿的那件紫衣服)和另外一個小混混拿著魚杆沿著河岸走。紫衣服的看見我們,就轉移了視線望著河那邊,默默地從我們的面前走過。

到了上午11點多時,草坡上陸陸續續地來了許多小混混摸樣的人,而且看樣子,素質比昨晚的那四個要好多了,假如一旦動起手來,我們恐怕挺難招架的。LJ還說可以動手打翻幾個,在拖個來當“擋箭牌”,可是我就糟了。真的打起來,可能會因為今天有點狀態,能踢翻一個兩個,但接下來的可就難辦了。

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還有些單獨站開,加起來都有差不多20人了。但其實他們究竟是不是紫衣服的叫過來的,我們也不大清楚。他們有時候看著我們,有時候又好像對我們沒有興趣一樣。

在小店裡打了個電話,那家伙終於叫我們到局裡去了。因為在電話裡說好了,打的的錢是由紫衣服賠的,所以我們就奢侈地截了出租車走。

這下子,看來那群小混混的目標並非是我們。我們上了車,他們也沒有什麼反應。

我們對司機說要去北區分局。司機開了片刻的車,把我們帶到了一個人聲鼎沸的地方。這地方簡直就像是個菜市場一樣地亂。我們說不是這裡呀。司機說這裡就是北區分局了,他說上一年他的一個朋友因為賭錢給捉到局裡,他就是來這裡保他的。我們說,這北區分局什麼的是在山上的,有很多漂亮房子的山上的,是走一條全市最寬的馬路上去的。司機得出結論,說那北區分句一定是搬上去了。這裡成了舊址。他聽到我們說那寬敞的馬路與山上的漂亮房子,就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於是,車子又重新開動起來。

車子裡的收音機在播著當地的電台節目,挺搞笑的。

LJ問司機這城市的治安是不是很差,司機點頭,說是。然後,他又講述了從前一些出租車司機在深夜被人謀財害命的故事給我們聽。末了,他又補充說道,現在的治安稍微好了一點。

我說這車子最好走多點錯路,用多點錢,反正這車費也是有人替我們給的。LJ說對啊,反正公安局(准確來說是那紫衣服的)會替我們報銷的。司機聽後,就問我們是不是去那裡上班的,我們說不是。LJ說我們是來報案討錢的。

在大肆追憶昨夜的情景後,我們費盡喉舌,指引司機往記憶中的北區分局開去。終於,在走了數次冤枉路之後,我們終於來到目的地了。

我們付了12塊錢的車費,拿了發票,然後就到局裡去了。

到了局裡,一個總是充牛老大的胖警察負責接待我們。LJ無意地對他說了聲“喂”,他就立刻扳起臉來,說,我叫“喂”嗎?LJ眼含譏諷地望了我一眼,然後對他說,哦,不是“喂”,是“警察先生”。

胖警察給了一張紙和一支圓珠筆給我們,讓我們寫份東西。他口授,LJ負責記錄。可寫了兩句後,LJ大約發覺自己的字太難看了一點,於是就把筆給了我,於是這“寫手”的角色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寫完那東西,簽上大名,在胖警察所指定的地方打上鮮紅的指摸,就成了。這東西的大約意思就是我們拿了錢之後就不再追究紫衣服和那三個逃掉了的同伙的事情了。

紫衣服的要賠償我們120塊錢(少得可憐)。其中100塊是賠去醫院作檢查以及醫生所開的藥的(也就是所謂的湯藥費),另外的20塊就是所謂的“賠償費”,我們剛才的那12塊的出租車車費也包括在裡面了。我算了一下,其實我們是虧了,因為我們本來可以把住宿的費用省下來的。

寫完了東西之後,我們就到房子外的長椅上去坐著,等那紫衣服的來“放血”,還有的就是等那“吸煙過度”的回來核實昨晚去醫院的費用。

片刻之後,那紫衣服倒霉鬼來了。他低著頭進去辦公室裡弄了一陣子,然後就低著頭出來了。他從警察局出來後,就往後面的山間馬路上走了幾十米,到了一公車站,等到車子後,就上車走人了。

然後,那胖警察走出來,叫我們再等一等。他說那醫院出來的單子在“吸煙過度”的手上,要等他回來才能把錢交給我們。

胖警察看見我們的登山杖,手動充電的電筒和有著溫度計和指南針的哨子後,就把它們拿來“研究”了一番。他弄了半天,卻始終搞不清楚那登山杖是怎樣伸縮的。

他問我們這登山杖啊,哨子啊,背包啊什麼的大約要多少錢。他問我們廣州的物價貴不貴。我們大約報個數字給他,又回答說有點貴。他說大理的物價其實更貴,這些東西在這裡要賣更高的價錢。

後來,“吸煙過度”回來了,我們拿到了錢,就走人。他說那山上那車站(也就是紫衣服搭車的那車站)去,就有車回市區了。他說這車幾乎是繞了大理一個圈子的,所以上了那車,我們想去哪裡都可以。

LJ問他,搭這車要多少錢?他回答說,5毛。LJ大喜得眉開眼笑。

離開分局之後,LJ說,幸虧他沒有讓那胖警察看見我們的帳篷,否則,他恐怕是要我們在他面前演示一下那東西是如何搭建的。我說,如果是那樣可就麻煩了。

在走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LJ突然發現,我們把一瓶水留在了辦公室裡了。於是,我們就折回去拿。

回到北區分局的院子裡時,“吸煙過度”正頭戴著鋼盔站在一輛警車旁。

他看見我們又回來了,就很好奇地問我們,怎麼又回來了。我們說我們把水遺漏在辦公室裡了。

拿了水之後,我們沒有搭車下山,而是到馬路對面的車站,等上山的車。

在等車的期間,LJ拿了一件濕衣服出來,搭在車站的椅子上晾干。我則拿了條濕毛巾出來。我們的樣子很是隨遇而安。

有兩輛除了司機就空無一人的車子駛過,卻又不停站,弄得我們好生納悶。

終於乘上了公車。那車子在別墅間繞來繞去,居然往下跑了。我們以為它要載我們下山,可誰料到它卻一拐彎又往山上跑了。

車子到了終點站。爬上一段階梯,原來山上是個風景區,其大名曰“將軍洞”。我們每人買了1塊錢的門票,就進去了。

LJ走著走著,居然小跑起來。我真懷疑他是否吃了興奮劑。

進了風景區不多久之後,就有些廟宇什麼的。似乎所有風景區裡都是漫天神佛的。我說,別告訴我,這裡就是有幾座破廟罷了。LJ說,希望不是這樣的。

我們繞過了青煙彌漫的廟宇,繞到後面上山的路。還好,這裡不知是破廟了。路於一片山林之間,山林中的樹長得不錯,走在其中,感覺還真不賴。

我們放下了背包,坐在路上的石階上。陰暗的林間比較清涼,空氣也不復有煙火味道。山林之下,廟宇的後牆,看不見什麼人。

我拿起筆記本,寫游記。記錄的是還沒有來到大理之前的那些時光。片刻之後,我收好了筆記本,背上背包,繼續往上走。

走過山林,又走過一些只有荒草的地方。我們走一條小徑,小徑的一邊是70度傾斜的陡峭山坡。小徑只有不到半米寬,而且還有些碎石頭。走了一陣子,小徑越來越危險了,所以我們還是走回頭,回到原路上。

LJ又背著幾十斤的巨大背包跑起來了,而且還是在這上山的路上。我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歪著腦袋,幾乎要翻白眼了。

到了一片松樹林,我們又放下背包停了下來。但這次不是休息。LJ看到滿地的松果,那摸樣特別興奮。他去揀松果,。我說這松果落到地上了,往往松仁就會全掉出來的。我又說起了初中時在學校附近買過炒松仁。他問我,松仁能吃嗎?我說當然可以,只是不能吃太多,吃多了據說會中毒還是什麼的。

他把登山杖拿去,拉長,把樹上的松果打了顆下來,然後用袋子將其裝起來,放進背包裡,說是要拿回家去當作紀念。

背起背包繼續走。我們到了一個亭子處就不能再往上走了,因為那路已經給封了,還說再往上走要罰款50塊錢,每人。假如我們冒險走上去了,又“幸運”地給人捉住,那麼剛才在警察局撈到的那丁點錢就“談笑間灰飛湮滅”掉了。

亭子是個觀瀑亭。我們在亭子處可以看到,對面有一瀑布,從懸崖上跌落下一百幾十米,落到下面的一個人工水池裡。瀑布的水看上去挺潔淨的,但池子中的水卻綠油油,好像是從哪只怪獸的嘴巴裡流出來的唾液一般,頗為倒胃口。

池水溢滿,流出水池,繼續往山下奔去。

亭子裡有腌蘿蔔,又酸有辣,那些紅紅的辣椒醬似乎是不用錢一樣地倒在蘿蔔們的上面。我和LJ各買了一碗來吃,但我吃了一半左右,就不敢再吃了。大約是因為水土不服的緣故,在這旅途中,我的肚子疼了好幾次。

我們沿著亭子邊的小路下山,但這小路很快就又轉回到我們上山時所走過的那條路上去了。

寺廟邊有座頗為可怕的廁所。這廁所蒼蠅特別多,又沒有衝廁的裝置,所以坑內全是五顏六色,七彩繽紛的大便。

我發現雲南的廁所真是很有特色,可以說是堪稱一絕。那些建廁所的在地上弄個傾斜的長方形就當是坑了,真是另類。之前我還真不知道廁所是可以這樣弄的呢。

寺廟之前有棵N年大樹,門票簡潔上寫著——近千年大青樹。這樹上掛著塊牌子警告游人勿近,大約是怕這千年大青樹突然倒下來砸著誰了。

離大青樹不遠處,有一個小攤,是氣槍打氣球的。講價後,原來的5毛錢1槍變成1毛1槍。我和LJ每人各打了10槍,以消化錢包裡面的零錢。我先打,打中了8槍。LJ打中了7槍。

然後,我們看見有人提著大瓶大瓶的空瓶子去廟那邊,片刻之後提著大瓶大瓶的水出來。我們問擺攤的,擺攤的說那廟後有地方打水,那水可以喝的。於是我們就去那裡,果然,那裡有山泉。我們用泉水把空瓶子和半空的瓶子都給灌滿了。

打完水之後,LJ跟我討論起今後該何去何從了——是繼續往西北走呢?還是回家。討論的結果是LJ先打個電話回家。如果他爸同意讓他去當兵,不用繼續讀書,那麼就回去,如果不同意,則繼續行程,再走一百幾是天才回去,不上學那麼久,學校也會自動勒令停學的。

有時候我會想,反正我們都這麼“憤世忌俗”了,就干脆跑去非洲鬧革命算了。但又想一想,才發覺這並不是一個鬧革命的年代,而且自己也不是一個適合去鬧革命的人,並且還沒有路費去非洲,所以那瘋狂想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們搭車回到市區。LJ打了個電話回家。然後,他決定回廣州了。其實我還是挺想走下去的,但我也不想勉強他,也不想一個人繼續,所以也就作罷了。

我們又找了家伊斯蘭餐廳,吃了頓飯。各喝了一玻璃瓶子的汽水,給了5毛錢老板,買了瓶子,並把瓶子塞進背包裡帶回去,以作為紀念。紀念這裡的汽水比廣州的多52毫升。

LJ喝了一點水。那瓶子還殘留著些消炎藥的味道。這也足夠讓他叫苦連天了。那藥可真是臭得要命。

吃完晚飯以後,向火車站走去。看見一農夫在馬路上趕著驢子拉的車,看見紅燈還很自覺地停了下來。

在火車站買了明天上午去昆明的火車票,然後到火車站對面的商店買了雪糕,坐在商店附近的地上吃。百無聊賴。日落已經快要來了。馬路上的人挺少的,給人感覺還可以,冷冷清清,安安靜靜。其實這城市除了蒼蠅如雲,廁所如豬圈之外,其他方面還是不錯的,假如不算城市外圍的貧民區的話。

我們商議要在哪裡過夜。我想在火車站附近的地方蹲一晚,但LJ去想誰旅店。所以我們最後還是找了家小旅館。

我們跟火車站附近“兜客”的一中年男子討價還價,最後將房錢講到25RMB一夜。他吹牛說那房間有獨立衛生間,但事實卻是沒有的,不過我們也懶得再跟他吵了。

我們就在此地方度過了回程之前的最後一晚。我們拿了那些還沒有干的衣服出來晾,我的登山杖成為了晾衣杆。

看電視。晚上看了數場職業拳賽。其中有一場雙方拳手都打得很瘋狂,特別是那個年輕的白人。看樣子,他簡直就是個3K黨一個進攻對手——一個黑人拳手。他作了些如跳舞一樣的動作來嘲諷對手,又“無招剩有招”地拿起拳頭亂甩亂砸,最後居然擊敗了對手,而且差點就是擊倒性勝利了。俗話說得好,亂拳可以砸死師父。這話還真是至理名言啊。

有一個觀眾發短信給電視台的主持人,主持人把那短信讀了出來——這哪是打拳?這簡直就是在鬥歐。

然後,又看了一場特有水准的拳賽。那黑人拳手的直拳快得嚇人,一下子如閃電一般打了出去,想閃開都幾乎成了天方夜談。

看著看著,LJ就睡著了。不久之後,我也睡著了。

到了第二天,LJ喊醒了我。時間還早得很。繼續看電視,看些FLASH,說一些奸商什麼的,挺搞笑。特別是其中的一個。我最記得的那句台詞就是——1毛錢1個,1毛錢1個。

7月6日,上午9點。我們退了房,到火車站去。在站前的廣場邊上的鋪子裡,我們各吃了一碗過橋米線,其素質比在昆明所吃的還要混帳一些。

不到10點,火車就開了。我們上了火車。火車於10:10准時開出。

在火車上頗是煩悶。一男一女在我們的對面。他們請我們吃香蕉和桃子。他們問我們有沒有去看三塔和大理古城,我說沒有。他們問我們是不是學生,LJ說,嚴格來說並不是。他們問,那麼你們是不是出來玩的?(很多重含義的一句話)。

此時,我已經輟學好幾個月了,而LJ又老是想去當兵。後來,聽說他爸給他走了點後門,下一年就能進武警裡混了。

大約是到了下午,在我們腰酸背疼的時候,列車終於到站了。

去售票廳一問,昆明至廣州的火車票差不多要200塊錢,而我身上只剩下不到200塊,假如買了車票,那麼就只會剩下幾塊錢了,而LJ更是只有100RMB多一點。

我們去找建設銀行取錢。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就問在路邊看管自行車和摩托車的一個老伯。那老伯用手指指了一指馬路對面,說,那裡不就有了嗎?我們一看,馬路對面果然有一家建行。

我們過了馬路,卻發現銀行已經關門了,而LJ沒有卡,只有存折,所以我們只好等明天再來。

我們吃了頓又貴又難吃的快餐。吃飯的時候,一個中年男子走近來乞討,LJ給了他幾毛錢。

那些魔芋煮得像極鼻涕了。然後,我們決定在火車站外露宿一晚。

無聊。我提議說要打撲克,LJ贊成。我才剛剛把撲克拿出來,一個大約7,8歲的小孩走過來,單膝跪在我們面前討飯。

LJ沒有零錢。他說,我們都窮得要流落街頭了,你看我們還會有錢嗎?我給了小孩幾毛。LJ開玩笑說,我給你10塊,能找錢給我嗎?小孩的手裡那著6毛(包括我給的那5毛),一臉天真地說,找多少?

我們三人都笑了。

小孩走了之後,LJ對我說,把這小孩記下來,他實在是太搞笑,太可愛了。

我說,你知道嗎?我剛才給錢他的時候,自己心中還真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打了片刻的撲克之後,我們就不想再打了。我到書報亭買了一份報紙,一本袖珍版本的《生活在別處》與一本同樣是袖珍版本的《喪鐘為誰而鳴》。這一共花了我8元。

回到廣州之後,我才發現那《喪鐘為誰而鳴》是共有兩本的,我只買了上冊,而沒有買下冊。

昆明火車站前橫著一條橋,此橋連接著火車站的二樓與站前的馬路。政府花錢弄這座橋,就是要讓旅客能從火車站的二樓直接出去搭出租車,似乎頗為無謂。

這有錢沒地方使的昆明市政府有那麼多的人民幣去架橋,卻不願意造個衛生點的公共廁所。火車站前的那個流動廁所實在是髒得可以,還老是要排隊,更可惡的就是還要收費半元人民幣,這分明就是黑心資本家的所作所為。

天色漸漸地黯淡了下來,我們就到橋上去,開始我們的露宿。

橋上的兩端各有一座鐘樓,樓下的橋面上是行人與車輛都不會進去的角落。我們吹了片刻的牛之後,就到樓下外面一點的地方去。

LJ攤開報紙鋪在地上睡覺。而作慣夜貓子的我則在閱讀剛剛買來不久的《生活在別處》。此處的光線挺亮的,不用手電筒我都能閱讀。

昨天,我們去大理火車站的路上,LJ說我可以留起長頭發,N年不洗,再留滿臉的長胡子,然後半夜提著燈去翻書,像個什麼老巫師一樣。我說,這簡直就是帥呆了。

其實,我聽了他的話之後,腦中首先想起的是《哈裡波特》中那個管火車的大胖子兼大胡子,以及《魔戒》裡的甘道夫。

只不過我不知道,我還能繼續讀書讀到什麼時候。說不定某一天,我就會潦倒得要以揀破爛為生,又或者因為說錯話,寫錯字而要去蹲號子。我只朦朧地看見,我的未來是一團亂七八糟。

我們上了橋之後不到半小時,橋上就來了兩輛警車。它們泊在離我們不到30米的地方。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們是來趕露宿者的呢。後來,我才發現是虛驚一場——它們是來趕違章停在橋上的車子的。後來,這兩輛警車都走了。

我繼續閱讀昆德拉大兄的小說,而LJ則繼續睡眠。

大約9點多鐘,一輛警車從橋的另外一端連接處上來,這次他們是真的來趕人的了。我叫醒了LJ,然後我們就背起背包,拿著報紙,在警車趕人趕到這裡之前下橋去了。

警車在橋的那端閃著警燈,警察用擴音器在叫喊,人們紛紛“逃難”,被“驅逐出境”。

我們下了橋之後,就向右拐去,走到一個公車站。我看了看站牌,這地方叫做站前路,但後來我卻無法從昆明市地圖上找出這條路來。

一個揀垃圾的阿婆在我們身邊經過的時候停了下來,對我們說,這裡馬路對面就有保安,安全。她又提醒我們別再繼續往前走了,她說那裡有搶劫的,危險。她說完,就繼續往那危險之地走去。

窮人的好處就在於一不怕搶,二不怕偷。

那些被警車趕出來火車站前的人成群結隊地走散到四處。很快就消失了。

我們放下了背包,LJ躺在車站前的又長又窄的凳子上,繼續睡覺,而我則在車站站牌後的地方走來走去。

車站後面有個小旅館,一個胖女人問我們要不要住宿,我沒有理睬她,後來,她也關門了。

馬路對面大約是個小賓館什麼的,賓館的那幾個保安在人行道和馬路上玩,輪流騎著一輛自行車。

一個拿著麻包袋的瘸腿老漢(看樣子也是被警車趕出來的)在離我們不到10米的地方坐下。他坐在人行道邊上,低著腦袋,用手抱著後腦,身體縮成一團在睡覺,偶爾咳嗽兩聲。

這條路與橋的相連接處附近,有許多出租車和載客的摩托車開始集結,它們很快就把整個路口給全堵塞住了。過了不知道多久之後,摩托車群開始騷動起來了,然後,我知道了它們騷動的緣故了——一輛警車響著警笛,雄糾糾氣昂昂地衝過來,驅趕那些載客摩托車。

LJ被這些嘈雜的聲音吵醒了。十分壯觀的場景在我們面前展現——3,40架摩托車幾乎同一時間起動,一哄而散,逃避著警車的追趕,紛紛鑽進了各小巷,或者拐過前面的分岔路口,都消失不見了。

警車無功而反。後來,它也沒有再來了。整夜都沒有。

我們被面前的這一壯觀景像弄得激動不已,都認為目睹了這壯觀場面是這趟旅行中的最大收獲。

後來,這些摩托車又回到原地,繼續堵塞道路。警察們干活老是無謂加傻冒的。

激動過後,LJ繼續躺在長凳子上睡覺。大約過了10分鐘,我也覺得困了,於是我就拿了數張報紙,鋪再車站後面的地面上,也睡了。

我感覺很冷,一看哨子上附帶的溫度計,氣溫卻不算太低——攝氏18度。

躺在這冰冷的地面上,我睡著了又冷醒了,冷醒了又就站起來走動走動,暖一暖身子,然後又躺下來,縮成一團,因為疲憊,所以很快就又會誰著了,只是睡著後不多久,我又會被重新冷醒過來。

有一次LJ醒了,我也醒了。我和他換了地方睡覺,我睡到凳子上。我睡著後不知道多久,就被一男子輕輕地喚醒。

他問我有沒有手紙。我一聽就懵了,我以為他問我有沒有“手指”。他說了好幾遍,我還是不明白,然後他變個說法,問我——請問有沒有紙巾?

這回我才終於明白了。

我就將紙巾借給他,他道過謝,就急匆匆地走了。然後,我又睡著了。

經過一夜的低效率睡眠之後,LJ喊醒了我。此時,天空才剛剛呈現出一點深藍。雲貴高原的黎明來了。

我們背起背包,收起報紙什麼的,就走去昨天我們所找到的那家銀行。時間這麼早,銀行自然尚未開門。

我們就在銀行前面等待。我蹲在地上,無法控制地睡著了,而LJ卻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估計當我睡著的時候,他正在享受著高原之晨呢。

我睡著了,身體就自然失去了平衡,倒向一側,這麼一來,我又猛然醒過來了。就是這樣睡誰醒醒好幾回,時間卻過得比蝸牛還滿,最後,等到花兒都謝掉了,這銀行終於開門營業。

銀行開門後,我就在外面忍受著睡意的侵襲,看守著行李,而LJ則獨自進去取錢。

不用多久,LJ就出來了。我問他,取了錢了?他說取不了。他說那銀行職員告訴他,這存折只能夠在廣東省境內取錢。

靠!

我提議說我們不如走回去算了,LJ說走路所用的路費會比乘坐火車的車費要多,他說他去開張卡,讓他爸轉帳點錢過來算了。

他又進了銀行裡面,花10RMB開了張卡,然後去打了個電話,讓他爸轉帳300塊錢過來。

他去銀行外的櫃員機去一查,沒錢。又打了個電話,又查,還是沒有錢。這樣折騰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後,浪費了N多的時間,流逝了巨額的光陰,等到我們都快要煩死了,轉帳終於完成。LJ拿到了RMB。

印著紅色毛澤東的紙片到手之後,我們就直奔火車站。但早上開出的那班次的列車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們只好買下午的車票。

在火車站裡我們要呆整整8個小時。我們打撲克,吹牛,看昆德拉的小說,看剛剛買回來的《鬼故事》。我不知道,一個一談起政治就總是被人說是“網特”,“SB”。“反革命”的小王八蛋在火車站裡看片刻《生活在別處》,又看片刻的《鬼故事》,這會不會被某些人鄙夷地認為我讀書讀得這麼沒姿態,沒心情,是在侮辱昆德拉大兄呢?

其實,個人認為,書是拿來看的,至於說到什麼“捧讀姿態”,那純粹是胡扯。什麼是真正的讀者?我認為,一個在咖啡館裡面能看《金瓶梅》看得眉飛色舞,在菜市場看《哈姆雷特》和《社會主義——致命的自負》都能看得忘記世俗的人,那才叫做真正的讀者。

LJ買了些一小包一小包的什麼辣牛筋回來,還挺好吃的,只是那些“牛津”的賣相實在是不好,活像是些樹根一樣。

又睡了些時間,終於,這漫長的8小時過完了,乘坐去往廣東的列車的乘客開始排起長隊,等待驗票。

我們為了避免與人擠在一起,就干脆排到隊伍的最後面算了。因此,當我們上了車之後,行禮架上已經“滿員”了,我們只好把背包塞到座椅之下。

大約是因為旅途無聊,需要點寄托,所以車上的旅客都總是在大吃大喝。

車上比較令人討厭的是,旅客們都將腳伸開來,架到別人的座位上去。我覺得,那些文化部的傻B與其在誇誇其談什麼N千年之光輝文化傳統,吹什麼禮儀之邦的牛皮,侃什麼先進的,優越的,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精神層面的東西,倒還不如走出紅地毯外,去跟“小土老百姓”們一同擠一擠火車(最好是春節時分的),喚起一下他們沒當官前的記憶,我想,他們的牛皮說不定會吹得小一點。

睡覺。坐在硬座上睡比蹲著睡可要難睡著多了。我發現,我這個人特別“賤”,總是喜歡混在些亂七八糟的地方,越是舒服就越是難受。我蹲著的時候比坐著,比躺著,比趴著的時候都要容易睡著。

我不斷地調整姿勢,最後總算是入了眠,可卻又被對面娃娃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喊聲音給吵醒了,這弄得我又惱又無奈,只好對著這娃娃干瞪眼。

總而言之,這個晚上可真是難熬,我看,還是睡在馬路邊要舒服一點。

對面那一大一小兩娃娃實在是太可怕了,我終於忍無可忍,就干脆跑到列車的吸煙區那邊區,挨著牆,蹲著睡。

蹲著睡特別容易睡著,但也特容易醒來,我這一夜大約都醒來了二十遍,整夜的實際睡眠時間加起來恐怕是連5個小時也不夠。

但LJ卻幾乎是一直在夢中游,只醒來很少的幾次。最起碼我所看見的時候是如此的。

7月8日。

一大清早,我們都醒了。到廁所旁的洗刷間去刷牙。這裡總是站著不少的人,其中有等廁所的,有來吸煙的,有只買到站票的。

火車在廣西的境內穿行。山,田和水在窗外視覺疲勞著我們。山有連綿的,也有類似桂林那樣的。水有流淌於黃泥地間的渾黃色的寬大河流,也有於林與石之間穿行的清澈小澗。田就都是那麼的幾樣,水稻,玉米,還有些不知道是辣椒還是什麼的農作物。

對面的娃娃的媽媽將大娃娃抱過來,口中“噓噓”地吹起了氣。娃娃往地下撒尿,幸虧那些尿沒有流到我椅子底下的背包上,否則可就糟糕了。

有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年齡大約有3,4歲大的小男孩在火車的過道裡屁顛屁顛地到處亂竄,四處“搞事”。他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一句非常經典的國罵,就在那裡一遍又一遍地笑著大聲喊了起來——操你媽!操你媽!操你媽!。。。。。。

他年輕的母親對他可是措手無策。聽見從他口中喊出來的國罵,整車廂的人都笑了起來。

我和LJ逗這個紅衣服小男孩,他居然還握著拳頭打我的手,這小東西還真是要命。

LJ付錢買了兩碗面,10RMB一碗。這面其實過一陣子之後就會賣7RMB,5RMB。。。。。。所以,我們還沒有吃,就已經覺得自己成了“水魚”。

一路上,我們都在留意著經過了哪些車站,並不斷地查看地圖,還不斷地抱怨著這車子怎麼慢得跟蝸牛一個樣。

直到下午,列車才到百色。

百色這地方窮就雖然窮了點,但若單就景色看來,還是不錯的。無盡的山,有低矮的灌木林,有高大而筆直,但卻相對稀疏的喬木,還有連綿好幾座山頭的草,幾乎全是黃綠色的,有一種荒涼,頹廢,沉寂之美。

傍晚來了。我和LJ到兩節車廂連接處看風景,順便站一站,活動活動筋骨。在硬座上呆了


精選遊記: 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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